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行业收入差距的影响因素分析*

李 军,宋善炎

(1.湖南师范大学 商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2.中南大学 商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3)



中国行业收入差距的影响因素分析*

李 军1,宋善炎2

(1.湖南师范大学 商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2.中南大学 商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3)

近几年，我国职工的收入水平大幅度提高，但是由于各个行业的情况不同，不同行业职工收入水平的提高幅度不一样，导致了不同行业职工的收入出现显著差异。参考中国的经验数据，采用面板数据的方法构建了行业收入差距模型，结果发现：导致我国行业收入差距的重要因素之一是行业垄断；同时，行业间人力资本水平的差异对收入差异的影响也较为显著，而劳动者的收入更多地取决于其行业的特点而非劳动生产率。

行业收入差距；教育；劳动生产率；行业垄断

中国三十年的发展，一方面经济快速起飞，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另一方面收入差距也不断拉大。近年来，我国职工的收入水平大幅度提高，但因为各个行业的具体情况不同，不同行业职工收入水平的提高幅度也不相同，某一些行业的收入远远超过其他行业的收入，这样就导致了不同行业职工的收入出现显著的差异。图1显示了2006-2010年拥有最高收入的四个行业与最低收入的四个行业的对比情况。发达国家的工资一般有一倍多的差距，发展中国家则有两倍多的工资差距，由此可见，我国不同行业的工资已经有较大的差距。城镇居民日常感受到的最直接、最明显的一项收入差别是行业收入差别，它已经成为了推动我国居民整体收入差别扩大的重要力量。当前，金融、通讯、电力等垄断性行业的最低收入，仍然高于高度竞争的机械、纺织等行业的平均收入。烟草、保险、金融、水电气供应、电信、电力等垄断性行业的职工平均工资水平是其他行业职工平均工资的2～5倍，如果再加上福利待遇的差异和工资以外的隐形收入，实际的收入差距可能在5～10倍之间[1]。一位普通的劳动者由于行业选择导致的收入差别就可能是几倍的差距。并且，劳动差别只能解释我国收入差别的一小部分，行业之间的利润差别才是主因[2]。而行业利润差别的来源分为两类，其中由于技术进步和创新的程度及发展速度的差异所导致的行业收入差别是比较合理的；而由行业间“非生产性利得”能力的差异，即由于行业垄断和政府补贴过度等原因所导致的收入差别，就具有不合理性，从长期看这种因素会造成社会福利的重大损失。[3]因此，尽快遏制行业之间收入差距的扩大趋势，通过一系列改革以缩小非合理行业收入的差距已异常迫切。

图1 最高收入的四个行业与最低收入的四个行业的对比

一 文献综述

国外学者对于行业之间收入差距的研究较早，20世纪70年代以来相关成果较为丰富。学者们在对差距程度进行测度的同时，更加注重解释“同工不同酬”的现象，进而形成了两条研究路径：一种是在传统的新古典框架下，分析劳动者个体间的工作质量差异、工种之间的差别、被分割劳动力市场与非竞争性等因素对行业间劳动者收入差异的影响。另一种是跳出传统主流研究框架，但在主流经济学理性人假设的基础上，考察预防动机、公平感等因素的作用，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是“效率工资”理论。

国内关于行业收入差距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行业垄断和制度性因素。[4]金玉国等认为垄断性行业比市场化程度较高的行业更容易为提高职工的工资创造条件；垄断性行业比市场化行业在利益分配上有更强的个人倾向；行政性垄断性行业相比其他行业几乎没有市场压力，可以很容易地将提高工资所带来的压力转化出去[5]。罗楚亮和李实通过实证研究表明垄断程度是行业收入差别的主要影响因素[6]。张原和陈建奇认为：现阶段我国部分行业的高工资水平依然维持所有制壁垒，国有控股程度和单位行政层次越高的行业，其工资回报率也越高。[7]二是研究人力资本特别是教育对收入差距的影响。孙百才认为，我国的教育扩展与收入分配之间存在类似库兹涅茨“倒U”型的非线性关系，从两个方面分析这种“倒U”关系，一方面，教育分配越来越平等了。另一方面，教育的私人收益率逐年上升[8]。陈斌开等人研究“政府教育投入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9]。周金燕、钟宇平研究发现1991-2006年间，教育扩展对我国收入不平等变迁的作用表现为“U”字形趋势；而教育收益率的变化对中国收入不平等的作用表现为“倒U”字形方向[10]。徐俊武认为公共教育支出的不平等不仅降低长期的经济增长率，还会强化居民收入分配的不平等程度[11]。赵亮和张世伟表明，教育、培训、技术等级和工作经验对农民工就业具有十分显著的影响，对农民工工资收入有着明显的促进作用[12]。龙翠红研究显示:“收入分配差距会导致教育不平等，但是教育不平等的改进却并没有促进收入分配差距的改善，教育平等与收入平等的良性循环尚未形成”[13]。张艳华采用固定效应模型来估计人力资本及其外溢效应对城乡收入差异的影响[14]。张怡蝶、杨义勇认为90年代以来，我国教育经费总投入增长迅速，而教育资源投入的区域差异严重影响到教育公平的实现，并给居民的收入带来巨大的差距[15]。

二 我国行业工资差距的描述性统计分析

本文首先对各行业职工平均工资数据进行处理，分析不同行业间的工资差距，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行业工资分析 (单位:元)

资料来源：2003-2010年《中国统计年鉴》整理计算

从上表可知，2003-2010年的各行业职工平均工资都有一定增加，但幅度和趋势不同。对于城镇单位来说，农林牧渔业、采掘业、居民服务和其他服务业等行业的职工平均工资都低于2万元，而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等行业职工的均值工资都不小于3万元；此外，平均工资约为3万元的是电力、燃气及水的生产和供应业。

本文主要采用变异系数、行业平均工资的极差、极值比指标来测度工资差距；同时对数据重新排序，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我国1978年-2010年各行业平均工资比较 (单位:元)

注:电指电力、煤气以及水的生产和供应行业；建指建筑业；地指地质勘探和水利管理业；服指居民服务和其他服务行业；农指农业、林业、牧业和渔业；商指批发零售贸易和餐饮业;采:采掘业； 制指制造业；金指金融业；房指房地产业；科指科学研究和综合技术服务等行业；信指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餐指餐饮业；公指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

表3 我国各行业工资水平差距统计分析

数据来源:1996-2011年《中国统计年鉴》整理计算

表3说明了1995-2010年我国行业间工资差距的变化。从表中可知，相对离差发展速度在起伏变化：在1996-1997年不断增加,在1997-1998年略有下降，而后一直到2008年又不断增加，但到2009-2010年却又在下降了。这些说明，在1995-2010年间，我国的行业间工资差距越来越大，但是扩大速度有所减缓。

总体上，我国各行业的平均工资从1978年到2010年之间是不断上升的。从1978到1990年，我国农村率先进行经济体制改革，全国不同行业间极值比由12年间的2.17降到1.76，虽然行业收入差距处于较小阶段，但仍在扩大。从1992年到2002年，在市场机制强化和所有制结构多元化的影响下，各行业整体的收入差距在迅速扩大，行业间的极值比从1.86变为2.99。但2003年行业进行了重新调整，强调行业工资的公平性，上述工资极值之比先扩大后缩小，各行业整体的工资差异增速放缓。[16]

三 模型分析

本文通过建立行业收入差距模型，来分析行业收入差距的主要影响因素，并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来缩小行业收入差距。选取2007-2010年《中国统计年鉴》数据进行检验。

(一)变量选择

解释行业收入差距的理论有效率工资理论、制度理论、竞争性劳动力市场和人力资本理论等。其中，人力资本理论和制度理论认为行业收入差距的影响因素有:行业人力资本水平和垄断程度。而竞争性劳动力市场理论则认为，影响行业收入的因素是行业间劳动强度和复杂程度。效率工资理论认为，造成行业间工资的差异是行业劳动生产率差异，在研究中可以将行业劳动生产率作为解释变量纳入，上述影响因素及其代表性指标见表4。

表4 影响行业收入差距的主要因素

为保证相关数据的平稳性，在行业收入差距的代表性指标选择上，因变量用行业工人平均工资与当年工人平均工资间的比值表示，代表收入差异；同时，对相关变量进行对数化处理来减少相关影响。

(二)实证分析

根据2007-2010年四年的自变量样本数据，采用面板回归模型，利用标准划分行业数据进行估计。模型具体形式为:

Lnyit=αit+β1itlnx1it+β2itlnx2it+

β3itlnx3it+β4itlnx4it+εit

(1)

其中，yit为不同行业职工平均工资与当年职工平均工资之比，x1it，x2it，x3it，x4it分别为自变量，i=1,2,…19分别代表标准划分行业，t=1,2,3, 4代表年份。以上变量均用对数表示。

(1)变系数模型

假定横截面数据满足空间上的一致性，即各系数在相同时间内没有任何变化，得到如下式子:

Lnyit=at+β1tlnx1it+β2tlnx2it+

β3tlnx3it+β4tlnx4it+εit

(2)

at，β1t，β2t，β3t，β4t，为常数，取值在相同时间内无变化。

(2)变截距模型

如果假设上式为变截距式，则可得如下式子:

Lnyit=at+β1lnx1it+β2lnx2it+

β3lnx3it+β4lnx4it+εit

(3)

(3)混合回归模型

Lnyit=a+β1lnx1it+β2lnx2it+

β3lnx3it+β4lnx4it+εit

(4)

本文用F检验来判别模型的设定形式。对于模型(5)

Lnyit=at+β1tlnx1it+β2tlnx2it+

β3tlnx3it+β4tlnx4it+εit

(5)

假设：

H1:βi=βj(i,j=1,2,3,4)成立

F1={(SSR2-SSR1)/[(T-1)(K+1)]}/{SSR1/[(N-K-1)T]}～

F[(T-1)K,T(N-K-1)]

H2:αi=αj,βi=βj(i,j=1,2,3,4)

F2={(SSR2-SSR1)/[(T-1)(K+1)]}/{SSR1/[(N-K-1)T]} ～

F[(T-1)(K+1),T(N-K-1)]

其中，n,T,k分别表示个体数量、年份和自变量的数目，SSR2，SSR1,SSR3分别为变截距模型、变系数模型和混合回归模型的残差平方和。首先用F2检验，当F2<临界值时，为混合回归模型；如果拒绝，则继续检验，采用F1，若F1低于临界值，为变截距模型，若F1高于临界值，则为变参数模型。利用STATA10软件的Hausman检验，发现结果为固定效应，而F检验的结果是混合回归模型。拟合结果如下:

表5 模型拟合结果

logy=8.2187+0.173logx1+0.224x2+

0.601x3+0.241logx4

F=13.297 ,R2=0.79

由估计结果可知，模型总体拟合较好，几乎所有解释变量都有显著影响。程度最强的是垄断水平差异，供给与需求关系的程度较弱，而强度最小的是人力资本水平和劳动水平的差异性。估计结果符合相关理论。

四 研究结论与建议

本研究有以下几点发现：一是行业垄断是对我国行业收入差距影响较大的一个重要因素。理论界一致认为，由行业垄断导致的行业收入差距是极不合理的。凭借垄断地位，垄断行业获得超额收益，对我国社会主义建设有负面影响。因而我国政府必须严格管控垄断行业的超额收入，使行业间的收入水平持平，进而缩小我国现阶段的行业收入差距。二是行业收入的差距与人力资本水平的差异相关。知识大爆炸的时代，劳动强度与工资水平之间关系弱化，而人力资本水平则相反。当排除垄断行业时，人力资本水平与收入水平间的联系比较明显，高科技行业的工资很高，而人力资本水平偏低的行业收入也将越低，所以人力资本水平的不同会导致收入水平差异。因此，从人力资本方面来看，提高国民整体素质有助于消除收入差距。三是劳动生产率差异的影响较小。这可能是由于我国要素价格制定的相关法律法规不完善，同时劳动力不能自由流动，使得劳动者的收入出现较大差异。

为此，一是规制垄断行业的高收入。要积极引导非国有经营主体参与市场竞争，降低准入门槛，通过竞争来消减垄断行业的利润规模，克服行政垄断下“所有者缺位”等因素所导致的利润向工资的非合理性让渡。要将政府补贴程度与行业垄断工资水平挂钩，凡是职工工资水平越高的企业，政府给予补贴的时候应更加谨慎，以防政府补贴最终转化为垄断行业的职工直接收入。要打破垄断行业监管者和被监管行业企业间的人事流动，以削弱利益集团对规制实施过程的影响。二是缩小行业间人力资本水平差异。增加各行业劳动者培训次数，加大劳动者的教育投入，提高劳动者的技能水平和整体素质；使人力资本投资实现行业普及化和公平化，最终缩小收入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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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Analysis on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China's Inter-industry Income Gap

LI Jun1,SONG Shan-yan2

(1.School of Business,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 410081,China; 2.School of Business,Central South University,Changsha 410083,China)

Recently, employees’ income has been increasing substantially in our country.However, as the industry situation is different, employees’ income from different industries has risen divergently, which generates distince differences.We also frame the model of the income gap of our industry by using data from the China Statistical Yearbook and the method of Econometric Panel Data.The main conclusions of this study show: industry monopoly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factor which impacts the industry income gap in China; differences in the level of human capital of industries exert a more significant impact on the industry income gap; income of workers depends more 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industry rather than labor productivity.

inter-industry income gap； education; labor productivity; monopoly of the industry

2014-12-28[基金项目]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BFA110030)

李 军(1965—)，男，湖南澧县人，湖南师范大学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人力资源管理.

F272.92

A

1008—1763(2015)03—009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