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传之大秦风云

2015-01-27 20:44唐一哲
少年博览·初中版 2015年2期
关键词:金丹琴师师姐

唐一哲

第一章 有凤来仪

我出生的日子,漫天大雪纷飞,正是隆冬三九之时。然而,当我出生的一刻,将军府后园中早已凋零的牡丹花,竟然起死回生,枯枝上生出绿叶,花苞悄无声息出现,片刻后,鲜花盛放,宛如春日再现,令合家上下惊得目瞪口呆。

我的母亲认为这是大大的祥瑞之事,父亲却是浓眉紧锁,命令府中下人严守秘密,不可泄露我出生的异状。

数日后,不知为何,宋国国主还是得知了我出生的异象,惊讶不已,而当时就在他身边的何太师则是在细思片刻后,幽幽吐出一句:“前朝旧事,曾有妖后擅政,当其专权之时,曾令百花冬日盛开,众花皆从,独牡丹不从,而今此女出生竟令牡丹冬日盛放,乃大大不祥,日后为祸,恐仍在前朝妖后之上。”

我父亲为人耿直,而太师则骄奢淫靡,二人素来面和心不和,此次太师所言,明主当能觉察其私心,但国主并非明君,竟为所惑,于是立即命内官到将军府宣圣旨,命父亲杀掉我,以绝其祸。

我父母恩爱非常,但母亲身体不好,多年未有所出,我是她的头生孩子,听到这道圣旨,当即晕了过去。父亲则是面沉如水,伏地领旨。

但是父亲明面上领了圣旨,私下却是命令心腹暗地将我送走,我因此襁褓之中就被迫与父母分别,此后也再无相见之期。

这边却是将家中一名信得过的仆人出生不久就死去的女婴,冒充我砍去头颅,报给国主,刚出生的婴儿面貌本就区别不大,国主也难以分辨。然而太师在我家中早已安插眼线,我未死的隐秘,数年后我母亲在和父亲谈话时无意说到,被那名眼线偷听,此事还是为他所知,禀报国主,国主因此大怒,从此怀疑父亲不忠,终究寻了个由头,将他下了大狱,父亲心知太师必然不放过他,与其被辱杀,不如自己了断,因而自杀。父亲死后,国主怒火因此稍息,念及父亲过往功劳,终于饶了我母亲等家人,不曾连坐。然而母亲心痛父亲之死,不久后,因忧愁过度而亡。那时,我才三岁,已经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当然,幼年的我并不知晓这一切,因为那时我已经因了高祖旧交的帮助,进入了修真门派妙清门学习仙法,我的师父,当代掌门云淼仙子严格隐瞒着我的身世,对外只说,是云游在外时发现的好苗子。当然,她收下我作为弟子,除了因我是故人之后,也是因为我确实具备修仙的灵根,且是千中无一的好禀赋,水系单灵根。这样的禀赋,即使在神州最顶尖的门派昆仑也是不多见的,师父当然如获至宝,对我抱有极大期许。

在我幼年时,她就用数量极多的灵草灵丹为我洗髓,令我的体质越发出色,三岁时,她已经开始给我讲解妙清门入门的基础功法,我虽然听得似懂非懂,却潜移默化中受到了熏陶,悟性因此提升,五岁正式开始学习仙法时,果然一点就通,进境迅速。

我七岁筑基,20岁晋级金丹,是妙清门历史上最早晋级金丹的弟子,即使是创派祖师妙清仙子当年也是在25岁才成功晋级金丹,因此,师父对我寄予了厚望,希望我将来可以将本门发扬光大,完成不逊于创派祖师的功业。

那时我的师姐有六人,都已经晋级金丹,大师姐萧语凝,是修真界排名前三的美女,身材高挑,肤白胜雪,艳如桃李,冷若冰霜,据说昆仑掌门的亲传弟子柳无云对她颇为青睐,却为师姐峻拒,师姐一心修道,希望能早日达成大道,飞升仙界,自然无意于儿女私情。大师姐是水风双灵根,禀赋也是不错,加之心性单纯,修炼速度虽不如我,但也是极快,在44岁时晋级金丹,如今120岁的她已经是金丹后期大圆满的境界,随时可能冲击元婴,而容貌依旧如二十许的丽人。

二师姐林默,容貌平平,但性格沉静,修仙的禀赋也平常,水木土三灵根,但勤奋有加,在80岁晋级金丹,如今118岁的她刚进入金丹中期不久,正闭关稳固境界。

三师姐栾凤仙,容貌姣好,娇小玲珑,口齿伶俐,擅长博众人欢心,是除我外师父明面上最宠爱的弟子,她的修炼天赋也平常,水木火三灵根,但悟性不错,虽然和二师姐一样是金丹中期,但到达此境界的时间早了20年之久,而实际斗法的水平也明显胜过二师姐,虽然比之大师姐是远远不如的。

四师姐慕容明心,是我们师姐妹七人中唯一出自修仙大世家的,虽然出身高贵,容貌也有中上之姿,她性格却十分温和,与师门中上到长辈下到同侪都相处十分融洽,她是水木双灵根,50岁晋级金丹,如今90岁的她已是金丹中期巅峰,她除了修习仙法,还精通慕容世家家传的阵法之道,可以轻松布置出能抵御元婴修士攻击的法阵,因而她在我师门中的地位丝毫不亚于大师姐。

五师姐冷玉霜,是修真界一小家族之女,家族在一次道魔战争中覆灭,只有她一人被师父所救,和大师姐一样是风水双灵根,因家族仇恨心境受损,修炼瓶颈难以克服,60岁才晋级金丹,如今76岁的她也仍停留在金丹初期境界。虽然容貌秀丽,但总是带着些郁郁寡欢的神情。

六师姐是妙清门上代掌门云溪仙子的直系后人,名叶翩翩,和四师姐一样是水木双灵根,今年59岁的她在51岁时晋级金丹,如今自然还是金丹初期。她有一张娃娃脸,容颜如同二八少女,性格略有些刁钻和霸道。

我成功晋级金丹后,师父忽然在一天清晨时分召我入见,不知师父传召何事的我心中略有些忐忑不安,师父说出的话更是令我始料未及:“锦月,你已经晋级金丹,具备了自保的能力,也该下山历练历练了,修道之人虽然讲究清心寡欲,但绝非是要不问世事,你一身的本事也需要有用武之地,明天,就下山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明天就不送你了。”接着取出一个造型极为朴素的玉镯,递给我道:“这个储物手镯给你,里面有一些丹药和符箓,可以用来救急。记住,只在极为必要的时候才使用,修仙之人,最主要的是靠自己。”

我接过手镯,心中涌出一股怅惘,就要离开从小一直生长的地方了吗?离开师父,日夕相处的师姐妹们,去到那个无比陌生,无比广阔的世界上吗?虽然我一直对此有期待,但当这一天真的来到的时候,我的心中却是觉得一片空虚和茫然,不知该向何方。

第二天早上,月亮还高悬在天边的时候,我就下山了,我害怕和师姐妹们当面告别,那样的情景令我无法忍受,似乎触动了我潜意识里的某个情结。我骑着术法点化的纸鹤在云间飞行,渐渐地有一种自由的感觉,令我的心胸为之一开。万里江山,大千世界,都在我的脚下,这一瞬间,我的怅惘消失了,一种对于这个新奇世界的兴奋感渐渐涌了上来。我敏锐的目力穿透厚厚的云层,直接投向那葱绿的田野,那潺潺的流水,无数犹如蚂蚁般忙忙碌碌的凡人,但最吸引我的还是那锦绣大地之上最为壮丽的城池,大秦国的都城永胜城,被一层浓重的金色烟雾所缭绕。作为云苍大陆上诸多国家中最为强大的一个,秦国的王气之浓厚是其他诸国不能比的,秦国的都城也是其王气集中之所在,这层浓厚的金雾就是王气之外化,当然凡人的肉眼无法看到。

我心念电转,念了一句咒语后,纸鹤忽然接受到一股巨大无比的推力,几乎是如同流星一般迅速地射向那座雄伟的都城,“流光遁”的法诀可以使修真者在一个呼吸的时间远遁百里之遥,无数云朵飞速地从我身边后退,不过半盏茶时,我就已经到达了永胜城西郊的树林。我没有直接选择降入城中,低调是如今修真界奉行的通则,虽然凡人知晓修真者的存在,但并不意味着修真者应该在大街上明目张胆地表明身份。

我在林中落地后,立即变化为一个秦国乡野的农家女子形象,身穿天蓝色的麻布襦裙,肤色微黑,手中提着一个菜篮,里面有一些树林中随处可见的蘑菇。做了这样的伪装后,我信心满满地向都城西门走去。

但是我走了不过五十多步,就感觉到脚下的土地深处传来极为细微的声响,犹如千里之外一张纸落地的声音,但是在我的耳中,却是异常的清晰。

一个冰蓝色的镜子立即出现在我手中,这枚镜子被我朝地上一照,脚下的土地立即变得如同水晶一样透明,地下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一只黑色的穿山甲正飞快地在距离我约百米的土层中遁走。这只仅仅相当于修真者筑基初期水平的穿山甲我自然是没有兴趣的,它的试图逃走毫无必要,不过这给我提了个醒,仅仅变化容貌还是不够的,要遮掩住自己的气息才行,否则遇上别的修真者和各路妖怪,我的凡人伪装立刻就露馅了。

我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块玉佩,又念了句口诀,玉佩上射出一道清冷的青光,没入我体内,我的金丹初期气息立即收敛了起来,我重新将玉佩置入储物手镯内,再次向城门方向走去。

这次,我幸运地一路来到了城门之前,正要和守卫缴纳十五文的入城费,却发现情况不妙。守卫大汉目中射出极为凌厉的光,对我厉声喝道:“哪里来的女贼,还不快束手就擒!”说罢粗暴地扯我的右手。

我大惊失色,还未意识到自己为何被当成贼,尚未入城就遭此意外,茫然无措之时,右手已经被守卫抓住,守卫的粗糙大手摸了摸我的手镯,露出得意的笑容道:“这玉镯哪里偷来的,看样子成色还不错!”

我猛地醒悟,自己还是经验太少,竟忘了将师父给的储物手镯变化外形,一个普通农妇如何能有这样贵重的物品,难怪守卫认为是偷来的!

恍然之后,我脑袋瞬间清醒,立即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我对着守卫吹了一口气,那人抓住我的手立即垂了下去,脸上瞬间露出白痴一样的模样,我趁此机会快步进入了城门内,片刻后,那守卫才回过神来,刚才的事情却是丝毫不记得了。

我吸取了教训,将玉镯变为一条暗花麻布条缠在手上,觉得这下应该是没有破绽可寻了。

我进城的经历可谓十分曲折,但这仅仅是我的霉运的开始。

我进城后,在青石板大路上走了没多远,便有一辆有着明黄色丝缎覆盖的雕花宝车从前方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来,虽然比起我的纸鹤慢了不知多少倍,但在凡人的车辆中已经是极限速度了。

拉车的马是来自于西域的名驹,马的脖子上挂着精心雕刻的凤凰纹章玉牌,这纹章我在《万国志》上看过,是大秦皇室专用徽章,便知道这是皇家中人出行了。

但是知晓并不代表我能作出正确的应对,毕竟我是修真门派中人,对于世俗礼仪从未接触过,一下子终究是反应不过来,当街上所有人都惶恐地伏在地上时,我还是直挺挺地站着,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宝车,令众人都如同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我。

我虽然看着像白痴,但毕竟不是真的白痴,很快也反应过来了。但在是否下跪这个问题上,我还是有着犹豫,我毕竟是堂堂的金丹修士,按修真界与世俗皇家的协议,即便见着九五至尊也不须行礼,何况车上这位,从帘幕后的容貌看来,应该只是个皇子。

车中的皇子此前还没有遇到过敢直身面对他车驾的人,此时在车中也讶异不已,不过他的护卫反应可不慢,此时正是向王爷表明自己忠诚的时候,于是一杆长枪明晃晃地朝我刺了过来。

按照世俗界规矩,见皇室成员不下跪,属于“大不敬”罪,可处弃市死刑,护卫直接杀我,也并不违反律法,不过,我自然不会认可他的逻辑。

虽然我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修真者的身份,但两害相权取其轻,此刻当然还是要事急从权,于是微微一笑,吐出一个字“定”!

十里长街,随着我吐出的这个字,诡异地凝固了下来,汗血马的前蹄停在了半空,皇子的惊讶表情沉淀在了脸上,那杆明亮刺眼的长枪在距离我心脏一寸处停住,王府护卫前倾的身体也维持了豹子般矫健的风姿。

一切宛如图画。

而我静静欣赏着眼前的画面,正盘算着再欣赏片刻后给这些人尽数抹除记忆,然后继续永胜城之旅,却听得一声“扑哧”轻笑,清晰地传进我的耳内,虽然发出笑声的那人,还在天外。

第二章 天籁之音

笑我的人使用了极为高明的隐匿之术,令我既无法看到他,更无法探查他的实力。我心中微微发慌,忽然想到,如果此人不是笑我而是向我发动雷霆一击,我可能已经中招倒下。刚才面对一众凡人的得意顿时一扫而光,下意识想到了储物手镯中的符箓,但摇摇头:此人身份未明,敌友莫辨,此刻用符箓对付他,不必要。

我尽力装出高人风范,用清脆的声音道:“这位道友,不知来自那座仙山,可否现身一叙?”

空中寂然无声。

我按捺下心中惊慌,又将这话再说了一遍。

在我能够有所反应之前,我看到一个白纸折扇突然在面前的空气中出现,在我的定身术下,此折扇仍然在空中微微摇摆,折扇上有一行墨迹淋漓的大字,看上去是刚刚写就,“东原有奇山,山中栖女仙”,这两句令我看了十分舒心,却见后面是“入林自翩然,已令林兽惊。入城露仙宝,城守欲殴之。路遇龙九子,呆若一木鸡。可怜仙家法,却教汝乱来”。我面上发红,心中囧极。同时暗自惊心,这人对我的出身师门和从林中来到此地的经过知道得一清二楚,显然一直在注意自己,他仅仅是无聊而已,还是有什么目的?

当下心中立刻警醒,立即收回定身术,抹除众人记忆,然后定了定神,将身影隐匿,同时自己的神识瞬间外放到笼罩方圆数百里的范围,仔细查看有无异状,却仍是一无所获。我无奈之下,只有打点一万个小心,改换了一个刚才瞥见的市井女子模样,在一个无人小巷内现身,缓步向前行去。

忽然右侧的马头墙上传来极为细微的声响,我立即发动了蓝色冰罩,将头顶金钗到脚底金莲都包裹在内,滴水不漏,冰罩被硬物撞击,发出一声脆响,硬物被反弹到我面前的地上,我定睛一看,是一个做工十分精巧的木屐,我呆了片刻,反应过来:这不是暗指我是木鸡(木屐)吗?

我又好气又好笑,断定暗处那人只是在恶作剧而已,对我并无真正恶意,但是大白天的,不去忙正事,却搞些这样无聊的把戏,令我不禁暗暗鄙视他。

这样想着,我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决定不去理会此人,继续走自己的路,让他无聊去吧。

我从小巷转到了大街上,只见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所有店铺都挂着红彤彤的灯笼,远看如同串串玛瑙珠链。街上人熙熙攘攘,繁华景象是我从小到大不曾见过的,我第一次感受这红尘世界的吸引力,但内心又隐隐有些恐惧,毕竟这与我从小长大的世界迥然不同,而且师父也说过,修真之人最忌留恋红尘。

我定了定心,想起师父也说过,不破不立,只有曾经心入红尘,才能最终觉悟其一切虚妄吗?我此时正是应当沉浸之时。

我目光投向了远处一座极为高峻的楼阁,那是城中贵族宴会之地,曼妙琴声从楼上最高一层传来,其声有时高亢炽烈,如云雀入极天,有时婉转低回,若水流于山间,令人为之心荡神驰。

我心中升起一股向往之意,不禁加快脚步,向那处高楼行去,高楼上的琴师身穿一身极朴素的白衣,肤色也极为苍白,长眉入鬓,眼睛如深潭无波,鼻梁极高,嘴唇略薄,容貌绝佳。更难得的是在满座公卿面前,丝毫不见忸怩,气度从容,不卑不亢,我与其说是被琴声吸引,还不如说是被此人的气度风华所折服。

感觉到步行太慢,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在一个无人处变化了一只黄鹂鸟直接飞上高楼,那人看似是在凝神歌唱,却在我化成的小鸟飞上楼头的一刻,目光在我小小的身躯上停了片刻,清冷的眼眸中露出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琴音竟因此中断了。

在座的王公中有一身着紫色蟒袍的青年露出一丝不屑的讥讽之意:“韩青,近来你的技艺水准是越来越差,今天竟然中断演奏,这样下去,你的宫廷琴师的位子,怕是要换人了。”韩青神色漠然,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弹奏了下去,不知是全然不在意,还是经历过此类讥讽已然多次,麻木了。

我心中大为愤然,虽然与这韩青是初见,但对他的琴艺我十分欣赏,他的气度高华也是令我折服的,见到这样的人居然被那人侮辱,我的气愤甚至不亚于本人受辱,本想直接出手教训一下那人,但想了想,此时大庭广众下公然出手,未免要暴露我修真者的身份。

可是那人见韩青不回答,居然更进一步地道:“韩青,你总在我们面前弹这些清冷的曲子,不觉得腻烦吗,你给我换个曲子,《凤求凰》,这个好听,我喜欢!”

韩青的眼睛中瞬间闪过一丝极为可怕的神情,纤长手指微微颤抖,我这个旁观者都分明感受到其中的怒意,而那作为当事人的紫袍青年却似乎并未觉察,露出更加肆意的笑容:“怎么,不会弹吗?”

韩青霍然站起,快步走到这紫袍青年面前,似乎是十分纤弱的手出人意料的颇具力度,在那紫袍青年反应过来之前,“啪”的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声音之清脆,令我暗叫一声“痛快!”

那青年反应过来后,又惊又怒:“你竟敢打我,忘记你什么身份了吗,一个罪奴,竟然殴打我堂堂一品虎威将军,来人,把这个罪奴拖下去,打一百大板!”

两侧侍卫蜂拥而来,将韩青双手反绑,他面上现出一副坚毅的神情,似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一刹那我没有思考,本能地念出一个字,“定!”

刹那间,所有的动作都立即停止,韩青眼睛中露出愕然之色,我叹了口气,来永胜城不到半个时辰,我已经使用仙术三次,这大大违背我的本意,我原本是想好好体验一下凡人生活磨练心境,可无论如何,我不能眼看我欣赏的人死在面前而不施援手。

我必须将他救走,至于以后他的生活,显然要因此发生变化,宫廷琴师肯定做不成了,但无论如何,总比被活活打死要好。

正要念咒语,只见一个巨大如车轮的黑色漩涡在半空中骤然出现,黑浪滚滚,隐隐散发出一种血腥气息,只一个眨眼,琴师的身体就被吸入,转瞬不见,那黑色漩涡也同时消失了。

我脸色沉了下来。这分明是不知何处来的妖怪兴风作浪,不知此妖是针对这琴师,还是故意和我作对,不管怎样,这个琴师我必须救回。

我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个符箓,念出一句咒语,一个奇异的金色光圈出现,一圈圈金色涟漪如水波般弥散,不一会,光圈之内还是浮现出淡淡的影像,很快变得清晰起来,我看到一条长长如同蛇身的黑气没入一座装饰有秦皇室凤凰纹章的墓地里。

我心头警醒,三师姐和我说过,王侯墓地是极为危险之地,其中修炼成精的妖怪,较之平常更为强大,据说是因为死者身体内蕴含的王气,能帮助尸妖强大自身,当然对于修真者而言,如果具备强大实力,在这里杀怪收获也会更为丰厚。

我按下云头,隐匿气息遁入墓地入口,先是看见一条长长的甬道,两侧都伫立着石像,有昂首怒目的狮子,有伏地乖顺的绵羊,还有纤腰云髻的侍女,都雕刻得栩栩如生。甬道尽头是一座高大石台,上面伫立着一座妙龄美女的石像,梳着华丽的宫廷式云髻,容貌娇艳,只是双眸中透出一种哀愁之意,似乎有愁肠百结。但更令人注目的是,石像上隐隐刻画的上百个奇形怪状的花纹,不仔细看就无法察觉,但在我修真者的目力下,这些阵法符号自然是清晰可辨。

我本能地提高了警觉,石台上美女双眼突然射出两道紫色光霞,我明白这阵法大有玄机,有破除隐匿术的效果,连忙念动咒语,一道蓝莹莹水幕在我身前出现,及时截住两道来势汹汹的紫色光霞,互相抵消之下皆是消失。

我却越发警惕起来,此法阵的级别不低,可以对抗金丹初期修真者的全力出手!

石台上的美女忽然活了起来,身形飘然飞在半空,双手互挽作了个极为古怪的姿势,只听得我身后传来轻微的咔嚓声,我回首看去,只见长长甬道上的众多石像也在同一时间活了过来,并迅速朝我奔袭而来。

原来石台和甬道上的石像是一个整体的法阵,我被石台侦测到之后,就立即陷入了这个阵法之中。

若是四师姐慕容明心在这里,凭借她高深的阵法技能,可以轻松地破除法阵,不须蛮攻,但我却不行。

我叹了口气,果断从储物玉镯中取出一件宝贝,这是一道三品符箓,可以发出金丹后期大圆满的全力一击!

一个蓝色的冰蛟龙虚影令人欣慰地出现在我上空,蛟龙口中吐出一道长达丈余碗口粗的冰蓝光柱,将再度射出杀人紫光的美女击中,美女没有一丝声响地化为粉末,光柱还有不少残余的能量,自动地化为根根光箭射向奔跑而来的石像们,令他们纷纷倒下。

转眼之间,庞大的石像群只剩下一堆粉末残留地上。

我暗叫一声侥幸,若只凭我此刻金丹初期的实力,连那美女也不能在短期内拿下,更无力料理身后那群石像,若非有师父赠予符箓,就只有遁术逃跑一途了。

然而此刻我闹出这般大动静,里面墓室里的妖竟然没有出来迎敌,未免古怪,难道其中又有变故?

我运足目力穿越幕墙向里看去,却发现一个大大出乎我意料的景象。

墓室内摆放着一个通体白玉雕成的棺材,上面雕刻了仙鹤、兰花、竹子等各种花纹,棺中却是空的。

玉棺上方三尺的半空中,一个肌肤白皙,容貌十分娇艳的女尸妖,悬浮在半空,她的容貌和此前我看到的石像美女极为相似,此刻她樱唇微张,不断吐出一个个咒语,双手变幻着各种手势,正将身前半尺处一个如拇指指甲大小的血红色圆丸,全力激发出血光来,射入下方地面上横卧的脸色十分苍白的琴师身体之内。

这琴师此刻处于昏迷的状态,而身体的状况更是奄奄一息,但并非是外伤所致,我仔细探查,发现他患有一种隐疾,导致气血不断流失,这是他脸色格外苍白的原因。事实上,此刻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境地,如果不是这只尸妖用自己修炼出的血妖丹给他输入血气,他已经死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真相竟然如此,这只妖掳掠了此人,竟然不是为了害他,而是为了救他。而且是冒着生命危险。

此刻我挥手一击,足以重伤这只妖丹受损、已经跌落到修真者筑基期水平的妖。但是我却没有出手。

那只妖当然觉察到我的存在,但依旧不停止她救人的行动。我在一旁,颇有一点尴尬,有种偷窥他人隐私的感觉。

片刻后,琴师悠然醒转,睁开眼睛的第一刻,便面色沉凝道:“你为何又要救我?就让我死掉解脱吧。”语气之悲凉,令我心中都感到一丝冷意。

女尸妖摇了摇头,声音极是软糯,态度却极为坚决:“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在的一天,你就不会死。”

我生出一种极为奇异的感觉,这女尸妖定然与琴师有一段不同寻常的过往。

我走上前去,看着这似乎并未在意我存在的尸妖:“我要带走他了。”

尸妖看着我,虽然此刻她实力不堪与我匹敌,却未流露一丝畏怯,语气平静地道:“金丹期修真者?”

我淡然一笑:“要在平时,你我必有一战,但眼下你处于虚弱状态,我不想趁人之危,不,是趁妖之危。所以我今天放过你,只带走这个人,另外告诉你,此人的病我能救好,我师门中的元气丹,可以疗治这种血疾。”

那女尸妖眼中射出奇异的光,看了一眼琴师。

琴师听到我可以救治他的消息,却也没有一丝喜色:“你答应我以后都不杀她,我就让你治疗我。”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不觉得自己很荒谬?竟然用我救治你的事情来要挟我。”

琴师淡然道:“这一世,我已经活了太久,生死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你不救我才是满足我的愿望,你想要救我,自然欠我的,要答应我的要求了。”

我张口结舌,此人的逻辑,让我大开眼界。

许久之后,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好吧,我就放过这只妖,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必须立刻离开秦都。人与妖结合为世所不容,你们的事情已经泄露,即便我不说,别的修真者也会知晓,到时你们可能面临死劫,我师父所赐的灵药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琴师沉默片刻,低声回答:“成交。”

女尸妖却是脸色一变,似乎要开口阻止,但最终一个字也未吐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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