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底,美国著名雕塑家及诗人理查·塔特尔(Richard Tuttle)艺术生涯最大的一次回顾及新作展览活动在伦敦启动。包括设于白教堂画廊(White Chapel Gallery)展示其50年职业生涯的精品展,以及在英国最大的现代艺术殿堂——泰特现代艺术馆轮机房大厅(Tate Moderns Turbine Hall)的大型雕塑展,和他的新书发布。
理查·塔特尔1941年生于新泽西州,目前生活和工作在缅因州、新墨西哥和纽约之间,其重要的私人与公共收藏品回顾展,曾经在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纽约惠特尼美国艺术博物馆、芝加哥现代艺术博物馆以及洛杉矶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
命名为“我不知道,绵绵织物之语”(I Dont Know,The Weave of Textile Language),这个独一无二的项目是艺术家特别设计的,以期表达纺织品在其创作中的重要意义。
红色及橘黄色,巨幅的面料构成的巨大的雕塑作品悬挂在伦敦的泰特现代艺术馆的轮机房大厅中。
作品从天花板开始以雕塑般的造型延伸出去,与轮机房大厅坚固的建筑结构形成鲜明的对比,奏响了色彩流动的乐章。
这是理查·塔特尔艺术生涯迄今最大的一件作品,体量远超此前他那为大家所熟悉的小而丰富的艺术形式。在接受采访时塔特尔说:“这就是史诗!这就是诗歌!内涵丰富,你们将百看不厌。”
2500平方米的从印度苏拉特Garden Silks Mills公司订购来的面料,悬挂在24米长、12米高的木质框架上。塔特尔说,泰特现代艺术馆大厅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他经常在此展览作品,参观者在这里绝不仅仅是被动的局外人。
“公众具有巨大的创作潜力,轮机房大厅的展览项目本身就是众人参与的结果”,他说,“无论艺术家是否愿意改变与公众的关系。”Turbine Hall——轮机房大厅是英国最大的现代艺术品运营机构,他们经常带来轰动效应,曾经展出过艾未未的全是陶瓷向日葵种子装饰的作品,Carsten Holler的“动态奔跑”,Olafur Eliasson的“室内气象”等作品。
1941年生人的理查·塔特尔在上世纪60年代声名鹊起,他在雕塑、插图、诗歌与绘画领域的成就卓著。理查·塔特尔以其精美幽默的艺术手法,对诸如布、纸、绳和胶合板等稀松平常材料的巧妙运用,而备受推崇,其创作目的就在于唤起人们对日常生活中的无名英雄——纺织品的尊重。
纺织品通常情况下被归属于工艺和时尚,织布却每每与世界上大多数的艺术创作无干,而艺术家理查·塔特尔却对其情有独钟。“我不知道,绵绵织物之语”(I Dont Know,The Weave of Textile Language)便是对纺织品穿越历史而常在常新的最好的礼赞,而这一切在其作品以及最近的设计实践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绵绵织物之语》(The Weave of Textile Language)新书发布也是本次塔特尔艺术联展项目的内容之一,其中刊登了塔特尔多年收集的来自世界各地的纺织品,还有一些艺术家的捐赠与散文作品,比如:白教堂艺廊的馆长Magnus af Petersen和策展人Achim Borchardt-Hume以及泰特现代艺术馆等。书中还收集了塔特尔亲自拍摄的纺织品照片,来自白教堂艺廊的工作照,还有一些雕塑图片。
重组半个世纪的精品
在白教堂艺廊举办的是理查·塔特尔从1960年代至今的艺术作品回顾展。理查·塔特尔是将艺术创作从画布直接移植到墙上的最早的艺术家之一,譬如:其创作于1967年的“紫色八角”,以及富有挑战性的创作于1974年的Third Rope Piece。其他作品,比如:Ten Kinds of Memory和Memory Itself 1972,被艺术家通过国际渠道,从博物馆以及私人收藏借用过来,再创作于展览现场。
艺术家打破了作品的时间顺序,按照作品的内在联系以及白教堂艺廊展览空间的建筑构造,来安排作品的展出方式。根据色彩、线条以及运动走向,Tuttle凭直觉将题目分别为Section,Extension wall pieces和Systems VI 2011长达3米的两件作品,洋洋洒洒地占据了艺廊一楼的整个空间与地面。
一个艺术家可能并不是家喻户晓,但是通过他惊世骇俗的作品,驰骋在其独特的艺术世界里。
“他存在于各种主义之外”,白教堂艺廊馆长Magnus af Petersens说,“他的作品个性鲜明,勇于实践,有坚持有创新。他是我所知道的年纪虽已73岁高龄,艺术生命依然年轻的艺术家之一。”
理查·塔特尔也觉得自己正当时,他说:“我是神秘主义和个人主义者,但我绝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大众对个人的兴趣是有限的。人们的兴趣所在,便是我尽情发挥的空间,我会竭尽所能地向人们展示美好,如同打开窗户迎接美丽的风景一般。而假如公众的兴趣索然,我也同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纵观全世界博物馆里展出的理查·塔特尔的作品,无法想象他那精美绝伦、抒情浪漫的作品曾经被艺术机构认为是非常激进甚至危险的异类。然而事实上,理查·塔特尔于1975年在惠特尼博物馆的展览引起众怒,其中最著名的是来自纽约时报的批评,甚至导致了策展人玛西亚塔克被解雇。(她后来仍在其他博物馆工作,她的塔特尔展览当之无愧地走进了艺术史。)尽管今天的理查·塔特尔广受好评,但是他的艺术作品一度被看作极度激进甚至危险的这一事实,不可忽视。在Close Look这件作品中,我们可以深入研究他艺术世界的不同侧面,以求寻找答案。
不墨守成规的艺术家
永恒的文学主题贯穿塔特尔的艺术创作,而且他(娶了诗人Mei-mei Berssenbrugge)的表达方式也丰富多彩。他的一些设计就是以书的形式出现,例如:Color as Language这件雕塑作品,还比如Folded Space,甚至附有阐释其建筑美学的诗意文本。他的作品经常只有书页大小,仿佛从艺术书籍中撕下来的一般(确切的说,在no.127作品中,可以从小孔边缘这一细节上看出)。他多次提到他曾长期关注中国书法。但是他最显著的特点还是对文学经典的引用,比如从The Triumph of Night引用了十四世纪意大利诗人Petrarch的诗集Triumph的主题,到更加本土化的Hey Diddle Diddle和the Cat and the Fiddle。事实上,支撑其艺术表现形式的是Tuttle对语言表达的兴趣,他提出一个问题,“语言是否以视觉艺术为基础,还是语言已经发展到了完全能够改变视觉现象的程度,以及如何追踪此二者的关系。”理解了诗人自己“言简意赅永远难过长篇大论”这句名言,有助于探寻其瑰丽的艺术世界。endprint
塔特尔对自己作品陈列布置的要求极为严格这一点,众所周知,他的衡量标准丝毫不能含糊,以确保他的作品摆放合乎他的要求,特别是对其版画作品的展览,Tuttle的表现近乎苛刻。从1965年开始从事绘画创作,Tuttle就俨然是一位自信的艺术大师了。从木刻到石印(Folded Space)、铜版画(Type:M),以及蚀刻版画,有时候他会故意将操作失误,比如酸穿透蚀刻地所形成画的背底形成的斑点,这样反而顺势而为地创作出颇具纹理感的作品(Naked Ⅱ)。在与鼎鼎大名的Universal Limited Art Editions and Crown Point Press合作时,Tuttle采用稀薄的纸张,特别是产自中国和日本的,因为质量精良和历史悠久而被艺术家视为瑰宝。塔特尔说,他所有的艺术作品都是“以素描为核心”,但是他不断地尝试摆脱二维空间的局限性,试图创造出非绘画、非插画、非雕塑和非版画的异乎寻常的混合体。本着这样的创作理念,艺术家漫不经心地借用框架、线条等来挑战超越固有线条的色彩。这些特质集中体现在The Triumph of Light这件作品中。表面看是采用Dieu Donne制成的一幅版画,艺术家把纸浆填充进一个球体,泼洒上颜色,再用木头和线绳固定出造型,盘旋在球体表面(好像一枚蛋糕?),观者可以尽情想象。依偎在画框里就像盒子之于糖果。这些暴躁的表现形式传达了作者对继承传统的不屑一顾,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保守派批评家们最为担忧的核心价值观。
见与不见
在一种追求宏大历史价值和引人入胜外观的文化氛围中,理查·塔特尔的作品如此的不起眼,如果不是在画廊或艺术馆里欣赏,你很可能与它们擦肩而过却不会多看一眼。
曾经有这样的故事,一位著名的纽约艺术收藏家回家是发现自己请来的清洁工正大力洗刷地垫上一幅Tuttle的原创插图画。她将这幅灵感来源于墙壁上和地板上的阴影以及吸尘器留下痕迹的精美铅笔画误认为是污迹。
听上去很可笑,但是这也很可能发生在我们任何一个人身上。在白教堂艺廊巨大的白墙上,陈列着Tuttle令人陶醉的艺术作品:Wire Pieces(创作于1971-1974,于现场复制)。你可以轻松地站在几英尺远试图欣赏,却无法第一眼就找到这件艺术品在哪里。
每一幅作品都是以同一方式同一材料制作而成,那就是石墨(铅笔)、钉子和花店扎花用的绳子。首先Tuttle用铅笔在墙上直接画了一个循环线,之后他将一节细长的线勾勒出画的轮廓,把钉子平整地附着在墙上,线的两端都用钉子固定,然后松开线使其脱离墙面形成新的线条超越原始图案。松开的线投射出一片阴影,而墙上是另一条线,看起来就像铅笔的线条,以至于无法分清哪条是哪条了。
理查·塔特尔一些貌似随意的绘画作品甚至雕塑作品,都是采用便条纸和随处可见的碎石等廉价的材料制成,他实际上在试图引领人们以哲学研究的视角去关注艺术的本质,而不是纠缠于一些传统的技法。这些栩栩如生的艺术火花,是令人难以捉摸的,是生态学的命题。这种极其个性化的概念,丝毫不加掩饰地展现在Tuttle的艺术创作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