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手段在姜文喜剧电影中的运用

2015-02-20 21:38王琰
关键词:麻子师爷喜剧电影

王琰

(安徽艺术职业学院 艺术实践中心,安徽 合肥 230001)

幽默手段在姜文喜剧电影中的运用

王琰

(安徽艺术职业学院 艺术实践中心,安徽 合肥 230001)

姜文导演的电影,带有鲜明的姜氏风格,形成了独特的审美特征。了解姜文喜剧电影中幽默手段的运用,要超越其剧情设定的思维模式,从人物塑造的深层次上予以挖掘。隐喻、象征手法的运用,是姜文喜剧电影的重要表现方式,而幽默语言则是构筑姜文喜剧电影的重要元素。以上述三个层面作为分析的切入点,将有助于我们从更宽泛的层面上,理解姜文及其喜剧电影的艺术魅力。

幽默;姜文;喜剧电影;运用

作为我国新生代电影的代表人物之一,姜文的喜剧电影,在继承前辈成就的基础上大胆创新,形成了具有鲜明风格的姜氏幽默。整体而言,隐喻型幽默手段、象征型幽默手段和幽默语言的运用,造就了姜氏电影独特的喜剧风味。

一、隐喻型幽默手段

现代电影越来越注重以视觉表现方式吸引观众的眼球,而较少将关注的焦点定位于电影语言的打磨上。这一点,在中国电影中表现得尤为明显,而姜文的电影则与此全然不同。在姜文的喜剧电影中,我们很难发现近乎无厘头的搞笑成分,有的则是极富张力的幽默,在其表层寓言式情感表达的背后,实则隐含着对社会现实的严肃思考。这不仅真正提升了电影的文化内涵,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也指明了中国电影的未来发展方向:从单纯模仿港台、欧美电影的表现方式中抽离出来,逐步寻找到适合中国电影的独特表达方式。

隐喻型幽默手段,是构筑姜氏幽默的重要支柱之一。姜文的电影《让子弹飞》,因其演员阵营(姜文、周润发、葛优等)的庞大,再配以独到的姜氏幽默,最终成就了当年的票房奇迹。影评界和学术界曾对姜文及其电影《让子弹飞》展开过激烈的讨论。部分学者指出,从国家形象建构层面考察,这部电影更多地是以后现代的荒诞手法,在隐喻中去解构历史,观众哄堂大笑过后,并没有余下太多的思考。对此,笔者有不同的看法。事实上,正是隐喻型幽默手段的运用,才成就了电影《让子弹飞》。在影片中,主创团队以或明或暗的隐喻型幽默方式,以及其对电影的独到理解,对百年前的那段特殊岁月进行了艺术加工。一方面,他们借助于隐喻手段,努力让民国时期的那段动乱岁月,既弱化为宽泛的时代背景,又不失时代对人物性格的影响和渗透;另一方面,隐喻手段的运用,使影片中的人物摆脱了时代背景的束缚,而以各自鲜明的性格呈现于银幕之上。

我们同样可以在姜文导演的影片《鬼子来了》中,找到隐喻型幽默桥段。该片抛弃了宏大的历史叙事模式,转而将人性深处的愚昧和战争的荒诞作为表现主题。在该片中,姜文不仅抛弃了其在《阳光灿烂的日子》中自说自话的部队大院的叙事手法,也没有延续其在《太阳照常升起》中的纯文艺路线。在该片中,村民的荒诞生活与战争的血腥残忍交织在一起。这不是一种让人开怀一笑的轻松幽默,而是一种凝聚着历史的厚重感与时代的沧桑感的隐喻型反思。隐喻型幽默手段的运用,更容易让观众在战争喜剧片的背景下,对人生和历史产生深邃的反思。姜文所扮演的村民,虽不符合主流话语对抗战军民的历史界定,但其出现和存在,本身就是对特定时代的隐喻:人们已然无法面对现实的苦难,只有努力挣扎在战争漩涡和生活的苦难之间,才能获得短暂的解脱;但百姓尽管可以从中获得一时的快乐,却无法真正排解心灵世界的痛苦。这一点,正是姜氏幽默的独到之处。它不满足于为观众带去一时的快乐,而是致力于笑过之后的沉思和回味。

二、象征型幽默手段

象征是人们表达自身情感的重要手段之一。它往往采取较为特定的符号以传递相对固定的情感,又在自身的发展历程中,积淀了丰富的情感。因此,正确理解文艺作品中的象征手段以及象征符号,对于我们全面理解作者试图以此传递出的情感信息,将有极大的帮助。

象征型幽默手段,也是构筑姜氏幽默的重要支柱之一。姜文的《太阳照常升起》和《一步之遥》等影片,均无一例外地发挥了象征型幽默手段的最大效应。《太阳照常升起》运用象征型幽默手段,将波澜壮阔的坦克战以特技手法表现出来。对此,尽管有影评人士提出了种种批评,但却无法撼动姜文电影在构建其专属风格上的努力方向。从严格意义上说,姜文的《太阳照常升起》并不是一部轻松的电影,但却是姜氏幽默发展的必经阶段。而当姜文将发生于20世纪30年代的一起谋杀案搬上荧幕时,看似荒诞不经的《一步之遥》,也就不能纯粹以喜剧电影来界定,象征符号在整部电影中,已成为推动剧情发展,突出幽默主题和传递情感信息的重要手段。

电影《让子弹飞》堪称姜文喜剧电影的颠覆之作,也是其运用象征型幽默手段的极致之作。《让子弹飞》片首出现的颇具象征意味的马拉火车镜头,让观众在瞬间便进入到了奇幻的想象空间中。对此,有评论者指出:“火车就好比我们国家的经济,经济是在不断前进腾飞的。而马就好比一些缺乏知识和头脑的人们。就算火车再先进,也是需要知识丰富的人们去提高它,促进它,发展它。”[1]此种解读,虽从象征层面对其做出了颇有意思的诠释,但却在一定程度上,混淆了电影中象征手法运用的根本目的,有过分阐释之嫌。电影是视觉艺术,其直接目的,并不在于呈现厚重的历史和丰富的信息,而是要让观众更快地进入到主创者为电影所设定的情境空间中去。实际上,该片开头的火车和马等镜头,不过是一种表达电影幽默内涵的象征符号而已。与此相类,该片中葛优所塑造的汤师爷,也是一个浓缩了小人物的谨慎、游移、徘徊和自我算计等复杂性格于一身的象征符号。在他的身上,既穿插着权力与金钱的复杂关系,也凝聚着人性的复杂和阴暗。当他成为张麻子的师爷之后,他信誓旦旦地宣称:“上任就有钱,不到半年甚至一个月就可以赚回一倍的钱。”在他的眼中,官场不过是声色犬马、权钱交易的平台,正如他对诗歌的要求一样。此时的他,已全然忘却了自己曾经的县长身份。“为了钱,他见风使舵,在黄四郎和张麻子之间左右摇摆;为了钱,他卑躬屈膝,跪在黄四郎面前挣钱;为了钱,他勾结当地官绅,压榨百姓。在他看来,金钱与政治有着本质关系,金钱可以获取政治权力,政治权力又是追逐私欲的最佳途径。”[2]在汤师爷身上,观众看到的不仅是人性深处暴露于外的种种贪欲,更是特定时代背景下被扭曲了的人性。惟其如此,他才会对张麻子的为官之道表示出极大的质疑。在他的眼中,既不要金钱,也不要美女的张麻子,就是官场的另类。得益于象征手段的巧妙运用,影片借助于这一人物形象的塑造,表达了对丑恶人性中贪婪一面的批判,却又使其不局限于特定的历史背景之中,故而富有了深远的意味。

当姜文自如地穿梭于部队大院、历史事件和人性阴暗面等表现对象之中时,他已然完成了演而优则导的华丽转型。这不仅是身份的转换,也是演员在试图表达自己的表演理念过程中,从服从于剧本、导演,转而到追求自我塑造的转型。从早期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到《太阳照常升起》,姜文完成了自我讲述与文艺情怀的释放;而《鬼子来了》则是他开始走向姜氏幽默的起点,随后的《一步之遥》、《让子弹飞》,越发显示出他对喜剧电影从容的驾驭能力,并最终成就了其独特的姜氏幽默。其中,隐喻型幽默手段和象征型幽默手段,作为构筑姜氏喜剧电影最重要的两个支柱,始终在其电影作品中,发挥了独特的作用。

三、幽默语言

《让子弹飞》集中展现了幽默语言在姜文喜剧电影中的独特魅力。该片的主角是张麻子和黄四郎,而张麻子的存在意义,又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黄四郎。黄四郎更多地只是作为一个隐喻符号——隐喻权力的掌握者而存在着。其在整部电影中,始终保持着高度的神秘感。而由姜文本人所塑造的张麻子则全然不同:他不仅是一个真实可感的存在体,更以其有悖于常规的行为,特立独行的语言,让观众从全新的角度,领略到了姜氏幽默的独特内涵。

张麻子获取权力的方式,颇有点类似于梁山水泊的豪侠意味。当汤师爷正在火车上沉醉于获得权力的美梦之中时,张麻子以犀利的枪法、彪悍的手段和摄人心魄的枪声截获了火车,并使县长瞬间化身为师爷。让我们看一看影片中此时的人物对话与镜头表现:

一男音:爹,全都找遍了,没钱,没货,也没有银子。人倒是剩俩活的,杀不杀?

领头者(戴麻点面具,其他弟兄亦戴着面具)拧钟定时:钱藏在哪儿了,说出来,闹钟响之前说不出来,脑袋搬家。

马县长嚎哭,一脸丧气。

领头者:哭,哭也算时间啊。

马县长哭声停止,思考。

一女音起:有什么就说什么嘛。

领头者:这位夫人,你是谁?

(镜头切至女声来源处)县长夫人:我就是县长夫人啊。

领头者:失敬!失敬!(转头看向原假马县长)那你就是县太爷?

县长触电似地摇头。

闹钟响。县长恐惧地大叫:啊!有钱!有钱!……有钱!我跟县长进城上任,县长淹死了,现在没有。上任就有,上任就有钱!上任就有!

县长(汤师爷)和张麻子的对话中,由哭声到歇斯底里的呐喊,不同角色使用的语言截然不同,充分展现出了人物内心深处的复杂心理。对于观众而言,影片开头的场景,是整部电影中最特殊的幽默之处。它不同于一般喜剧电影中以插科打诨方式而来的大笑,或者迎合观众大众化审美趣味的嬉笑,也与整部电影中略带冷峻的姜氏幽默有所不同,而是采用了以刻画人物表情为幽默载体的表现方式;而在其中,幽默语言的运用,则发挥出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汤师爷的结局,是作为喜剧电影的《让子弹飞》中少有的悲伤环节,奸佞小人的死去,并没有使观众感到轻松,反而却多了几分黑色幽默般的沉重感。如果说,电影最初的情节,是将张麻子塑造为传统道义层面上替天行道的侠义英雄的话,那么,汤师爷的最终结局,则极大地升华了电影的主题。汤师爷是作为整部电影中张麻子和黄四郎相互斗争主线的辅助工具而存在的。其存在,并非单纯用以展现影片的幽默主题,而是以其特有的象征意味,同时提升影片的艺术品位。姜氏幽默不同于唤醒受众反思的黑色幽默。作为一部遵循市场化运作原则和追求经济利益的商业片,《让子弹飞》必须遵从基本的市场运作模式。因此,它所选定的时代背景,并不是当下的现实社会,也非极具争议性的特定历史阶段,而是以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的民国早期为故事背景。其在巧妙地规避敏感话题的同时,借助于一系列幽默手段的运用,使电影所蕴涵的象征意义超越了时空限制,从而成为了具有普泛意义的影视佳作。

[1]孔奇琪.《让子弹飞》彰显姜氏幽默的凌厉与味道 [J].电影评介,2011(6).

[2]陈犀禾,王艳云.兴、观、群、怨:评姜文影片《让子弹飞》[J].文艺争鸣,2011(7).

责任编辑 韩玺吾 E-mail:shekeban@163.com

The Application of Humor in Jiang Wen's Comedy Film

WangYan

(ArtPracticeCenter,AnhuiVocationalCollegeofArt,HeFei230001)

Jiang Wen’s film with a distinctive style of ginger,forming a unique aesthetic features.Understand the application of humor in Jiang Wen's comic film to transcend the thinking mode of the plot,and dig deep in the characters.Metaphor and symbolism are the important ways of Jiang Wen's comedy movies,and the humorous language is an important element to construct the Jiang Wen’s comedy film.Taking the above three levels as the starting point of the analysis will help us to understand the artistic charm of Jiang Wen and his comedy film from a wider perspective.

humor;Jiang Wen;comedy film;application

2015-06-15

安徽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2011sk201)

王琰(1979—),男,安徽蚌埠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戏剧影视导演研究。

I206.7

A

1673-1395 (2015)08-00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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