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津冀一体化背景下河北省农村养老状况调查研究

邱红洁，赵禹，马一程

（1. 河北大学，河北 保定 071000；2. 保定二中，河北 保定 071000）

《2011年度中国老龄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截止至2011年末，中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已达到1.8499亿，占全国人口13.7%，其中60%在农村。中国老龄化速度比世界平均速度快一倍[1]！同期《全国城乡失能老年人状况研究》显示，目前中国80岁以上的高龄老人超过2000万，失能、半失能老人3300多万，其中完全失能老年人1080万，“空巢”家庭已经接近50%， 城市老人空巢率接近一半，达到49.7%，农村过去没有“空巢”现象，但是随着农民工大量外出务工，农村老人空巢率也达到38.3%，并且上升速度比城市还快[2]。对于农村来讲，还要注意到农村劳动力资源存在着流动态势，即青壮年劳动力从农村流向城市，进入老龄后即返回农村的现象，因此，农村养老压力更大。相对完备意义上的养老保障，即生活照料、医疗护理及精神慰藉等各方面，河北省农村都存在着巨大欠缺，同时京津冀区域内具有高龄化特征，在京津冀协同发展的背景下，河北省农村的老年保障问题不但会制约河北省的发展，最终也会影响到一体化经济的持续发展。

2014年到2015年，课题组在河北省部分市县农村走访调研，发现在京津冀一体化快速推进的背景下，河北省农村养老状况不容乐观。

1 农村老人生存现状

1.1 生活来源

对于农村老人丧失劳动能力后家庭成为养老的唯一途径，2009年实施新农保后，部分老人有了社保金，但保障水平较低，大部分老人需要儿女的经济资助；部分老年人依然坚持参加农业生产以获得收入来补贴生活支出。

1.2 身体状况

河北省大部分地区农业生产自动化程度低下，常年体力劳动使老年农民身体状况欠佳，调查发现高血压、脑血栓、糖尿病、关节炎四种常见疾病发病率约为66.7%。同时老人们对疾病认识存在偏差，只对严重影响生活、劳动能力的疾病进行治疗，而早期预防治疗很少，加之医疗条件落后，突发疾病带来的死伤率较高。

1.3 日常照顾

社会（区）养老机构严重不足，大部分老人依赖子女照顾日常生活。即使独自居住也与子女居住距离较近，一旦发生紧急情况子女能迅速赶来。几乎所有老人都担心一旦患病生活不能自理就要加重子女负担，最担忧的是突发心脑血管疾病无法及时通知家人送诊救治怎么办？

1.4 医疗照顾

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的实施使大部分农村只需要负担部分医药费用，这部分费用通常由儿女与老人分摊，但由于慢性病需要常年吃药，负担还是较大。对于慢性病、重大疾病的康复照料除极个别外在家庭内无法实现。

1.5 精神生活

农村文化建设落后，打麻将为日常消遣，伴生的赌博行为给老人的身心造成危害；此外农村的宗教活动无序发展，有些打着宗教名义的邪教组织利用老人的孤独和焦虑颇有市场。缺乏对精神生活的关注，与子女晚辈分离造成的孤独感、担心成为子女负担、健康恶化医药费增加带来巨大精神压力，造成农村老人孤独症、抑郁症发病率较高。

2 农村现有社会保障不足

河北省农村社会保障水平相对京津地区严重落后，同时中国社保制度具有多元化特点，各项制度之间还是存在衔接空白地带，尤其是农村的各项保障起步晚，差异性大，造成了如下的问题。

2.1 各种保障制度分散独立，发挥的功能受限

由于历史原因，中国各项社保制度建立时间差距大。长期以来中国发展的策略是以农业促进工业，以农村保证城市，随着社会发展城乡差距，尤其是社保差距越来越大，为改善农村社保空洞的存在，从2002年起中国发展农村医疗保障制度（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2009年起发展养老保障制度（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制度），二者时间相差七年，关键是分别属于卫生部门和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部门管理，制度、管理分散，形成了各管一摊，形成政策衔接真空地带，管理力度不够的局面。

2.2 家庭养老是老人不得不依靠的养老手段

因为医疗、养老设施基层建设落后，无法满足需要，老人们最担心的问题是如果突发疾病怎么办——一方面生病后家庭的日常生活照顾会给子女造成负担，一方面医疗费用会迅速增加也会给经济带来压力，还有一个极其担忧的问题就是怎样保证及时就诊，避免悲剧发生。有的老人悲观地说：“不如一下子就死过去了，要不然落下毛病更耗人。”因此老人们都希望子女能够在身边守护或就近生活以防突发病灾。

2.3 农村劳动力输出与家庭养老形成矛盾

与希望安享天伦的愿望相矛盾，落后的农村经济迫使大量劳动力脱离土地外出务工，因此河北省农村的空巢现象更甚于城市。如河北省保定市阜平县城南庄镇是革命老区，但是经济建设一直落后，在其下辖的三官村由9个自然村组成，95%是老龄人口，其中苏岔沟村常驻居民不足30人，人均年龄60以上，青壮年人口全部外出务工。

2.4 农村机构养老建设滞后

尤其是河北省地区农村社会养老机构数量欠缺，基本上都是私人设立，收费较高，设施简陋，服务差；加之养儿防老传统观念的影响，自愿前往居住的老人很少，在调查的老人中没有表达入住意愿的，而儿女送住老人也要承担“不孝”的舆论压力。

2.5 补偿标准较低，只起到聊胜于无的作用

在目前的农村社会保障中包括有新农合和养老保险，根据河北省的规定，养老保险缴费标准从100元到500元分五档，养老金领取标准是根据缴费年限由中央基础养老金、地方基础养老金以及个人账户养老金组成，大多数老人以最低档参保，只能拿到中央基础养老金加个人账户部分。新农合补偿标准相对也比较低。因此老人们遭遇疾病以及养老风险时依然需要子女经济上的支援。

2.6 人口政策影响了农村社会结构

中国传统的家庭养老模式如今受到挑战，家庭养老主要依靠子女，因此绝大多数老人依赖“养儿防老”，计划生育政策一方面确实改善了农民人口素质，比如受教育程度、生活物质水平都有了较大幅度提高，但是另一方面也造成农民养老压力增加。子女数量减少、外出务工或受高等教育后脱离农村使农村老人依靠儿女家庭养老的可能性降低，空巢家庭老人实际上处于无人可依的境况。

2.7 经济补偿只能解决部分问题

虽然大部分地区的老人名义上是有养老保险、医疗保险，但是单纯的经济补偿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最简单的就是患病后的日常医疗照顾。长期住院对于老人们来讲是不现实的，只能依靠家庭照顾。但是由于前述原因，家庭日常医疗照顾的困难极大，更何况医疗照顾的专业性使老人们得到规范必要的照顾显得更加困难。

3 加强农村依托社区的居家养老建设

2015年十八届五中全会开放二胎政策，不可否认这是由于人口老龄化背景下依赖家庭养老与社会养老协作解决中国特有的养老问题被迫采取的措施，而从理论上来讲，人口老龄化的趋势是不可避免的，放开的人口政策并不能马上解决独生子女家庭养老的困境，因此如何充分利用现有的社会资源解决好这个问题显得尤为重要。

社会保障的形式应该具有多样性，在河北省积极推进新农村以及城镇化建设的环境下，利用多种社会资源将社区养老与家庭养老结合起来，建设完善的农村社区居家养老环境。

养老问题不仅仅是经济资助的问题，它还涉及到医疗、文化等方面，如何让老人享有一个有尊严，丰富的晚年是一个社会各部门协作才能解决的问题。因此合并利用养老保险资金与医疗保险资金，在社区提供服务平台的基础上，建立起以社区为支撑的居家养老模式对于河北省解决农村老年问题以至城市养老问题都可成为借鉴。

3.1 社区居家养老经验

20世纪诞生于日本的“综合农协”这种农村社会经济组织方式在金融、经营、社会、文化等方面改善了对三农的综合保障，1998年在山西省运城地区永济市“蒲韩乡村社区”通过建立自发但是有序的农村互助组织进行综合服务，有效解决了包括老年服务、健康服务在内的诸多问题，实施效果不输于日韩台的综合农协[3]。

河北省定州、邯郸以及新疆等地还在农村建立了“幸福互助院”，按照 “村级主办、互助服务、群众参与、政府支持”的原则，采取集体建院、集中居住、自我保障的方式建设，在充分尊重农村老年人及其子女的意愿上，坚持选址便利、房屋安全、入住自愿的原则，通过社会、集体、个人多渠道筹资，入院老人在服务人员帮助下实行了自助、互助养老[4]。

3.2 医疗改革对基层卫生组织建设的推动

在新医改方案中，以农村为重点，加强基层卫生组织建设，可以尝试在县乡村三级卫生服务网络中利用多种支付方式结合，如社区卫生室采用按人头支付、总额预付等，县乡医院采用按病种支付、预付、资源利用分组等方式加强社区首诊制和双向转诊制，尤其是针对老年人慢性病、突发疾病多的特点，不断完善县乡村三级卫生机构的双向转诊经验。

农村卫生体系建设中，应该将社区卫生服务作为重点。目前中国开展了增加护理人员数量、提高医疗服务质量的工作，这项工作主要面向综合性医院的住院服务；对于广大农村老百姓而言，卫生健康更直接的保证是增加农村社区卫生室护理人员数量与技术培训，将之纳入到国家医疗保障支付体系。对于经济相对落后的农村而言，待遇稳定是保证减少农村医疗技术资源流失的重要条件。

相对于城市老人利用退休金、相对完善的社区服务建设居家养老，农村可以在政府引导下，利用农民房屋、土地流转、租赁等途径筹措资金，在农村建立互助共济、社会家庭相结合的农村社区居家养老模式。

农民拥有的土地资源是其生活的重要甚至基本保障。但是对于老年农民来讲，从事繁重的农业劳动维生不现实，因此利用土地资源换取生活资料保障，将失能、半失能老人的土地以租赁形式统一使用，获得的租金作为养老费用来源，完成农村社区养老机构个人费用的筹集。

3.3 农村养老保障建设可以改善我省劳动力结构

作为环京津地区，河北省的经济并没有得到长足发展，大量劳动力无法在当地解决，只能廉价输出，同时老年人口逆向流回，造成河北省养老压力更加巨大，农村空巢现象严重。而最新报告显示，去年中国农民工数量下降13%，中国劳动力资源红利期已经开始衰退，因此积极发展服务业，促使劳动力在当地解决就业问题，对于将来河北省经济发展过程中劳动力资源保障具有重要意义。

发展农村养老建设，既可以吸引大批劳动力就近解决就业问题，还可以促进当地其他社会产业发展。在京津冀协同发展过程中，河北省要逐步淘汰老旧污染企业，在产业转换中能否抓住北京原始创新，天津研发转化，河北推广应用的先机打开老年市场[5]，对于河北省经济的崛起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同时分流北京部分养老功能要求河北省必须大力发展服务业，不但要满足京津功能分流需要，也是自我发展的需要，因此提高服务行业整体水平将带来更多就业机会。

3.4 加强宣传，改变农村养老旧观念

老人问题是社会保障的重要问题，也是涉及社会稳定的重要问题，利用多种资源的合并解决农村养老问题需要政府相关部门的密切合作，在大部委格局下，由卫生、社保、财政以及养老机构、社区多方协作，以委员会等多种形式加强服务监督规范管理，在经济新常态环境下，妥善解决好老人问题，深入持续关注农村空巢问题；同时通过多种手段加强宣传，树立以农村社区为依托的居家养老观念，对于今后顺利推进养老保障改革，建立良好的养老环境有一定意义。

京津冀一体化建设已经进入全面推进的阶段，在协作过程中，如何有效利用京津资源推进河北省发展，从而更好服务北京，不仅仅是一个经济建设和环境治理的问题，河北省必须要综合发展才能在一体化进程中走的更远，而不是沦为“保姆城”或者再次被甩在区域发展的后面。因此关注河北省养老环境建设，大力发展农村养老事业对于三地建设都具有不容忽视的影响，必须予以足够重视。

[1]戈丽娜. 2011 年度中国老龄事业发展统计公报[EB/OL].(2012-09-25) [2015-12-15]. http: //www. cncaprc. gov. cn/contents/37/21348. html.

[2]张恺悌. 《全国城乡失能老年人状况研究》新闻发布稿[R]. 全国老龄工作委员会办公室,2011-03-01.

[3]杨团. 他们成功组织起来了——山西永济蒲韩乡村社区的综合农协实践[N]. 南方周末,2013-03-29(4).

[4]定州推进农村互助幸福院建设做法新效果好[EB/OL].(2012-10-07) [2015-12-15]. http: //www. doc88. com/p-903534955302.html .

[5]京津冀协同发展规划纲要[EB/OL].(2012-10-07) [2015-04-30]. http: //baike. baidu. com/link?url=IDXSaIUQ6zioOkx4sKKbjO 8Cw2_jIWwzcC9vlo-o69K6bBTnzvktwjbzd-sIdAU8xphWZcczCrcK0XlxeaGihvDnYXMeH9xyfFvOwNjxvH4CIKDtYW1KfK0wW RMpqqeI0U6bqOcnKhI25qf0YvptXxRrZez3D7y74OceqZzaifm4u5vro-J2mpIGf0UGyYeG2FR0Z_w1kRm-NOQt-kE5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