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见
最后一次见到王老师是在毕业不久后的一次饭局上,过去严厉的堪称冷酷的她,眼里竟也闪着泪花,一一和调皮的我们拥抱,道别。这一晃,十年过去了。
几天前,我和媳妇逛家具城,在结款时,偶然瞥见一个熟悉的面孔。站在队伍最后的我起初没敢确认,因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十年总能改变太多。她是我班主任时,不过二十七、八岁,如今看起来,身材依旧保持的很好,不过她领着的小女孩儿清楚的告诉我,十年的的确确过去了。
起初,我打算和小伙伴好好学数学,背一背公式,做一做习题,因为那时王老师那时风华正茂,总喜欢穿着一身包裹性极佳的职业套装,脚踩一双高跟鞋,尽显婀娜体态。无疑,王老师在数学组老师中显得很出众。可慢慢发现,我的左脑可能先天愚钝,不仅逻辑思维极差,而且缺乏活力,让我做代数或者几何题还不如让我做引体向上。每当月考结束,王老师就站在讲台上,边甩着我等几个差生的卷子,边大发雷霆。就这样,我慢慢习惯了被同学嘲讽,也慢慢开始养成了抵触轻熟女的偏好。记得高一下学期的月考,我的数学不幸名列班中倒数第二,拿到满眼飘红的卷子,我下课悻悻走到厕所,用全部的肺泡发誓要弃理从文,那时,我的物理和化学还是说得过去的。
后来,我依旧没躲过王老师。作为班主任,她可谓尽职尽责,管教学,抓早恋,排值日,逮逃课。尽管后来我的语文、英语、历史、政治和地理都还不错,但在学校的生活依旧笼罩在阴影中。我那时心想,王老师真是元气十足,如果是猎人,她总能比别人多打很多只兔子;如果是医生,总能比别人多治很多患者,但不幸的是,她偏偏是我的班主任。
年岁的河慢慢流,当河水走遍了我的七经八络,高考就来了。
王老师把我抓进办公室,问问填报的志愿,聊聊日后的打算,最后给我一套习题,说是她总结的历年真题,让我结合公式抓紧时间背背。作为最后的一次谈话,我能听见王老师口腔里唾液分泌的声音,看见她的胸脯伴着分贝变化上下起伏,尽管早没了刚入学时的幻想,却也没理由拒绝或者敷衍。
后来的事情果真出乎我的预料。高考成绩公布,我的数学成绩竟然翻了倍,因此才进入到还算不错的大学。返校时,王老师笑了又哭了,元气再强的女人也有柔弱的时候,在苦了、累了、狠了三年后,终于将全部的希冀化成液体,她站在讲台上,冲着一干同学说着鼓励和不舍的话,眼泪肆意娇羞流淌,神态任意拧巴纠缠。
再遇见王老师时,她仍穿着时髦的大衣,我们聊起了过去的种种,说起了班里最漂亮的女孩儿去了美国生孩子,说起了班里最淘气的男孩儿自己开店挣了不少钱,王老师还说起了现在的小孩儿更难管,心也更累了,神情一如过去一样熟悉,可无奈总掩藏在柔弱中。十年光阴,唱着我的幻想,唱着我的失望,也唱着再遇见一刻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