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鹏
2014年5月14日下午,忽然收到天津寄来封面上写有徐寄字样的一封信函,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怕是徐柏容同志出事了。果然,一页由百花文艺出版社(天津)具名的印有标题“徐柏容同志生平及事迹”的文告出现在我面前,柏容同志于5月3日辞世了。柏容同志是我的兄长,我的良师益友,我为失去这样一位兄长、一位良师益友、也为出版界失去这样一位富有创新精神的优秀编辑而感到无限哀痛。
柏容兄生前是百花文艺出版社副总编辑,“第四届韬奋出版奖”获得者。1958年起柏容兄到百花文艺出版社工作,直至离休。上世纪50年代末,柏容兄意识到散文之于出版的重要性,大力提倡百花社应把散文作为出版特色,并因此提出了散文丛书的出版理念,为实现这一出版理念,他亲自策划、编辑、出版了《现代名家散文选集》丛书,之后发展成为大型丛书《百花散文书系》,获得了广泛的社会赞誉。上世纪80年代初,柏容兄积极参与、策划了《小说月报》《散文》月刊的创刊工作,这两本刊物都成为中国当代出版史上的丰碑。1988年离休后,柏容兄致力于编辑学的理论研究,撰著了《杂志编辑学》《书评学》《期刊编辑学概论》《期刊:长流的江河》,以及“书刊编辑学系列”(包含《编辑创意论》等四部)。柏容兄对编辑出版事业的贡献是极其突出的,诚如百花社的文告所指出的,柏容同志的一生是忠诚于党和人民的编辑出版事业的一生,是兢兢业业,甘于奉献的一生。
我初识柏容兄是在1985年12月下旬在重庆召开的“首届全国出版科学学术讨论会”上。柏容兄向讨论会提供了一篇《论杂志的总体编辑构思》的论文,并在大会上发言。柏容兄的发言和论文都很有新意,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1991年,以杂志的“总体编辑构思”为支点的《杂志编辑学》问世了。此后,一发而不可收,《书籍编辑学》(与人合著)、《书评学》、“书刊编辑学系列”(四部)等十多本编辑学著作陆续问世。上世纪80年代,我正参与编纂《中国出版年鉴》,觉得柏容兄提出的“总体编辑构思”对编纂年鉴也很有参考价值,因而多遍翻阅《杂志编辑学》,深为柏容兄的宏阔视野和新颖创见所震撼,以至于不自量力地为它写了一篇评介文章《且把金针度与人》(刊载于《出版发行研究》1994年第4期)。自此以后,和柏容兄就常有书信往来了。20多年的交往,我觉得柏容兄的敬业精神是很有特色的。
1.专业精进与渊博知识。柏容兄对编辑学具有很高的造诣,这是他勤于总结编辑工作实践经验的结果,也是他在编辑学理论上不断探索取得的回报,他总是不满足于从现象上看编辑工作的问题,而是透过现象抓本质,《杂志编辑学》如此,《书评学》、“书刊编辑学系列”也是如此。实践与理论的相互促进,使得柏容兄的编辑学修养具有非凡的特色。柏容兄的渊博知识也是令人惊讶的,他对中国古典文献非常熟稔,随手拈来,妙趣横生。他还善于从国外的先进理论中汲取养分,《杂志编辑学》一书提出的“总体编辑构思”无疑受到“系统论”的启发。可见多方面汲取养分,对于专业精进也是很有裨益的。
2.为文化出版事业拼搏的精神。柏容兄的编辑学、书评学诸多主张,都具有较高的质量,堪称传世之作,这是他努力拼搏的丰硕成果。但是,柏容兄在写书过程中有时仍有某种怅憾之意,2003年8月间,他来信说:“这些年来,每年是在挥汗如雨的炎夏中写完一本书的,比‘秋收略早,但今年却无有收获了……因此我想到,思想上一放松,大好时光就流失,堪为借鉴。”写此信时,柏容兄已经是八旬高龄老人了,这位可敬的老人为了编辑学理论建设是如此的勇往直前,可是他还在自责呢!这是怎样的一种人生境界啊!我只有默默在心中祝福:唯愿老人在精神创作的壮丽征程中所获得的高尚乐趣可以稍稍补偿他的超负荷运作之劳累。
3.努力创新,为编辑学开拓新境界。柏容兄的创新精神贯穿于他的编辑学著作中,例如:在《杂志编辑学》一书中,他提出了“总体编辑构思”的新观念。柏容兄指出:“杂志作为一个系统,它的质量除了与所刊载的文章有很大关系外,还取决于或者说更为主要地取决于杂志编辑工作的质量。”这一论点,无疑对指导编好杂志并澄清确实相当普遍存在的某些偏颇认识是有裨益的。比如有的杂志主编不仅简单地认为杂志的质量取决于杂志所刊载文章的质量,并且认为,每期杂志只要有一两篇好文章,杂志就可以支撑起来。这样他们往往重视名家稿件,而忽视普通作者和新作者的稿件;重视杂志的个别文章效应,而忽视杂志的整体效应,长此以往,不能不影响到杂志的整体质量。综上所述,我以为“总体编辑构思”把杂志编辑的主观能动作用提到了应有的高度,在理论上和编刊实践上都是有重要意义的。
柏容兄的“书刊编辑学系列”(四部)也许是最能体现他创新精神的著作了。四部书为《编辑创意论》《编辑选择论》《编辑结构论》《编辑优化论》。之所以撰写这样四部系列著作,是因为柏容兄认为书刊编辑工作的本质特征就在于创意、选择、结构、优化。用编辑的本质特征的视角撰写系列编辑学著作,显然是有开创性意义的。如果说柏容兄的诸多编辑学著作曾经创意迭出的话,那么,现在这一系列著作,则是在谋求构建崭新的编辑学理论体系了。这一崭新的编辑学理论体系的出现,并非偶然。改革开放以来,编辑出版界都非常重视创意与创新活动,视之为编辑出版进步的灵魂,出版社、期刊社兴旺发达的不竭动力。报刊上也刊发了不少讨论文章,但是系统地阐述这一问题的大概就要数这本《编辑创意论》了。从这部《编辑创意论》可以窥见柏容兄的这一“书刊编辑学系列”确实是时代的产物,柏容兄则不愧为站立在时代潮流前列的杰出“弄潮儿”。
柏容兄的敬业精神及其十余部编辑学著作是编辑出版行业的宝贵财富,我们应当继承它,弘扬它,以推进我国编辑出版事业的大发展、大繁荣。
京都飞杨花,津门暖海风,几时再聚首,一杯菊花茶,一碟花生豆,相与畅谈当今文化出版新动态……噫,不再!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