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示词研究的认知诗学拓展*

2015-03-18 01:06杨玉兰
外语学刊 2015年2期
关键词:叙述者诗学语言学

杨玉兰

(重庆工商大学,重庆 400067)

指示词研究的认知诗学拓展*

杨玉兰

(重庆工商大学,重庆 400067)

哲学和语言学都把指示词分为时间指示、空间指示、人称指示、社交指示和话语指示5种。认知诗学拓展了指示词研究的范畴,把指示词分为知觉指示、空间指示、时间指示、关系指示、文本指示和结构指示6种,同时比较充分地论证了指示转移问题,并且把指示与语境和可能世界理论更为紧密地结合起来,拓展语境的蕴涵,为丰富和深化指示词研究提供有益的借鉴。

指示词;认知诗学;拓展;指示转移;可能世界

1 引言

“指示”(deixis)揭示或说明语言表达中的各种关系,指示词通常由某些具体的语言形式所体现,如人称代词,它们“指示”说话人与听话人及他者之间的人际关系,称为人称指示词。这类由具体语言形式表达的指示词,即是deictic expression. 须要指出的是,汉语将deixis译为“指示词”,并不意味着该语言形式必然是一个日常意义上的“词”,它可以是一个短语,如in my youth,我们称之为“指示词”。而当“指示”表示某种属性或特质时,它不是具体的语言形式,故而汉语中译为“指示”而不是“指示词”。如语篇的体裁,它并不是具体的语言形式,不宜称之为“指示词”,所以它是一种语篇指示而不是语篇指示词,但英语中通常用的是同一个词,即deixis.

关于“指示”的分类,我们可以这样概括:传统的时间、空间、人称3类指示加上社交、话语/篇章指示,共有5类(Lamarque 1997: 218-219, Crystal 2008:133 ,Cruse 2006: 44-45 )。

2 认知诗学的语篇指示

认知诗学关于“指示”的涵义与语言学中的基本涵义是一致的,指“语言所具有的在语篇中确定意义的那种能力”,而且原型的指示范畴也是发端于原初的指示中心,即我(说话人)和此时-此地(Stockwell 2002:41, 43)。不过,在认知诗学视阈中的“指示”也有3点略微不同之处:其一,Stockwell把“指示”视为认知活动及其表征,所以他把“指示”统称为“认知指示”(cognitive deixis);其二,认知诗学只讨论文学语篇中的指示现象和指示语,论域比较集中;其三,认知诗学视阈中的“指示词”较之语言学中的“指示词”更为繁富,所论也更为具体和深入,这是最具意义的区别。

在《认知诗学导论》一书中,Stockwell把语篇指示归纳为6种:知觉指示、空间指示、时间指示、关系指示、文本指示和结构指示(Stockwell 2002)。

2.1 知觉指示

知觉指示(perceptual deixis)是新拟的类型,它包涵传统指示词研究中的人称指示。细分为如下6种:人称代词(personal pronoun),如I, me, you, they, it;指示形容词和指示代词(demonstratives),如these, those等;定冠词the;专有名词(proper noun),如Bilbo Baggins等;明确的所指对象(definite reference),如the man;思维状态(mental state),如thinking, believing等(Stockwell 2002: 45)。

这些指示成分都涉及语篇中所知觉到的参与者。Stockwell认为,从认知的角度严格来说,所谓“所指”(reference)是相对思维再现(mental representation)的,它是一种社会性定位行为,因而也是参与性和指示性的(Stockwell 2002: 45)。这些知觉指示中的人称代词、指示形容词、指示代词、定冠词等,相当于普通语言学指示研究中的人称指示,但把专有名词、明确的所指对象和思维状态视为指示语则拓展了指示研究的范畴。

2.2 空间指示

空间指示(spatial deixis)确定某一地点的指示中心,它包括空间副词,如here, there, nearby, far away等;表处所的短语,如in the valley, out of Africa等;指示词,如this, that等;趋向动词以及带有趋向性的动词,如come, go, bring, take等。可以看出,认知诗学的空间指示与普通语言学的空间指示没有区别。

2.3 时间指示

时间指示(temporal deixis)确定时间的指示中心,它包括时态以及时间副词,如today, yesterday, tomorrow, later等;也包括表时段的短语,如in my youth, after three weeks等,尤其是那些区分“此时此地”(有别于speaker-now, story-now和receiver-now)的动词时体。认知诗学的时间指示与普通语言学的时间指示也没有大的区别。

2.4 关系指示

认知诗学的关系指示词范畴也超越了传统的指示词范畴。关系指示(relational deixis)在认知诗学中主要涉及作者、叙述者、人物和读者之间的社会观念和相互关系,具体的语言形式包括情态、视点、聚焦、命名、称谓和评价性词语(Stockwell 2002: 46)。关系指示(词)可以表现情感,如同称谓那样。如菲尔丁的小说《汤姆琼斯》中的作者对读者十分礼貌,直接称呼“亲爱的读者诸君”等,这体现了作者/文本与读者间的一种亲密关系。这种关系,其实就是文体学中常说的“语气”(tone)。

认知诗学的这种关系指示不同于普通语言学中的人称指示,虽然两者有相似之处。认知诗学的关系指示存在于虚构的文本世界(text world),而普通语言学中的人称指示通常是存在于真实世界(actual world)的。按照可能世界理论,真实世界(或现实世界)也是可能世界的一种,因此,理论上讲,认知诗学的这种关系指示完全可以用于分析真实世界中的话语,也就是说,能够为语言学的指示研究所借鉴。

2.5 文本指示

认知诗学的“文本指示”比普通语言学讨论的“语篇/话语指示”涵义要宽泛一些。Levison的“话语指示”(discourse deixis)指语篇的回指和前指(如intheprevious/nextparagraph),认知诗学的文本指示(textual deixis)则指那些突出了文本特性(textuality)的表现方式(expressions),包括明显的“路标设置”(signposting),如章节标题、段落设置、文本的共指(co-reference)、文本的自涉或文本生产、任何吸引注意的诗学特征以及对文本合理性、逼真性或可靠性的声明(Stockwell 2002: 46)。其中,文本的“共指”就是Levison的回指和前指,而段落设置等诗学特征则是超语篇的实存对象(extratextual entities)。

2.6 结构指示

结构指示(compositional deixis)同样为认知诗学所创,指文本中那些显示一般文本类型或文学成规的各个方面,它们能够为读者的文学能力所识别。这一类型的指示主要揭示作者和文本读者之间的指示关系(Stockwell 2002: 46)。“结构指示”的英文原名“compositional”有“作文”、“创作”之义,通俗地说,它指的是那些“合成”一个文学文本的各种结构性要素,如一首诗的体裁特征、诗的分行、诗行的句法完整性或者诗句的跨行等,都是一种结构指示。

可以看出,以上这6种指示词不仅分类与普通语言学的指示颇有不同,而且其具体内涵更有拓展。

3 认知诗学语篇指示的依据

与普通语言学的指示研究一样,认知诗学对指示的研究也着眼于语言意义的确定,与命题意义有关(Lamarque 1997:215, Lyons 2000:303, Saeed 2000:173, Verschueren 2000:18, Stockwell 2002:41, Gavins 2007:36)。它对指示词的研究主要依据有3:一是认知的主观性,二是语境,三是可能世界理论。

最基本的“指示”都是以说话人为中心的,所以“指示(词)”又叫做“自我中心指示(词)”(egocentric deixis)(Stockwell 2007 : 66)。它以“此时此地”为基本维度建立起“指示中心”(deictic centre)(Verschueren 2000: 18),Langacker将“指示中心”概括为“我-此地-此时”模式(the I-here-now)(Langacker 2009: 202)。日常语言中偶而也有这样的情况:指示并不是以说话人为中心(Cruse 2006: 45),但在叙述文尤其是小说中,围绕某个故事叙述者建立他/她的指示中心却是经常的事。所以,Stockwell指出,认知诗学的指示范畴与作者、人物、隐含作者、叙述者、叙述接收者以及视点、聚焦、声音等有关联(Stockwell 2002 : 41)。因此,如果我们把日常语言(或自然语言)中的指示定位为“自我中心”,那么,文学(尤其叙事文学)中的指示则是以叙述者/聚焦者为中心的,因为他们是文本世界(也即可能世界)中的“说话人”。关于不同可能世界的可进入性问题,Lyons认为,关键在于人们必须从他们所在世界的视角去描述他们所指称的那个(可能)世界,这就是“话语的主观性”(Lyons 2000: 233,294)。

认知诗学与语言学都认为,指示是依赖于语境的。“对任意一个索引词而言,离开语境我们就无法确定它的所指,相应地就无法确定含有该索引词的语句的真假值。”(陈道德2007: 105) 如I am hungry这句,脱离了语境,它的真值就无法确定,对它的识解须要了解是谁说的?在何时何地说的?但认知诗学的语境观与语言学的语境观有所不同。语言学中的语境有多种说法,“从纯语言学的观点上看,语境被认为是一个词或句子之前和之后的语言材料”,Searle“则把语境定义为理解一句话所必需的背景假设的集合”;“在话语取向的语言研究方法中,则把语境与一句话置于其中的情境联系起来”;人类学家Malinowski则把“语境”这一术语“扩展到包括所谓的‘文化语境’”。Langacker则强调把“语境”这一概念看做是心理现象,他把认知域这一中心概念定义为“语义单位特征描述的语境”;温格瑞尔和施密特主张对“语境”和“情境”这两个概念进行有意义的术语区分,把“语境”归入心理现象领域,而“情境”则用来指“真实世界”中事件的某种状态(温格瑞尔 施密特 2009: 52)。

Evans和Green把语境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句子或言语语境(sentential /utterance context),也即上下文,如下面3个句子中的介词in,其涵义随语境而不同,但它们的语境都在句子内。

① a. The kitten isinthe box.

b. The flower isinthe vase.

c. The crack isinthe vase.

句子①a和①b中的in都表示“在里面”,但句①a表示“被包住”(embraced),即,“猫”在盒子里面且被盒子包裹住;句①b显然没有“被包住”这个意思,“花”虽然在花瓶里面,但并未被花瓶包住,“花”不可能完全被包在瓶子里;句①c则表示“裂缝”在瓶子外部。这3个句子中in的涵义是受它所在句子中其它成分制约的,这些成分决定着in的确切涵义。

另一种语境与言语内部的其他成分无关,而与说话时的情境及相关背景有关,它是超语言的,有些研究者称为情境语境。Evans和Green举例说:It’s dark in here.这个句子可以表示在洞穴中没有光亮,也可以表示光线暗淡需要开灯,因而可能是一种要求开灯的委婉请求,等等(Evans, Green 2006: 112-113)。另外,前面例子中的①c,其实在特定情境中还可以有另一种识解:“毒品在花瓶里”,因为crack也是毒品的别称。情境语境对那些表示暂时性指称的指示词(如this, now之类)有根本性的意义确定功能,“通常在没有手势伴随的情形下,仅凭‘this’和‘that’后面的普遍词项加上说话的情景,就足以使人们注意到所意指的对象”(蒯因2005:108)。

认知诗学拓展了情境语境的涵义。一方面,认知诗学要关注创作者的创作语境,另一方面,还要关注阅读者阅读时的阅读语境,这两者都是对语境涵义的拓展,而这种涵义的拓展是源自情境语境的。在分析雪莱的“奥西曼德斯”(Ozymandias)这首诗时,Stockwell注意到这首诗不是规则的十四行诗,既不与莎士比亚体也不与意大利体十四行诗相吻合,而这一点须要了解诗人雪莱作为19世纪早期贵族诗人的语音特征,那时的stone和frown,appear和dispair与现在的发音有区别,所以在当时是押韵的,但在今天就不那么押韵了(Stockwell 2002: 45)。今天我们读这首诗时,如何理解它?它讲述了什么?对读者而言又有何意义呢?我们也许知道这首诗的作者、出处或历史背景,也许会把这首诗看做是一种特殊的形式,所有这些问题都涉及到语境。此外,阅读的语境也会影响理解,“不同的阅读有不同的语境,不同的语境就有不同的意义”。所以,Stockwell认为,从书本上关于语境的讨论中提出的这些问题与人们坐在公园的长凳上,或作为游客站在某处刻有这几行诗的墓碑前,或是在大学的研讨会上所提出的问题是完全不同的(Stockwell 2002:3)。不同的语境也就意味着不同的指示中心。

认知诗学关于语篇指示的另一个研究依据是可能世界理论。事实上,语言学的指示词研究也与可能世界理论有着密切关系。Lyons指出,可能世界的确认需要一个特定的参照点,而这个参照点主要依靠时空指示词来确定。我们可以依靠任何方法来确定一个显然不同的世界,更确切地说,需要一个时间索引(Lyons 2000: 227)。可以说:在确立一个可能世界时,时间指示是最重要的。当然,不能仅仅只有时间指示词,但它应该是第一位的、首要的。或者,根据时空不可分割的观点,时空指示是第一位的。Levison在讨论指示词时也指出,语句的外延意义由内涵意义在不同情境,即不同可能世界中加以确定(Lamarque 1997: 215),他把“情境”作为“可能世界”的同义语加以使用。

“可能世界”原是模态逻辑的基本概念,“指一种可以想象的事物状态的总和,它既可以指我们生活在其中的现实世界,也可以指与现实世界不同但可以思议的其他世界”(熊沐清 2011:17)。人们可以承认可能世界在逻辑上的真,只要它“具有内在的一致性或某种内在的逻辑,即使它们本身并非现实”(Girle 2003: 1)。认知诗学借用了逻辑学中的世界理论,认为现实世界只是许多个可能世界之一种,并进而借用这种观点来讨论“话语世界”。Elena Semino在可能世界理论框架中提出“文本三层次”说,认为人们在理解话语时都会在头脑中建构一个“心智表征”。这些表征是一种心智的再现,在心理学中又叫做“心智模型”,在认知语言学中叫做“心智空间”,在认知诗学中则叫做“文本世界”。随着语言事件的发展,每个参与者都构建1个心理表征或“文本世界”,依靠这个心理表征他们就能够处理和理解当前的话语(Gavins, Steen 2003: 85-97) 。Gavins还系统地讨论了文本世界理论,她认为文本世界理论是一种话语框架,用以研究对情境、社会、历史和心理因素都非常敏感的话语,而那些因素在我们的语言认知中扮演关键性的角色(Gavins 2007: 9)。“文本世界”的理论基础和逻辑依据就是可能世界理论。

可能世界理论有一个重要原则即可能世界逻辑:如果命题P在至少一个可能世界中为真,则可能命题P为真(possiblyPis true ifPis true inatleastonepossible world)(Girle 2003: 3)。真实性为无数可能性所包围,或者说,我们生活其中的真实世界也是被无数可能世界所包围,它其实也是一个可能世界(Bradley, Swartz 1979: 2-5)。“可能世界”能够激发我们的大胆想象,所以,文艺作品——不管是现实主义的还是浪漫主义,甚或神话的、科幻的作品,都大量描述可能世界。尽管没有真实世界的指称对象,但我们仍然将其视为“可能”(may或者might be)。但是,进入可能世界需要指示词,指示词是进入不同可能世界的“路标”。(Langacker 2008: 276)

Stockwell在分析雪莱的“奥西曼德斯”时运用了可能世界理论。他指出,诗中涉及到3个说话人,即叙述者(“我”)、游客和石雕(拟人化了),分别代表3个时间或时代,即诗中的说话人说话的时间、游客在观看石雕时的时间、石雕上的文字所隐指的古代时间,实际上也就是3个不同的可能世界。由于引入了指示中心以及指示关系这些概念,我们就能够有意识地从不同视角来解读“奥西曼德斯”这首诗,尤其是读解其中的铭文,如古埃及人、雕刻家、旅行者、诗中说话人、隐含作者、19世纪的读者、我们现在这些读者等。我们在这些不同的可能世界里充分发挥想象,于是,在古埃及人的可能世界里,有的只是景仰;在旅行者的可能世界里或许是想象与现实的差异;在诗人的可能世界里就是这种沧桑感慨;而在我们这些读者的可能世界里,也许除了感慨以外还有一种对古国和异域的神秘向往,等等。所谓“诗无达诂”即是如此。这也是现象学、读者接受理论等当代美学的共识。

4 指示转移

“指示中心”是可以随着语境的变化而转移的。不过,由于人们通常是在句子层面研究指示和指示词,而句子层面很少发生指示转移,所以语言学对此研究不多,也不深入。相比之下,认知诗学研究的往往是较为完整的文学语篇,指示转移现象在文学语篇中非常普遍,因而其研究也就更为深入。

在一般情况下,一部作品通常(或者最初总是)围绕某一个人物或叙述者组织这个文本的, “一系列指向同一指示中心的词语可以说是建构一个指示域。这些词语通常围绕着某个人物、叙述人或被叙述人,他们是语篇中相对中心的实体角色”(Stockwell 2002 : 47),从而建立起一个指示域,这个人物或叙述者也就是聚焦者,他/她的所见所闻所思所为就是一个可能世界。随着故事的推进,别的人物可能成为聚焦者或被聚焦者,故事转而围绕别的人物进行,这就产生指示的转移。而且,指示转移不仅可以从某一个人转移到另一个人,还可能从某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从某一个时间/时期转移到另一个时间/时期,等等。最为典型的是《一千零一夜》,这种故事套故事的叙述手法导致指示中心的不断转移。

Stockwell专门介绍了指示转移理论(deictic shift theory,简称DST),把指示投射作为一个认知过程置于其理论框架的中心地位。DST主要研究处于个人中心的人物、时间、地点中的原型指示情境,即人物、时间、地点的指示转移。DST把读者“进入”文学语篇看作是读者在大脑建构的语篇世界中采取某种认知立场,并把这种普遍的看法模式化。这一想象的能力就是“指示转移”,它使得读者能够理解与转移了的指示中心相关的被投射的指示表达语(指示词)。换言之,读者可以从文本世界中某个人物或叙述者的视角去观察事物,并通过分辨那些指示表达从该视角出发建构一个丰富的语境。“转移的指示中心”这一概念是用以解释和创造文学语篇连贯性的一个主要的概念(Stockwell 2002 : 47)。

DST要探讨的是:作者在作品中如何创造指示中心;这个中心是如何通过语篇模式的认知理解而得到确认的;它又是如何转移,并作为阅读过程的一部分被运用的。指示词把我们的注意既导向某种生产过程,即一部作品的产生,又导向对该作品的阅读活动。以“奥西曼德斯”这首诗为例:雕刻家“读”懂了Ozymandias;旅行者阅读铭文,然后又读给叙述人,叙述人又以诗作的形式读给我们。整首诗的指示转移可标示为:I →traveler→stone → sculptor → Ozymandias →sands. 那么,这种种关系有何意义呢?揭示这种种关系无疑符合认知诗学的理念:研究阅读。但对于文学批评而言,其意义在于:(1)提高文学阅读(具体来说就是阅读这首诗)的心智水平和技巧;(2)提高审美水平(分析即是审美);(3)增强一种历史感和沧桑感; (4)由于诗人叙说的只是某个旅行者的讲述,那么,我们此前曾经认定的诗歌主题是不是真的完全契合诗人的本意就值得怀疑了。或许,诗人是借题发挥,那个主题的确是他的感触;也可能他只是客观转述旅行者的所见所言,他做的只不过是把旅行者的所见所言记录下来而已;(5)如果诗人只是“记录”,那么这首诗就有更多解释的空间或另外的解释可能。

5 结束语

虽然Lyons认为,任何具有这种身体指示的逻辑特征的语言指称形式都可视为指示词(Lyons 2000: 303),这一观点无疑有助于拓宽指示词的范围,但他并没有具体展开论述。认知诗学在这方面推进了一步,把专有名词、明确的所指对象和思维状态(即知觉指示)、视点、聚焦、命名、称谓、评价性词语(关系指示)、作者、叙述者、人物及读者之间的社会观念和相互关系、章节标题和段落设置、文本的共指(文本指示)、文本的自涉或文本生产、任何吸引注意的诗学特征、文本中那些显示一般文本类型或文学成规的各个方面(结构指示),等等,都视为指示词,这就极大地拓展了指示研究的范围,也在某些方面使指示词研究更为充分和深入,同时引入了一些新的思考和研究视角,尤其是可能世界理论,对相关研究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另一方面,认知诗学把指示研究引入文学解读,为文学文本的细读与阐释提供一个有力的分析工具,对自然语言的意义解释也不失为有益的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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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松鹤】

ExpansionofDeixisStudiesinCognitivePoetics

Yang Yu-lan

(Chongqi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Chongqing 400067,China)

While philosophy and linguistics generally classify deixis into five types: temporal, special, person, social, and discourse deixis, cognitive poetics expands the scope of deixis studies, by classifying deixis into six types: perceptual, special, temporal, relational, textual, and compositional deixis, furthering the study of deictic shift, and closely combining the studies of deixis, context, and the possible worlds theory. This expansion offers useful reference for the study of deixis.

deixis; cognitive poetics; expansion; deictic shift; possible worlds

H313.1

A

1000-0100(2015)02-0056-5

10.16263/j.cnki.23-1071/h.2015.02.010

2014-12-07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西部项目“英美文学界认知诗学研究”(11XWW003)的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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