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友才
制度变迁、路径依赖与经济增长的模型与实证分析
——兼论中国制度红利
杨友才
通过建立数理模型可知,路径依赖既可以使得经济增长得到良性循环也有可能导致被锁定在低效的状态(lock-in effect),陷入恶性循环;经济增长对制度的影响可以更好地解释朝代兴衰更替;不良制度的存在使得即使有技术的进步,但是经济也不一定得到有效发展;以中国为实例计量可知,在控制了人力、物力资本以及技术等主要要素后,过渡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时期,制度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大大增加了,制度与经济增长之间形成了良性互动和循环,其路径依赖又更进一步加强了制度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因此中国经济增长的奇迹离不开制度红利的释放。
路径依赖;经济增长;制度红利
新制度经济学派以大量的现实研究为依据而提出了“制度至关重要(Institution Matters)”(Acemoglu et al,2002)的命题——有利于创新的制度安排,才是推动社会进步和技术创新的主要力量,而经济制度的演变被认为是人们为降低生产的交易成本所做的努力①Acemoglu,Daron,Simon Johenson and James A.Robinson,Reversal of Fortune:Geography and Institutions in the Making of the Modern World Income Distribution,QuarterlyJournalofEconomics,2002(118),pp.12311294.。Rodrick et al.(2004)通过构建制度决定论框架强化了经济增长依赖于“有限”政府和制度约束的结论②Rodrik,Dani,Arvind,Subamanian,Francesco,Trebbi,,Institutions rule:the primacy of institutions over geography and integration in economic development,JournalofEconomicGrowth,2004(9),pp.131165.。杨友才等(2007)从消费者效用最大化出发,将制度引入内生经济增长模型,构建了一个包含劳动、资本、制度和技术的经济增长模型,结论是,良好的制度质量可以使得经济中存在稳定的均衡点;可以提高人均产出增长率和总体经济增长率;能够缩短因经济冲击而偏离均衡点后回归到均衡点的时间,即收敛速度加快,从而可以解释后发优势现象。反之,不好的制度使得经济中不存在稳定的均衡点;使得人均产出增长率和总体经济增长率出现负增长,从而可以解释一个富裕的国家亦可以变穷现象,即制度的逆转③杨友才、韦倩、黄少安:《引入制度因素的内生经济增长模型》,2007年留美经济学年会论文集(湖南长沙)2007年。。
Assane and Grammy(2003)等证明了制度质量越高,人均收入水平越高,经济增长率也越高④Assane D,Grammy,A.,Institutional framework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international Evidence,ApplliedEconomy,2003(35),pp.18111817.。Lee and Kim(2009)使用广义矩估计方法对1965到2002年的63个国家回归发现制度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双向因果关系,无论是在低收入国家还是在高收入国家,制度都显著性决定了经济增长,但是低收入国家制度对经济增长作用要比高收入国家大①Lee,K.,Kim,B.,Both institutions and policies matter but differently for different income groups of countries:determinants of long-run economic growth revisited,WorldDevelopment,2009(37),pp.53549.。Siong(2013)使用ICRG和WGI数据库利用格兰杰因果检验方法发现在60多个国家都存在制度与经济增长的双向因果关系。同时还发现,这种因果关系在不同收入水平的国家表现是不一样的,在收入高的国家越好的制度质量越能够促进经济增长,而在收入低的国家经济增长趋向于增强制度的质量②Siong Hook Law,Thong Cheen Lim,Normaz Wana Ismail.,Institutions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A Granger causality analysis of panel data evidence,EconomicSystems,2013(37),pp.610624.。Ryan et al(2014)以“经济自由度”来衡量一国的制度质量,检验制度质量对投资的作用进而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结果得出这样的结论:经济自由促进了人们的收入增长③Ryan A.Copton,Daniel C.Giedeman,Gary A.Hoover.,A distributional analysis of the benefits of economic freedom,EuropeanJournalofPoliticakEconomy,2014(33),pp.121133.;Danish(2013)等对31个制度的指标运用主成分分析法进行分类后回归发现在发展中国家规避制度和政策的寻租比遏制政治租金和减少交易风险更为重要④Danish Ahmed Siddiquid and Qazi Masood Ahmed.The Effect of Institutions on Economic Growth:A Global Analysis Based on GMM Dynamic Panel Estimation,StructuralChangeandEconomicDynamics,2013(24),pp.1833.。
Romer(1986)、Aghion and Howitt(1992)分别在不同的模型中将技术内生化,认为制度虽然可以影响技术进步、劳动和资本的投入,但是制度贡献最终需要通过资本和劳动来实现⑤Romer,Paul M.,Increasing Return and Long-Run Growth,JournalofPoliticalEconomy,1986(94),pp.10021037.Aghion,Philippe,and Howitt,Peter.,A Model of Growth through Creative Destruction,Econometrica,1992(60),pp.323351.。技术进步和人力资本既是经济最终的直接原因,也是制度变迁和民主更替的根本促进因素。尽管受到约束条件的多样性、环境的不确定性以及计量方法的局限性,人们对于制度对经济增长的作用争论还在争论不休,本文认为制度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是不容置疑,并且经济增长反过来影响制度变迁。Davis(2010)模型化分析制度质量和制度柔性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他认为制度的柔性可以使得制度的质量随着经济环境的不同得以提升⑥Davis,L.S.,Institutional flexibility and economic growth,JournalofComparativeEconomics,2010(38),pp.306320.。Larsson and Parente(2011)认为所有的民主制国家实行相似的政策以有助于经济增长,而在独裁制国家独裁者采用什么政策依赖于他的个人偏好,他们在目标和政策方面基本没有相似性,独裁者可能采用促进经济增长的政策也可能为了少数人的利益采用的政策阻碍了经济增长。这就可能导致民主和非民主国家的平均经济绩效是不一样的,在非民主国家其经济增长率波动就比较大。因此,政治制度决定了一个国家增长的类型⑦Larsson,A.,Parente,S.,Democracy as a middle ground:a unified theory of development and political regimes,EuropeanEconomicReview,2013(64),pp.3556.。Emmanuel et al(2014)利用1975到2005年发达和发展中国家数据研究发现,政治体制是决定一个经济体属于哪种增长模式的决定因素,而经济制度对每种增长模式中的经济增长率有着直接的影响,这表明了政治制度是导致增长的深层因素⑧Emmanuel Flachaire,Cecilia García——Penalosalosa,Maty Konte.,Political versus economic institutions in the growth process,JournalofComparativeEconomics,2014(42),pp.212229.。诺斯(1994)认为制度变迁如同技术演进一样,也存在着报酬递增和自我强化机制。这种机制使制度变迁一旦走上了某一条路径,它的既定方向会在以后的发展中得到自强化。制度变迁比技术演进更为复杂,更具有不确定性,行为者的观念以及由此而形成的主观抉择在制度变迁中起着更为关键的作用。为了获得制度演进中不确定性、锁定、低效率选择和路径依赖等问题的一致地分析,青木昌彦(2001)通过一个演进博弈模型将诺斯的框架形式化⑨[日]青木昌彦:《比较制度分析》,上海:上海远东出版社,2001年,第5861页。。
本文首先是在借鉴Solow(1956)①Solow,R.M.,Technical Change and the Aggregate Production Function,ReviewofEconomicsandStatistics,1957(39),pp.312320.模型基础上吸收了Romer(1986)模型的思想构建一个新的模型将制度内生化来说明制度与经济增长的相互作用以及制度变迁的路径依赖对长期经济增长率的影响。由于制度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相互因果的关系,单方程中必须寻找合适的工具变量来处理制度的内生性,而合适的工具变量是很少的,这使得从制度到经济增长特殊机制难以密切地刻画(Rohini et al(2005)②Rohini Pande and Christopher Udry.,Institutions and Development:A View from Below,working paper,2005.。进一步来说,工具变量趋向于来自一个国家制度环境的长久特征如它过去的殖民历史,这就限制了对研究制度环境变化的有效性(杨友才,2013)③杨友才、俞宗火、徐进:《制度与经济增长的实证研究经典文献回顾与述评》,《理论学刊》2013年第3期。。对考虑到制度与经济增长的互动影响以及在这基础之上的路径依赖,很少有文献涉及。故本文在联立方程的基础上分析了不同经济体制时期制度与经济增长之间相互影响以及主要要素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特别是制度的路径依赖对长期经济增长率的影响,并从实证角度给予具体分析。本文剩余结构如下安排:第二部分建立数理模型并进行分析;第三部分为计量模型并对模型的结果进行解释;第四部分是本文的结论。
(一)考虑制度因素的生产函数
考虑一个代表性的生产单一产品的产商,其生产函数满足新古典生产函数的基本假设,一般来说,t期资本用K(t)表示,劳动用L(t)表示,技术用A(t)表示,则生产函数用Y(t)=Kα(t)[A(t)L(t)]β表示。毫无疑问,制度是一种稀缺的资源要素④这与Daron Acemoglu(2004)所认为的制度是经济增长的基本要素是一致的。,同时考虑到物质资本、技术、人力资本和制度的生产函数⑤在Skott(1999)的模型结构里,一国的均衡制度演进路径yi*,t可以表示为:yi*,t=at+fi(Xt)。其中,yi*,t表示为国家i在t时期的均衡产出水平的对数,a≥0代表外生的技术进步变量,Xt表示用于刻画制度的特征性向量,fi(·)函数用来表示制度特征向量对i国均衡产出的影响。为:
其中,E(t)为制度质量。对于制度质量水平,Knack和Keefer(1995)、Easterly和Levine(1997)、Art Kraay,Pablo Zoido-Lobaton和Daniel Kaufmman(1999)对此进行了深入研究⑥Easterly和Levine(1996)在Knack和Keefer(1995)研究的基础上建构了一个制度质量指数(index of institutional quality,这个指标为考察制度绩效提供了一个有力的工具。。
(二)制度变迁的函数
首先,从理论上说制度不是外生的、不是从来就有的。Barro(1991)强调政治制度并非在人类社会的初时阶段就存在,而是技术进步、教育发展和经济增长到一定阶段的产物。人类制度变迁,一种好制度的出现,都是适应了现有社会的经济基础和继承发扬了已有制度的优点。也就是说制度的变迁决定于社会的经济基础并且受到原有制度的影响。毫无疑问,已有的制度对制度变迁起着不可忽视的影响体现了“干中学”的原理⑦诺思(1994,2004)认为人类的学习过程决定了制度的演进方式。制度变迁是一个适应性学习的过程。。其次,对于中国而言,新中国成立以后,中国的制度变迁特征主要表现为政府主导下有计划有步骤的渐进式变迁。中国的制度变迁前提条件是不能违背一个基本路线,这就是“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即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无论是1978年开始的安徽凤阳的土地家庭承包制和1979年开始的简政放权、放权让利的企业改革,还是各种各样的经济特区、开发区乃至上海自贸区的设立,这些经济改革和实验田等所代表的制度改革是否可行和获得推广都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都受到经济增长为中心的这一检验标准的影响。总之,影响中国制度变迁的主要因素是经济增长和原有制度,体现了制度变迁路径依赖的渐进性特点。
故制度变迁的函数可以表示为:
①制度变迁在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速度是不同,所以参数τ和θ在两种不同的国家是不一样。比如在OECD国家值τ要小于发展中国家。对于这一点国外学者如Theo Eicher和Andreas Leukert(2006)指出在不同的国家制度的参数异质性(parameter heterogeneity)对内生性(endogeneity)问题需要新的工具变量集合来控制。
其中Y(t)表示了一个社会的经济基础②Jeffery(1995)认为有效的经济政策、开放的贸易以及对产权的保护都会使得一国的经济制度向产出最大方向演进。江曙霞等(2006)认为在Jeffery的研究成果基础上,从一个较长的时间维度考察,随着相关制度变量的调整,制度始终会向均衡产出路径趋近。。
资本方程的表示为:
其中s表示社会的储蓄率,为模型处理方便不考虑资本的折旧(考虑资本的折旧对模型要说明的没什么影响)。故整个模型就由(1)、(2)、(3)式组成。解此模型得:
由(4)和(5)构成一个Lotka-Volterra系统。
解出
在一定的参数条件下,由(6)、(7)式表示的(g*E,g*K)是(4)(5)所构成系统唯一正的均衡点(证明略)。
对于长期的均衡增长率
推论1,当0<(1-θ)(1-α)-τγ<1、0<(1-θ)β和θ、α、β和γ不变时,随着τ地增大,长期经济增长率g*Y就增大,加快经济地发展。表明经济基础对制度变迁的正面影响越大,适应了经济基础发展的制度反过来对经济增长起着推动的作用,加快了经济的发展。但是在0<(1-θ)β、(1-θ)(1-α)-τγ<0即当时,长期经济增长率g*Y为负,表明经济增长对制度负面影响越大,即是说,统治阶级通过发展经济后,加强了对统治阶级的维护和强化,制度变迁朝着有利于统治阶级利益的方向前进,而这种制度变迁的最后结果必然是经济倒退。这在我国二千多年封建社会的朝代更替和兴衰中可以一斑。越是施行暴政专制的朝代,其经济发展越差,人民的生活水平就越低下,存在的时间就短,而施行仁政朝代,其经济发展就越好,人民生活水平就越好,存在的时间就越长。(以下讨论都是在其他的参数保持不变情况下进行)。
推论2,当0<(1-θ)(1-α)-τγ<1、0<(1-θ)β时,随着γ的增大,长远经济增长率g*Y就增大,表明制度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越大,在其他要素作用不变的情况下,经济发展就越快。同样可以分析,在0<(1-θ)(1-α)-τγ<1、0<(1-θ)β时,分别随着α和β地增大,长远经济增长率g*Y就增大,表明随着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和技术对经济增长的促进越大,经济增长就越快。
推论3,当0<(1-θ)(1-α)-τγ<1且0<(1-θ)β时,随着θ的增大,长期经济增长率g*Y就增大,加快了经济发展。表明已有的制度通过影响制度的变迁来影响经济的发展,在θ满足0<(1-θ)(1-α)-τγ<1且0<(1-θ)β条件下的一个合适范围内,继承和发扬了原有制度优点,摈弃了其不适合经济基础的发展缺点的制度变迁更好地适应和促进了经济发展。θ越大,自我报酬递增机制越明显,路径依赖越突出。虽然在0<(1-θ)(1-α)-τγ<1且0<(1-θ)β时,随着θ的增大,长远经济增长率g*Y就增大。但是正如尼尔森(1995)指出,制度变迁是在人们有限理性的假设前提下进行的,人们并不知道哪种制度是最优的,即使知道哪种制度最优,也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措施来实施最优的制度。适应性学习和经济的自然选择作为两种正反馈机制支配着制度变迁的过程。这两种演化机制决定了制度变迁结果的多重性,并不一定会产生“唯一的均衡”,即是θ在满足的范围内取得很多不同的值。
推论4,当0<(1-θ)(1-α)-τγ<1且0<(1-θ)β时,长远经济增长率g*Y与gA和gL成正比例关系,即说明在好制度的环境下,经济发展与技术进步和人力资本的增长成正比,技术进步越快、人力资本的积累越多,经济发展就越快。
而对于反映经济增长的人均长远均衡增长率有
推论6,当0<(1-θ)(1-α)-τγ<1、0<(1-θ)β、α+β>1、0<τγ<1时,人均长期均衡增长率分别随着gA、gL、β以及θ的增大而增大;当(1-θ)(α+β-1)+τγ<0且α+β<1时,人均长远均衡增长率为有可能负或为0,随着增大而减小。说明即使制度对经济增长有促进作用,但是人口的增长过快消耗了经济中增长的部分,而使得人均长远经济增长率减小或者不变。这也说明人口的增长要考虑到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即β的大小。
根据以上的经济理论可知,一国的经济增长是由物质资本、人力资本、技术以及制度等四个主要的要素所决定的,而一国的经济增长反过来又影响制度的变迁,影响着制度的质量,同时,制度的变迁又受到制度本身的影响。因此,代表一国经济增长的GDP和制度的质量是经济系统的内生变量,而物质资本、人力资本以及技术可视为外生变量,由此可以建立一个结构式联立方程系统(structuralform)。本文直接给出简化式联立方程形式(reduced-form)为:
对于联立方程的估计方法有两大类,即有限信息法(limited information methods)和完全信息法(full information methods)。有限信息法也称为单方程估计法没有完全考虑方程之间的关系信息;完全信息法也称为系统估计方法是同时估计全部结构方程,同时得到所有方程的参数统计量。从系统估计的性质来看,系统估计方法的参数就有良好的统计特征,优于单方程估计方法①虽然利用系统方法估计参数就有很多优点,但是这种方法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最重要的是如果错误指定了系统中的某个方程,使用单方程估计方法估计参数时,如果某个方程被估计的参数估计很差,也只影响该方程,但是如果使用系统估计方法,这个指定的方程中较差的参数估计就会“传播”给系统中的其他方程,使得估计的结果不好。。在系统方程估计方法中,三阶段最小二乘法(three-stage least squares,3SLS)是由Zellner和Theil于1962年提出的,同时估计联立方程系统的全部结构方程的系统估计方法,是SUR方法的二阶段最小二乘法。当方程右边变量与误差项相关,并且存在异方差和同期相关时,3SLS是一种有效方法。由于传统的计量经济学模型估计方法,如普通最小二乘法、工具变量法和极大似然估计等,都有各自的局限性,其参数估计量必须在模型满足某些假设条件时才具有良好的性质。例如,当系统方程的同期误差项服从一个联合正态分布时,利用完全信息极大似然法(full information maximum likelihood,FIML)求得的估计量才是有效的。虽然GMM方法允许随机误差项存在异方差和序列相关,所得到的参数估计量比其他参数估计方法更合乎实际。但是由于本文在分阶段回归时,样本量不是很大,会造成GMM估计量不是很稳健的。所以,为了获得较为稳健性的结论,本文采用三阶段最小二乘法来估计。数据来自历年《中国统计年鉴》、《新中国五十周年统计资料汇编》。
变量设计如下:(1)资本存量K。固定资本存量度量常用的方法包括资本租赁价格法和永续盘存法(Goldsmith 1951,王小鲁等2000)。本文资本存量的估算可以写作:Kt=Kt-1(1-δt)+It,其中,δ为折旧率,假定每年的折旧率都为9.6%(该数据来源于张军等(2004));I为固定资本形成总额。(2)劳动人口L为劳动就业人数。(3)技术进步A。技术进步估计的主要方法包括全要素生产率法、R&D经费支出法和科研经费支出法等(易纲等,2003)。本文技术进步指标选择财政支出中用于科研技术研究的经费占全社会总就业人口来表示,这只要是反映了我国技术进步的研究经费主要是来自于国家的财政支出这样的现实。(4)产权制度E。本文产权制度指标选用是工业行业中非国有工业增加值与工业增加值之比。这与通常使用工业增加值中的非国有企业增加值占比、市场化进程指数(樊纲等,2003)和综合指数(傅晓霞、吴利学,2006)有很多的相似,与李富强(2008)等所采用的指标一致。(5)人力资本h。人力资本用政府财政支出中文化、教育、科学、卫生部门的经常性支出来表示。这是因为中国的人力资本培养主要是政府主导的,主要靠政府的投入。这里要说明的是,从2007年开始,国家统计局不再公布这一数据。
(一)平稳性检验
由于本文采用的是时间序列数据,故先对数据进行平稳性检验,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有关序列的单位根检验
由表1可以看出,lngdp、lnK、lnL、lnA、lnH为一阶单整变量。
(二)联立方程分析
对于中国的制度来说,其变迁可以分为两个部分:1952年到1978年之前主要实行是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体制,1978年后至今主要实行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故对中国的制度变迁的分析必须要分为两个阶段来进行。对于1952到1978年的计划经济时代,由于取对数后的GDP存在着很强的滞后性,故从计量经济学优化的角度,加入取对数后GDP的一阶滞后。本文认为我国在建国初期面临的是“一穷二白”,这种“一穷二白”不仅仅是表现在物质资本的匮乏上,同时表现在人力资本上,多年的抗战和内战使得人才十分的匮缺,而此后的十年的“文化大革命”使得科教文卫事业受到严重冲击,学校停课,大批知识分子下放劳动,教育没有得到很好的发展,人才几乎没有得到有效的培养,文盲的现象比较普遍,有效的人力资本很少①文革期间曾公开宣扬读书无用论,知识分子没有受到重视,甚至受到打击。。从1978年恢复高考以来,中国各行各业都支持教育事业,大力兴办教育事业,发展教育事业,在“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思想指导下,中国的人力资本培养得到较快地发展。所以本文认为,由于历史及其数据可靠性的原因不对1978年之前有效的人力资本进行测算和计量,只是对1978年以后的人力资本进行测算和计量,在1979年至2006年联立方程中加入了人力资本这一变量。两个阶段的联立方程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联立方程分析以及稳健性检验
续表2
由于回归方程的变量不是平稳的,因此,对方程1至方程4中的残差序列进行单位根检验,由表2结果显示可知,残差序列是平稳的,也就是说,回归方程不是伪回归。
在方程1中只有技术的系数不显著,说明在计划经济年代,由于国有企业占绝对主导地位,产权不清晰,人们干好干坏都是一样,所以对技术发明的激励机制不够,自身的技术进步对经济增长的作用不显著。
由表2前四个方程可以看出,从计划经济时代到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时代物资资本对GDP的弹性是从0.241上升为0.3871,即是说随着产权的清晰,权责的明确,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资本比计划经济时期的资本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增大了。从一个侧面也说明了资本的利用率提高了;而劳动力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却减少了,从0.131下降到0.10,下降了23.6%,说明随着经济的发展,在计划经济时期依靠劳动密集来提高经济增长的方式到了市场经济时代尤其是现代的高科技时代是难以为继的。技术进步的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由原来的不显著变为显著,其弹性为0.081,说明了随着产权的清晰,制度的变迁,有利于技术进步的法律、法规的颁布和实施,由自身研发的技术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越来越大。制度对经济增长的作用由0.096提高到0.32,提高了233%,显著性水平从5%上升到1%,说明计划经济在一定的时期内对我国的经济增长起着一定促进作用,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原有的计划经济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是越来越有限。随着改革开放,市场经济体制的实施,制度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更加突出,更好地促进了经济的增长。从经济增长对制度的作用来看,其影响从计划经济时代的0.031提高到0.078,而且其显著性水平从10%上升到1%,说明经济的发展对制度质量的促进作用不仅是提高,而且其作用更加地稳健。除了经济的发展对制度变迁起着促进作用以外,制度的本身也对制度的变迁起着一定的作用,从回归结果上来看,在计划经济时期,即从1952到1978年,前一年的制度质量对后一年的制度质量的平均影响是0.932;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时期,即从1979到2006年,前一年的制度质量对后一年的制度质量的平均影响是0.812,相比较而言,市场经济体制时期比计划经济时期的前一年对后一年制度影响较小,即是制度变迁的路径依赖较小。这说明,我国的制度变迁在计划经济时期,路径依赖较强,制度变迁较慢,其原因是中央统得过死,在意识形态上认为社会主义的体制就是吃大锅饭,割“资本主义的尾巴”,只讲究所谓的公平,不讲究经济效益,导致制度的粘滞性很强。随着1978年的改革开放,市场制度的活力开始得到展现,对以后制度变迁起到了很好的示范作用,同时制度变迁也是受到其他外生因素的影响,如外企和外资的影响,但是这些在本文中没有计量。由于中国的国情复杂,中国无论是在计划经济时期还是在改革和开放都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根据中国的国情有序进行的,都是在实践中摸索前行的,即是“摸着石头过河”,前后制度之间的相互影响比较大,这种制度变迁有利于中国的稳定和繁荣。尽管前后制度之间的相互影响比较大,可以计算,1979年的制度质量对2006制度质量的影响大约是0.0065,随着时间地推移,其作用是越来越小。这也就诠释是了“我们赖以到达今天的制度的过程是相关的,并限制着未来的选择”。中国的经济发展由粗放型过渡到集约型的转变,表现为劳动密集型和技术低下型过渡到依赖资本效率和技术效率以及制度效率提高的集约型经济。尽管我国的制度变迁存在很强的路径依赖,但是两种制度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却差别较大,而由此所导致的资本、技术、和劳动力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也是不一样的。
(三)稳健性检验
由于用政府财政支出中文化、教育、科学、卫生部门的经常性支出来表示人力资本,但是这一数据在2007年以后,国家统计局不再公布。因此为了稳健性检验,人力资本采用教育年限的对数来表示。样本数据范围为1987至2013年,其中19872001年的数据来自陈钊等人(2004)的估计,20022013年的数据根据各年《中国人口统计年鉴》计算获得。通过检验可知①由于篇幅的原因,检验的详细结果没有显示,有兴趣的读者可向作者索要。,在1%的置信水平下,残差序列是不存在单位根,即残差序列是平稳的,也就是说,回归方程5和6不是伪回归。从稳健性检验可以看出,当我们采用另外的指标来做检验时,其结果基本上是基本不变的,说明本文所用的方法和数据能很好地支撑本文的结论。
本文在Solow模型的基础上,引入对经济增长其中不可忽视作用的制度因素,并将其内生化,从数理和计量的角度来说明制度与经济增长的作用机制,得出了以下结论:
第一,从数理模型上阐述了制度与经济增长的作用机制,良好的制度不仅仅对当期的经济增长起着促进作用,而且通过路径依赖促使制度进一步变迁,从而增加长期经济增长率。这种路径依赖程度的不同,使得经济中存在多重均衡可能。但是制度变迁的路径依赖也可能使得长远经济增长率为负,甚至被锁定在低效的状态(lock-in effect),陷入恶性循环。
第二,制度对经济增长起着促进作用,反过来经济增长也影响制度变迁,从而使得制度对经济增长发挥更好的作用,长远经济增长率为正且增大。但是经济增长也有可能对制度变迁起着滞后的作用,阻碍着制度更好的变迁,加强了制度锁定效应,使得长远经济增长率为负。这种长远经济增长率为正或为负,更好地解释了世界各国中的兴衰更替。其实这与马克思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关系相似。
第三,通过计量结果可知,中国在国内外形势复杂的情况下从计划经济过渡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种制度的变迁使得无论是物质资本、人力资本,还是制度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大大增强了,反映从粗放经济到集约型经济的一个重要指标——技术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从不显著到显著。
第四,从计划经济体制变迁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生产的各个主要要素如劳动力、物力资本以及技术大大地推动了经济的增长。在控制其他主要要素如人力资本、物质资本和技术等之后,在市场经济制度下制度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大大增强,而且制度通过路径依赖影响制度的变迁,从而更进一步促进经济的增长;同时,经济的增长反过来又促进制度的变迁,这使得制度对经济增长的推动作用又变得增大。这种良性的循环,使得中国的经济增长奇迹是可能的也是不可避免的,是制度变迁所带来的制度红利的结果。
A Model and Empirical Analysis of Institutional Changes,Path Dependence and Economic Growth——Also on China’s Institutional Dividend
YANG You-cai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Qingdao University of Science &Technology,Qingdao 266061,P.R.China)
By building up a mathematic model,we conclude that path dependence not only can accelerate economical growth,but also leads to a lock-in inefficiency,furthermore,plunges itself into a vicious spiral.The impact that economical growth has on institution can explain the dynasties’fall and rise better.The bad institution can hold back economical growth despite the development of technology.As a matter of china’s experience,after controlling the factors such as labor,capital and technology,we find the impact of institution on economic growth is increased,and there is a good interaction between institution and economic growth,meanwhile,the path-dependence of the institution strengthens the impact of institution on economic growth further.Therefore the miracle of China's economic growth depends on the release of the institutional Dividend.
Path-dependence,;Economic growth;Institutional Dividend
[责任编辑:邵世友]
2014-12-12
国家社科基金“包含制度因素的经济增长模型研究”(12CJL013)、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第5批特别资助(2012T50001)、山东省优秀中青年科学家科研奖励基金项目“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与经济增长的机理研究”(BS2012SF007)的阶段成果。
杨友才,青岛科技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副教授,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博士后(青岛2660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