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职业类电视剧叙事艺术区别探析——以《杜拉拉升职记》和《傲骨贤妻》为例

郑光耀

（作者单位：南京林业大学思想政治理论教学研究部）

中美职业类电视剧叙事艺术区别探析
——以《杜拉拉升职记》和《傲骨贤妻》为例

郑光耀

（作者单位：南京林业大学思想政治理论教学研究部）

得益于电视剧市场化模式操作的成功，近年来国内电视市场发展迅速，电视剧质量不断提高、电视剧种类不断丰富。美国职业类电视剧由于发展较早，种类繁多、发展成熟，常能够精准传达特定职业在社会生活中所起的作用和性质，让观众们能清晰地感受到特定职业内部的精神世界，从而引发观众强烈的感情共鸣。本文试以《杜拉拉升职记》和《傲骨贤妻》为例分析中美职业类电视剧在叙事艺术和文化背景以及细节设定等方面的区别，为中国职业类电视剧今后的发展提出一些意见和建议。

职业类电视剧；叙事艺术；对比

近年来，美国电视剧的大量引进在中国引起了巨大反响。美国是世界上电视产业最发达和成熟的国家，生产的电视剧数量、类型众多。西部片、惊悚动作剧、职业类电视剧（主要包括医务剧、律政剧、罪案剧）等几大重要类型电视剧都对美国电视剧历史的发展起到了很大影响，它们代表了美国社会主流价值观中的拓荒精神、冒险精神和专业精神。如果说西部片是美国社会传统神话的代表，那么职业类电视剧就是美国社会现代神话的代表。

根据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关于2015年第二季度全国国产电视剧发行许可情况的通告》，仅2015年4到6月，全国各类电视剧制作机构共计生产完成并获准发行国产电视剧95部3 734集。国产电视剧市场呈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繁荣景象。由于市场细分理论不断得到推广与实践，在此背景下，穿越类、军旅类、抗战类等具有中国特色的题材电视剧纷纷涌现。以青年阶层的为主要受众的职业类电视剧也不断进入大众视野。通过比较两部比较具有代表性的职业类电视剧，探析两者叙事艺术方法的不同有助于中国电视剧的风格化和类型化道路的发展。

1　文化背景对比

《杜拉拉升职记》题材是一直牵动社会大众的职场工作问题。主人公从一个稚嫩文员成长为一个精明干练的部门经理，成长的阵痛过后完美蜕变，获得了事业成功、收获了甜蜜的爱情。对正在职场中打拼的上班族来说，这部电视剧满足了大多数年轻人对生活的向往与追求，反映了现代年轻人在快节奏生活中的挣扎以及漂泊在高楼林立的水泥森林中的彷徨。2004年，一部《大长今》风靡全亚洲，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收视狂潮。《大长今》大受欢迎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做到了正视并且重视女性力量，给予了女性在长久历史岁月中一直未能及时得到的肯定和赞扬。中国电视受众中老年人占多数，他们愿意看到或者说乐意看到女性成功。《杜拉拉升职记》中独特的职场女性视角为这部电视剧捕获了大批女性观众，赢得良好的收视成绩和口碑也在情理之中。

《傲骨贤妻》（The Good Wife）是一部故事背景设置在美国芝加哥的律政剧。在经历了十三年的家庭主妇生活后，Alicia重回职场大展拳脚。这个选择让Alicia收获了崭新的人生，在爱情与事业的双重挤压下她的个性和生活态度慢慢变得独立与自信。在电视评论圈中《傲骨贤妻》素来以善用政治事件和丑闻见长，该剧涉及美国社会的方方面面，既有竞选舞弊、法官腐败、公司内斗、权力倾轧的残酷事实，也不乏守望相助、不离不弃、雪中送炭的暖人善举。而美国人在情感问题上较为开放与宽容，所以尽管涉及各类丑闻与婚姻问题，这部电视剧带给观众的更多是积极追求人理想、奋发向上的正能量。

2　中美职业类电视剧创作概况

2.1中国职业类电视剧创作概况

谈及中国职业类剧的兴起与发展，我国香港地区（以下简称香港）是早于内地的，《壹号皇庭》《法证先锋》《陀枪师姐》《刑事侦缉档案》《妙手仁心》等电视剧在香港地区和内地都取得了很好收视率。但有别于职业类电视剧在我国香港地区和美国的发展，内地职业类电视剧的发展至今仍然处于一个较低水平，未能探究出比较确定的发展方向和特色。偶有收视不错的职业类电视剧也是翻拍剧或者模仿剧。改编自同名小说的电视剧《杜拉拉升职记》算是内地较为成熟的一部电视剧，其中，主角的职业设定也定位为行政助理这一下层中产阶级。反观美国、中国香港、日本职业类电视剧的主角职业从下层摆摊小贩到律师、医生、飞机师、检察官、广告从业者、媒体新闻工作者等，种类繁多覆盖面非常广泛。中国内地的职业类电视剧发展还停留在相对单纯的行业化电视职业类电视剧的阶段，侧重于对行业的描述，弱化了对人物的塑造和对情节的编排。

2010年11月，《决策》杂志联合新浪网、温州市委党校做过一次关于职业类电视剧的调查活动，参与调查的地区覆盖二十多个省市区。其中一个问题就是“当前职业类电视剧流行引起了很大的关注，您认为是什么原因？”有接近四分之三的人认为是“转型期间职场的生存压力较大，契合大众的社会心理，容易引起共鸣。”而2015年有750万左右大学生毕业，就业形势越来越严峻。电视剧艺术作为社会上层建筑的一部分，反映了社会经济基础现实。可以想象，以职场剧为代表的职业类电视剧在中国的发展很快会进入一个新阶段，因为现阶段职业类电视剧比较符合社会大众的心理诉求和社会需要。

2.2美国职业类电视剧创作概况

电视理论家科兹洛夫指出，在当今美国社会里，电视已成为最主要的故事叙述者。“大多数的电视节目——情景喜剧、动作系列片、卡通片、肥皂剧、小型系列片、供电视播放而制作的影片等等，都是叙述性文本”，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叙述结构就象是座大门或一只格栅，即使是非叙述性的电视节目也必须穿其而过。”［1］（P45）美国职业类电视剧的发展起源很早，早在20世纪60年代，美国历史上就出现了第一部刻画医生职业的电视剧——《克戴尔医生》。2004年，以《绝望的主妇》《迷失》《越狱》为代表的美剧开始进入中国观众的视野，《实习医生格蕾》《整容室》《海军罪案调查处》《犯罪现场调查》《傲骨贤妻》《别对我说谎》等制作精良的职业类电视剧也大受欢迎。在各类社交网站、论坛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讨论热潮。

同时，以CBS电视网为代表的五大公共电视网和各类付费有线电视网每年都会预定和续订不同数量不同类型的电视剧以满足观众的需求，这促进了美国类型化电视剧的不断推陈出新。2008年《美国生物伦理学》杂志上的一项调查显示，39%的医学专业学生和38%的护理学专业学生曾看过《急诊室的故事》；《实习医生格蕾》则吸引到了73%的医学专业学生和80%的护理专业学生。而HBO推出的《新闻编辑室》在国内也受到了新闻从业人员以及业内专家学者的好评和大力推崇，被誉为“传媒人必看的美剧”。

可见，美国的职业类电视剧发展已经实现了高度工业化和专业化。类型化的职业类电视剧是在单纯的行业化职业类电视剧的基础上实现了风格化，这样的职业类电视剧不光让观众领略到特定职业的魅力。更将主人公的亲情、爱情、友情等情感元素融入职业，让观众在观看过程中产生巨大共鸣，使观众的观看体验更加丰富。

3　中美职业类电视剧详细对比

3.1叙事内容对比

电视剧是借助电视进行传播的一种艺术形式。电视剧的剧情是一部电视剧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也就是这部电视剧的叙事内容，它讲了一个什么故事，如何讲述这个故事，这个故事有什么特点和抓人眼球的矛盾设置。所以，要分析中美职业类电视剧，首先要分析的就应该是叙事内容。

米夏埃尔·德·赛尔托在《日常生活实践》中说道：“故事比以前神学家所说的上帝更加具有神圣和前定的功能；它们预先组织我们的工作、庆祝活动甚至我们的梦。使得社会生活打上叙事印记的行为姿态和方式成倍地增加；它复制和积累故事‘版本’。我们的社会在这个意义上变成了一个叙述的社会；故事，对故事的引用以及无休止的故事叙述定义着我们这个社会。”［2］（P23）从传播学的角度来讲，一部电视剧吸引越多受众，传播范围也就越广泛。作为文化产品的电视剧都面临收视率的检验，电视受众的感受是影响电视剧叙事内容、故事背景甚至人物情节设置的重要因素。

就近几年国内电视剧制作情况来看，国内电视剧题材涉及历史穿越剧、家庭伦理剧、都市爱情剧、农村生活剧、军旅战争剧、宫廷剧等。美国电视剧题材区分通常分为家庭题材电视剧（肥皂剧）、律政剧、医务剧、科幻剧、情景喜剧、罪案剧等。《杜拉拉升职记》的叙事内容即围绕杜拉拉的生活展开，办公室生活和感情生活相互交织。剧情发展始终坚持走弘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路线，坚守伦理道德观念。而得益于比较宽松的政治审核环境，《傲骨贤妻》的叙事内容围绕“一环接一环”，甚至“一环套多环”的法律案件展开，常能反映美国社会重大新闻和政治风向，剧中法律术语和戏虐调侃巧妙结合、案情发展和人物生活紧密联系、社会现实和虚构情节互为表里，美式幽默随处可见。

总的说来，就叙事内容方面中国电视剧讲求和谐，情和理的和谐统一传达出真善美的社会呼唤。而美国电视剧高度商业化，题材十分广阔，传达出的更多是社会主流阶层人物的梦想和希冀，观众可以窥见美国社会的整体精神面貌。

3.2叙事风格对比

与美国电视剧相比，中国电视剧的叙事风格都相对简约。我国电视剧叙事风格受传统文学和戏剧艺术影响很深，往往很多电视剧都按照单一的时间发展顺序将故事娓娓道来，如《一个女人的史诗》《闯关东》《金婚》等，电视剧中动辄长达几十年的时间跨度可以将故事讲述地完整且细腻动人，在电视剧结束的时候常常给观众带来历经沧桑之后的满足感。以《杜拉拉升职记》《蜗居》《奋斗》《裸婚时代》等为代表的讲述年轻人大学毕业之后自身奋斗经历的都市剧在讲述故事方面都无一例外的大多采用单线叙事结构，纵观整部电视剧多是以主人公的职场奋斗经历辅以爱情线索，一主一辅两条故事线围绕一个主题展开。

美国电视剧和中国电视剧在叙事风格方面差异较大，“美剧更加倾向于运用多条线索进行叙事，同时采用多种叙事手法，如蒙太奇手法，进行平行或者交叉的描述从而使每一集的故事情节更加紧张和复杂，这样显得故事节奏相对比较紧密”［3］（P203-204）。这与中美两国电视剧的制作播出方式不同有非常大的关系，美国电视剧分为好几季，每季集数可能不等，通常会连续播放好几年。每季的第一集和最后一集的收视率高低十分关键，因为这关系到电视剧能否得到投资商和电视台的青睐从而获得预定或者续订。而在一季之中必须确定本剧的大体剧情走向和交代大概人物关系，巨大的剧情容量迫使编剧和制片人必须采用多线叙事和交叉叙事将故事讲得高潮迭起。这种制作流程和播出方式使美剧具有极大开放性和连续性，每一集结束都会有几个小谜团和小高潮留待观众讨论和提出建议，观众和影评人的评价高低也影响着今后的剧情发展和人物命运。而且有别于中国电视剧讲故事大多平铺直叙的特点，美国电视剧的制作融合了很多电影制作的方法技巧，注重故事情节的缜密逻辑关系和复杂多变的镜头运用。

3.3叙事功能对比

中国电视剧不管是一直很受欢迎的家庭题材电视剧，还是新兴职业类电视剧。都更多偏向于寓教于乐，这与中国长久以来的儒家文化熏陶有很大关系。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优秀的民族文化艺术形态应该是真善美的结合，寓教于乐是中国电视剧的重要传统。电视剧不仅仅是娱乐消遣的一种形式，还是大众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在国内，电视剧通常是传播真善美的艺术形式，2011年中国香港TVB制作的电视剧《天与地》，因为该剧题材涉及摇滚精神、人性、政治及宗教等议题和政治隐喻，更有食人肉情节从而引发社会热议。这部电视剧成为近20年来第一部被广电总局禁播的华语电视剧，特定的文化活动需要特定的物质载体，中国电视剧主要是传达真善美，激发人们的生活积极性和乐观精神的重要艺术形态。

让茱莉亚罗伯茨获封奥斯卡影后的电影《永不妥协》相信大家并不陌生，该电影改编自真实事件，描述了一个没有法律背景的单身母亲，历尽艰辛，以永不妥协的勇气和毅力打赢了美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宗民事赔偿案。美国电视电影寓乐于教，尤其是职业类电视剧当中的律政剧。通常都会有一个“神”一样的主人公克服重重艰难险阻完成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为社会弱势群体发声对抗恶势力。这和美国人一直以来所崇尚的英雄主义、个人主义以及美国人民对自由和成功的向往有很大关系。对于美国观众来说收看电视剧的主要目的就是娱乐消遣，电视剧制作方和电视台非常重视受众的体验，美国电视剧强调娱乐性的同时处处彰显社会主流阶层的价值观念。这种“非灌输式”的艺术形式非常受观众喜爱。2014年美国人民选择奖颁奖典礼上，《傲骨贤妻》凭借其精良的制作，跌宕起伏、真实考究的剧情获得了最受欢迎剧情类剧集。电影化的制作方式、高度工业化的制作流程保证了美国电视剧相对中国电视剧更具艺术性。

4　结语

近几年，中国的电视荧屏异彩纷呈，有别于20世纪八九十年代观看国外电视剧只能通过国家电视台的译制和电视传播，2010年开始国内各大视频网站大量引进优秀国外电视剧，国内观众有了更多选择和更好的观看体验，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国产电视剧的全面进步和中国电视行业的大发展。马克思在百年前曾说：“资产阶级通过对世界市场的榨取，使一切国家的生产与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各民族相互间的多方面的交往和多方面的依赖代替了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足和闭塞。在物质上的生产是这样的，在精神上的生产也是这样的。各民族的精神的产物，成了公共的财产。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越来越不可能有了，从许多民族的与地方的文献中形成了一种世界的文献”［4］（P28-29）。无论是我国香港地区，还是美国，职业类电视剧的制作理念和制作方式都为我国内地职业类电视剧的发展提供了经验和借鉴。综上所述，我国的职业类电视剧的制作可以从以下三方面做出改变，以期提升电视剧作品的质量和艺术内涵。

第一，国产电视剧的播映应学习美国电视剧的制作方式和播出方式，一部电视剧播出不应该连播两到三个星期就结束，这样留给观众的思考和想象空间十分狭小。同时，电视剧的剧情发展应更多与当下社会热点相结合，采取一边制作一边播出的方式。开辟全媒体渠道听取观众的意见，适当修改剧情内容和剧情走向，力争制作出观众喜闻乐见的优秀电视剧。尽量地延长优秀电视剧在电视观众视野中存留的时间，甚至可以结合不同职业特点和社会热点推出符合不同受众群的衍生剧和番外，以期达到更好传播效果。

第二，中国职业类电视剧其剧情发展曲折程度与美国职业类电视剧相比还存在一定差距，应学习美国电视剧的矛盾冲突设置和悬念设置，比较《杜拉拉升职记》和《傲骨贤妻》的过程中，国产电视剧《杜拉拉升职记》叙事风格显得过于单一，内容相对简单。中国电视观众已经看了几十年大团圆的结局，对于生活的真实残酷描述刻画略显不够。而《傲骨贤妻》开场就是一个影射美国某些政客招妓丑闻的新闻发布会，一下子将主人公推入一个巨大的矛盾漩涡中。往后情节不停搅拌进社会各阶层的各色人等，使故事的叙事有点有面，情节发展波澜起伏，不会使人感到疲倦，具有“爆炸性”的剧情自然能吸引很多忠实观众。中国的广大电视剧从业者们应在政策允许范围内，从选题到编剧再到制作播出都进行各种大胆尝试，走出中国电视剧传统的叙事“舒适区”。

第三，国内电视剧制作大环境亟待改变，电视剧体制改革迫在眉睫。纵观国内各大卫视，湖南卫视独占鳌头，三大剧场联动总能击出一波又一波的高收视。其余电视台的电视剧则相对受冷落。所以常常会发生各大电视台以高价争抢热门电视剧的情况，如此恶性循环会影响到整个电视剧圈的生态平衡，优秀电视剧的出现会变得越来越难，制作费用会越来越高。相对的，美国电视剧制作高度工业化，播出方式高度商业化。良好的电视剧生态环境保证了电视剧的质量，最大程度地利用了电视剧资源，不会造成太大浪费。面对电视剧行业出现的这些问题，相关部门不能“只堵不疏”进一步完善电视剧的制作播出模式，这才是推动中国电视剧良好发展的重要前提。

［1］（美）罗伯特·C·艾伦编.重组话语频道［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

［2］（美）伯格.通俗文化、媒介和日常生活的叙事［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

［3］（美）罗伯特·麦基.故事——材质、结构、风格和银幕制作的原理［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06.

［4］（德）马克思.共产党宣言［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8.

郑光耀（1992—），男，江苏南通人，南京林业大学思政部思想政治教育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高校学生思想政治教育与管理工作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