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性主义电影批评角度浅析《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滕小娟

(兰州大学 文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

从女性主义电影批评角度浅析《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滕小娟

(兰州大学 文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的女性形象是按照男性的审美标准塑造的，充满了女性特质。影片以女主人公玛莲娜的形象为核心，以其他男性形象为支链，体现出丰富的女性主义电影特征。

女性主义；《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性别

一、凝视与欲望——一个女人的形成

在女性主义理论中，女人是后天形成的，而不是天生如此。在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尤是如此。影片的叙事主人公是一个13岁的男孩雷纳托，用他的视角陈述整个故事。影片的女主人公玛莲娜在整个故事中完全是作为被观看的角色出现，她甚至没有一句台词，比起其他一些影片中盲女、哑女的形象，玛莲娜几乎是一个移动的美女娃娃，根本无所谓她作为一个人的存在。她完全被观看的地位，显现出其话语权已经完全被剥夺，她是缺席的、沉默的、边缘的，她的全部意义只在男性世界赋予她性别特征以“优越性”的社会评价。

在劳拉·穆尔维的电影理论中，男性天生是主体，女性天生是客体。男性是观看的主体，女性则是被观看的客体。女性只是交换体系中的一个符号，她们受男性操控，由男性的欲望和幻想来界定。电影中的女性不是自身的再现，而是男性欲望的符号化。[1]影片中，玛莲娜的出现大部分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仅是男性的凝视对象，同时也是荧幕前观众的窥视对象。影片通过特写镜头、缓慢的横移镜头、烘托镜头等，干净利落地在第一时刻就把玛莲娜塑造成一个被观看者的角色。她身材丰满，面容姣好，眼眸迷人，是全城男人的观看和性幻想对象。其实，特写式的镜头在很大程度上是破坏叙事过程的，它切割了时间、空间，破坏了时间的连贯性和空间的纵深感。在玛莲娜出现的段落中，可以看作是一个女人满足男性观看者的一场色情表演。当玛莲娜缓缓走过一群男生的面前时，完全是一次纯粹的身体表演。导演通过脚部特写、嘴部特写、胸部特写，切断了连续性的故事叙事。观众的凝视和影片中男性人物的凝视巧妙地结合起来，而不会破坏叙事的逼真性。因为在那一时刻，正在表演的女人的性冲击力把影片带入它自己的时空以外的无人地区。[2]644玛莲娜就此被编码为一种极具色情意味的符号，她不仅承担着影片中所有人的观看欲望，同时还承受着荧幕前观众的观看欲望。

在本片中，玛莲娜从始至终只是作为观看对象存在，对叙事的推进不起任何作用。用劳拉·穆尔维的话来说：“一种主动/被动的两性分工也同样控制着叙事的结构。根据主导的意识形态原则以及支持它的精神结构，男性人物不能承担性之客体化的负荷。男人不愿意凝视与他同类的裸露癖者。因此，奇观与叙事之间的分离，支持男性作为推动故事向前发展的角色，促使事件发生的主动者。男人控制着电影的幻想，在更深层的意义上还显现为权力的表征：作为观众的观看的承担者，把这观看转移到银幕上，从而使作为奇观的女人所再现的外叙事空间(extra-diegetic)的趋向变得中性化。”[2]645

影片的叙述者是13岁的雷纳托，这个人物的设置，一方面为剧中人的观看行为以及电影观众做了道德上的宽恕，一方面又显示出男性，即便他还未成年，依然掌控着讲故事的权利。本片的大部分情节和段落都是在雷纳托的偷窥下完成的。这种方式强烈满足了观众的窥视欲望。在女性主义电影理论中，电影本身即是一种窥视行为。窥视当中的窥视，无疑把这种观看的快感加倍呈现。观众和雷纳托通过窥视，凝视对象时的镜式体验、入戏与自我的理想化，得到一种认同的窥淫的快感。因为观众在故事开始时就已经认同雷纳托的视角。也因此，玛莲娜个人生活的展现尽管是在偷窥的情况下进行的，观众依然会觉得理所当然，是一个尽情且安全的方法，并且也会和雷纳托一样，认为只有自己才了解玛莲娜的真心，从而用简单的道德上自我欺骗式的满足掩盖偷窥的本质，将玛莲娜完全客体化，使其成为景观和被看物，成为没有深度的影像。

窥视行为的出现，直接导致恋物化的观看和窥淫癖的发生。恋物化的观看癖，塑造着对象的身体之美，将之转变为自身即可满足的某物。[2]647电影中玛莲娜的身体一直是驱使雷纳托行动的直接动因。在雷纳托的多次幻想段落中，玛莲娜都是作为美好身体的形象出现，并因为现实的身体展示(成为妓女)而遭到雷纳托夹杂痛恨、蔑视、爱恋及怜悯等复杂态度的对待。雷纳托在想象性段落中实施了对于玛莲娜的占有从而达到自身满足。延续到电影中的现实生活，就是雷纳托偷了玛莲娜的内裤进行自渎，并以此为中介，使之转化为占有和救赎玛莲娜的行为。

雷纳托只有13岁，因此他无法拥有和实施作为一个成年人的权利。然而他通过幻想，仍然表达了一个男性主体对于女性客体的控制欲望。在这些段落中，雷纳托一直作为强者出现，一个优秀的军人、健壮的男人以及见义勇为的英雄。而相对的，玛莲娜在这些段落中都是以放荡的女人或被束缚的女人的形象出现。在这些情节中，女人(以玛莲娜为代表)是作为有罪的对象而存在的，而男人(以雷纳托为代表)则是通过对有罪对象的贬斥、惩罚或拯救来加以平衡。表现在影片中就是，玛莲娜的最终获救也因为雷纳托的善举才得以实现。

二、女性的反抗与男性的拯救

本片的主人公——玛莲娜在影片营造的故事情境中是作为弱者出现的。玛莲娜的弱者形基于她的性别劣势，她因为是女人并且是貌美的女人而遭到男性主体的窥视和父权制度下女性载体的摒弃。拉康认为，镜像阶段就是通过自我认同处在我之外部的镜中形象，把我自身构成一个具有整体性的肯定的形象的过程。换句话说，自我就是他者的目光中建构起来的。

诚如朱迪斯·巴特勒在《性别麻烦：女性主义与身份的颠覆》中写道：“不管生理性别在生物学上是如何地不可撼动，社会性别是文化建构的。”[3]因此社会性别既不是生理性别因果关系上的结果，也不像性别在表面上那样固定。不管观众如何和戏中人一样惊叹于玛莲娜的美貌，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她美貌的事实在很大程度上是导演和西西里男人共同建构的。男人的目光和导演的镜头直接将一个女人像色情表演的模特一样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如上文所言，自我的建构需要他者的目光。玛莲娜身份的认同需要的是丈夫和父亲的存在。只有这两者的存在，才能使她成为一个妻子和女人，而不至于变成社会身份缺失的零落者。但是丈夫的“牺牲”和父亲的不幸去世(男人再一次充当了叙事的决定因素)直接导致了玛莲娜身份的模糊。她已经无法再作为里诺的妻子存在，也无法作为教师的女儿存在，她面对着无法得到认同的尴尬处境。作为客体和边缘人出现的玛莲娜遭遇双重困境。除去现实层面上的困境外，精神层面上玛莲娜已经完全被西西里的男人和女人甚至于自身视为不完整的女人，她不是女儿，不是妻子，也不是母亲，更不是她自己。因此，玛莲娜第一次主动选择了身份——成为一个妓女。而在此前，西西里的男人和女人已经把她当作一个妓女了，因此玛莲娜的选择与其说是自己的选择，不如说是社会性别的选择。不过当导演试图表现这么一个值得同情的女性形象时，不管他的真实意图是什么，观众仍然会生出怜悯之情。玛莲娜作为妓女形象出现，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她作为女人的自主性，至少她可以自由展示自己的身体，而不是成为束缚她的牢笼。因为美妙身体而遭受的抨击也可以用身体来进行反抗。

但玛莲娜遭遇了失败，这种失败是注定的。作为一部典型的好莱坞式影片，它的审美趋向和意识形态都是男性主义的，也因此影片不会也不可能让玛莲娜获得自主权，哪怕是扭曲了的自主权。父亲、丈夫是男权社会中女性之所以为女性的依附。电影中的父亲和丈夫都无法从现实层面给予玛莲娜依附的可能，她无法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存活。她需要被救赎。遭受惩罚的女人需要掌握语言权利的男性的拯救。猥琐的律师可以用婚姻给玛莲娜一个妻子的名分，以此抵挡流言。长大成人的雷纳托显示出他作为男人的权利，一封信就让相信流言的里诺出发寻找妻子。而影片的结尾竟然是玛莲娜容颜憔悴地挽着失去右臂的丈夫出现。玛莲娜在此刻又一次退回到依附他人的地位，成为一个完全失去自主性的客体。男人在这场救赎中再一次扮演了英雄的角色。

总之，女性形象在电影中通常是被述而不是自陈。本片亦是如此。玛莲娜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被展示、被描述的对象，承担影片所包含的男人、女人、观者、摄影机的凝视。她无法定义自身意义后，成为妓女的选择把她推到一个父权话语制中需要惩罚的处境。而作为男性的雷纳托，就在这场女性毁灭的浩劫中成长为英雄，最终对玛莲娜实施救赎。因而，女性主义电影批评的作用就在于：在探讨两性身份问题中，摆脱男性社会象征秩序的束缚，发展基于女性体验研究的新模式；从女性主义角度，综合精神分析的方法，分析电影及相关现象，从而促进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从客观上颠覆两性特质之间的二元对立。

(责任编辑 陶新艳)

[1] 秦喜清. 西方女性主义电影：理论、批评、实践[M]. 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08: 5.

[2] 劳拉·穆尔维. 视觉快感和叙事电影[C]∥李恒基，杨远婴. 外国电影理论文选. 北京：三联书店，2006.

[3] 朱迪斯·巴特勒. 性别麻烦：女性主义与身份的颠覆[M]. 上海：三联书店，2009: 8.

Brief Analysis on “Malen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eminist Movie Criticism

TENG Xiao-juan

(CollegeofChineseLiterature,LanzhouUniversity,LanzhouGansu, 730000)

The female images in the movie Marlena’s are shaped according to male aesthetic standard and are full of femininity. As the core of this film, the heroine marlena’s image, supported by other male images, is full of feminist characteristics.

feminist; “Malena”; gender

2014-12-03

滕小娟(1988-)，女，湖南凤凰人，兰州大学文学院戏剧戏曲学2013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影视理论。

J905

A

1671-5454(2015)01-0055-03

10.16261/j.cnki.cn43-1370/z.2015.01.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