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光顾鳄鱼湾的时候,小鳄鱼沙尼已经老实地趴在妈妈身上扮演着木头的角色。鳄鱼是世界上最喜欢日光浴的动物之一,没办法,身为一名爬行动物,晒暖了身体好活动嘛!
当然,享受这项福利的可不止沙尼一个,它的旁边围着不少兄弟姐妹。
“沙尼,昨天我看见爸爸了!它不愧是这里的鳄鱼王,那气势、那身形……”
沙尼应该骄傲的,可不知为什么,它总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老爸的儿子那么多,它知不知道哪个是我?”
温柔的妈妈
在沙尼的记忆里,爸爸从来不曾正眼瞧过自己。它总是冷冷地从它身边游过,好像沙尼只是一根水草,或者一根木头。
比起冷漠的老爸,沙尼的鳄鱼妈妈简直又温柔又体贴——虽然外人不怎么赞同。从产蛋开始,鳄鱼妈妈就一直守护着孩子们。它赶走过馋嘴的苍鹭,击退过饥饿的大蚺,极力避免一切危险靠近自己的孩子。
可惜母亲终有一天会离开。
沙尼至今都不愿回想起那个异常炎热的夏天。被太阳炙烤得几乎咽气的妈妈,在一个夜晚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顺着河滩的淤泥往上游爬行,那里肯定还有更大的河塘。
夜晚的气温刚刚降下来的时候,妈妈就出发了。从此之后,小鳄鱼们再也没有见过它们的妈妈,它们都深信妈妈过上了滋润快乐的好日子。尽管它们的好朋友鳄鸟说,它在上游淤泥里看到了一具鳄鱼尸体,看上去很像它们的妈妈,可没有一个孩子愿意将这个可怕的事实和妈妈联系起来。
妈妈离开的第5天,那里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雨。雨水将两个河滩连了起来。小雨点不断打在沙尼的头上时,它痴痴地想:“妈妈一定也看见了吧!”
成为诱饵的孩子
没有了妈妈的庇护,小鳄鱼们充分体会到“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的苦楚。几乎每一天,沙尼都要失去自己的兄弟姐妹。
有一天,沙尼正和兄弟姐妹们在浅水区畅游着,一只尖嘴猛地扎进水里。
“哎呀,不好,是苍鹭!”沙尼大喊一声,随即灵敏地扭动自己的身体,顺利躲过了袭击。一旁的兄弟就没这么好运,瞬间沦为苍鹭的午餐。它短短的四肢无助地在苍鹭嘴里挣扎着,看得沙尼一阵心痛。
一条鳄鱼显然没能填饱苍鹭的肚子,等到它追着四散而逃的小鳄鱼,一步步向河滩深处走去的时候,潜伏在水下的鳄鱼王突然跃出来,将苍鹭裹进肚皮。
“它原来早就看见苍鹭了,一直等到小鳄鱼们诱惑它走向自己的伏击点才出手。竟然用自己的孩子做诱饵,它真是太冷酷了!”沙尼觉得自己胸膛里有一团愤怒的火,熊熊燃烧着。
可鳄鱼王看不见沙尼的愤怒,它巨大的身体从沙尼旁边游回河湾中心的时候,掀起了巨大的浪花。沙尼小小的身体无助地在摇动的水波里上上下下,一种恨与牵挂交织着的情感慢慢涌上沙尼的心头。
“它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我们这些孩子,只有它自己。我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才会入它的法眼,它才会正眼看我。所以,我一定要尽快强大起来!”
接下来的几年,沙尼都过得踏实而低调。它不断增强自己的捕猎技巧,尽可能地多打猎物,多吃多长肉。对于鳄鱼而言,体重直接关乎到战斗能力,吨位越大的鳄鱼在战斗上越有优势。
“老爸,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为我的实力惊叹!”沙尼的目标,就是给父亲一个好看。
邂逅两只倒霉象
“它捕猎过最大的猎物是非洲水牛,我一定要超过它!”沙尼咬着牙恨恨地想。可还有什么比非洲水牛还要巨大呢?斑马?角马?对了,河马!
捕猎一只河马成了沙尼最大的短期目标。它整天潜伏在河边,等待一只懵懂的河马落入它的埋伏圈。一连好几天,附近的河马好像突然消失了似的。沙尼正颓丧地叹着气,一位象妈妈带着孩子来到了沙尼的势力范围。
“天哪,是大象!去它的河马,我要是能捕到大象,啧啧,爸爸的眼睛肯定都要直了!”想到这里,沙尼一阵窃喜。它悄悄地藏在水下,一步步接近岸边,然后猛地跃出水面,咬住象妈妈的鼻子。
象妈妈又惊又怕,它一边拼命朝岸上撤离,一边左右上下一阵狂甩。还未成年的尼罗鳄沙尼被象妈妈甩得晕头转向,还在地上被拖行了好一段距离。尽管沙尼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我一定、不能放弃!”但眼看再这样下去就会小命不保,一身是伤的沙尼只好无奈地松开了嘴——即使对拥有惊人力量的尼罗鳄来说,击倒一头大象也并非易事,沙尼的这次伏击显然是一个错误。
“哈哈,瞧,它就是傻沙尼,竟然独自伏击成年大象!真是不要命了!”
很长一段时间,沙尼都是鳄鱼们的笑柄。说实话,沙尼也为自己的冒失感到后悔。“爸爸一定听说了,它肯定也在笑话我吧!”
终极挑战
接下来的几年,沙尼变得更加低调勤奋,它不断长大的身体就是最好的成绩单。
沙尼觉得是时候和爸爸来场终极对决了。在向父亲发动攻势之前,沙尼先悄无声息地一个个解决掉父亲的对手,让它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过着无比安逸的日子。忽然有一天,它便出现在这条不可一世的老鳄鱼面前,摆出一副要战斗的架势。
“哪里来的小毛头,竟然敢挑衅我!”老鳄鱼王冷冷地看着沙尼。
要是换成一般对手,鳄鱼王光是用眼神就足以“杀死”对方。可这一招对沙尼完全没有用。一路走来,沙尼和大象交过手,和暴躁的河马打过架,还和半大的狮子抢过食……无数的作战经验,让沙尼成为一个难缠的对手。
论体形,沙尼现在稳居鳄鱼湾第二大巨型身材宝座;论年纪,沙尼似乎只有鳄鱼王的一半;论状态,沙尼意气风发,而另一边的鳄鱼王享受了好一段安逸日子,完全没了杀气。
“我这辈子都在寻求你的认同,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很好,那我就不用对你手下留情了!动手吧!”
这是一场很残酷的战斗。
一开始,鳄鱼王明显处在上风,可沙尼的战斗技巧堪称一绝。这场恶战持续了很久,最后,沙尼终于打败了父亲。
故事继续
战败后的鳄鱼王潇洒地对着这个后生说:“嘿,小子,干得不错!以后这片领地就是你的了!”
沙尼却叫住了它:“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比起领地,沙尼还有更看重的东西。
老鳄鱼瞪着眼睛看了沙尼好半天,抱歉地摇摇头:“不认识,我活得太久了,或许很多年前我们见过。”
“我是你的儿子,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老鳄鱼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笑容:“我的孩子,那很不错,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我不需要领地。我的目标就是打败你,杀杀你的傲气,现在我做到了。”
老鳄鱼听到这话顿了一下,真诚地说:“孩子,这片领地你值得拥有。不要恨我多年来的冷漠。以你现在的年纪肯定也做爸爸了,你关心过爱护过你的孩子吗?你认识它们每一个吗?你确保它们之中没有一个像你当年一样渴求爸爸的关怀吗?冷漠是每个鳄鱼爸爸的天性。”
沙尼想反驳来着,可是爸爸的每句话却直击它的心坎。是啊,自己在怨念父亲的同时,孩子们何曾不在怨念它!
“孩子,留下来吧,再说,我的领地也是从你爷爷那里抢来的。只有最强的鳄鱼才能获得被父亲正视的机会,这是每只鳄鱼的宿命!”
“宿命……”沙尼默念着这两个字,陷入了深深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