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如此震撼人心
——论长诗《惊蛰雷》的思想艺术特色

2015-01-28 12:41李代权清远市第一中学广东清远511500
名作欣赏 2015年20期
关键词:长诗诗人

⊙李代权[清远市第一中学, 广东 清远 511500]

为何如此震撼人心
——论长诗《惊蛰雷》的思想艺术特色

⊙李代权[清远市第一中学, 广东 清远 511500]

唐德亮的长诗《惊蛰雷》出版后,在诗坛与读者中反响强烈,备受关注。有评论者称之为“现实主义诗歌的重要成果”,有人誉之有“百科全书式的含量”;六十多家媒体发表消息,近三十家报刊发表评论,十五家报刊选载,广受好评。2014年,这部长诗荣获了首届中国阮章竞诗歌奖,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的《中国文学年鉴》也节选了该长诗。

那么,《惊蛰雷》这部长诗有何魅力与特色,以致如此震撼人心?

一、巨大的思想冲击力

读《惊蛰雷》,首先为其巨大丰富的思想蕴含所折服。上下数千年,纵横几万里,诗人写了上百个古今中外的历史人物,同时对这些人物的新思考折射出深邃的思想和力量。诗人不仅讴歌了一大批先贤、先哲、革命家、英烈、文化名人、大师,更大胆地抨击了一批历史巨恶、叛徒、机会主义头子。长诗从著名的“通钢事件”切入,反思中国与世界历史,探究许多历史悲剧何以会发生。作者借马克思思索:“消灭私有制/是共产党的使命与责任/怎能让早已成为主人的工人/再沦为资本家的/雇佣和奴仆?!”他写列宁:“列宁走出小屋/俯视全世界的江河大地/眺望东方古国的变幻风云/用手拨开扑向额头的浓重夜幕/他信步在草径中走着,走着”“夜色中的列宁/站成一座灯塔/任弥天大雪也扑不灭/那温暖而睿智的/真理之光……”诗人反思中国现实:腐败、私有化、殖民主义、封建主义文化卷土复来;他忧虑:“茫茫尘寰/我探寻多少面红旗/已缥缈没在遥空/哪里的红星/已暗淡在迷茫的夜色/哪里的星光/还在人们的心头闪烁/哪里的寒流/还在冰冻凝固/人们燃烧的血脉……”更难能可贵的是,诗人还有“先见之明”,时任云南省委副书记的欺世盗名的大贪官仇和正以所谓“改革家”爆红全国、飞黄腾达、威风八面的2013年7月,诗人就在这部长诗中鞭笞了他:“我想起宿迁的‘仇卖光’……/想起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多少国企被贱卖、奉送/多少官员在送卖中大饱私囊/几千万工人失业下岗/百分之零点四的富豪/占有百分之七十的财富/贫穷不是社会主义/两极分化又是什么主义?”这真是石破天惊的历史追问!是诗人良知与正义激情的大爆发!由于诗人敢言前人之不敢言,且说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心声,因此才引发读者的广泛共鸣,才震撼了读者的心弦。高尔基说:“真正的诗永远是心灵的诗,永远是灵魂的歌……”什么是灵魂?思想也!没有灵魂(思想),诗必然是轻飘飘的,如同无根的浮萍。

二、感人的情感力量

白居易说:“感人心者莫先乎情。”《惊蛰雷》作为一部长达四千六百行的抒情长诗,其抒发的情关乎作品的成败。首先要看这“情”是否真,是否“有温度”。说真话,抒真情,是优秀诗歌之生命力所在。从《惊蛰雷》看,诗人的确是抒了真情的。他爱人民之所爱,恨人民之所恨。对革命英烈、领袖、先哲,他是歌颂之;对叛徒、机会主义头子、腐败分子,他是鞭挞之。《惊蛰雷》的情感主调是忧愤。忧的是国家的前途,人民的命运,是社会主义的低潮;愤的是各种反动腐朽势力的猖獗。这种忧愤是深刻而宽广的,诗人的情感是浓烈的,那些个人的“小情怀”“小伤感”“小花小草”与此不可同日而语。譬如诗人写杨靖宇:“倏地发现日本开拓团纪念碑/竟堂而皇之矗在/中国的国土/不禁愤怒地对苍天质问:为豺狼张目/为魔鬼招魂/安的是何居心!”写赵一曼:“从血泊的刑场上站起。”怒斥当代汉奸:“胸中迸出怒火”“大兴安岭的白桦树流下的泪水,结成了/透明的冰棱……”又如写大庆:“断了——脐带……/斩断不了/挺直的脊梁/已经流进民族血脉的/精神/虽然在萧索的季节仍让人心头升腾起/一阵阵灼热的激动……”这些有温度的诗的激情火焰般烧灼着读者的胸膛,冲击着读者的肺腑,使读者也不禁流下了滚烫的热泪。凯尔纳说:“真正的诗歌只出于深切苦恼所炽燃的人心。”这“人心”亦即人的情感。以情动人,是《惊蛰雷》成功的重要因素。

三、再现了历史的真实现场

《惊蛰雷》营造了一幅幅逼真的历史诗境。这些诗境,或热烈,或粗犷,或细致,或冷峻,或阴暗,或明亮,显示出诗人的个性与审美特色。譬如他写歌德、海涅、贝多芬的莱茵河,那么的浪漫,富有画面感,令人神往;写苏联危在旦夕时 “忧郁的大海/汹涌的浊流/正疯狂/扑向一艘红色巨轮/无数的蝼蚁、蛀虫/正狠命地噬咬/曾经坚固伟岸的长堤……”令人揪心、沉重的情景,让人难以忘怀。请读长诗中写巴黎公社失败后反动派镇压人民的场景:

我坐在大文豪雨果老人面前/听他讲公社失败后/梯也尔、卑斯麦匪军/怎样如红眼的恶魔/用乱枪扫射穷人/无论大人,小孩,病人/听他讲梯也尔、卑斯麦匪军用大炮/残忍屠杀战俘 成排速射霰弹炮/吐出罪恶的火舌 尸横遍地/塞纳河 漂着鲜红的血液/听他讲热血怎样洗遍街垒/母亲用手挖窟窿/掩埋才两个月的孩子/听他讲巴黎到处是血污的尸体/遍地是令人发指的罪恶/听他讲“革命被传到庭受审”/刽子手们在审判正义的曙光/听他讲同情公社起义/“安慰受苦受难的兄弟”/竟被追捕,被围攻/被石头威胁与恐吓/被巴黎报纸铺天盖地/喷吐污沫……

残酷的屠杀场景活灵活现,使人如临其境、如闻其声。他写黄河、长江、黄土高原、陕北、工厂、农村、城市、学校、烈士的囚牢、枪林弹雨的战场、起义的风暴、大叛徒们的密室……这些历史情境无不生动逼真,加上与当年的历史背景血肉融合,形成一个个充满历史感的空间和真实的情境。由于根植于历史和当代中国与世界现实,因而使这部长诗有非常强烈的历史感与现实感。这是艺术的质感的呈现,也是这部长诗的成功之处。

四、生动鲜明的人物形象

一部四千六百多行的长诗,尤其写了上百个古今中外的历史人物,如果人物形象不鲜明、不生动,那是不可想象的。《惊蛰雷》的作者是深谙形象之重要性的。为此他精心选取古今中外一百多个有代表性的人物,既有政治、军事、文化、科学领域的,又有普通工人、农民,甚至下岗工人;反面人物中既有机会主义头目、变色龙、叛徒,又有政客、奸佞、腐败分子。诗人在历史大潮、历史风暴中刻画形象,虽然不像也不必像小说那样全面丰满,但他却善于抓住人物主要特征,写出了人物的“魂”。比如他写欧阳海:“钢铁的呼啸/从我身边划过/一匹马,钉在铁轨/仿佛要拦截/飞驰而来的/时间……”写杨善洲:“……我看见/年过花甲的杨善洲老人/缓步而上/躬腰挥刀砍去/一层又一层的荒芜/抚平斑痕与创伤……”寥寥几句,欧阳海无畏牺牲、杨善洲“躬腰”奉献的特征就突显出来了。作者还善于运用对话描写人物。如写周文雍与陈铁军的刑场上的婚礼,诗人虚拟了一段刑前对话,可谓真实地描绘出共产党人追求革命、不畏牺牲、大义凛然、对爱情忠贞不渝的崇高内心世界,读来催人泪下,感人至深。

五、摇曳多姿,富有穿透力的语言

《惊蛰雷》的本质是一部抒情长诗,但它又常常通过大量的叙事性诗句来作具体呈现。其语言摇曳多姿、富有穿透力。一方面作品是通过比拟、象征、通感、隐喻、夸张等手法,将实景虚化,将思想、情感具象化、形象化,使之不空泛、不枯燥。比如这样的句子:“我看见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一边是茂盛的绿/一边是日渐枯萎的黄/我看见另一条鸿沟/在人们心上纵横……”表面写的是大自然的景象,实际写的是贫富的鸿沟、心灵的鸿沟。尤其是最后的几百行,交织着希望、伤痛、憎恨的诗句给人很大的联想与思考,使诗句有很大的张力、重力、魅力与穿透力。请读:

深夜。只见追寻者/用一支不倦的利笔/写下光明的面貌/又用真实的血丝/刻下黑暗的魅影/肃杀的秋天/会有暧昧的春温/盎然的春色/也有缕缕袭人的寒意/空谷足音 余韵袅袅/呈一种高纬度的存在/幽兰何在?芬芳无痕/飞出肺腑 飞进/一颗颗疲惫的心脏/面对变幻的世界/我是三月杜鹃/啼出团团殷红的鲜血/心底的颤音 不知/有多少人共鸣/有多少个知音?/我是自由奔放之魂/在太阳的轨道上/日夜飞翔 我看见/一种精神在万千身躯中/找到了它的载体/一种美丽的思想/已在万千颗健康的头颅中/筑巢生根/雷声!隐隐的/这是惊蛰雷。地球/睁开了惺忪的眼/它的心,咚咚地剧跳/春天打开了睫毛/山原在醒,蛰伏的草根/不知何时冒出了地表/托举一叶叶鹅黄的嫩芽/高加索的盗火者在复活/欧罗巴的幽灵在醒/凌空蹈虚的安泰在醒/黑影追逐着阳光/阳光让果实透红泛金/白日里走失的花朵/明年或许会交还你/一个如锦的春天……

浑融的情景,鲜明的色彩,优美、富有表现力的诗句,显出了诗人语言的天赋。诗人还善于运用白描、对话(口语化)、议论等手法,使其语言富于变化,既朴实又灵动,既明快又深邃,形成了鲜明的特色。长诗还有不少富涵哲理性的诗句,使长诗更加耐读,令人回味。

六、细节的魅力

《惊蛰雷》用逼真的画面把我们带回历史的现场,又以大量的细节激活了历史。譬如写杨靖宇、赵一曼、杨善洲……写巴黎公社起义时与雨果的对话、特务暗杀闻一多、十月革命、苏联老共产党人在大街上裹一身烈火奔跑、卢森堡·罗莎舌战机会主义头目、葛利高里回村、华沙古堡幽灵相聚、占领华尔街……简直精彩绝伦,妙趣横生,情节一波三折,细节生动引人,颇似一出出诗剧、戏剧,过目难忘。

七、结构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惊蛰雷》这部长诗结构上大胆创新,一气呵成,不分章节,抒情、描写、叙述角度却不断变化。诗人运用浪漫主义、现实主义、魔幻现实主义相结合的手法,以诗人波澜起伏的思想情感为线索,使作品构成了一个异常宏富深邃又有开放性的诗性空间。

长诗既揭示了众多人物的独特性,又写出了其心理结构的复杂性,这种复杂性通过不同的场景、空间展开;诗人又用蒙太奇、时空交错等方式把他们组合、剪辑,主观与客观并列与交错,“而一切相连接的都是抒情主人公心理内容的交流与汇合。”(杨匡汉语)《惊蛰雷》中,无论是中国古代的孔子、屈原、王充,还是外国的马克思、惠特曼、普希金、叶赛宁、泰戈尔、戈尔巴乔夫、安德烈耶娃、切·格瓦拉,抑或中国现当代的鲁迅、毛泽东、邓小平、田嘉力……主体意识、文化意识、历史意识、忧患意识、人民意识在这里交叉、碰撞;理想主义、历史感、使命感与人类情感的脉动,思维空间的拓展、纵深,使这部长诗在结构上波澜壮阔,峰回路转,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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