博彩迷云

段超

长久以来，NBA，乃至全美都在抵制赌球，2007年7月，NBA裁判多纳西因赌球被联邦调查局调查，在新闻发布会上，时任总裁斯特恩发出悲叹：“无论是作为NBA球迷，NBA的律师，还是NBA总裁，这都是我所经历过的最严重的状况，也是最糟糕的状况。”

然而，NBA同时却密切关注着正在以几何级数扩张的拉斯维加斯市场和合法的体育经理类游戏网站。事实上，NBA的球迷群体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此——对博彩的热衷让一些人对职业体育产生了兴趣。NBA意识到，对于这一群体应该用一种独特的处理方式，通过更加规范的管理，让日益膨胀的热情变成更有经济价值的回报。对此，NBA采取的是闭门调查，无论研究还是计划，他们的动作都不小。

NBA渴望突破体育博彩限制的关键点出现在2014年11月13日，当天纽约时报的专栏里，新任总裁席尔瓦坦承“是时候让体育博彩走出地下了，这样他们才能被适当地监控和管理”。

前任总裁斯特恩也曾有过类似的思考。2009年，当被问起NBA对合法体育博彩是否感兴趣时，他说：“根据联盟规定，这个问题我要回答‘不。不过定下这条规定时，博彩还远没有今天这样普遍。”

赌场遍地开花，州级彩票的蓬勃发展，以及互联网带来的即刻享受，再加上体育经理游戏类网站的爆棚式扩张，让博彩逐渐成为了美国的主流组成部分。“我常常听球迷们说起博彩的事情，就算没有亲自参与，他们也清楚盘口是多少。”席尔瓦说。

除了球迷对此热衷，美国的政客也在推动着体育博彩合法化的进程。新泽西州长克里斯·克里斯蒂在2012年就曾尝试推动新泽西的体育博彩合法化，推翻联邦政府在1992年通过的职业体育保护案，该法案禁止州政府发起体育博彩。席尔瓦说，正是那时，他意识到他需要作出一个回应。“我最担心的，最关键的，就是各州，各行政区对体育博彩的管理控制方式各种各样，这使得从我们自己的角度监管博彩变得十分困难。”

为了争夺对博彩市场的监控权，从接手总裁工作开始，席尔瓦就争分夺秒地实施着他的方案。三月，在拉斯维加斯好莱坞星球酒店的基于互联网教育性活动中，两名NBA律师进行了一场关于体育博彩的模拟审讯，作为一场演习，扮演被告人的金格尔·麦肯纳被控发起非法体育博彩，而前NBA公平竞赛部律师大卫·蒂奇则扮演联邦政府。最终蒂奇胜诉。

之后在彭博体育商业峰会上，席尔瓦他用一封516字的亲笔信为美国体育博彩把了脉，他认为美国的合法体育博彩逐渐壮大是一个必然趋势，即便联邦和州立法依然阻止不了人们参与博彩。数百万美金以互联网为媒介非法投入到竞技体育之中，在英国，人们用手机就能下注，体育场边的小亭里可以下注，甚至用电视遥控器都可以。“根据国内外趋势，有关体育博彩的法律需要有所改变，国会应采用一个联邦级别的框架，允许各州在服从相应管理条例，采取相应技术保护手段的情况下批准、授权职业体育博彩活动。”席尔瓦这样写道。

仅一周后，NBA就重回法庭，继续着他们阻止新泽西体育博彩合法化的战斗。“现在我们在多场庭审中尝试阻止新泽西的立法，但同时我又声称体育博彩必须要合法化，我想解释一下我做出不同表态的原因，我需一个地方把这些说清楚。”席尔瓦说。

2011年11月，新泽西公民投票中以压倒性的优势通过了拉斯维加斯风格赛车博彩和赌场合法化的法案。其实新泽西州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情有可原，那些不健康的赌博和赛车行业给经济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但各大体育联盟——NBA、NFL、NHL和MLB，以及NCAA则联合指控新泽西，声称体育博彩在新泽西合法化，违反职业体育保护案，破坏了竞技体育的完整性。美国联邦地区法官迈克尔·西普支持了各联盟的诉求，然而新泽西却并未放弃。2014年10月，援引司法部关于职业体育保护案解释中的一个漏洞，州长克里斯蒂得到机会颁布法令，体育博彩在新泽西合法化。然而，各大体育联盟再次闹上法庭，他们又胜诉了。现在这个案子将被上诉到第三巡回法院。在整个过程中，席尔瓦一直坚守体育博彩合法化必须在联邦政府一级进行，而不是在州政府的态度。发表亲笔的前一天，NBA宣布和一家知名体育经理博彩网站达成协议，这家网站在去年仅入场费收入就达到了6.21亿美元。联盟与他们的协议内容还包括了将会获得该网站的一部分股权。

现在看，席尔瓦成为了惟一一个公开支持体育博彩合法化的北美体育联盟在任总裁。不过，这并不代表只有NBA才是重新审视对体育博彩对策的体育联盟，无论公开态度如何，其实所有的联盟都在积极计划着应对博彩的新时代。当被问到是否得到了其他体育联盟的支持时，席尔瓦说：“我和其他总裁都沟通过，我可以肯定所有联盟都仔细研究这个问题。”

或许他希望能够从其他联盟那里得到满意的回复，可以和他一样用新眼光看待亦敌亦友的体育博彩，然而，曾经他们又一同公开谴责过这种污染比赛纯洁性的东西，现在自己打脸，确实很微妙。另外，如果认为这与比赛结果的纯洁性有关，又未免太过天真，仅2013年，人们对篮球的合法投入就达到了10.5亿美金。那么所有体育运动非合法市场有多大呢？是这个数字的一百三十多倍，这是美国博彩联盟提供的数据。任谁也能看得出，联盟和老板们看着眼馋了。

对于联盟支持博彩合法化，小牛老板库班表示高兴：“赌球能增加球迷的兴趣，提高收视率，我们尽一切可能去鼓励这些行为。我很高兴席尔瓦能摘下这个伪善的面具。”库班还建议对运动赌盘和赌场用联盟数据收取执照费。在澳大利亚的某些地区，就有职业体育联盟按照对比赛投注的总收入额收取相应费用，而在新西兰，运动赌盘巨头一年支付提供他们投注的联盟的佣金就有500万。

美国这些球队的老板们可不会放过从中捞一笔的机会，席尔瓦自然也不会，他的那段海外时光的经历早就让他明白了该如何利用博彩盈利了。“我们研究了新西兰的商业模式，还有其他地区的商业模板。”当然，研究其他商业模式是一回事，使之在本土合法是另一回事。在NBA依旧奋力抗争新泽西建立自己的博彩机构时，还有三个州：纽约州、印第安那州和南卡罗来纳州也提出了相似的法案。

如果所有体育联盟能结成统一战线，席尔瓦推动联邦立法的目的很快就能达成。在公开层面上，其他体育联盟反对博彩合法的立场并未动摇。NHL的联盟总裁，在位多年的加里·贝特曼说：“我觉得需要注意一下对年轻人来说体育会不会变成博彩工具？会不会改变整个体育场的气氛？”但NHL对博彩合法化的态度可没这么坚决，而且NHL和MLB目前都与每日体育经理网站运营商保持着合作关系。大家都没闲着，只是席尔瓦做了体育博彩合法化问题上的出头鸟。

体育博彩合法化已经是一件必然成行的事情了，无论牵头人是谁，都会引发一场空前的革命，现在惟独不明朗的便是最终的掌控权会花落谁家。恐怕，将来最惨烈的争论并非是合法化与否的问题上，而是分食这块肥肉的刀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