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全面抗战时期的社会教育

2015-01-31 14:03杨才林王晓力
关键词:政治动员社会教育抗日战争

杨才林, 王晓力

(北京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81)*



论全面抗战时期的社会教育

杨才林,王晓力

(北京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81)*

摘要:全面抗战时期,国民政府主导的社会教育事业主要有:组设社会教育工作团队、设立民众教育馆、督促学校兼办社会教育、推进电化教育和音乐美术戏剧教育,这些事业体现了“唤起民众”的民族意识和抗战意识、施教主体扩大与受教对象集中化以及制度化的特点。共产党领导的根据地社会教育主要有识字教育、思想政治教育、生产生活知识教育三类。由于根据地的社会教育具备基本的经济政治保障,实现了民众的组织化,社会教育与“唤起民众”紧密相连,并且普遍、深入、持久,所以社会教育的中心任务得以落实到一切为了抗战的目的。这是根据地的社会教育成效明显高于国统区社会教育的原因所在。

关键词:抗日战争;社会教育;唤起民众;政治动员

社会教育指家庭教育、普通学校教育以外的教育活动。民国时期,社会教育、通俗教育、平民教育、民众教育、成人教育五种概念和相关事业渐次出现并且交叉存在。[1]全面抗战时期,主要流行社会教育与民众教育之名,实质是同一事业的不同表述,但民众教育的名理有些混乱,社会教育的概念较为适宜,本文即是在采择社会教育概念的前提下展开研究。

70年前的抗战胜利来之不易,取得胜利的原因有种种,但有一点不可忽视——那就是通过社会教育对广大民众进行普遍、深入、持久的政治动员。目前对于全面抗战时期社会教育的研究,从地域看,多着墨于共产党领导的根据地陕甘宁边区,国统区大后方云、贵、川等省次之;从事业看,多论述民众教育馆、民众学校和识字运动,电化教育、文艺教育、思想政治教育次之;从研究视角看,多属于教育史范畴中的省域研究,缺乏政治动员视角下全国社会教育的概观。本文意图从政治动员的视角,对全面抗战时期的社会教育作一概观性研究。

一、全面抗战时期国民政府主导的社会教育

这方面的代表性论文有:《抗战时期四川社会教育发展成效不大原因初探》(后开亮,2006)、《论抗战时期云南的社会教育》(张研,2007)、《试论抗战时期国民政府发展“民众教育”的政策与措施——以贵州为例》(莫子刚,2008)、《抗战时期西康省的民众教育馆》(车莉,2011)、《抗战时期湘西民众教育馆与民众教育的开展》(刘喜凤,2011)、《抗战时期大后方民众教育略论——以陪都重庆为中心的考察》(彭泽平、段润涵,2015)。从地域看,主要集中在云、贵、川等省;从事业看,主要关注民众教育馆、图书馆、民众补习学校、识字教育、公民教育;从评价看,除一篇论文认为“四川社会教育成效并不大”之外,大多论者都认为国民政府主导的社会教育增强了民众的国家观念和民族意识,动员了民众,对抗战的胜利作出了一定贡献。

根据1946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一届大会时中国政府代表团的报告书《一九三七年以来之中国教育》记载,社会教育包括电化教育、补习教育、科学教育及美术音乐与戏剧、社会教育馆、图书馆等。[2]另据国民政府教育部1948年编纂的《第二次中国教育年鉴》记载,全面抗战时期推进和改进的社会教育重要事业有16项,包括推进失学民众补习教育、电化教育、国语教育、音乐教育、戏剧教育、美术教育、编审民众读物;改进社会教育馆、图书馆、博物馆、科学馆;推行家庭教育;督促各级学校办理社会教育;推进国民体育;订定社会教育制度和各种规章;救济战区社会教育人员。[3]1089-1090综合以上两个权威史料,可以看出,国民政府战时社会教育的主要事业有:

(一)组设社会教育工作团队

全面抗战以来,战区社会教育工作人员退到大后方者居多,国民政府教育部设法救济并组设团队开展工作,主要有:

1.第一、第二社会教育工作团。第一社会教育工作团成立于1938年3月,团址初设武汉,8月迁至沅陵,次年迁至贵阳。工作团在贵阳创办了两所民众学校,还办理苗族教育班、工人教育班、妇女缝纫班等。1942年1月,该团解散。第二社会教育工作团成立于1938年4月,总部设在重庆,分部设在泸县。后因日军空袭,总部迁至巴县,分部迁至南溪。该团办理巡回施教、民众教育等。1942年3月,该团改为川康公路线社会教育工作队,1945年结束。

2.电化教育巡回工作队。该队前身为社会教育巡回施教车,车上装有基本的电化教育机件和其他教育工具,工作人员可在车上膳宿。施教事项包括放映电影、举行展览、表演戏剧、讲演、歌咏等。该车自1938年2月从长沙出发,经贵阳、重庆、成都等地施教。1942年,教育部将其定名为“电化教育巡回工作队”,施教区为四川、西康两省。1943年8月该队归并于川康公路线社会教育工作队,1946年春解散。

3.巡回戏剧教育队和实验巡回歌咏团。抗战爆发,教育部先后成立四个巡回戏剧教育队和一个实验巡回歌咏团。1943年,第一、第二戏剧队合并,改为教育部巡回戏剧教育队,前往东南各省施教;第三队归并于川康社会教育工作队;第四队归并于西北社会教育工作队。实验巡回歌咏团在各省巡回歌咏,并指导地方歌咏队,1940年起归并于国立音乐院。

4.湖北、湖南社会教育工作团。湖北社会教育工作团成立于1938年4月,原设武昌,后迁恩施,1940年1月撤销。湖南社会教育工作团成立于1940年9月,原设长沙,后迁溆浦, 1941年1月解散。两团办理的事业有补习教育、民众组训、抗战宣传、电化教育等。

5.西北公路线社会教育工作队。1942年,教育部成立该队,总部设在兰州,施教范围为西北五省,事项为通俗讲演、表演戏剧、放映电影、举行展览等,1945年1月解散。

(二)广泛设立民众教育馆

民众教育馆源于民国初期的通俗教育馆,各县办理此类事业名称不一。直至1928年,“经过中央大学区通俗教育馆联合会议的决议,才一律改称民众教育馆”。[4]全面抗战以来,教育部因“唤起民众”的工作愈显重要,于1939年重新颁布《民众教育馆规程》,规定“民众教育馆应遵照中华民国教育宗旨实施其方针与社会教育目标,实施各种社会教育事业,并辅导该地社会教育之发展”。[3]1099由此可知,民众教育馆是一种综合性的社会教育机构,负责实施各式各样的社会教育,以达到“养成健全公民,提高文化水准,以改善人民生活,促进社会发展”的目的。至1944年,全国共有民众教育馆1 148所,“但一考其施教的成绩,实在太令人失望!几乎找不到一个合乎理想的。而社会人士对于民众教育馆的印象,历时愈久而愈见恶劣;因而对整个社会教育的不了解与蔑视,也更日益加深而牢不可破”。[5]

(三)督促各级各类学校兼办社会教育

1938年,教育部颁布《各级学校兼办社会教育办法》《社会教育机关协助各级学校兼办社会教育办法》,各级学校由此与社会教育机关合作,学校教育与社会教育逐渐合流。1941年,为加强成人教育,教育部创立国民教育制度,规定每乡设一所中心国民学校,乡下每保设一所国民学校,各校均开设儿童班、成人班、妇女班。此种制度下,民众识字教育与公民训练被纳入教育系统,儿童义务教育与成年社会教育齐头并进,以期普及教育。然而战时物价日升月涨,成人无奈为生活所迫,无法大量入学,各级政府遂制定强制入学条例以期补救,但收效甚微。1942年4月,教育部通过《社会教育法草案》,[6]178此法可谓民国社会教育的根本大法,但直至1949年也未见通过立法程序正式由国民政府公布施行。而1944年,教育部公布的《国民教育法》,将社会教育正式纳入学制系统。

(四)推进电化教育

鉴于播音和电影受众广泛、施教迅捷,而且效果明显,教育部于1935年设电影与播音两个教育委员会,此后合并为电化教育委员会,在教育部社会教育司增设第三科办理电化教育行政事宜。1944年,教育部颁布《电化教育实施要点》,电化教育分为学校与社会两类进行,各省市划定电化教育区,设巡回工作队,施教人员由金陵大学和国立社会教育学院培训,器材由教育部供应。至1946年,教育部向电化教育区发放收音机2 941架、电影机件135套。1942年,教育部成立中华教育电影制片厂,制作社会教育影片和学校教育影片,到1945年,制片30多部。[7]抗战期间,沿海地区电化教育陷入停顿,金陵大学、江苏省立教育学院迁至四川、广西,一些电化教育人员迁至西南,使这些地区的电化教育有所发展。至1946年,中等以上学校及省级社会教育机关均已设收音室,全国有电化教育队34个,分布于24个省市。[3]1154

(五)推进音乐、美术与戏剧教育

为激发民众的抗战情绪,自1939年起,教育部积极推进音乐教育。1940年秋,设立国立音乐院,作为研究音乐学术、培养音乐人才的最高学府。1941年4月,教育部召集音乐教育委员会,制定音乐教育方针和内容,以适应战时需要。1942年1月,教育部成立美术教育委员会,公开展览弘扬民族意识的作品,激发民众的抗战情绪——在重庆举办的全国性美术作品展就起到了此种作用。1940年12月,教育部通令国立各级学校设置歌咏戏剧队,藉此陶冶学生身心,“唤起民众”。1944年,教育部定2月15日为戏剧节,扩大戏剧教育。

综上所述,全面抗战时期国民政府主导的社会教育显示出不同于平时的特点:

一是“唤起民众”的民族意识和抗战意识。国民政府在制定社会教育目标时,强调“唤起民众”的民族意识,培养国家观念,强化民众的抗战知能。1939年教育部第三次全国教育会议通过决议:“战时社会教育之目的,在觉醒人民整个民族意识”;1940年国民党五届八中全会通过《战时五年建设计划大纲》,规定“社会教育应特别注重人民生活之改进,民智民德之培养,抗战意识之增强”。[6]172以《贵州省民众学校课本》为例,该课本共40课,大多与抗战相关,附录包括《国歌》《打倒日本歌》《义勇军进行曲》,目的是“使民众在抗战期间获得公民必备的基本知识,以培养民族意识、激发抗战情绪为中心”。[8]例如《日本》第三篇有:“日本侵略中国的战争行为,是不讲人道的。在占领的地方,烧、杀、奸淫不绝,更滥用毒气等物,毒害人类;世界文明国家都共同骂他不讲人道,认为是文明国家之共同敌人。人人都要打倒他。中国人更要先替全人类多卖力气,早早打倒日本。”[9]

二是施教主体扩大化与受教对象集中化。施教主体由社会教育机构推广到一切学校、机关团体,由社会教育人员推广到一切知识分子;施教对象集中到15至35岁民众,以利抗战。

三是社会教育制度化。教育部通过《社会教育法草案》和《国民教育法》,将社会教育纳入学制系统,这在中国教育史上前所未有。

二、全面抗战时期共产党领导的社会教育

全面抗战时期,共产党领导的根据地日渐扩大,至1945年春,有“九千五百五十万人口。其地域,北起内蒙,南至海南岛,大部分敌人所到之处,都有八路军、新四军或其他人民军队的活动。……有些人不明了这种情形,以为所谓中国解放区,主要就是陕甘宁边区。这是国民党政府的封锁政策造成的一个误会”。[10]1044

目前研究这一方面的代表性论文有:《论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社会教育的几个问题》(黄正林,2003)、《抗战时期中共群众动员的组织机制分析——以陕甘宁边区的社会教育运动为例》(张孝芳,2008)、《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的社会教育运动与乡村社会变迁》(张孝芳,2008)、《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社会教育研究》(谢飞,2010)、《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的社会教育与政治社会化》(李祥兴、程晓敏,2011)、《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社会教育研究》(王玉珏,2013)。对于该方面的研究,从地域看,主要集中在陕甘宁边区;从事业看,主要关注冬学扫盲、思想政治教育、生产教育、改良风俗等;从性质讲,作为对民众的综合性教育运动,陕甘宁边区的社会教育实际上是民众接受社会教育的过程,也是对边区政权的认同过程;从评价看,论者都认为边区社会教育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民众生产和生活中的实际问题,实现了共产党最普遍的政治动员。

延安是共产党全面抗战时期的领导中心,陕甘宁边区的社会教育就是抗日根据地社会教育的缩影。通过梳理学术史,并以《陕甘宁边区教育资料·社会教育部分》《晋察冀边区教育资料选编·社会教育分册》《老解放区教育资料·抗日战争时期》为主要史料来源,根据地社会教育的内容可以概括为三类:识字教育、思想政治教育和生产生活知识教育。其目的是:“给文盲和‘半文盲’以获取知识的工具,使能运用文字获取知识,发表思想意见”“提高群众政治水平,给群众以民族意识、抗战知能,动员群众参加救国实际行动”“给群众以正当的娱乐,恢复疲劳,在娱乐中并施以文字、政治教育”。[11]其方式有:识字组、识字班、夜校、半日班、冬学、民众教育馆。具体内容学界多有研究,兹不赘述。

综合来看,抗日根据地社会教育有以下特点:

最大的特点是冬学。作为抗日根据地的经常性学制,冬学乃成人补习教育的一种形式,是普及教育、消灭文盲的重要办法。开办时间从每年11月底至次年2月初;课程分军事、政治、文化三方面;教育对象为失学青年和成年人。冬学遍及抗日根据地,由于华北抗日根据地长期处于日本侵略者的“扫荡”范围,所以冬学与反“扫荡”紧密配合。1941年,中共北方局规定了冬学运动的三条方针:“第一,锄奸教育;第二,公民誓约运动;第三,人民参军运动。”[12]《解放日报》社论指出:日本侵略者“不会想到,就在它的碉堡周围,就在它的炮口下面,展开着抗日反汉奸的民众教育。有些人曾认为在战争中不可能有任何文化运动,战争来了,文化只有退位,只有逃亡;今天的事实却告诉我们,包容着广大人民的冬学运动,恰恰就展开在战火最激烈、战斗最残酷的地区。在反侵略的战争中,广大人民的觉醒,文化运动是深厚的源泉,最生动的力量”。[13]

第二个特点是实用技术培训。此类训练是为了使民众掌握有关战争或生产技术而办,如民兵自卫、地雷战、地道战、防毒气和空袭、埋藏粮食、纺织缝纫等。

第三个特点是思想政治教育。目的是对民众进行时事教育,以提高其政治觉悟,激发其爱国和杀敌热情,积极参与支持各项抗战工作。例如晋察冀边区开展的“公民誓约”运动就从属于这种目的,具体内容有十条:不做汉奸顺民;不当敌伪官兵;不参加伪组织维持会;不替敌人汉奸做事;不卖给敌人汉奸货物;不给敌人汉奸粮食;不用汉奸钞票;爱护抗日军队;保守军事资财秘密;服从抗日民主政府。[14]

三、全面抗战时期的社会教育与“唤起民众”

回顾此前历次反侵略战争失败的原因,可以发现:民众未被彻底“唤起”,未被普遍、深入、持久地动员起来参与支持战争,是失败的主因之一。民主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认为,中华民族未能先于日本而富强,原因在于“人心涣散,民力不凝结”。[15]“欲维新吾国,必先维新吾民”,清末民初的有识之士陆续开办各种社会教育,就是“维新吾民”的具体行动。1925年,孙中山留下政治遗嘱:要想革命成功,首先“唤起民众”。国民大革命爆发,民众运动与民众教育合流。但随着第一次国共合作失败,国民大革命唤起的民众又惨遭国民党镇压。“九一八”事变发生,国民党中央训练部拟订《三民主义民众教育具备的目标》,倡导民众教育即“总理遗嘱上唤起民众”。[16]1933年的全国民众教育专家会议作出决议,以救国教育、生计教育、识字教育为社会教育机关的中心工作。但因政治上没有保障,经济上没有改造,最能体现民众需求的生计教育无法落实。

日本全面侵华使中华民族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只有使民众的民族意识获得前所未有的觉醒,使民众的精神力量不断壮大,使民众普遍、深入、持久地支持抗战,才能获得抗战的胜利——这一切都有赖于社会教育“唤起民众”。如前所述,国统区的各种社会教育事业都有不同程度的进步,但总体上不够普遍、深入、持久。为解决民生,国统区也曾组织农村合作社,但大多落入土豪劣绅和高利贷者之手,变相沦为盘剥农民的工具,连带使社会教育效力大减。同时由于国民政府专制独裁的本质,民众对诸多政治动员响应乏力。

反观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根据地,其推行的社会教育恰恰具备了基本的政治经济保障。因为之前十年的土地革命和之后全面抗战八年的“减租减息”运动,使根据地农民受益,民生问题颇有解决的希望,所以其社会教育普遍实现了动员民众团结在共产党周围以挽救民族危亡的目标。由此可知,民生问题不解决,充满民族意识和国家观念的社会教育就不会产生太大效力。通过这种对比分析,就不难发现国民政府主导的社会教育“唤起民众”成效不彰的症结所在。

抗日战争是全民族的战争,共产党领袖毛泽东在《论持久战》中提出:普遍、深入、持久地动员民众参与支持战争,是获胜的首要因素。“战争的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日本敢于欺负我们,主要的原因在于中国民众的无组织状态。”[17]511倘若没有普遍和深入的政治动员,这场伟大的民族革命战争,是不能最终取得胜利的。全面抗战以前,因缺乏普遍的政治动员,已经输了日本一着。“武器等等不如人尚在其次,这一着实在是头等重要。动员了全国的老百姓,就造成了陷敌于灭顶之灾的汪洋大海,造成了弥补武器等等缺陷的补救条件,造成了克服一切战争困难的前提。”[17]480-481另外,抗日的财源十分困难,动员了广大民众,财源也不成问题。要取得最终胜利,就必须坚持抗战,坚持统一战线,坚持持久战,这一切都跟动员广大民众密切相关。毛泽东反复强调了政治动员问题的重要性,因为“没有这一点就没有胜利。”[17]513

怎样动员广大民众?毛泽东认为:“靠口说,靠传单布告,靠报纸书册,靠戏剧电影,靠学校,靠民众团体,靠干部人员。”“国民党统治地区有的一些,沧海一粟,而且方法不合民众口味,神气和民众隔膜。”“要联系战争发展的情况,联系士兵和老百姓的生活,把战争的政治动员,变成经常的运动。这是一件绝大的事,战争首先要靠它取得胜利。”[17]481

在此思想指导下,根据地的文艺工作者、教育工作者和党政干部都充当了“唤起民众”的力量,将民众组织起来,进行普遍、深入、持久的动员,使分散的力量变成集中的力量,组成一个个强有力的集合体;使分散的行动变成集中的行动,使民众产生共同的国家观念和抗战意识并获得一致行动的能力;彻底改变民众“一盘散沙”的无序无力状态,使其团结在共产党领导的基层民主政权下积极支持抗战。事实上,全面抗战八年,共产党号召一切抗日民众,组织工人的、农民的、青年的、妇女的、文化的和其他职业或各种工作团体,积极而热烈地从事援助军队的各项工作。这些工作不但包括动员民众参军、帮助军队运粮、优待抗日军人家属、帮助军队解决物质困难,而且包括动员游击队、民兵和自卫军,展开袭击运动和爆炸运动,侦察敌情、清除奸细、运送伤兵和保护伤兵,直接帮助军队作战。“最重要的是动员全体人民从事粮食和日用品的生产,并使一切机关、学校,除有特殊情形者外,一律于工作或学习之暇,从事生产自给,以配合人民和军队的生产自给,造成伟大的生产热潮,借以支持长期的抗日战争。”[10]1041这是根据地社会教育“唤起民众”的全面写照。

早在1919年孙中山就曾说:“根本救国,端在唤醒国民”,须“从社会民生方面作切实功夫”;[18]2481923年《中国国民党宣言》称,革命“由民众发之,亦由民众成之”;[18]304后来的演说也强调,“以人民的心力做基础,为最足靠”。[19]直至留下政治遗嘱,都一再昭示“唤起民众”的重要性。而共产党作为民主革命事业的真正继承者,真正做到了“唤起民众”。抗战胜利在望时,毛泽东抨击“背叛孙先生的不肖子孙,不是唤起民众,而是压迫民众”。[10]10701948年,毛泽东再次指出,无产阶级政党要实现对同盟者的领导,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率领被领导者(同盟者)向着共同的敌人作坚决斗争,并取得胜利”;二是“对被领导者给以物质福利,至少不损害其利益,同时给以政治教育”。[20]相形见绌的是,蒋介石自称孙中山总理的信徒,却在1949年下野后才有了深刻反省:“当政二十年,对其社会改造与民众福利,毫未著手,而党政军事教育人员,只重做官,而未注意三民主义之实行。今后对于一切教育,皆应以民生为基础。”[21]

总之,全面抗战时期共产党在根据地的社会教育,通过减租减息,为民众解决基本的民生问题,使社会教育有了经济利益基础;通过“三三制”民主政权建设,调动民众参政议政的积极性,使社会教育有了基本的政治保障;通过各级政党组织和各种群团组织,实现民众的组织化,彻底改变“一盘散沙”的局面,使社会教育具备了基本的组织基础;通过对文艺事业直接或间接的领导,使文艺事业与“唤起民众”紧密相连;通过必要的思想政治教育,社会教育的中心任务得以落实到一切为了抗战的目的;通过各种组织和团体,使广大民众从事生产自给,直接或间接帮助军队作战。以上就是根据地的社会教育成效显著高于国统区社会教育的原因所在。不理解这些,就无法理解共产党作为全面抗战时期的中流砥柱,是怎样发动民众并得到了民众支持,从而使人民战争路线贯穿到底并取得最终胜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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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吴波)

On the Social Education during the Full-Scale Counter-Japanese War

YANG Cailin,WANG Xiaoli

(InstituteofMarxism,BeijingInstituteofTechnology,Beijing100081,China)

Abstract:During the full-scale Counter-Japanese War,the social education programs dominated by the national government mainly included organizing social education work team,setting up public education museum,supervising schools to establish social education,and promoting education with electrical audio-visual aids and the education of music, art and drama. These practices reflected such characteristics as awakening the national consciousness and awareness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 expanding the teaching subject and focusing on the teachable object and the institutionalization. Under the leadership of the Communist Party,there were three kinds of social education in the base areas,which were education of learning words,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education about production and life. The social education in the base areas, which was common, in-depth and long-lasting, helped provide basic economic and political security,and helped organize the people and formed the closer link between social education and “awakening people”. The central task of the social education was for the war of resistance, which is the reason that the social education of the Communist Party in base areas is significantly more effective than that by the national government.

Key words: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 social education; awakening people; political mobilization

中图分类号:K265;G5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035(2015)06-0043-07

基金项目:教育部青年项目“20世纪上半期社会教育的中国化、平民化、乡村化研究”(11YJC880137);北京理工大学基础科研基金“清末民初新教育的现代性研究”(20132242013)

作者简介:杨才林(1972-),男,甘肃民乐人,北京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史学博士;王晓力(1990-),女,山西运城人,北京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

收稿日期:2015-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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