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阅兵:历史记忆与时代诉求(1949—2015)

2015-02-20 15:47王伯承侯利文
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 2015年11期
关键词:记忆国家

王伯承,侯利文

(1华东理工大学社会与公共管理学院,上海 200237;2.贵州民族大学,贵阳 550025)

大阅兵:历史记忆与时代诉求(1949—2015)

王伯承1,2,侯利文1

(1华东理工大学社会与公共管理学院,上海 200237;2.贵州民族大学,贵阳 550025)

基于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举行的历次大阅兵的系统梳理,以期从阅兵的历史记忆中发现时代的诉求。新中国成立后举行了14次国庆大阅兵,每一次阅兵凝聚的历史记忆都呈现着国家发展的时代印迹。社会个体的记忆被集体的记忆所收编,大阅兵作为国家意志表征的符号展演,同时也实现了社会结构和社会秩序的建构;社会个体表面上处于被压制的状态,在深层次上亦是内在的自主性蜕变。大阅兵作为一种规制常态,唯有1984年国庆阅兵和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大阅兵属于破例:两次阅兵都发生在时代交替的节点上,前者是中国改革开放破浪前行的重要时刻,而后者则处于中国经济社会“新常态”发展阶段的重要转折期。

大阅兵;符号展演;历史记忆;应时破例;时代诉求

一、问题的提出

阅兵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内涵的概念,源远流长。放眼世界,埃及、波斯、罗马等文明古国阅兵的活动早已有之。中国在春秋时期,就有“观兵以威诸侯”[1]的明确文字记载,秦汉以后,阅兵活动日趋走向常规化,此类文字记载多见于历代的诗词歌赋中。例如“阅兵貔武振,听乐凤凰来”(唐朝,薛存诚·《观南郊回仗》);“因射构兹亭,序贤仍阅兵”(北宋,王安石·《射亭》);“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南宋,辛弃疾·《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明清时,中国的阅兵活动已逐渐形成官方的定制,阅兵定期举行,并且检阅内容多样化。1919年,北洋政府为庆祝一战胜利在故宫举办了第一次西式大阅兵。回顾历史,中国人民解放军素来有重视阅兵的传统,新中国成立前即有若干次小型阅兵,而建国后共进行了14次大阅兵[2]:从1949到1959年的11年间每年国庆都有阅兵;之后由于“文化大革命”等政治活动的影响,国庆阅兵一度中断,直到1984年建国35周年时才恢复国庆阅兵;再接下来的1999年建国50周年和2009年建国60周年分别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典礼。在中国经济社会“新常态”的发展阶段,中国于2015年9月3日举行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大阅兵。2015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也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面对中国经济社会发展新时期的国内外环境,这次阅兵显得格外特别。所以,当中国即将举行阅兵的规划甫一出台,即刻引起了国内外的广泛关注[3]。例如:日本《东京新闻》报道,中国这次举行的阅兵式是首次与国庆节无关。习近平主席一方面要向国民展示他完全掌控人民解放军,另一方面也是要牵制日本的安倍政权在历史认识和参拜靖国神社等问题上自律。香港《太阳报》也报道,利用战争胜利纪念日举办阅兵是国际惯例,美国、法国、俄罗斯莫不如此……对于中国来说,举办抗战胜利70周年阅兵,更具有特殊的意义和价值,等等。可见,大阅兵作为一种国家行为有着丰富的内涵。本文基于对新中国后举行的14次国庆阅兵的梳理,以期从大阅兵的历史记忆中发现时代的诉求。社会记忆作为承载了社会意涵的一种工具,通过对阅兵式的历史记忆回溯,呈现出一个时代的社会现实建构;大阅兵作为声势浩大的纪念仪式,也实现了社会结构和社会秩序的建构。但是,大阅兵的“应时破例”,亦从另一个角度演绎了我国经济社会特殊发展阶段的现实场景。

二、记忆回溯中大阅兵的符号展演与社会塑造

符号与仪式是体现人类社会及其行为的外显形式,仪式通常被界定为象征性的、表演性的有特定内涵的一整套行为方式。涂尔干和布朗曾将仪式视为具有增强集体情绪和社会整合作用的外在表征[4]。它可以是神圣的也可以是凡俗的活动,因而具有沟通、过渡,以及强化秩序及社会整合的功能。新中国成立后的14次国庆大阅兵通过符号展演和仪式呈现,都有特殊的背景,并展示其特殊意义。

作为符号的表征,1949年10月1日的大阅兵仪式,是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存在的。阅兵既是军事力量的展示,亦是国家力量的表征。从炮火硝烟中走来的人民军队,手持和操作着缴获的“万国牌”①受阅装备有轻重武器110多种,产自24个国家的98家工厂。参见文献[5]。武器装备[5],以胜利之师风采,接受政府和人民的检阅;为迎新开国大典,全国各部队的“三八大盖”②三八式步枪(日语:三八式歩兵铳;さんぱちしきほへいじゅう,英文:Sanpachi-shiki hohei-ju)为手动步枪,在中国一向被俗称“三八大盖”,由于其枪机上有一个随枪机连动的防尘盖以及机匣上刻有“三八式”字样而得名。三八式步枪始于1907年,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日本法西斯陆、海军最主要、最基本的武器,一直使用到二战结束;然而作为战利品,中国人民解放军依然使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集中到检阅部队;所有受阅的最先进的装备虽然经过仔细检修保养,但还是有装甲车在检阅途中因机械故障熄火,最后靠后车顶着走过天安门城楼,从而避免了阅兵活动的中断。而“马拉炮”也成为历史记忆中的一个经典镜头,一是因为机械动力的匮乏而只能靠人畜作为大型武器牵引动力,二是因为怕粪便留在长安街上而给骡马的屁股后面都挂着兜子……这些略显尴尬的画面,既暗示着建国伊始我国经济社会建设各项事业基础薄弱、百废待兴,同时又预示着一个崭新的国家正在喷薄而出。

一年后的1950年的国庆阅兵,时值朝鲜战争爆发、台湾局势紧张,这次阅兵更多地体现的是一种战争动员。朱德总司令在检阅部队以后宣读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命令》,号召全国人民保家卫国;19天后,中国人民志愿军即跨过鸭绿江,奔赴朝鲜战场。3年后的1953年国庆阅兵,抗美援朝的人民军队已凯旋归来,中国人民志愿军代表团和志愿军总司令彭德怀一同出现在天安门观礼台上,城楼前的钢铁洪流象征着不惧帝国主义入侵,保家卫国的豪情壮志。这期间的1951年国庆阅兵也刻意地凸显新中国建立后的成长与变化,火炮队伍一部分由汽车牵引,一部分由骡马牵引,与开国大典上的“马拉炮”意味不同,这种安排象征性地直观反映了人民解放军从骡马化向摩托化方向的发展。1952年国庆阅兵,身着五颜六色民族服饰的各民族群众组成的民兵方队,手里拿着轻武器,朝气蓬勃地通过天安门,尽显各民族大团结的风姿,对应中国正在进行大规模民族识别的活动,为这一年的阅兵留下了时代的烙印。

1954—1959年的6次国庆阅兵,作为历年正常阅兵的一个承接,分别实现了人民解放军军衔制,陆军武器装备的制式化,第一批出厂的国产“解放牌”汽车、国产喷气式轰炸机、歼击机参加阅兵,新创建军事学院的将校学员们受阅,天安门广场扩建完成,骑兵部队最后一次受阅,伞兵部队首次亮相,等等。这些都标志着一个新成立国家的勃勃生机和国防军队建设取得的巨大成就以及国家武器装备的时代进步。后来,由于“文化大革命”等政治活动的影响,历年的阅兵活动被中止。为了一扫十年文化大革命的阴霾,振奋国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精神面貌,1981年,在邓小平同志的提议下,中央军委决定恢复国庆阅兵,并于1984年举行了新中国成立35周年国庆阅兵。之后的1999年、2009年分别举行了规模空前的国庆50周年和60周年大阅兵。改革开放后三次大阅兵最引人注目的是新式武器的展示:1984年的阅兵,中国首次展示陆基洲际导弹;1999年阅兵,最受关注的是“东风-31”洲际弹道导弹;2009年的阅兵则是巡航导弹、反舰弹道导弹及多种战略导弹。这些成就均引起世界震动。在中国推动军事透明化的背景下,2015年新式武器装备登场,同样备受关注。而中国作为亚洲的主导经济体,其积极的国家行为和内外策略旨在如何实现将这种经济实力转化为地缘政治影响力和建构新的世界秩序。

人类建构着社会现实,在这种建构当中,主观过程可以变得客观化。大阅兵的符号展演作为一种时代的主观呈现,亦是一个社会塑造的客观过程。因为“社会是人类活动形塑的客观现实”[6]。新中国先后进行了14次国庆阅兵,一次次阅兵见证了人民军队的跨越发展,以及军制、军服和武器装备的不断变化;每一次阅兵式上以中国军人的精神风貌、新型武器装备的出现为表征的符号展演,浓缩的是中国人的时代气质和对社会发展的诉求,从中我们既看到经济的发展、国力的强盛,更见证新中国如何一步步从贫穷落后走向时代复兴。

三、大阅兵中的国家意志与个人形象

阅兵作为一种外在的“符号展演”,传达的却是一种内在的国家意志:一是国家军队建设的集中展示,政府可以通过阅兵来推动民众更好地关注国防和国家建设,进一步提高军事实力;二是国家精神风貌的集中彰显,政府通过阅兵这种军队集体活动的外显形式,以呈现民族的自信心和自豪感,同时旨在凝聚民族的力量。特别是当一个国家内部存在着敌对势力和分裂势力或者外部面临着被侵略的风险时,国家军事实力的呈现和民族力量的凝聚往往能达到军事威慑的目的。在很多紧急情况下,阅兵式直接转化成为战争动员,古今中外阅兵的最直接的目的莫不如此。此外,阅兵还有国家权力接替更迭、过渡的象征意义,这在中国共产党历届领导核心身上有直接的体现。

中苏关系恶化后,全面模仿苏联军队建设的活动被叫停,包括一年一度的国庆阅兵在1959年后也被终止,中国军队军容建设进入10年停滞期。拨乱反正与改革开放后,邓小平主持中央军委工作,此时的人民军队迫切需要实现信息化和现代化建设。1984年的阅兵是个重要的分水岭,它在周期上与领导人换届的戏剧性关联,使之对内的政治象征意味更大于对外的军威展示。此后,江泽民时期的国庆50周年阅兵,检阅首长是中国共产党的第三代领导核心和中央军委主席江泽民。胡锦涛时期的国庆60周年阅兵,胡锦涛作为中国共产党的第四代领导核心和中央军委主席检阅军队[7]。接下来的习近平时期的反法西斯胜利70周年大阅兵,都体现的是国家领袖对国家权力的稳定掌控。

与国家意志彰显相对的是个体意识的被掩盖。个人绝对服从于国家意志,而且在这种大型集体活动的展示中,个体意识在精神上被国家的神圣的使命感所统摄,表现出高度的社会团结。开国大典时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空军还没有正式建军,解放军只有17架飞机,因为飞机太少,第一批飞机飞越天安门后,又回转再次受阅,而且有部分战斗机携弹飞行,突破了阅兵不得携带实弹的世界惯例。但当时的情况不同,为了防止敌对势力对新生人民政权的破坏,只能做出这样的安排。几位参阅的飞行员均立下生死状:万一出了故障,宁愿自己牺牲也绝不伤及参加开国大典的首长和群众。1950年国庆阅兵,朱德总司令在天安门城楼上就朝鲜战争爆发、台湾局势发表讲话,一时群情激奋,人们忽略了战争的惨烈以及可能带来的牺牲,纷纷要求加入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鲜作战。仅仅19天后,中国人民志愿军就跨过鸭绿江,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到1953年战争结束,有14万英雄儿女长眠于异国他乡。在国家意志面前,个体作出了巨大牺牲,而且英雄形象的塑造使得社会个体紧紧凝集于国家意志之下。在国庆大阅兵的钢铁洪流中,既有战机呼啸、战车轰鸣、分列式方队整齐划一的壮观场面;亦有子承父业、兄弟姐妹齐上阵的温情故事,而且他们无一例外都把能够接受国家领袖的检阅作为毕生的荣耀。党和国家将社会个体的苦难经历和记忆变成在国家意志面前的一种无限崇高的话语,并借助氛围营造、情绪调动、逻辑归罪等策略,对民众的苦难记忆进行仪式化、情感化改造,使之融入革命、解放、民族、国家的宏大叙事中[8]。社会个体的苦难记忆被集体的革命记忆所收编,成为维护国家统治和社会秩序的需要。

关于中国的阅兵,不能不提的就是分列式。作为世界上最为整齐划一的方队,对整体的强调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列式的严格训练可以使万人如一人,通过消灭个体差别,强化集体意识。中国国庆大阅兵时,特别是对步兵的行进步伐要求分毫不差,“1分钟116步,每步75厘米”的精确规制,实现了对行进方队中个体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双重建构,使得阅兵显现出一种外在的强大凝合力。然而特别具有意义的是,由于天安门广场的超大尺度,天安门城楼与分列式队伍相距甚远,整齐划一对检阅者来说似乎是个伪命题。而只有现场和躲在电视机前的观众,才能惊叹于那不差毫厘的壮观和感受到排山倒海的气势。每一社会个体通过对士兵们的身体展演的敬仰和肃然起敬,瞬间被转化为对国家的深度认同,大阅兵上呈现的国家意志和个人形象,自然地延伸到社会结构和秩序的建构中。

表面上看,毛泽东时代的中国是一个高度注重集体主义的社会,社会个体似乎全然失去了自由与自主性,无法选择其生活或工作之地,更毋庸说选择社会团体或政治团体了。然而,在更深的层面,个人也被从家庭、亲属和社区所构成的传统网络中抽离出来,并摆脱了以儒家和父权为主的传统价值与行为规范的束缚。更重要的是,个人被号召参与政党国家推动的政治、经济和社会运动,并将自身重塑为政党和国家的公民。对于年轻人和妇女来说,其解放意味尤为突出,因为在传统社会中,他们都得生活在祖荫之下的边缘处[9]。个体获得的力量在很大程度上是来自于自上而下的影响,包括集体化、新婚姻法、国家政策、政治运动等一系列国家行为,而不是来自于个人自发的并为之作出牺牲的自下而上的努力[10]。个性与个人主义的兴起是集体化时代国家对本土道德世界予以社会主义改造,以及改革开发后商品生产与消费主义的冲击所共同作用的结果。可见,国家的号召和精神凝聚,同样实现了对传统的解构。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断深入人心的今天,社会个体化日益彰显,人们在社会生活中获得了越来越多的自由和自主选择的权利。人们在新时代以新的精神面貌和自信昂首见证了中国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大阅兵。

四、大阅兵中的打破常规与应时破例

回溯新中国成立后的国庆阅兵,1960年国庆前夕,中国政府决定改革国庆典礼制度,实行“五年一小庆、十年一大庆,逢大庆举行阅兵”的制度。之后,由于中国国内的各项政治运动的缘故,国庆阅兵一度中断。直到1984年国庆35周年时才恢复国庆阅兵。再接下来重新回到了逢10年一次阅兵的惯例:1999年建国50周年和2009年建国60周年,时任国家领导人江泽民、胡锦涛分别在主政期间按照旧制各阅兵一次。如果按照10年一大庆的规律,那么接下来的阅兵应该是在2019年国庆70周年时举行。这样看来,迄今有两次阅兵是破例举行的:一是1984年国庆阅兵,再一个就是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大阅兵。不难发现,这破例的两次阅兵都发生在时代交替的节点上。

1984年的国庆阅兵正是中国改革开放破浪前行的重要时刻,邓小平同志为了弘扬时代精神并展示改革开放的成绩,破例在国庆35周年之际举行大型阅兵式,令国际瞩目。此后30年的发展,中国走过了西方几百年的现代化历程。伴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逐渐深入,社会体制、政治体制改革都开始逐渐松动。体现在该次阅兵上,程序和内容上均有不同程度创新。改革开放前是参照苏联的风格,阅兵首长是最高军事首长(总司令或国防部长),阅兵首长的检阅口号多是“……万岁”,而受阅者亦用“万岁”作为回应。改革开放后的国庆阅兵,阅兵首长改为军委主席,互相的问候语换成了“同志们好、首长好,同志们辛苦了、为人民服务”,阅兵中“小平您好”的横幅,成为共和国阅兵历史上珍贵的记忆……阅兵口号的去政治化和亲民性在不同程度上得到提升。该次阅兵充分流露出改革开放后的时代气息,显示了国家发展的重心转移,展示了改革春风下人们蓬勃向上的精神风貌。

2015年9月3日举行的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阅兵,当属开先河之举。回顾往昔,中华人民共和国除了国庆日举行大阅兵外,还没有在其他纪念日举行阅兵的先例。不过,世界上有许多国家在非国庆日的某种重大节日举行阅兵,如法国、俄罗斯等欧洲国家就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后时常举行阅兵,甚至这种纪念性阅兵活动形成了定制性阅兵。然而,亚太地区反法西斯战争胜利纪念性阅兵却长期缺位,这必将形成一种假象——二战只有一个欧洲主战场,由此将导致不可或缺的亚太战场在各种纪念仪式中被日益边缘化。尽管前苏联在亚太战场也发挥了重要作用,作出了重大牺牲,但俄罗斯历年举行的纪念反法西斯胜利的阅兵活动,也主要是强调以“卫国战争”为核心的欧洲战场,相对来说忽视了其在亚太地区反对日本法西斯的活动。特别是中国作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亚太地区抗击日本法西斯侵略的主力军,在相关纪念仪式中中国的这一地位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和尊重。所以,这种现状必须予以纠正。中国举行的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阅兵即是对这一时代诉求的回应。中国于2010年GDP超过日本正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后,①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中国2010年年度经济总量首次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2014年中国GDP总量达到636 463亿元,若以美元计,中国GDP总量首次突破10万亿美元大关,成为继美国之后又一个“10万亿美元俱乐部”成员,同时GDP总量稳居世界第二,经济总量排名世界第三的日本已经不及中国的一半。经济平稳快速地发展,过渡到“新常态”的战略发展机遇期,国家领袖习近平也成为了邓小平之后最具转型色彩的中国领导人。伴随着中国经济社会的全面发展,以高铁技术走出国门、一带一路建设、亚投行的设立为代表,中国参与世界进程的广度和深度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中国模式②张维为认为,中国模式背后的8个理念是:实事求是、民生为大、整体思维、政府是必要的善、良政善治、得民心者得天下与选贤任能、兼收并蓄与推陈出新、和谐中道与和而不同。而中国作为唯一的“文明型国家”,主要有8个特征,这8个特征又可以简称为“四超”和“四特”。“四超”是超大的人口规模、超广阔的疆域国土、超悠久的历史传统和超深厚的文化积淀。“四特”由“四超”衍生而来,即独特的语言、独特的政治、独特的社会和独特的经济(参见文献[11])。在不少方面已经超越或即将超越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模式[11]。毫无疑问,中国已经有足够的理由来展示已经获得的民族自信,展现她作为一个负责任大国的魄力。作为亚太地区抗击日本侵略的主力军,中国有义务通过阅兵活动达到上述目的。这种活动应该成为定制,以后可以经常性地举行,以便警示世人重视中国抗日战场在二战中的作用,并敦促日本正确认识自己的侵略历史。

通过打破常规,我们发现“常规”,大阅兵作为一种外在的符号展演,彰显着深刻的时代涵义。近年来,随着美国全球战略重心向亚太方向调整,日本借势不断向海外扩展其军事影响力,日本国内对二战侵略历史的否认和军国主义的抬头,这些都影响日本未来的发展方向。而且又恰逢钓鱼岛主权争议,此时中国举行大阅兵,无疑是对外的一种军事震慑。在和平年代举行声势浩大的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的阅兵活动,也是对日本过去在亚太地区的侵略事实的一种追忆——日本军国主义在亚太地区的侵略活动给其他国家和人民造成灾难的历史真相不容抹杀;而且还能给不明真相的人予以教育和警示,使之正确认识。可以看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和中国抗日战争70周年之际中国举行大阅兵,看似突然,实则必然。中国这样做,既是世界形势和亚太地区形势发展使然,也是中国有实力行使义务、警示世人、彰显国家意志的体现。同时,在中国中央政府大力反腐“打虎拍蝇”深入开展的时刻进行阅兵,也是对内国家稳定的一种表征。

五、结语

阅兵仪式有丰富的内涵意义。阅兵可以展示军队建设和军人风貌,同时可以向世界展现国家力量和民族自信。新中国成立后历次大阅兵的历史记忆流变亦展现着一个民族发展的时代印迹和社会转型的现实建构:60余年来,中国军队信息化建设和作战能力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经济社会得到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国家意志的角度来说,阅兵是威慑境内外敌对势力的有效手段,是使用不流血的军事方式来解决军事问题和政治问题的重要工具。而从社会个体的角度来讲,大阅兵岁月更替,个体与国家、社会的关系也在悄然发生改变。在社会个体化日趋明显的今天,在过去30多年中国从传统的农业社会迈向现代的工业社会过程中出现巨大的社会关系变迁,其中个体化是最明显的一种变迁,社会个体的自主性有了相当程度的提高。在公民社会发育尚不完善、社会组织尚不健全、社会个体缺乏团体生活的中国社会,我们仍然需要一种国家力量来实现社会的团结和民族力量的凝聚。在安倍政府转向军国主义的大背景下,抗战的历史更不应该被遗忘。国家举办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阅兵,可以将蒙受的苦难和屈辱转化为这个民族走向未来的凝聚力和正能量,再度凝聚民心民意,使中国在经济社会“新常态”的发展阶段取得更大的进步。

[1]陈襄民.春秋左传·上[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3:420.

[2]涂学能.开国大阅兵[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9.

[3]参考消息网.境外媒体:中国借抗战大阅兵对日施压意义非凡[EB/OL].(2015-01-25)[2015-02-10].http://news.sciencenet.cn/htmlnews/2015/1/ 312200.shtm.

[4]郭于华.仪式与社会变迁[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1.

[5]佚名.经典再现:新中国14次国庆大阅兵[EB/OL].(2015-01-27)[2015-02-10]http://pic.chinadaily.com.cn/2015-01/27/content_19419860_3.htm.

[6]马尔科姆·沃特斯.现代社会学理论[M].2版.北京:华夏出版社,2000:39-40.

[7]王海洲.政治仪式中的权力宣展与合法性建构——中国社会变革与政治发展中的国庆大阅兵(1949-2009)[J].学海,2010(4):140-149.

[8]李里峰,戴朴.历史记忆研究的东西方对话——“记忆与纪念,东方与西方”国际学术研讨会综述[J].史林,2015(1):202-207.

[9]阎云翔.中国社会的个体化[M].陆洋,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2:356.

[10]阎云翔.私人生活的变革:一个中国村庄里的爱情、家庭与亲密关系(1949—1999)[M].龚小夏,译.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9:258,261.

[11]张维为.中国超越[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

(责任编辑张佑法)

Parade:Historical Memory and Demands of the Times(1949—2015)

WANG Bo-cheng1,2,HOU Li-wen1
(1.Social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 School,East China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Shanghai 200237,China;2.Guizhou Minzu University,Guiyang 550025,China)

The previous parades since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was established were analyzed in order to find out the demands of the times from the historical memory of the parade.National Day military parade has been held for 14 times since the founding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through which the historical memory is imprinted in the era of national development.Individuals’s memory is recorded into collective’s memory.Symbols of parade shows state will,but also realizes the construction of social structure and social order;individuals are suppressed on the surface,but also they experience the internal transformation of independence at a deeper level.The parade acts as a regulation of the norm,but the 1984 National Day parade and the victory of anti-fascist war 70 anniversary parade are exceptions:the two parades occurred in the era of alternate node,and the former was the important moment of China’s reform and opening up waves,while the latter was in the important period of transition in China’s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stage of“the new normal”.

parade;symbolic performances;historical memory;timely exception;demands of the times

D61

A

1674-8425(2015)11-0103-06

10.3969/j.issn.1674-8425(s).2015.11.016

2015-06-08

王伯承(1988—),男,河南商城人,编辑,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社会学理论;侯利文(1985—),男,河南洛阳人,讲师,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社会组织、社会变迁。

王伯承,侯利文.大阅兵:历史记忆与时代诉求(1949—2015)[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15 (11):103-108.

format:WANG Bo-cheng,HOU Li-wen.Parade:Historical Memory and Demands of the Times(1949—2015)[J].Journal of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2015(11):103-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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