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颁赐藏僧象牙图章研究

2015-02-22 13:54李帅
西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5年3期
关键词:封号图章国师

李帅

(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四川成都 610064)

明朝颁赐藏僧象牙图章研究

李帅

(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四川成都 610064)

文章结合文物及文献材料对明代颁赐藏僧象牙图章的特点、性质、渊源、使用的等级规范与功用等情况进行了探讨,认为这类印章是明朝官方颁给以喇嘛为主的低级藏僧的印信,在印文及款识方面具有官印和私印的双重特点,是明代新出现的印章类型。明代象牙图章的出现虽有历史渊源,但自成体系,与明朝赐封藏僧封号的规则及一类规谏、褒扬印有更直接的关系,并在现实中有实际功用。对象牙图章的研究能补明代印制之阙,还可窥探明朝治藏的政策与特点,意义重大。

象牙图章;“图书”;藏僧等级;用印制度;明代治藏策略

西藏用印的历史可追溯到吐蕃以前,吐蕃时期印章已普遍用于公文、驿站、盟誓及赐封周边民族政权等事宜[1]。从渊源及特点来看,西藏印章可分两个体系,一是具有藏族自身特点的印章;二是外来印章,主要为内地印章及少量与周边民族有关的印章。内地系统的印章进入西藏与两地政治上的联系有关,可能追溯到唐代[2];元明清时,大量代表政治、权力和地位的印信随着中央政府对西藏施政而进入西藏,成为西藏与中央政治关系的直接物证。由于政治体制和治藏策略不同,元明清三朝颁给西藏的印信也不同,各具时代特点。目前有关藏族印章的研究已取得不少成果,资料性和研究性论著均有,专题研究与综合研究并存[3],基本涉及吐蕃至民国各时期的印章[4]。但现有研究主要针对反映西藏与中央政权关系的印章[5],对西藏传统印章关注较少[6]。有关西藏明代印章的研究也十分薄弱,一类被称为“图书”的象牙图章除了资料刊布后的简短论述外基本没有引起关注[7],对这类印章的特点、性质、渊源、颁赐及使用等情况仍不清楚,甚至存在误识[8]。笔者注意到这类象牙图章不仅是明代汉藏政治、文化交流的物证,同时还可窥探明朝治藏的政策与特点,意义重大,故不揣浅陋,略作考述,求教于方家。

图1 明代象牙图章

一、象牙图章举例

据文献、印款及前人研究可知这类象牙印通常被称为“图书”、“图记”或“图章”,在明代以“图书”之名最常见。但为避免歧义,除必要表述外,本文都以“图章”指称“图书”。目前明确为象牙图章的主要有以下几件。

(一)“妙智崇善”(图章)

该印为佛轮纽,方形;高6.8cm、边长4.2cm;原藏布达拉宫。印文为汉字“妙智崇善”,字体为叠篆;印背有汉文款识“赐汪束升昝”和“永乐十四年(1416)五月日”(见图一,1)[9]。

(二)“妙缘清净”(图章)

该印为佛光纽,方形;高7.1cm、边长4.3cm;原藏布达拉宫。印文为汉字“妙缘清净”,字体为叠篆;印背有汉文款识“永乐十四年三月日”和“赐也失藏卜”(见图一,2)[10]。

(三)“精进修行”(图章)

该印为佛轮纽,方形;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印文为汉字“精进修行”,字体为叠篆;印背有汉文款识“永乐二十二年(1424)三月日”和“赐剌麻密札(?)室哩(?)”(见图一,3)[11]。

(四)“圆修般若”(图章)

该印为佛光纽,方形;高6.4cm、边长4.3cm;原藏罗布林卡。印文为汉字“圆修般若”,字体为叠篆;印背有汉文款识“宣德二年(1427)月日”和“赐剌嘛桒哩结藏卜”(见图一,4)[12]。

(五)“真修无碍”(图章)

该印为佛轮纽,方形;高8.6cm、边长4cm;原藏青海乐都瞿昙寺。印文为汉字“真修无碍”,字体为叠篆。据印背汉文款识知其年代为宣德二年,受赐者为喇嘛绰失吉(见图一,5)[13]。

(六)“庄严妙相”(图章)

该印为佛轮纽,方形;高6.5cm、边长4.2cm。印文为汉字“庄严妙相”,字体为叠篆;印背有汉文款识“宣德二年月日”和“赐剌麻班丹领占”。该印系征集而来,藏甘肃省博物馆(见图一,6)[14]。

(七)“如如自在”(图章)

该印为佛光纽,方形;高6.7cm、边长4.3cm;原藏罗布林卡。印文为汉字“如如自在”,字体为叠篆;印背有汉文款识“赐剌麻舍罗藏卜”和“正统二年(1437)九月日”。“如如”在佛教内指真如常住、圆融而不凝滞的境界,“自在”指空寂无碍(见图一,7)[15]。

(八)“净修觉道”(图章)

该印为佛轮纽,方形;高6.5cm、边长4.3cm;原藏布达拉宫。印文为汉字“净修觉道”,字体为叠篆;印背有汉文款识“赐副都纲禄竹聪密”和“正统十三年(1448)月日”(见图一,8)[16]。

(九)“朵儿只唱”(图记)

该印为狮纽,方形;高6.1cm、边长5.2cm;原藏

罗布林卡。印文为梵文“朵儿只唱”,意为“金刚持”,今译“多吉锵”。印背有汉文款识“钦赐朵儿只唱图记”和“大明万历戊子年(1588)制”(见图一,9)[17]。

(十)“广宣慈仁”(图章)

甘肃临潭县私人收藏的一方象牙图章,年代不详,受赐者为卓思吉藏卜,印文为汉文“广宣慈仁”,字体为叠篆。该印规格和形制与上述各印基本相同[18]。

二、象牙图章的性质与特点

已公布的明代象牙图章虽然少,但特征和共性明显,聚类性强,能反映这类印章的整体概况。这类印章均为象牙质,方形,边长多为4余cm,高度在6~9cm间,以6余cm为多,较明代标准的官印和封号印小。除“朵儿只唱”图记较特殊外,其余图章的印文均为四字汉文叠篆,印背有汉文款识。有研究者称这类象牙图章为僧印,由明廷颁赐给藏僧[19];也有学者称其为“图书”或“图记”,认为是私章的别称,有时也指称明代赐给禅师一类僧官的印信[20]。上述认识基本正确,但因缺乏深入系统的分析而只见表象,未能真正揭示这类印章隐含的历史信息。笔者首先从象牙图章本身出发,结合文献来对这类印章的性质和特点进行系统考察。

(一)从象牙图章的印文、款识及形制来看,其颁赐对象为藏僧

这些图章的印文不是官职名或封号名,也不是人名,而是带有佛教意涵的赞词类文字,与常见的官职印、封号印不同。但从印文字体和印背款识来看,这类印章也不为私人刻作;它们的质地与形制基本一致,印文规范,为明代官印最常见的叠篆文。明朝对官印印文的字体有严格规范,据《明史·舆服四》记载,百官印信中除文渊阁银印,武臣受重寄者如征西、镇朔、平蛮诸将军印及监察御史之印分别用玉箸篆文、柳叶篆文和八叠篆文外,余“皆直纽,九叠篆文”[21]。明代篆刻著作中亦称“我朝凡印章,皆每字篆迭皆九画,此正干元用九之意”[22];叠篆也因此“几乎成了明朝官印的别称”,“私人不再用叠篆制印”[23]。这些象牙图章的汉字印文均为叠篆,与明朝官印规定的字体相同。同时象牙图章上都刻有制印时间,如“永乐十四年五月日”、“正统十三年月日”等,这也是明代官印款识的基本格式之一[24]。此外,象牙图章的款识中带有“赐”、“钦赐”字样,直接证明它们是由明朝官方制作并以统治者名义颁赐。

(二)藏僧所获的这类图章确系明朝官方之物,质地可能均为象牙,具有政治意义

文献中也常见明廷颁赐藏僧图章的记载。如明宣宗宣德元年(1426)三月给“剌麻工葛端竹、葛罗思巴星吉、公哥音卜俱赐敕谕、象牙图书”[25]。明英宗正统元年(1436)六月“敕谕剌麻失班丹,赐以精勤善行图书”[26];正统八年(1443)四月因“剌麻绰失吉监粲于陕西广善寺修行,赐敕谕并图书,其文曰:‘广宣慈化’”[27]。后两条文献提到的“图书”印文与前举象牙图章印文的特征相同,性质一样,应该为象牙图章。明神宗万历九年(1581年)五月,

“诏给番僧朵儿只唱与僧徒歹鬼骨儿各敕命、图书,从总督郑雒疏称顺义王俺答陈乞也”[28]。又天启五年(1625)二月“丁未,遣兵部郎中董象恒赍敕命、图书颁给西僧喇嘛王桑吉叭藏等”[29]。在清朝嘉庆十年(1805)颁给阿坝壤塘县曲尔基寺的执照中提到该寺“设自明时,尚有永乐年间敕赐谕旨,成化年间颁有象牙图章”。[30]

(三)象牙图章虽由明朝官方制作和颁赐,但与常规的官印和封号印不同

首先,象牙图章上没有通常官印和封号印都有的印章编号和颁赐部门[31]。如明朝颁给西藏高等级藏僧的封号印“灌顶广善慈济国师印”上有“景泰七年六月日礼部造泰字九百四十二号”[32],“弘慈妙觉灌顶大国师印”上有“正德十年十一月日礼部造天字五百九十四号”[33];官印如“朵甘卫都指挥使司印”的印背一侧有“…礼部造”,边沿有“智字三十一号”[34]。象牙图章均不刻印章编号和颁赐部门,应为定制,是其特性之一。第二,象牙图章上刻受赐者名字,如“赐汪束升昝”、“赐也失藏卜”、“赐剌嘛桒哩结藏卜”、“赐剌麻班丹领占”等,亦为其特点,与官印和封号印不同。隋唐以来官印制度发生了重大变革,官印存于府衙而不由官员随身佩戴,故

又称“官司印”,其上不刻私人名字,以便承袭使用[35]。明朝官员曾建议颁给藏僧的“官职印信”也要传袭使用[36],故明朝颁发的“乌思藏宣慰司分司印”[37]、“必力公万户府印”[38]、“司徒之印”[39]等官印上不刻人名[40]。明廷赐封藏僧的名号多由亲属或徒属承袭[41],相应的封号印也要求传袭使用,与官印的规定一致。若前任已获封印,则承袭封号者只获诰书敕谕,通常不再给印。如明宣德元年三月,对新升任的灌顶国师和国师分别赐予了二品镀金银印和五品银印及诰命,但对“领占班竹儿、端竹癿藏袭国师”则只“赐诰命”而不给印[42]。所以明代颁赐给藏僧的封号印上也基本不见私人名字,如“戒定善悟灌顶国师印”[43]、“灌顶净觉广慧国师印”[44]、“灌顶净慈通慧国师”[45]等均如此。明朝规定赐给藏僧的官印和封号印要传续使用,不仅为节省财政,更重要是能确保明廷对封赐藏僧的主动权和决定权。此外,这类象牙图章的纽形也与明代官印常见的直纽不同,而与封号印一样采用具有佛教特点的法轮纽、如意纽、狮纽及佛光纽等,当是明朝专门针对藏僧宗教习俗设计的。

综上所述,象牙图章是明朝官方制作并颁赐给藏僧的印信,其形制、质地、风格及印文款识等均已形成相对固定的格套,是明代官方制印和用印体系中一种比较成熟的印类。但这类象牙图章与明朝官印和赐予藏僧的封号印区别明显,有自身特点,特别是印上刻名的特征又让其具有“私印”的性质,故以“图书”为名。总之,从这类象牙图章的特点和性质可以看出明代官印体制的复杂性、多样性和灵活性,侧面反映了明朝治理西藏政策的灵活性、针对性和特殊性。

三、象牙图章颁赐对象的等级与制度规范

象牙图章的颁赐对象虽为藏僧,但有等级和身份限定。前列十枚图章中有五枚的受赐者身份为“剌麻”(喇嘛),一枚为“副都纲”;另四枚无直接说明身份的款识,仅“朵儿只唱”图记可据文献推知。据《明神宗实录》记载,万历十五年(1587)十月,“番僧答赖准陞‘朵儿只唱’名号,仍给敕命、图书”[46]。可知“朵儿只唱”是达赖的名号,此时为索南嘉措;他这个名号经顺义王撦力克向明廷求封后得到了明朝皇帝“准”予[47]。尽管索南嘉措与明朝早有接触[48],但明朝官方史料中都直呼其为“番僧”、“僧”而未加任何封号,说明其等级不高[49]。虽然明朝批准了索南嘉措“朵尔只唱”的名号,但这名号不是明朝主动赐封的,也与明朝建立的藏僧等级体系无关,按常规赐“图书”而不称印。

从文献材料也可认识获赐图章藏僧的身份和等级。据《明太宗实录》记载,永乐十五年(1417)六月“赐西宁等处僧吒吧儿监藏等图书、护敕”[50];同书又载永乐十六年(1418)十月“赐西宁僧答儿麻、阿难达等十三人图书”[51]。在《明英宗实录》中也有多条记载:“敕谕剌麻领占斡则儿等五人,各赐以图书”[52]、“命番僧端竹为禅师,答儿麻失里为都纲,竺儿监粲为剌麻,俱赐敕命、图书。以其在边有招抚番人向化之功也”[53]、“命番僧领占罗竹、绰巴藏卜为灌顶国师…扎失三竹、绰吉领占、公哥宁卜俱为都纲,端岳领占等五十二人俱为剌麻,给图书、印、帽、袈裟,以写番经成也”[54]。新近北京海淀区出土的《敕建大护国保安寺大善法王墓志铭》内记述了大善法王星吉班丹在“成化十五年(1479)授敕谕剌麻。上喜其戒行精严,赐以象牙图书刻文曰‘愿力坚固’四字以勉之”[55]。综合此段及前文材料可知,获颁“图书”的藏僧身份以喇嘛为多,有少量的禅师、都纲及“不入流”的“番僧”、“僧”。可见象牙“图书”并不是“特赐”品[56],也非“远胜于银、铜等材质”[57]。

明朝经略西藏的理念是“惟因其俗尚,用僧徒化导为善,乃遣使广行招谕”[58],并逐渐构建了一套针对藏僧的等级体系。据《明英宗实录》记载,“先是,番僧数等,曰大慈法王,曰西天佛子,曰大国师,曰国师,曰禅师,曰都刚,曰剌麻,俱系光禄寺支待”[59]。可知明朝“剌麻”不是藏僧的俗称,而是藏僧等级体系中的一级,虽然等级低,但依然能标显身份、地位和荣耀,体现着明朝对藏僧等级和权力的规划。这些低级藏僧在地方多无管土治民之权,数量多,故受赐印章的印文不是封号、官职等内容,而是带有褒扬性质的佛教赞语,上刻私人名字,与标准官印和封号印有明显区别,故不称印,而借用称呼私印的“图

书”称之。明朝专门创作这类象牙图章赐给低等级藏僧,满足了受赐对象的扩大,符合“广行招谕”的理念。象牙图章作为一种“荣誉品”,在满足低级藏僧对象征权力、身份的印信向往的同时[60],不造成实际权力赋予,且能够维护高、低等级藏僧间有序而明显的地位、荣誉及权力差异,保证了明朝对藏僧的绝对权威。从文物和文献来看,赐予藏僧象牙图章的规模和频率虽然存在阶段波动,但基本早晚延续,已经成了明朝中央政府赏赐藏僧体系中一种固定的制度;但这不见于官方印信制度的记载,本文的认识可补史载之不足,完善对明代用印制度的了解。

除象牙图章外,明朝还制作了一些象牙印来赐给高等级藏僧和重要人物,如“灌顶国师阐化王印”[61]、“灌顶净觉佑善国师西天佛子”[62]、“灌顶净觉佑善大国师”[63]、“灌顶国师之印”[64]、“夹实坚藏”印[65]、“德来钻竹扎西若印”[66]和“果累千户所印”[67]等。从印文来看,这些印与本文探讨的图章明显不同,应归入封号印、官印和名字印的范畴。据文物和文献材料显示,明廷对颁赐给西藏“王”、“西天佛子”、“大国师”、“灌顶国师”、“国师”等级别的藏僧和重要机构人员的标准印章有明确规定,一般用玉印、金印、鎏金银印、银印、铜印,不用象牙。上述这些象牙印上也没有印章编号、颁赐部门等款识,不是标准的封号印和官印。据这些象牙印的特征并结合文献来看,它们很可能是封号印和官印的补充,具有“副印”的性质。首先看“果累千户所印”,从印文看应是官司印,但据款识“钦赐大觉禅师图记”知其应称为“图记”[68]。大觉禅师是明神宗赐给帕木竹巴阐化王之子扎什藏卜的封号[69],他可能既是宗教人物,又有管理俗事的权力,所以赐予他的象牙印具有官印和图章的双重特点。另一枚象牙质“夹实坚藏”印的印文为人名,还有一枚与之印文相同的青玉印[70],二者可能是同期制作和颁赐的,前者为副印,后者为正印。文献记载显示明朝有兼赐印和图章的情况,如“洪武十七年(1384)…其王马达纳罗摩遣使随入朝,贡金塔、佛经及名马方物。二十年达京师。帝喜赐银印、玉图书…二十三年再贡,加赐玉图书、红罗伞”[71]。成祖永乐八年(1410)九月,“命番僧绰思吉领禅巴藏卜为灌顶弘慈妙济国师…皆赐诰、印、图书,仍给护敕”[72]。又永乐十二年(1414)正月,“正觉大乘法王昆泽思巴陛辞,赐图书及佛像、佛经、法器、衣服、文绮、仪仗、鞍马、金银器皿等物,命中官护送”[73]。现存一枚墨玉质“正觉大乘法王之印”应是正印[74],引文提到的“图书”应另为一印。综上所述,笔者认为现存一类与标准官印和封号印印文一致的象牙印可认为是特殊的图章,有时作为官印或封号印的“副印”或补充印赐予高等级藏僧或重要人物,但不常见且未形成明确的制度规范,不能改变低等级藏僧是象牙图章主要颁赐对象的认识。

四、官作象牙图章的渊源与功用

据《菽园杂记》载,“古人于图画书籍,皆有印记,云某人图书,今人遂以其印呼为‘图书’”[75]。可见“图书”的渊源应与其最初被用于书画有关,又称“图书”印,传统印学家将其归入私印中的“收藏鉴赏印”范畴[76]。考古和文献材料证明“图书”印至少在唐代就已出现,但此时的“图书”还不能认为是印章的别称,而是显示其为收藏书画专用[77]。宋代“图书”印仍主要用于书画,如宋朝皇家有“内府图书之印”[78]、“秘阁图书”印[79]、“宣和殿玉图书”印[80]等,私人有“秋壑图书”[81]。但宋代时“图书”含义已扩大,不仅指“收藏书画专用”的印章,而且成了印章的泛称。如宋代文献《绮谈市语·器用门》中言“印:图书;章”[82],北宋杨克一集辑的印谱名《图书谱》[83]。宋代以后“图书”逐渐成了印章特别是私人印章的泛称[84],如明人都玄敬曰:“今人于私刻印章,概以‘图书’呼之”[85];至清代也继“呼官印仍曰印,呼私印曰图书”[86]。可见自“图书”出现以来,其内涵和外延在发生变化。

唐宋官方虽制作图章供内府使用,但不对外用于政治活动。元朝时,官方已制作图章并赏赐给官员等使用。据陶宗仪《辍耕录》载:“今蒙古色目人之为官者,多不能执笔画押,例以象牙或木刻而印之,宰辅及近侍官至一品者,得旨则用玉图书押字,非特赐不敢用”[87]。可知元朝制作玉、象牙及木质

图章用来颁给高等级官员和不能执笔画押的“蒙古色目”官员,方便他们处理政务,同时也作为个人身份的符号证明,是对官印功能的补充。原藏于西藏萨迦寺的两枚玛瑙质“元押”、两枚玉质和一枚象牙质“萨”字印很可能就是元中央赐予西藏僧俗官员的图章[88]。据《明史》记载,洪武时期“又有和林国师朵儿只怯烈失思巴藏卜,亦遣其讲主汝奴汪叔来朝,献…元所授玉印一,玉图书一…和林…非西番,其国师则番僧”[89];说明元朝确曾制玉图章赏赐藏僧。该政策还一直延续到明初,明太祖曾“赐尼八剌国王及乌思藏等都司都指挥…银印、玉图书各二及幡幢、彩段有差”[90]。颁赐藏僧图章的行为虽开始于元代,但明朝已发生变化,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第一,图章赏赐对象的等级明显降低,范围扩大,赏赐对象主要为喇嘛级别的低等级藏僧;第二,图章质地已经变化并稳定,主要为象牙质;第三,印文内容发生变化,基本规范为有佛教内涵的四字汉文赞文;第四,图章款识的格式和内容已成熟稳定,具有官印和私印的双重特点。

上述四点既是元、明赏赐藏僧图章的区别,也是明代象牙图章的特点,为探究明代赏赐藏僧的象牙图章及其制度形成提供了线索。明代象牙图章的特点之一在于印文,从内容看,可能与明朝给予藏僧的封号有关;从格式看,则又与明代的一种“规谏褒扬”印有联系。元、明两朝给予藏僧的封号既有联系又有区别,从目前材料来看,元代给予藏僧封号如八思巴的“皇天之下一人之上〔开教〕宣文辅治大圣至德普觉真智佑国如意大宝法王、西天佛子、大元帝师”中有与明代象牙图章印文性质和内容类似的赞词,属死后所赠谥号[91],不见于印信。且现存元代赐予藏僧的印章如“国师之印”[92]、“灌顶国师之印”[93]、“统领释教大元国师印”[94]及“大元帝师统领诸国僧尼中兴释教之印”[95]等印文中也均无相似的赞词,故笔者认为元代可能尚未出现与明代相似的象牙图章或印章。明代时这种赞词已普遍见于等级较高藏僧的印信和封号中,印信如“净修通悟国师印”[96]、“弘慈妙觉灌顶大国师印”[97]及前文各封号印。封号如明太祖洪武七年(1374)秋“诏授帝师后人为圆智妙觉弘教大国师”[98],明成祖封哈立麻为“万行具足十方最胜圆觉妙智慧善普应佑国演教如来大宝法王西天大善自在佛”[99],以及明英宗正统十年(1445)二月“加封国师沙加为灌顶净觉佑善大国师,禅师班卓儿藏卜为清心戒行国师,锁南藏卜为私(弘)慈广善国师”[100]等。据研究,明朝赐予有一定等级藏僧的封号可分两部分,一是有佛教意涵的“赞词”,如“静修通悟”、“弘慈妙觉”、“圆智妙觉”、“圆觉妙智”、“慧善普应”、“真如慧智”、“弘慈广济”、“净觉佑善”、“弘慈广善”等;一是等级名,如“灌顶大国师”、“灌顶国师”、“国师”等。等级越高赞词越多,以至“法王封号有至累数十字者”[101],所以赞词多少也是等级身份的标志。明朝赐予低等级藏僧象牙图章的印文均为四字一组的赞词,其性质和风格与这些高等级藏僧封号和印信中的赞词一致,说明象牙图章印文的设计和使用遵循了明朝给予藏僧封号的一些原则,只是因为等级低而不在印文中加入等级名称。由于藏僧等级的升降与封号的对应变迁主要表现在赞词数量的增减和等级名称的变化上,所以象牙图章的印文虽然不是封号,但为“封号”的组成部分。当低等级藏僧获得升迁,他原获象牙图章的印文(即“赞词”)很可能直接加上相应的“等级”名称便作为其封号,可见象牙图章的印文与藏僧的封号和等级有密切关系。

明朝象牙图章的出现还可能与明代皇帝特赐重要人员的一种褒扬和规谏印有关。据《明史·舆服四》载,“初,太祖重御史之职,分河南等十三道,每道铸二印,文曰‘绳愆纠缪’,守院御史掌其一,其一藏内府,有事则受以出,复命则纳之”[102]。这种“绳愆纠缪”印虽用于国政,但不合常规,故明人称其为“记”[103],到洪武二十三年(1390)被废止[104]。但这类性质的印章并未消失,反而得到延续和加强。如明仁宗“赐吏部尚书蹇义及杨士奇、杨荣、金幼孜银章各一,曰‘绳愆纠缪’”[105]。明世宗更是多次赐予大臣这种银“图书”,如赐杨一清“图书”曰“耆德忠正”和“绳愆纠违”,张璁曰“忠良贞一”和“绳愆弼违”,翟銮曰“清谨学士”和“绳愆辅德”,桂萼曰“忠诚静慎”和“绳愆匡违”[106]。据朱象贤考证,明朝受赐这种褒扬、规谏图章的对象不仅有官

员,还有太监、方士等。如明宪宗赐太监覃昌“牙记二,曰‘忠诚不怠’,曰‘谦亨忠敬’;银记一,曰‘才华明敏’;石记一,曰‘补衮宣化’”[107]。赐方士李孜省“银图书二,曰‘妙悟玄通’,曰‘忠贞和直’”;又赐“邓常恩图书一,曰‘槖龠阴阳’。萧重一图书二,曰‘至真玄妙’,曰‘丹霞岁月’”[108]。可见这种四字赞词印文的图章经常被明廷用来赏赐官员、方士、太监及藏僧等各色人物,只是依据赏赐对象不同而对印质、造型和印文内容做了调整,如赐给藏僧的“图书”通常就用象牙质配以佛教特色的赞词和纽形。

象牙图章为明朝官方所赐,除了具有无形的功用和价值,如提升藏僧的地位和身份以及显示明朝与藏僧的政治关系外,还有实际功用。据《明神宗实录》记载,藏僧“番首剌卜尒先因剿虏有功,已该本院酌议具题覆奉钦依,加授国师名号,因未颁给敕书、印信、图书,人不信服,难以管束部番,所据该道呈议,请给剌卜尒敕书一道,印信图书一颗”[109]。说明明廷颁赐的“图书”有时可做官印的补充,为管土治民的权力凭证,具有权威性。明代规定藏僧需要有印信凭据才能入贡和承袭职权,“图书”有时可作此等凭证。例如阿汪劄失劄巴坚参巴班藏卜袭职“并领所赍诰敕诸物”后,将“其父原领礼部勘合印信、图书番本,付叁曼答实哩等赍回为左验”[110]。

结语

通过对明朝颁赐藏僧象牙图章的梳理和研究,可以得到以下几点主要认识。

第一,象牙图章是明朝官方制作和颁赐给以“剌麻”为主的低级藏僧的印信,不同于官印和封号印,在印文及款识方面具有私印的特点,是明代新创的一种印章类型,可补明代印制及中国古代印史之阙。

第二,“图书”最早称为“图书”印,专用于书画收藏,后来又成了“私印”的俗称。官方制作图章并颁赐藏僧的历史可追溯到元代,但在质地、印文及颁赐对象的等级方面均与明代不同。明永乐时期,象牙图章在印文、质地、款识、印形及受赐对象的等级和身份等方面都已基本固定并形成了制度规范。而一类与标准官印和封号印印文相同的象牙印虽可认为是特殊的图章,但未形成明确稳定的制度。

第三,明朝颁赐藏僧的象牙图章可以归入明廷较常使用的一种用于规谏和褒扬的图章范畴,其产生也与之相关,但印文、印质及纽形方面则具有佛教特色。这种象牙图章的印文在性质和风格方面与高等级藏僧封号中的赞词一致,可视为“封号”的组成部分,可能在藏僧级别提升后与其“等级”名称组合为藏僧的封号。

第四,象牙图章除了无形的功用和价值外,有时在现实中作为官印的补充来体现受赐者的政治权力与地位,也可作为藏僧入贡和承袭职权的凭证。总之,对象牙图章的研究能够反映明朝治藏策略的多样性、灵活性和创新性。

附记:本文的写作得到了四川大学中国藏学研究所霍巍教授的指导和支持,谨此致以衷心感谢!又感谢朱德涛博士近日见告,乾隆内府抄本《理藩院则例·柔远清吏左前司下》“西番各寺”条下记载西番各寺藏僧在清初时向清廷上交明代颁发的诰敕印章等物中包含有不少“象牙图书”,这些图章所属藏僧的身份基本为“喇嘛”,再次丰富了本文论证。[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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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如因未能弄清“象牙图书”实为印章,在《明实录藏族史料》中出现了一些错误断句,如“宣德元年三月庚子”条下错误断句为“…俱赐敕谕、象牙、图书”。参见西藏研究编辑部.明实录藏族史料[G].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1982: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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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欧朝贵,其美.西藏历代藏印[M].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 1991:42.此外,有文章提到青海乐都县文管会藏一枚“妙缘清净”象牙印,其时代、数据和特点均与此枚“妙缘清净”象牙印一致,笔者怀疑应为同一枚,该文误注出处;参见彭晓静,等.从狮钮象牙僧印看明代的民族与宗教关系[J].青海民族大学学报(哲社版),2013(4):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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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玉印因刻制困难除外。也有少数官印和封号印上的编号和颁发机构有省略其中一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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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从《萨迦世系史》、《朗氏家族史》、《汉藏史集》及《西藏王臣记》等藏文献中有关印章的记载来看,西藏对于中央王朝颁赐的印章特别重视,往往视作身份、权力和地位的象征。如元末帕木万户绛求坚赞专门派人向元朝皇帝求取印章的记载可作印证;参见大司徒·绛求坚赞.朗氏家族史[M].赞拉·阿旺,佘万治,译.陈庆英,校,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 2002:137-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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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Ivory Seals Granted to Tibetan Monks in the Ming Dynasty

Li Shuai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Sichuan University,Chengdu,Sichuan,610064)

On the basis of a research of related cultural relics and literature materials,this article explores the ivory seals granted to Tibetan monks by the central government of the Ming Dynasty from the aspects of the seals’characteristics,nature,origin,grades,functions,etc.The seals were mainly officially awarded to the ordinary monks in the Ming dynasty.They ha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both private and official seals in terms of the inscrip⁃tions on them and their design.They firstly emerged in the Ming Dynasty and a system of granting ivory seals were built then.Granting ivory seals was directly related with the rules of conferring titles to Tibetan monks in the Ming dynasty,and it had practical function in reality.Thus,the study of the ivory seals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It not only can help us understand the seals system of the Ming dynasty,but also the Ming’s policies in Ti⁃bet.

ivory seals;“Tushu”;grades of Tibetan monks;seal system;the Ming’s governance strategy in Tibet

10.16249/j.cnki.1005-5738.2015.03.014

G264

A

1005-5738(2015)03-091-009

[责任编辑:蔡秀清]

2015-07-15

2011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招标项目“文物考古中西藏与中原关系资料整理与研究”阶段性成果,项目号:11&ZD121

李帅,男,汉族,四川安岳人,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西南考古和西藏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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