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结构与产业结构协调发展的研究综述※

晏月平　廖爱娣（云南大学，云南　昆明　650091）

人口结构与产业结构协调发展的研究综述※

晏月平廖爱娣
（云南大学，云南昆明650091）

在过去30多年改革开放与发展历程中，作为世界第一人口大国——中国的经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目前中国的人口结构正处在一个拐点时期，经济也正面临中等收入陷阱的挑战。本文着眼于人口结构与产业结构相互影响、人口结构与产业结构的协调发展、相互促进等方面，对国内外文献进行归纳与梳理，旨在为中国经济发展、经济决策等提供参考与借鉴。

人口结构；产业结构；综述

研究人口主要是研究人口结构、人口过程、人口变迁，而人口结构则决定人口未来的规模，产业结构则是决定经济增长方式的重要因素。从2007年的《关于全面加强人口和计划生育工作统筹解决人口问题的决定》到2014年中共中央的《关于加强人口与计划生育工作的决定》可以看出我国对人口问题的重视，我国目前的人口结构正处于一个拐点时期，经济即将面临中等收入陷阱的挑战［1］。本文着眼于人口结构与产业结构相互影响、人口结构与产业结构的协调发展、相互促进等方面，对国内外文献进行归纳与梳理，旨在为中国经济发展、经济决策等提供参考与借鉴。

一、国外研究状况

早期西方古代的人口理论主要着重对人口数量分析，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Plato，公元前427——前347）在《法律篇》中提出了适度人口思想，即人口的数量要与社会、城邦发展相协调，亚拉士多德（Aristotle，公元前384——前322）提出需政府干预，使土地资源与人口数量想适应，对人口数量进行控制［2］。托马斯·罗伯特·马尔塞斯（Thomas Robert Malthus，1766-1834）在《人口原理》提出在不加限制的前提下，生活资料是以算术级数增长，而人口是以几何级数增长，将会产生“人口爆炸”和食物匮乏，需采取战争、瘟疫、饥荒以及疾病的手段来控制人口的增长［3］。在这一阶段，西方有关人口理论主要集中在论述人口的数量、人口的增长对经济的影响。

1992年伦敦皇家学会与美国国家科学院联合发布宣言“人口增长、资源与世界的可持续发展”，1993 年10月在新德里举行了“人口高峰科学会议”，在这个会议上还签订了58个世界科学学院的联合声明［4］。可以看出在20世纪90年代，西方社会中人口与经济的关系依旧是一个很热门的话题，学者们依旧非常注重研究人口的数量、人口的增长对经济、资源环境的关系。John P.Holden（1991）指出更多的人口将会使用更多的能源，将会让经济与环境付出代价，使人们变得更穷。总之，他认为更多的人将会使资源更难获得，产生资源与人口之间的矛盾［5］。

到21世纪，国外对人口与经济的研究，变得更加具体，从人口数量对经济的影响，到人口的质量，人口的老龄化、人口出生率等对经济或产业结构的影响。关注点已经不再是人口过多，而是老年人过多、年轻人人口过少，关注怎样提高生育率。就人口结构与产业结构的关系，学者基本达成一致的意见：认为两者是相互影响、相互依赖，但是更多的是研究人口因素对经济的影响。其中APrskawetz（2007）认为人口年龄结构对经济的发展有很大的作用，而且相对于其他社会因素，人口年龄结构更容易测量，使其有利于经济的发展［6］。人口因素与经济可以称作人口经济链，可以通过模型预测一个地区的社会、经济发展（Nikulina I.E，2015）［7］。如Kluge F等（2014）通过对1983-2008年的中国省份的实证分析，发现出生率下降，劳动年龄人口的增长将会影响人口结构，从而对经济产生影响，中国在30年间取得的经济增长奇迹，这两个人口因素对经济的贡献达到19.7%［8］。国外学者对人口老龄化对经济的影响经历了一个过程，早期国外绝大部分学者认为老龄化将会给社会、经济、环境带来一系列问题，Donald J.Adamchak （1989）作为早期研究人口老龄化对经济社会影响的学者，他认为人口的老龄化将会带来一系列问题，他运用联合国的数据描述了非洲撒哈拉以南地区从1960年到2020年老龄人口趋势，指出老龄化将会带来以下几个方面的挑战：影响发展中国家的发展政策与项目；影响社会安全、养老计划、政府政策；在经济、教育、健康和家庭中都会产生影响［9］。Helena E.Restrepo（1994）则进一步指出需要更加注意发展中国家的老龄化现象，据预计，到2000年，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将有总人口4100万老年人，占总人口的7.2%，到2025年这一比例将提高到10.8%。不仅对经济造成影响，高龄妇女这一弱势群体的养老问题需要得到更多的注视［10］。值得注意的是在1994年，国外的学者就已经注重高龄女性老人。但是VICKIL. LAMB（1999）通过运用ADL对亚洲三个国家的（印度尼西亚，斯里兰卡和泰国）老龄人进行测量，使用的数据来自WTO，发现这三个国家是属于成功的老龄化，指出老龄化不是一种问题，只是一种挑战［11］。2009年，Thomas Lindh·Bo Malmberg通过对欧洲15个国家进行研究，指出人口结构与经济的关系具有阶段性，发现当劳动人口最多时，经济呈现快速发展，随着老龄人口的增加，国内GDP呈现下降趋势［12］。Michael Herrmann（2012）认为由于媒体和不全面的分析导致了对老龄化带来的问题的夸大，在经济持续高速度发展的发达国家与部分发展中国家中，是有财力去供养老龄人口。但是，人口老龄化确实会给一些长期人均GDP较低的、劳动生产率较低且增长慢的、而抚养人口多且增长速度快的国家带来巨大的挑战，因为他们没有缓冲时间去发展能力进行养老［13］。但是人口的老龄化也能给经济带来新的活力，Kluge F （2014）以德国为例，指出老龄人口社会并不是只会给社会和经济带来挑战，也能创造一些新的机会，比如降低二氧化碳排放量［14］。从经济长远发展的角度，人口的长寿有利于人均产量的提高（Klaus Prettner，2013）［15］。Olfa Frini（2012）指出在突尼斯的背景下，生育、教育与经济增长之间呈现动态三角关系。通过VDC与IRF证明突尼斯的生育率转变是由经济引起的。他还指出突尼斯政府应该意识到老龄化对劳动力市场、保障体系、金融市场的影响，建议把重点放在采取一致的社会和经济政策而不是试图改变人口结构的演变［16］，进行适当的管理，为子孙后代创造一定程度的代际公平（Jacques Légaré，2015）［17］。不仅人口的生育率、人口的年龄结构、人口的老龄化与经济相互影响，人口质量与经济关系也密不可分，中国和印度虽然经历了国内GDP的高速增长，但是源于丰富的劳动力资源与自然资源，但是在欧洲等地方，经济的发展更多的是依靠高素质工人，反过来，经济的高速发展也会进一步促进人口素质的提高（K.G.Manton，2008）［18］。Nikos Benos等 （2014）通过MRA实证分析，指出教育与经济之间成正增长的关系，教育作为人力资本的一项重要投资，在经济的发展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19］。Muhammad Afza（2011）通过使用ARDL模型，对巴基斯坦1970-1971和2008-2009的实际国内生产总值、劳动力、物质资本与教育进行数据分析，来探索巴基斯坦的教育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协调关系与因果关系，他发现高等教育对经济的贡献最大，提倡更多的投资大学教育［20］，因为提高人力资源的素质将有利于促进产业结构的调整（FengLin，2013）［21］。

二、国内人口结构与产业结构协调发展研究综述

国内对人口结构与产业结构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人口结构对产业结构的影响

人口结构对产业结构的影响，国内主要集中研究人口红利、人口增长、人口老龄化对经济的影响，最近有些文献也开始研究人口老龄化对产业结构、就业结构的影响。王金营、杨磊（2010）通过计量检验发现在过去的30年里，由于劳动负担降低累计带来的经济增长占总增长的27.23%，证明人口年龄结构变动所产生的促进经济增长的人口红利是存在的［22］。但是王颖，佟健等（2010）认为中国虽然有大量的年轻劳动力，但是人口机会窗口并不意味着人口红利，与增加人口数量相比，提高人口质量、充分开发各年龄层次的人力资源、积极参与经济全球化才是我国经济增长更有效、更持久、可持续的人口动力和源泉［23］。目前国内所存在的文献基本上是从生产与消费两个角度来分析人口老龄化对经济产生的影响，而且认为人口的老龄化将会带来一系列问题，王颖，倪超（2014）基于经济收敛理论构建理论模型，以53个国家和地区1960～2009年的面板数据为样本，分析人口结构转变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研究表明总人口增长、少儿抚养比和人均GDP增长率是显著的负向关系［24］。黄祖辉，王鑫鑫等（2014）采用CEG模型，通过模拟分析了中国2010-2030年人口结构对经济增长、产业结构的影响，发现人口结构的变迁会使中国人口红利慢慢消失，在没有政策刺激的情况下，中国经济将会持续放缓。随着人口老龄化，一方面由于劳动数量不断下降导致劳动力价格不断上涨，另一方面由于人口年龄结构的改变引起对不同产业需求量的改变，致使大部分产业对GDP的贡献呈现负增长［25］。倪红福，李善同等（2014）利用中国家庭收入调查数据（CHIP），从比较静态的角度分析了人口年龄结构变化通过消费需求结构渠道对产业结构和就业结构的影响，研究表明：人口老龄化将会极大地促进与医疗相关的服务业的发展，对制造业和采掘业、农业的影响较小，但是会抑制教育、生活消费类型服务业、以及能源生产的相关行业的发展［26］。但是蔡昉（2009）认为人口的老龄化不一定会产生“人口负债”，可以通过教育深化提高劳动生产率，保持和延伸中国产业的竞争优势，通过养老保障制度安排创造新的储蓄源泉等措施创造第二次人口红利［27］。易昕（2015）基于中国2000-2012年31个省市的面板数据，运用系统GMM方法，分析了人口老龄化对三次产业结构的影响。结果表明虽然人口老龄化对我国的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有着一定程度的抑制效应，但是却对第三产业起着促进作用［28］。杨舸（2013）通过对日、韩、印三国人口结构的转变对经济的发展进行分析，发现人口的转变对经济发展具有双面作用。初期的人口增长会使人口抚养比下降，从而带来人口红利窗口，促进本国经济的发展，但是因为人口抚养比在整个人口转变过程中呈现U型发展趋势，人口红利期过后，就会出现人口抚养比上升，劳动力供给下降，人口老龄化加剧，从而阻碍经济的发展，指出中国要抓住人口政策调整的最佳时机促进经济发展［29］。

（二）产业结构对人口结构影响

国内目前所存在文献大部分是分析人口结构对经济的影响，很少有文献研究经济或产业结构对人口结构的影响，将人口结构与产业结构直接连接起来的研究也不多。乌云塔娜（2007）以鄂尔多斯市为研究对象，经过对其1982-2004年的产业结构域人口结构的分析，分析了产业结构对人口自然构成、人口社会构成、人口地域构成的影响。当鄂尔多斯市第一产业开始下降，第二、三产业开始上升时，智力型劳动人口比重开始上升。鄂尔多斯市“二、三、一”的产业结构决定以男性为主，使其性别比一直高于110。产业结构还会影响就业人员的职业与行业分布，会对城乡人口和行政区人口的构成产生影响［30］。周海生、战炤磊（2012）的研究表明：产业结构对人口结构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人口的性别结构、年龄结构和空间结构。人口结构与产业结构是相互影响的，人口结构对产业结构具有正、负影响。一方面劳动适龄人口比重增加，将会使劳动力供给较为充足，人口空间分布集聚，将优化产业集群环境。同时，人口形势的复杂变化将会使产业结构调整面临艰难抉择［31］。曹绪奇，王蒲生（2009）通过对深圳与上海统计数据的对比分析，说明人口结构与产业结构存在相关性，并指出深圳为了保持良好的发展，在加快产业调整的同时，一定要通过调整人口流入政策，提高流入人口素质［32］。何海林，涂建军等（2013）通过分别构建人口结构与经济结构的指标体系，采用灰色关联分析法，选取2011年作为研究时点，发现2011年我国人口结构对经济结构的感应度系数达到0.8336，而人口结构对经济结构的影响力系数也较大，为0.8216［33］。

（三）人口结构与产业结构协调发展措施研究

这一类的文献认为人口结构与产业结构之间存在复杂的互动影响，要实现二者的协调互动必须双管齐下，给出的建议与意见集中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通过优化人口干预引导机制，促进人口结构持续优化：一是走出数据指标陷阱，从新生人口和流动人口两个角度优化性别结构；二是扬弃劳动力优势陷阱，审慎优化人口年龄结构；三是抛开就业歧见，合理优化人口就业结构；四是增加人力资本的投入，发挥老人力资本的优势作用［34］。

另一方面是通过优化产业扶持升级机制，促进产业结构持续优化：一是实施创新驱动战略，引领产业升级发展，积极发展银发产业；二是培育特色产业集群，提高就业吸纳能力；三是完善社会保障体系，拓宽老年费市场，扶持老幼服务产业，优化产品和服务供给［31］。

另外还有针对产业结构域人口结构不对称的建议，如李杰义（2008）指出上海由于产业结构与人口结构的不对称分布，一方面引起城市问题，另一方面使郊区发展滞后，建议采用以下措施：

1、通过规划引导人口结构与产业结构对称分布；2、构建郊区城镇反磁力体系推进中心城区人口扩散；3、通过技能培训促进人口就业结构调整；4、加快信息基础设施建设促进都市区城乡融合［35］。

三、评述

在对国内外的文献进行整理的过程中，可以明显的看出对于人口因素的研究都离不开经济这一中心，这个与我国改革开放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策略是分不开的。首先，可以发现对于人口结构与产业结构的协调发展研究，更多的文献是从人口结构的角度出发，从研究人口的增长、人口的数量对经济的影响到研究人口出生率、死亡率、人口密度、人口素质、人口老龄化、人口红利等对经济以及对产业结构的影响，可以发现研究的对象越来越具体化、研究的范围越来越广泛。而且研究对象不仅仅是中国，还通过与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进行比较，从而对中国的经济发展提供借鉴，充分发挥后发优势。还通过与印度、韩国等发展中国家进行对比，找到本国的不足。如通过对日、韩、印三国人口结构的转变对经济的发展进行分析，指出人口红利是呈现U型发展趋势，中国要抓住人口政策调整的最佳时机促进经济发展杨舸（2013）［15］。其次，存在少量的产业结构对人口结构的影响的文献，主要分析产业结构的变化对人口的性别结构、年龄结构、地域结构的影响。但是可以看出，分析的范围不够全面。最后，还存在一些研究人口结构与产业结构耦合关系的文献，提出的意见与建议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促进人口结构持续优化、二是促进产业结构不断升级。在采取的研究方法上，有定量与定性，或者定量定性相结合。在实证方面，使用了各种模型，如CEG模型，还采用GMM等估算方法。总体来说，研究范围从单纯的人口的数量、规模对经济的影响转化到研究人口的质量、人口结构对经济的影响，研究方法各式各样，还是具有挺大的进步。

但是目前的有关人口结构与产业结构的研究还存在以下几个问题：

（一）研究的切入点不够全面，主要以人口的出生率、死亡率、人口老龄化、人口质量、人口密度、人口迁移为切入点；

（二）研究方向单向化，主要是研究人口结构对产业结构的影响；

（三）研究的地区主要为沿海发达城市或者地区，如深圳、北京、珠三角等；

（四）涉及人口因素的研究的范围比较狭隘，主要是研究人口与经济的关系或者作用与反作用。

因此，基于目前所存在的文献，提出以下几点看法：

（一）虽然有大量研究人口结构对产业结构的文献存在，需加强以人口自然结构、人口的空间结构、人口的社会结构（贫富差距、人口老龄化），人口的质量结构（教育结构、人口素质）等为切入点对经济进行研究。

（二）目前的文献大多数是以人口结构为出发点，研究其对产业结构、经济的作用。因此，需要加强产业结构对人口因素影响的研究，且这一方面的实证研究还是比较少的。

（三）目前文献所研究的国内对象一般是沿海发达地区，比如深圳、上海等一线发达城市，未来的研究趋势可以以中西部城市、产业新区为研究对象，从沿海城市的发展历程中得到一些宝贵的经验，为中西部城市、新区的发展提供意见或建议，充分发挥其后发优势。

（四）目前有关人口因素的研究，主要还是集中在人口与经济这一块，需要加强人口与政治、文化、教育方面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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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校：邓小妮

Review on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between Structures of Population And Industry

YAN Yue-pingLIAO Ai-di
（Yunnan University，Kunming，Yunnan，650091，China）

As the most populous country in the world，China has made an economic miracle in the recent three decades of reform and opening up.However，China’s current population structure is at a turning point and its economy is faced with a challenge of middle-income trap.Focusing on the relation and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between population structure and industrial structure，this paper reviews and sorts the relevant literature at home and abroad as suggestions and reference to the promotion of China’s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economic decision-making.

population structure；industrial structure；review.

D669.3

A

2095-7955（2015）03-0027-05

※本文为云南省人口学学科建设项目（项目编号：XKJS201420）阶段性成果。

2015-05-03

晏月平（1972-），女，云南大学人口研究所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经济社会学。廖爱娣（1991-），女，云南大学发展研究所在读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人口社会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