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堡探秘

文/贾江伟

从飞机降落到法兰克福的那一刻起，一台复杂而精细的机器似乎就轰隆隆袭来。德国海关详细询问团队每个成员的旅游目的地，出生年月日，甚至工作单位；出租车司机跑着小碎步提行李，不停看表，然后就是一路飞驰……而这一切都还只是个开始，因为位于狼堡的大众汽车城才是此行的关键一站

狼堡无“狼”

中国车迷熟知的“狼堡”其实跟狼没有关系，而是英文Wolfsburg（沃尔夫斯堡）的中文简称。这座城市的历史其实并不久远，上世纪30年代末才作为德国现代化的汽车新城兴建起来。如果仅凭眼睛去观察，置身其中恐怕也很难感受到传统汽车城的影子，因为一路上甚至找不到钢筋水泥的传统重工业痕迹，也看不到大城市标志性的摩天大楼建筑，反而处处是绿树、草坪，还有稀稀疏疏的人群，也只有在远目眺望到象征着大众汽车工厂的四根高耸的烟囱时，你才会猛然意识到自己已深入“狼穴”。

可是作为世界汽车工业的一颗明珠，狼堡的汽车工业基因实际上早已深入城市骨髓，并形成了一种别有韵味的汽车文化，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跟大众、跟汽车有着讲不完的故事。在从汉诺威驱车赶往狼堡的一小时车程中，德国司机一路谈起高速公路即将要收费的新闻，言谈中透着对各联邦州代表的不满。

在德国，由于高速没有限速，车辆行驶速度很快，在双向六车道上，不时有车顶架着自行车的大众或宝马车疾驰而过，偶尔还会穿插着飞快的摩托，让你有一种畅游在电影中的感觉。最有意思的是，德国的驾照满分只有八分，而且是终身制，如果一个司机连续出现同一类型的道路违规，会被强制进行智商测试，真是一个把规则“武装到牙齿”的民族。

酷炫车城

还记得《碟中谍4》当中那个车库大战的酷炫桥段吧？当时的导演布拉德·伯德被大众那两座玻璃停车楼的气势所震撼，虽然影片中的汽车品牌赞助商是另一家汽车公司，但他仍不避嫌地来到沃尔夫斯堡的汽车城内摄制部分外景，摄制组为此还历时半年搭建了一个缩小版的玻璃车库。

根据资料显示，大众玻璃工厂于1998年9月建造，投资2.2亿欧元，当初是为了让所有顾客可以了解并监督大众汽车生产的全过程，所以设计成全部透明，并且对外开放参观。两幢20层42米高的圆柱形玻璃汽车塔，每个塔楼可存放400辆大众新车，它们与椭圆形的顾客中心相连，40秒就可以通过升降装置从20层高的塔楼里取出一辆车，并送至顾客中心。

大众德国公关部的人员告诉我，大众汽车董事会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提出方案，鼓励大众汽车的客户带着全家来到沃尔夫斯堡总部提车，并接受大众文化的熏陶。来到这里的车主不仅可以目睹他们购买的新车从玻璃停车楼运到顾客中心的全过程，还能顺道在汽车城免费两日游。

汽车博物馆也是汽车城中一个颇具人气的参观场所，大众德国工作人员告诉我，就在我们参观前几天，来自上汽的一批员工刚刚来访过，这里已经成为下萨克森州炙手可热的旅游景点。在博物馆，可以很清晰的了解到大众集团及其各个品牌的发展史，随处可见那些在汽车历史中有代表性的车型。

顽固，还是创新？

在汉诺威一家名为天虹酒楼的中餐馆，中国老板将一幅与马云合影的照片悬挂在了屋内最显眼的地方。不时看到他挥舞双臂给食客们介绍着，我好奇也凑过去，老板告诉我，几个月前来德国参加汉诺威电子信息展的马云当时就光顾了他的这家餐厅。

但是德国人对如今时髦的互联网精神的理解是不是也如同中国一样呢？在德国行的七天里，我也针对性地做了一些调查。德国行的第一天，在从法兰克福机场去往酒店的路上，我脱离大部队在机场门口打出租车，印裔司机主动帮忙取行李。当我告诉他中国的出租车司机队伍里已经有了越来越多“滴滴打车”这样的APP软件时，他告诉我这种“抢活”的现象不会在德国火，因为德国的出租车公司车辆配置非常合理，德国出租车叫车后很准时，而且服务本身很好。在从北京飞往法兰克福的途中，几名来自德国零部件企业的工程师告诉我，中国汽车售后市场中涌现的个人洗车特色服务在德国也行不通，因为德国各大洗车站、加油站都有配套设施，十分便捷。而当我开玩笑地问他们，如果售后保养中，经销商小病大修或者不合理收费该怎么办，他们瞪大了眼睛，说只能接受并埋单了。

中国市场目前很多火爆的互联网项目似乎在德国都被早已建立的有序传统规则给隔离了。马克思说，劳动创造世界，德国人自己还演化了歌词传唱：他烤的面包最好，他酿的啤酒最好，他造的汽车最好，因为他像牲口一样勤劳。

在此次参观大众系列工厂和生产车间过程中，留给我印象最深的除了精密的机械设备、先进的流水线，还有手里拿着肯德基快餐袋的女工人，在超低温车辆性能实验室里身着棉衣的工程师，佩戴数十种不同类型耳塞参与各种噪音评测的技术员工。

传统工业支配下的德国似乎在用他们务实专注的一面来迎接数字经济，这也是一种创新风格。外表看似对互联网精神避而不谈，无线网络速度甚至频频被游客诟病，可是深入制造业内核又无处不在闪现最新的应用。比如在车辆检测实验室中最新动态形象展示技术的应用，比如组装车间生产流程上的雷达收发科技的应用，再比如柏林街头部分路灯上开始安装的传感器。当我们的互联网创业者习惯引流更多消费者去汇聚巨大流量的时候，他们似乎更注重过程渗透，否则，也不会有德国工业4.0带给全球的影响。

在从慕尼黑返会北京的飞机上，再次俯瞰这座城市，眼前曾有的，霎时消逝的远远，而那消逝了的，似乎又重新矗立在眼前。在世界汽车业版图上，狼堡反映的或许只是汽车工业中的一个符号，但却是殿堂级的产物，它似乎也只属于严谨的德国。

机翼划过云端，撩开轻雾般的纱幕，希望能否展露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