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书《围城》的叙事研究

宁青霞（西北大学文学院 陕西西安 710127）

钱钟书《围城》的叙事研究

宁青霞（西北大学文学院 陕西西安 710127）

文章从四个角度对《围城》的叙事方法进行了探讨，在分享笔者对《围城》阅读与理解经验的同时，也希望能够表达出对钱钟书老先生的敬意，并感谢他为我国文学史上做出的巨大贡献。

《围城》；叙事手法；特征

《围城》是钱钟书老先生著名的长篇小说，其最早发表于1947年，是我国现代文学史上非常著名的讽刺类长篇小说，被誉为“新儒林外史”。文章以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为背景下，通过讲述一位名为方鸿渐的人生经历，来反映抗战初期知识分子的群像，并借此来表达作者对知识分子的讽刺。《围城》没有明确的故事线索，而是通过语言的表现形式，来“拼凑”出整个作品达到叙事效果，这也是《围城》取得巨大成就的根本原因。

一、《围城》的叙事情节结构

1.圆形叙事结构。叙事结构是指文学作品的整体框架结构，文学作品内容就是通过叙事结构来展现给读者的。在《围城》的创作过程中，钱钟书在运用小说基本叙事结构的基础上，还构建起了一个圆形结构，在这一圆形结构当中，故事由方鸿渐起，以方鸿渐终，客观表现出了以方鸿渐为代表的人生结构状态，世事万物都是一个循环过程，这个过程可以称之为有始有终，又可以谓之无始无终。整部作品当中，大到当时的社会形态，小到方鸿渐与孙柔嘉的婚姻，都是一个圆形结构，从方、孙二人的相识、相恋到结婚，每次都是一种圆形结构下的状态转换，在这一过程中存在着二人相互适应的过程，不管是二人的冲突、摩擦直至各奔东西，都是一个动态协调过程。

2.经历叙事结构。经历叙事结构主要是以方鸿渐和孙柔嘉为主要途径展现出来的。在作品进入到后半部分后，方鸿渐携妻返回上海，在经历许多事情之后，他积累了一定的智慧，并对自己过去许多徒劳无益的行动产生认识，意识到自己左右事件的能力正在消减，这些都成为了方鸿渐的经历收获。与此同时，孙柔嘉也通过经历积累了经验，她认为自己具备了比方鸿渐更好的把握现实的能力，一方面她极度辛楣对鸿渐的影响，另一方面有因为自己让鸿渐远离了自己的朋友、家人而满意，但这并不能为她与方鸿渐之间的关系带来作用，因为没有共同语言而引起争吵的裂痕正在扩大，这也是导致最后方鸿渐失去生活希望的主要原因。这种经历叙事结构让作品变得更加完整，而且还假借孙柔嘉形象影射出现代中国城市社会价值观念变革的群体，进而展示出当时以孙柔嘉为代表群体的形象。

二、《围城》的叙事时间机制

1.基本时序。从《围城》的叙事秩序来看，钱钟书是以基本时序来展开作品的。方鸿渐回国、至上海、三闾任教再到最后返回上海，整个作品都是以主人公方鸿渐经历遭遇的先后次序而展开的，这是作品的基本线索，也是钱钟书给读者以清晰线索结构的表现。但需要注意的是，如果以基本时序为脉络，那么对于方鸿渐家庭情况的介绍、与周家结为儿女亲家、方鸿渐上大学、退婚、未婚妻离世、方鸿渐意外接受周家资助出国留学、获得“克莱登大学”学位等都应该在安排在方鸿渐回国之前。但考虑到其只是作为一个简单的背景说明，并非作品当中想要重点叙述的内容，因此钱钟书老先生以插叙的形式进行了简单交代。

2.时间倒错。时间倒错也是《围城》当中使用较为普遍的一种时态表现，钱钟书在基本时序叙述的过程中，通过“预叙”和“插叙”的形式来完成时间倒错。在作品当中，“预叙”虽然有所应用，但相对较少，以“阿刘不先收拾桌子上的东西，笑嘻嘻看着他俩”为典型，此处“预叙”的应用，一方面暗示了阿刘看见了方、鲍的肌肤之亲，另一方面表示方鸿渐必须要贿赂阿刘，才能解决‘麻烦’。这种“时间倒错”的应用很好的缓解了作品紧密的叙事结构，给读者以喘息，同时还恰到好处的显示出了作品当中的主次内容区别。“插叙”在文本中有大量的应用，其在更完整交代作品叙事内容的同时，也形成了《围城》独特的叙事风格。

3.时距省略。时距省略也是《围城》当中一种较为突出的时间状态，虽然文本当中的时距省略并不多，但在许多地方其还是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例如“两年后到北平进大学”、“二十分钟后，阿刘带了……”、“在家里住近十天，已过端午”等，这些被省略的时间显然与文本叙事没有关联，故而省去。除此之外，文本当中还通过人物语气上的省略，来进行了时距省略，例如“谢谢你，我不要什么——顿一顿——‘那么明天见’”等。这种省略主要是对人物心理活动、意识的省略，苏文纨确实不想要什么别的，但这在侧面展示出她想要让方鸿渐真心实意地只追求她一个人，但她不说出口，而是要让方鸿渐自己琢磨，这非常符合女性的心里特征，另外“那么”的应用具有一定的期待和引导作用，让方鸿渐明天去找她，这中省略与中国传统汉语语法省略一致，由此可以看出钱钟书在语言方面的造诣。

三、《围城》的叙事视角特征

1.独立的公开叙述者。独立公开的叙述者是小说文学作品当中较常出现的一种叙述视角，其通过独立公开叙述者的叙述行为，来创造出叙述文件，进而引出文本当中的故事。在《围城》当中，钱钟书也以独立公开的叙述者的视角展开文本，在这个叙述者的讲述、记录下，读者能够很好的完成与叙述者之间的交流，从而为读者理解内容提供了帮助。在文中钱钟书在许多地方都对独立叙述者进行了刻画，例如“以后这一个多月里，他见了唐小姐七八次，给她十几封信，唐小姐也回了五六封信”、“以后鸿渐就不寂寞了，三人常常来住”等。独立叙述者的存在，能够让读者更容易被文本当中叙述者的情绪所感染，进而与叙述者、乃至作者产生共鸣，达到既定效果。

2.作品主人公叙述者。《围城》是一篇长篇小说，因此仅仅采用独立叙述者这一条叙述视角，未免显得太过单调，为了避免此种情况，钱钟书老先生在随着文本情节的发展，引入了主人公的叙事角度。例如“他母亲怕热，拉得手累心软，又惦记着丈夫在下面的输赢，不住骂这孩子讨厌”，这里所描绘的“怕热”、“手累心软”以及“惦记丈夫输赢”都是以主人公的视角来进行叙述的。这种自然而然的叙述角色切入，恰到好处的让读者感受到了故事文本当中的角色状态，并完成与主人公之间的情感互通，达到感染效果。

3.相互融合的叙述者。相互融合的叙述者是指独立叙述者与主人公叙述者之间的来回变换的一种叙述视角。在文本当中，钱钟书老先生通过对独立叙述者与方鸿渐之间的有效调控，实现了两者在叙述过程中的有机统一。当文本需要一个客观、冷静的叙述者时，独立叙述者就直接出现，给读者以阅读情感上的引导和铺垫，当文本需要以故事情感施受者视角来进行叙述时，主人公视角就出现，而独立叙述者就悄然的“隐蔽起来”。例如“她忙到窗口一看，果然鸿渐背马路在斜对面人家的篱笆外站着，风里的雨线像小鞭子正侧横斜地抽他漠无反应的身体”这里所描述的“她”是唐晓芙，而她观察的人是孙鸿渐，那么这个“她”和“看”就非常直观的表现出了叙述者的视角。而在孙鸿渐要弄学位时，其叙述则是以孙鸿渐本人的角度进行叙述的，“父亲和丈人希望自己是个博士，做儿子女婿的人好意思教他们失望么？……反正自己将来找事时，履历上决不开这个学位，索性把价钱杀得极低，

假如爱尔兰人不肯，这事就算吹了，自己也免做骗子”，几个“自己”便把方鸿渐个人的视角从全知视角中析解出来。另外，文本当中还有将独立叙述者与主人公叙述者视角合二为一的情形，如“那女明星的娇声尖说里含着浑浊，一大半像是鼻子里哼出来的，又腻又粘，又软懒无力，跟鼻子的主产品鼻涕具有同样品性，至少该有象鼻子那么长短，才包涵得下这弯绕连绵的声音”，这本事孙鸿渐感受到的，但独立叙述者也产生了对这种声音的厌恶，这让两种叙述视角实现了统一。钱钟书老先生对不同叙述视角的合理把握及相互转变非常精妙，这让《围城》具备了与众不同的艺术色彩。

四、《围城》的叙事修辞品格

1.比喻。比喻是《围城》当中使用非常广泛的修辞品格，正是大量的比喻让作品展现出了其讽刺意味。例如“这男人油头滑面，像浸油的批把核，穿件青布大衣褂，跟女人并肩而坐，看不出是用人”、“高校长肥而结实的脸像没发酵的黄面粉馒头，‘馋嘴的时间’咬也咬不动他，一条牙齿印即皱纹都没有”等，这些生动的比喻，非常形象的在读者脑海当中呈现出了作者所比喻本体的形象，给读者以直观的阅读感受。这也是构成《围城》独特艺术成就的重要原因，动态灵活的比喻仿佛蹦跳于纸间的生命，叙述者通过所讲述的不够纯粹的爱情故事，来完成对那个时代的嘲讽，一次揭示当时知识分子的精神特质。

2.通感。通感也是钱钟书老显示在《围城》当中所运用的修辞品格，他认为五官对人的思维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因此应当让眼、耳、舌、鼻、身都能够对文本产生感受，才能帮助读者更好的感受文本的情感。例如“鸿渐好象自己耳颊上给她这骂沉重地打一下耳光，自卫地挂上听筒，苏小姐的声音在意识里搅动不住。”方鸿渐觉“骂”中有“打耳光”之感，这一位置对通感修辞的应用，对苏文纨打的程度进行了很好的诠释，在充分展现孙鸿渐被吓状态的同时，给读者以非常直观的情感享受。

“围城”是钱钟书老先生《围城》作品当中的一个典型比喻，其通过‘结婚仿佛金漆的鸟笼，笼子外面的鸟想住进去，笼内的鸟想飞出来；所以结而离，离而结，没有了局。’来形容以方鸿渐为代表群体遇到困境时的表现。但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婚姻’只是钱钟书老先生的一个形容，其在文中安排了多个变奏，就是将“围城”困境扩大化的直接表现，尤其是最后方鸿渐说到“我近来对人生万事，都有这个感想。”就是整个作品的点睛之处，其目的就是为了引起各类读者对“围城”困境的共鸣。

[1]钱钟书.围城[M].上海晨光出版公司.1947.

[2]王达敏，徐庆年.反讽及其限制——论《围城》的叙事伦理[J].海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05:33-38.

[3]王聪.《围城》空间叙事研究[D].四川外国语大学，2015.

[4]陈丽英.《围城》与《我是猫》的比较研究[D].苏州大学，2013.

[5]裴恒高.新批评视域下的《围城》反讽研究[D].山西大学，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