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国共产党已经进入长期执政阶段,长期执政党建设需要与之相适应的党建理论。习近平关于管党治党的思想具有丰富的内涵,已经基本形成面向长期执政党建设的全面从严治党理论体系。这一理论体系回答了如何建设长期执政党的一系列重大理论问题,是中国共产党党的建设理论的新发展,具有重大理论与实践意义。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477(2015)09-0005-06
作者简介:赵凌云(1962—),男,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经济学院教授。李景友(1964—),男,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生。
中共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围绕全面从严治党提出了一系列新思想新观点,形成了面向长期执政的全面从严治党理论体系基本框架,是中国共产党党建理论的新发展。本文试图梳理习近平关于全面从严治党思想的基本观点,揭示其形成背景和重大意义。
一、习近平全面从严治党思想的基本观点
习近平关于全面从严治党的思想,可以概括为十个重要观点。
第一,全面从严治党的紧迫性:党内存在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习近平尖锐地指出,“新形势下,我们党面临许多严峻挑战,党内存在着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 [1](p3)一是党的肌体感染了不少病菌,“一些党员、干部在理想信念、思想政治素质、工作能力、作风状况上都处于亚健康状态”。 [1](p22)二是党内作风问题相当严重,“已经到了非抓不可的时候”。 [1](p21)三是反腐败斗争形势复杂严峻,“一些腐败分子贪腐胃口之大、数额之巨、时间之长、情节之恶劣,令人触目惊心!有的地方甚至出现塌方式腐败”。 [1](p25)“亚健康状态”、“触目惊心”等提法,充分表明全面从严治党前所未有的紧迫性。
第二,全面从严治党的重要性:一场必须打赢的斗争。习近平采用“亡党亡国”、“人亡政息”、“丧失政权”、“历史淘汰”等警示语,强调全面从严治党是一场必须打赢的斗争。其所以如此,一是从危害来看,不正之风与腐败对党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最具杀伤力。如果听任不正之风侵蚀党的肌体,“迟早会失去执政资格,不可避免地被历史淘汰”。 [1](p8)二是腐败蔓延可能挑战党的领导,“权力寻租,体制外和体制内挂钩,形成利益集团,挑战党的领导”。 [1](p101)三是党风廉政建设与反腐败斗争遇到实践和思想认识上的“拦路虎”。“有的人公然对抗、妨碍组织审查;有的人认为反腐败是一阵风,搞一段时间就会过去,现在打枪,暂且低头;有的人认为反腐败查下去会打击面过大,影响经济发展,导致消费需求萎缩,甚至把当前经济下行压力增大与反腐败力度加大扯在一起”。 [1](p35)
第三,全面从严治党的目标:保持先进性和纯洁性。习近平要求,深入把握从严治党规律,深入基层、深入实际,深入研究管党治党实践,使从严治党的一切努力都集中到增强党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上来,集中到提高党的领导能力和执政能力、保持和发展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上来。这实际上提出了全面从严治党三个层次的目标,即,现实目标是增强党的“四自”能力,基本目标是提升党的领导能力和执政能力,根本目标是保持和发展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
第四,全面从严治党的重点:从严治吏。习近平反复强调,从严治党重在从严管理干部。把从严治吏作为全面从严治党的重点,一是因为干部是行使公权的主体、服务群众联系群众的主体,其言行是否合乎共产党员的标准,直接关系到党的清廉、党的形象、党的力量。二是因为在干部管理上,各地普遍存在管党治党失之于宽、失之于软,主体责任落实不力,监督责任落实不到位的问题,治吏不严是导致党内作风问题和腐败问题频发高发、形势严峻的重要原因。
第五,全面从严治党的起点:党内政治生活。从严治党必须从党内政治生活严起。一方面,党内政治生活是党组织教育管理党员和党员进行党性锻炼的主要平台,有什么样的党内政治生活,就有什么样的党员和干部作风。另一方面,从现实看,党内政治生活已经受到潜规则等毒素的严重侵害。一些潜规则侵入党内,并逐渐流行起来,成为腐蚀党员和干部、败坏党的风气的沉珂毒瘤。因此,严肃党内政治生活,关键要加强政治生态和政治文化建设,强化明规则、破除潜规则,真正做到“让潜规则在党内和社会上失去土壤、失去通道、失去市场”。 [1](p45)
第六,全面从严治党的着力点:作风建设。习近平要求把作风建设确立为全面从严治党的着力点。其所以如此,一是因为作风是大事。作风问题关系人心向背,关系党的执政基础。二是作风是党的人格力量。“我们党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不但要有强大的真理力量,而且要有强大的人格力量;真理力量集中体现为我们党的正确理论,人格力量集中体现为我们党的优良作风”。 [1](p78)三是作风与腐败密切相关。收受礼品、滥发奖金、摊派商品、公费旅游等不正之风,既是作风问题,也是腐败问题。同时,作风问题是党内其他问题的重要根源,党内存在的其他问题都与作风有关,或者说都是由作风问题衍生出来的。
第七,全面从严治党的基本依据:纪律和规矩。全面从严治党,必须以纪律和规矩为基本依据。纪律严明是党的光荣传统和独特优势,但“组织纪律松弛已经成为党的一大忧患”。 [1](p38)缺乏严明的纪律和规矩,必然会严重削弱党的凝聚力和战斗力、领导能力和执政能力。因此,要严明纪律特别是政治纪律,要严格执纪,切实做到纪律面前人人平等,不允许党内存在不受纪律约束的特殊党员。
第八,全面从严治党的根本保证:主体责任。落实全面从严治党,关键要落实各级党组织的主体责任。首先,要明确主体责任,各级党组织对职责范围内的党风廉政建设负有全面领导责任,主要负责人是第一责任人。其次,要完善责任落实的制度保障。严格执行责任制,分解责任要明确,坚持考核要严格,责任追究要到位,让责任制落到实处。再次,各级各部门党组织要树立正确政绩观,坚持党建工作和中心工作一起谋划、一起部署、一起考核,把每条战线、每个领域、每个环节的党建工作抓具体、抓深入。
第九,全面从严治党的长远保障:制度治党。习近平全面分析了一个时期以来管党治党制度上存在的“不适应、不协调、职能分散、形不成合力” [1](p57)等问题,强调制度问题更带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长期性,提出“坚持思想建党和制度治党的紧密结合”,创造性提出“制度治党”理论。即要坚持思想建党和制度治党紧密结合,思想教育要结合落实制度规定来进行,使加强制度治党的过程成为加强思想建党的过程,也要使加强思想建党的过程成为加强制度治党的过程;要强化制度作用,不能让党纪党规成为纸老虎、稻草人,造成“破窗效应”;要不断完善制度,包括主体责任落实制度,反腐败领导体制与工作机制等;要提高制度执行力,特别是“党内法规执行力”。 [1](p49)
第十个观点,全面从严治党的永恒动力:人民群众。全面从严治党,取决于强化党员干部的理想信念,但关键要依靠人民,要强化全面从严治党的外部监督和推动,即依靠人民群众的监督和推动作用。习近平指出,人民群众中蕴藏着治国理政、管党治党的智慧和力量,从严治党必须依靠人民,要织密群众监督之网,开启全天候探照灯,各级党组织和党员、干部的表现都要交给群众评判。
综上所述,中共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就全面从严治党的紧迫性、重要性、目标、重点、起点、着力点、依据、保证、保障、动力等十个方面,提出了一系列新的重要观点,已经基本形成全面从严治党的思想理论体系。
二、习近平全面从严治党理论形成的时代背景
全面从严治党思想理论体系的基本形成,标志着中国共产党的建设理论与实践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即全面从严治党阶段。全面从严治党理论的形成具有深刻的时代背景,即中国共产党进入长期执政阶段,党的建设需要面向长期执政展开,在这一阶段,需要新的党建思想理论体系。
总体上看,当代中国共产党人处在从执政走向长期执政的重要历史节点上,建设长期执政党,必须正确回答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如何管党治党、建设长期执政党的一系列时代问题。
从历史看,60年往往是一个政权和执政党历史进程中的重大节点。从马克思主义执政党来看,苏联共产党执政74年,捷克斯洛伐克、民主德国、南斯拉夫、蒙古等国共产党执政都在45年左右。从中国历史来看,古代中国历经几十个朝代,但政权存在超过60年的只有15个。一些朝代在60年左右时达到兴旺顶峰,如西汉“文景之治”和唐代的“贞观之治”都是在开国60年左右出现,而后又都分别带来西汉和唐朝80年左右的兴盛与繁荣。一些政权或朝代在60年左右时发生逆转。如东汉在立朝60年时开始破败;明朝在立朝58年(宣宗即位)时开始走向宦官政治;德国1871年统一,62年后希特勒上台,开始走上法西斯道路;日本1868年实行明治维新,60年后从政党体制转向军国主义体制。当前,中国共产党已经执政65年,已经通过了从革命党到执政党的入门大考,如何从执政走向长期执政,是中国共产党面临的新考验。
从执政党建设规律看,实现长期执政,必须跨越“腐败陷阱”、“质变陷阱”、“能力退化陷阱”、“中等收入陷阱”等一系列历史“陷阱”。一是要跨越“腐败陷阱”。腐败是执政者和执政党面临的最大陷阱。执政党对资源的支配权力很大,如果缺乏制约,这种权力就会侵蚀党的肌体,导致腐败。古今中外诸多执政者和执政党,逃脱和跨越这个陷阱的不多。如墨西哥革命制度党执政71年,曾经创造“墨西哥奇迹”,但在2000年大选中失败,其重要原因是党的腐败。1979年,90%的墨西哥人认为,“如果你真正想从政府得到什么东西,你几乎总是能用贿赂得到它”。 [2](p181)再例如,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政权在接收敌伪财产时出现严重腐败。1945年11月20日,中国战区美军司令魏德迈将军警告蒋介石,国民政府的胡作非为已经引起接管区当地人民的不满,必须扫除腐败行为。1946年8月,国民党制定《收复区人民约言》,其中第三条规定贪污1万元即枪毙,但没有落实,结果腐败愈演愈烈。1947年3月召开的国民党六届三中全会指出:“党的病状已陷入积重难返之势”。 [3](p33)可见,腐败是导致国民党丧失执政地位的深层原因。当前,中国共产党人面临前所未有的腐败侵蚀,如果不能抵御这种侵蚀,就会陷入“腐败陷阱”难以自拔,长此以往,就有失去执政地位的危险。
二是要克服“质变陷阱”。政党蜕化变质是政党发展时刻面临的陷阱。马克思主义政党蜕化主要表现为党丧失阶级性和党性,演变为宗派,演变为官僚阶层和利益集团的代表者团体,最终丧失先进性和纯洁性。革命导师时刻警醒工人阶级政党的蜕化变质危险。恩格斯晚年针对工人政党内部右倾机会主义倾向,特别提出了防止党的蜕化问题。毛泽东始终强调共产党不是一个特殊利益集团,它本身决无私利可图,应该受人民的监督,而决不应该违背人民的意旨。邓小平明确指出,同资产阶级的政党相反,工人阶级的政党不是把人民群众当作自己的工具,而是自觉地认定自己是人民群众在特定的历史时期为完成特定的历史任务的一种工具。但是在现实中,马克思主义政党往往面临着“质变陷阱”。列宁认识到,十月革命胜利后,由于党的地位改变,党内出现了养尊处优、以权谋私、不关心人民群众的疾苦、不倾听人民群众的呼声、严重脱离人民群众的现象,明确指出执政党内存在着这种状况是十分危险的。苏联共产党丧失执政地位,从根本上讲是因为最终脱离人民,退化为利益集团和特权阶层的代表者,丧失先进性和纯洁性,最终被人民抛弃。 [4](p117-120)执政71年的墨西哥革命制度党失去执政地位,也是因为党和利益集团之间形成了“保护-被保护”关系。 [2](p180)
三是要克服“能力退化陷阱”。管理学上的“彼得原理”表明,个人在组织中的职位升迁,往往到能力无法胜任的位置为止,这就是能力退化的魔咒与“陷阱”。政党特别是执政党也时刻面临这种“陷阱”。苏联共产党在领导人民进行反法西斯战争、获得民族解放、开展计划经济建设等方面,表现出强大的能力,但在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社会主义民主与法治等方面束手无策。在西方势力干预破坏面前,由于能力缺乏,败下阵来。20世纪80年代-90年代,墨西哥陷入清偿危机、金融危机,墨西哥革命制度党陷入能力危机,最终因难以应对而下台。当前,面对西化分化危险、面对人民群众对民主正义、公平公正的要求,如果不能在领导民主、驾驭市场、实现法治和公平正义等方面提升能力,中国共产党的领导能力和执政能力就难以提升,就可能陷入“能力退化陷阱”。
四是要跨越“中等收入陷阱”。“中等收入陷阱”本来是发展中国家在现代化过程中遇到的经济社会困局。具体是指,发展中国家在跨越“贫困陷阱”后,本来应该奔向“起飞阶段”;但到人均GDP达到中等收入阶段后,快速发展中积聚的矛盾往往集中爆发,由于体制与机制的更新进入临界点,这些矛盾难以克服,经济增长出现回落或长期停滞,陷入所谓“中等收入陷阱”阶段。如巴西、阿根廷、墨西哥、智利、马来西亚等国家,在20世纪70年代均进入了中等收入国家行列,但直到2007年,这些国家仍然挣扎在人均GDP3000美元至5000美元的发展阶段。实际上,“中等收入陷阱”不仅仅是经济问题,也是政治问题,与执政党或执政者的腐败密切相关。从特征看,“中等收入陷阱”的特征除了经济增长回落或停滞、过度城市化、社会公共服务短缺、就业困难、金融体系脆弱等五个经济特征以外,还包括腐败多发、信仰缺失、民主乱象、贫富分化、社会动荡等五个社会特征,其中,腐败多发首当其冲。从原因看,一个国家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原因,除了错失发展模式转换时机、难以克服技术创新瓶颈、对发展公平性重视不够、宏观经济政策出现偏差、体制变革严重滞后等直接原因外,根本原因是执政党和执政者出现腐败,反对在社会结构、价值观念和权力分配等领域进行变革,或者把这种变革减少到最低限度。经济财富过度集中,利益集团势力强大,造成寻租、投机和腐败现象蔓延,市场配置资源的功能受到严重扭曲。同时,正如著名学者布拉姆巴特指出的,腐败和社会分配不公导致高度的不平等,而“高度的不平等有可能会阻碍增长,因为无法获得信贷的穷人也许不能利用投资机会,也有可能成为政局和社会不稳的根源,阻碍投资和增长”。 [5]正因为如此,迄今为止,跨越陷阱的国家如韩国、新加坡等是政治上的清廉国家,而巴西、阿根廷、马来西亚等陷入陷阱的国家则是政治上的腐败国家。因此,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关键靠突破“腐败陷阱”,建设清廉政党,建设清廉政治。
由此可见,当代中国共产党人面临着党的建设探索的双重任务。一方面,党面临着诸多“世所罕见”的执政难题和一系列“陷阱”,为此,必须有效遏制由于“失之于软、失之于宽”所导致的不正之风和腐败的发展势头,将党的建设推向全面从严治党阶段,建设清廉政党。另一方面,党面临“60年关口”,面临从执政党到长期执政党的大考,能否打破60年周期律,实现长期执政,成为摆在中国共产党面前的新课题,为此,必须将党的建设推向长期执政党建设阶段。这两重任务归结到一点,就是如何管党治党、将党的建设从执政党建设推进到长期执政党建设的阶段。全面从严治党,就是对这一时代问题的探索与回答。
三、习近平全面从严治党思想理论的重大意义
从这种时代背景和历史视角上看,习近平全面从严治党理论和新一届党中央全面从严治党实践,开启了中国共产党党的建设的一系列重大创新,初步回答了新的历史时期如何管党治党、建设长期执政党的一系列重大问题,具有重大理论与现实意义。
第一,开启了党风廉政建设理论与实践的重大创新,将党风廉政建设与反腐败斗争推向制度反腐阶段,初步回答了长期执政条件下如何管党治党、跨越“腐败陷阱”的问题。避免陷入“腐败陷阱”是长期执政条件下管党治党的首要任务,而避免“腐败陷阱”的根本途径是建立成熟定型管用的制度体系。一些国家在应对“腐败陷阱”过程中曾经历曲折的过程。例如,朝鲜战争结束后,韩国长期陷入“腐败陷阱”。先是李承晚专注于维护个人的独裁统治,为腐败制造了机会,大小官员利用权力争相腐败。1960年李承晚政权垮台后,从张勉、朴正熙、全斗焕,到卢泰愚,都是打着“反腐败”的口号上台,采取运动式反腐方式,不仅没有反掉腐败,反而自身陷入腐败。反腐败的相关法律与制度规范散见于刑法、公职选举与选举不正防止法、国家公务员法、公职人员伦理法等法律之中,体系庞杂,规范间相互冲突,没有形成统一集成的体系。从金泳三开始,韩国逐渐采取制度反腐模式。2001年6月28日,韩国国会审议通过《反腐败法》。该法不仅形成了统一集成的反腐制度,使国民成为消除腐败的主体,构成了国家反腐败法律体系的基础。在此基础上,韩国走上清廉国家之路。
“没有健全的制度,权力没有关进制度的笼子里,腐败现象就控制不住”。 [1](p126)习近平明确提出要努力形成作风建设和反腐败斗争的“系统完备的制度体系”, [1](p88)体现了新一届党中央对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规律的认识和把握。新一届党中央从强力反腐切入,同时注重全面反腐、协同反腐,掀起作风建设和反腐败斗争风暴,治标为治本赢得了时间。当前,反腐败斗争开始进入制度反腐阶段。制度反腐、制度治腐,乃是防治腐败的根本手段。从广义上看,制度包括党纪党规、国法以及成熟定型管用的国家政治制度和权力运行与监督制约制度。因此,全面从严治党要取得根本性成效,不仅取决于党风廉政建设制度改革,还取决于党纪党规建设、法治建设,取决于经济体制、行政体制、社会体制、司法体制等领域的改革和制度建设,最终取决于形成成熟、管用、定型的制度体系。
第二,开启了党的建设理论与实践的重大创新,将管党治党推向保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为主的阶段,初步回答了长期执政条件下如何避免“变质陷阱”的问题。反腐本身不是目的,而是防止执政党陷入“变质陷阱”的具体路径和手段。长期执政党建设的根本问题是如何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苏联共产党丧失政权的根本原因是脱离群众,党演化成维护特权阶层利益的团体。最近中纪委网站剖析了一些关于前苏联的政治笑话。许多政治笑话嘲讽苏联共产党脱离群众导致党群关系严重分裂的现象。例如,一则笑话是,勃列日涅夫把老母亲从乡下接到莫斯科,骄傲地展示自己的豪华别墅、名贵家具、高级汽车。老太太说:“孩子啊,这一切好是好,但共产党来了怎么办?”这充分说明,此时的苏联共产党已经完全脱离群众,已经不是群众心目中的共产党了。
如何避免脱离群众,如何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确保党在长期执政条件下不变质?新一届党中央的全面从严治党理论与实践探索初步回答了这一问题。从习近平的重要论述和新一届党中央管党治党实践中,可以发现三个层面的路径安排。一是强化两个责任,即主体责任和监督责任及其落实体系的建设,这是跨越“变质陷阱”的“牛鼻子”。二是增强两种力量,即增强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体现的真理力量和党的作风体现的人格力量,这是跨越“变质陷阱”的内生力量。三是推进思想建党与制度治党有机结合,这是跨越“变质陷阱”的思想与制度保证。这三个方面构成防止党陷入“变质陷阱”的根本性、长远性路径安排。
第三,开启了党和国家发展战略布局的重大创新,将党的建设方略与治国理政方略有机结合起来,初步回答了新的历史条件下如何提升治国理政能力、避免“能力退化陷阱”的问题。历史经验表明,执政党的能力退化,一方面表现为党的建设滞后于时代要求,另一方面表现为党的能力滞后于时代要求。提升能力,一方面靠建设学习型政党。习近平强调,全面从严治党的努力,要集中到提高党的领导能力和执政能力上来。2015年1月18日,习近平在为第四批全国干部学习培训教材所做的“序言”中指出,“前进道路上,来自各方面的困难、风险、挑战肯定会不断出现,关键看我们有没有克服它们、战胜它们、驾驭它们的本领”。“各级领导干部要勤于学、敏于思,坚持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以学益智,以学修身,以学增才。要努力学习各方面知识,努力在实践中增加才干,加快知识更新,优化知识结构,拓宽眼界和视野,着力避免陷入少知而迷、不知而盲、无知而乱的困境,着力克服本领不足、本领恐慌、本领落后的问题”。 [6]
另一方面,要将党的建设与治国理政实践有机结合起来。“四个全面”正是这样一个战略布局。当前阶段,中国共产党已经从计划经济条件下的执政党转向对外开放和市场经济条件下的执政党,提升驾驭市场经济能力、对外开放能力、依法治国能力,已经成为党的建设的内在要求。“四个全面”强调的是将党的建设与党推进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深化改革和全面依法治国有机结合起来。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是提升党的治国理政能力、避免“能力退化陷阱”的有效途径。
第四,开启了党领导现代化进程路径的重大创新,初步回答了新的历史阶段上如何加快现代化、避免“中等收入陷阱”的问题。腐败是社会癌症。执政党和执政者的清廉程度决定一个国家现代化进程的顺利程度,特别是决定一个国家是否能够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迄今为止,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无一例外地是因为执政者或执政党受到权力的侵蚀,进而将公权力变成维护自身利益或利益集团的手段,由此扭曲社会机制、社会结构和社会运行,严重影响社会公平正义,导致社会固化和社会分裂,最终导致现代化止步。打破这种社会固化和社会分裂,需要执政党或执政者以极大的勇气,以制约公权和规范权力运行为突破口,推进社会进步。美国在19世纪后半期陷入这种病态社会,从19世纪80年代到20世纪20年代,美国用了40年的时间推进“进步运动”,实现了对公权力的制度化制约和规范,将美国推向现代化阶段。
中国共产党的全面从严治党,既是党内治理体系的改善,也是党的执政体系的改革,其要旨在规范党的执政权力的运行。全面从严治党必然促进当代中国社会的再造,即从传统社会转向现代化社会。习近平指出,“执政党对资源的支配权力很大,应该有一个权力清单,什么权能用,什么权不能用,什么是公权,什么是私权,要分开,不能公权私用”。 [1](p129)对公权力的制约和规范必然有效限制特权和公权力对社会的侵蚀和扭曲。具体来讲,全面从严治党,将促进当代中国社会的深刻变化,推进当代中国社会向符合现代化要求的清廉化方向发展,包括打破特权社会、固化社会,构建能力社会、上行社会;打破权力社会,构建公正社会;打破人情社会、熟人社会、关系社会,构建契约社会、陌生人社会、信任社会;打破潜规则,构建规则社会、法治社会、正义社会。通过上述社会再造,真正实现中共十八大提出的社会建设目标,即营造鼓励人们干事业、支持人们干成事业的社会氛围,放手让一切劳动、知识、技术、管理和资本的活力竞相迸发,让一切创造社会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形成推进中国现代化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强大社会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