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蕊芳
(郑州大学 文学院,郑州 450001)
梁漱溟乡村建设文化思想研究
屠蕊芳
(郑州大学 文学院,郑州 450001)
在城市化的进程中,中国的乡村正经历着困顿的转型。在乡村建设方面,梁漱溟的思想独树一帜,他的乡村建设文化思想,展现出深层的文化结构及内在的生态维度,对我国当下乡村的价值观问题、乡村与城市的平衡及生态文化建设等方面,都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梁漱溟;乡村建设;文化特征;生态维度;人本关怀
中国传统封建社会是以小农经济为主导的社会,乡村在社会结构中占主导地位。在某种意义上,乡村构成了中国社会的骨架。然而近代以来,随着国家的衰微,乡村也不断遭受破坏,一些有识之士开始把目光投向乡村,其中梁漱溟的乡村建设思想独具一格,影响也最大。他不仅在山东邹平开展了七年的“乡村建设实验”,还出版了《乡村建设理论》一书,该书是其乡村建设文化思想的理论文本,也是其乡村建设文化思想的精华总结。
梁漱溟希望通过救济乡村来创造新文化,进而改造整个社会。然而,目前学界对梁漱溟乡村建设思想的研究大都停留在文本的归纳和分析上,而对于他的乡村建设文化思想及审美上的探索却极少有人重视。本文就从审美文化入手,探索梁漱溟乡村建设的文化价值,旨在为我国当下乡村建设提供有益的借鉴。
1.梁漱溟乡村建设文化形成的社会因素
中国传统社会拥有“伦理本位、职业分立”的社会结构,在旧的社会组织受到西方的冲击之后,当时的政府无力改变时局,导致传统的社会结构趋于瓦解,反过来又使国家分崩离析。首先,中国传统的社会结构遭破坏。中国传统社会以家庭为本,注重人伦关系的建立;西洋文化宣扬个人主义,因此,西洋风气的输入必然会大大影响与改变人们的思想与观念,严重破坏家庭本位的社会结构。其次,职业分立的社会结构遭受破坏。传统的中国社会是一个比较散漫的社会,西方文化入侵后,在政治、经济、教育等领域都以“利”为中心,这样垄断性的组织结构也是对传统社会的一种破坏。
当时的中国社会旧的文化体系被破坏,而新的文化体系还没有建立起来,在文化上就陷入了严重的冲突与矛盾之中,呈现出文化失调的状况。
文化失调的根源在于中西精神的不调和。“中国人尚礼,源于中国儒家以孔子为代表,努力把人的所有生活,包括宗教、外交、法律、政治等通通以‘礼’相规。”[1]109“礼”即是礼俗,而非西方的法制。中国传统的社会结构被破坏及文化失调现象,是梁漱溟乡村建设文化思想形成的重要的社会因素。
此外,民国时期兴起了一股乡村建设热潮。教育界的一些先进人士把教育的中心转移到乡村,进行了理论上与实践上的探索。1929年,梁漱溟曾去南京参观了南京晓庄师范学校,为了进一步掌握乡村建设运动的情况,梁漱溟先后参观了多个实验基地。他通过考察,获得了乡村建设的初步经验。梁漱溟吸取各地乡村建设的合理之处,同时又指出他们的不足在于只关注局部而无全局观念。因此,在梁漱溟乡村建设的道路上,民国时期的乡村建设热潮与实践对他不无启发与影响,同时也坚定了梁漱溟开展乡村建设的信念。
梁漱溟在《丹麦教育之八要点》中,深入探讨了丹麦的教育,指出丹麦进行着一种“人感人的教育”,“这种教育刚好在技能训练以及书本教育之外”[2]496~497。这种教育的实质就是情感教育,正是这种“人生教育”或“精神的教育”拯救了丹麦民众,复活了丹麦社会。他多次拿丹麦教育的成功范例,来鼓励中国的乡村教育,希望把丹麦的成功作为中国复兴的榜样[3]299。在一定程度上,梁漱溟乡村建设文化思想也受到了丹麦教育方式的影响。
2.梁漱溟乡村建设文化形成的思想基础
梁漱溟乡村建设文化思想的形成具有深刻的哲学基础与浓厚的文化根基,哲学基础在于其“理性”精神的形成,文化根基在于中国乡村所具有的浓厚儒家文化。梁漱溟“理性”哲学的形成,是一个变化发展的过程,由早期的“意欲之维”,过渡到“宇宙生命”再到“直觉感悟”,最后“新理性”代替了“直觉感悟”而成熟。
首先,意欲之维。由于梁漱溟早期受到叔本华“意欲”哲学的影响,此“意欲”与生活中的满足与不满足相关,而梁漱溟的出发点是文化,是生活样式。“意欲”奠定了梁漱溟“新理性”思想最初的形态。随着对“问题”的不断思考与探索,梁漱溟的“新理性”思想没有停留于“意欲”哲学层面,而是不断地向前发展。
其次,宇宙生命。梁漱溟对于“心”的认识基本上接受了儒家心学的思想。“心”不仅是一个实体,还具有认识功能以及价值层面上的道德意义;心是行为的主宰,这样人心就具备了创造意味,与生命、宇宙创化联系在了一起,实现了宇宙与人心的“相通不隔”。
最后,直觉感悟。由于儒家精神的内守性,以修身为本的人生态度,直觉感悟与“妙悟”“兴趣”“灵感”相通,具有瞬间审美超越的色彩。“新理性”直接继承了从意欲、宇宙生命、直觉感悟一贯而来的生命精神,同时也是梁漱溟乡村建设文化思想的哲学根基。
梁漱溟乡村建设文化思想形成的思想根源,也可以追溯到中国传统的儒家文化。孔子把一切道德的精神价值看作为仁,把礼作为仁的具体行为规范,并编定了礼经。“中国传统的礼俗精神,已经渗入到中国人深层的文化结构之中,植根于中国人的血脉之中。”[4]而古代乡约正是儒家进行道德理想传播及进行社会实践的重要举措。梁漱溟追溯历史,发现了这些,这对他的乡村建设文化思想的形成具有重要的影响。也正因如此,梁漱溟一生致力于儒家文化的发扬,儒家文化可以说是梁漱溟乡村建设文化思想的基本根基。
1.创建“新文化”与“新礼俗”
中国传统社会是一个伦理本位、职业分立的社会。中国过去几千年的生活,很少靠法律制度而多靠礼俗维持。随着西方文化的入侵,加上近代中国人不断地向西方学习,甚至一些人将西方文化全盘强加于中国,这必定与固有的传统文化发生冲突,以至于使我们不仅没有学到外国的先进文化,甚至传统文化也失去了很多,造成了文化失调。就文化失调的后果而言,直接导致了中国人思想的混乱和审美的混乱。梁漱溟秉承儒家传统文化,试图重新创建新礼俗。
西方文化的传入使我们固有的文化受到冲击,我们不得不变换生活方式来适应变化了的环境。“转变就意味着既不是原来的东西,也不是单纯新的东西,而是从旧的基础上吸收外来的东西而成的新东西。”[5]612创造新文化不能一味固守传统,而应是中西文化融通。“正是由于传统社会结构靠礼俗文化来维持,中国传统的礼俗文化不能丢。但是我们在建设过程中可以吸收西方文化的有益成分,形成一种新文化来。”[6]118因此,梁漱溟从事乡村建设也是建构新文化的过程。其实,梁漱溟的“创造新文化”说到底是想重新认定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欲通过乡村建设寻找传统文化的价值空间。
远古时期的“礼”是人们祭祀鬼神的仪式。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复杂,礼的性质也发生了变化。“礼俗”为何有如此的能量来维持中国两千多年的社会秩序?对此,梁漱溟就礼俗与宗教进行了比较。他指出中国社会几乎没有宗教,但孔子的教化,实与世界其他伟大宗教相类比,对于人生同样具有安慰勉励的作用。说它不是宗教在于它没有独断、迷信及出世倾向,它通过礼乐教化,建立以情感为基础的社会,“情理”由此成为传统礼俗精神的核心。梁漱溟在《乡村建设理论》中指出,“新礼俗就是中国固有精神与西洋文化的长处沟通调和”[1]120,以人生向上为旨趣,以教育感化为本原,通过启发村民自觉,走乡村复兴和文化复兴之路,建立一个新的社会组织,这个组织可以称作教育化的组织,或情谊化的组织。梁漱溟将传统文化中最核心的情谊关系和人生向上作为构建乡村文化思想的旨趣,并把乡村建设文化思想推行的载体定位于中国乡村,以重建中国现代社会的秩序,实现中国的现代化转型及民族复兴。
2.重构儒家文化精神
“新理性”是梁漱溟思想中的一个重要概念。梁漱溟的“新理性”区别于西方的传统理性,西方的理性是与感性相对的一种认识能力,或被认为是对象世界的本质结构。梁漱溟的“新理性”既坚持儒家固有精神,又接受了现代人本主义思潮的影响,是人们行为活动的准则和寻找生活真理的能力。同时,梁漱溟的理性精神并不排除西方的文化思想,而是“援西学入儒”,刺激了儒家文化精神并使其理性焕发了新的生命力。只有从这个意义上讲,“新理性”才能担当生活的合理性。
重构儒家文化精神还体现在人心向上方面。乡村是一个生命化情谊化的居所,面对乡村的破坏与固有精神的缺失,激发起知识分子关于“人心向上”的超越精神。梁漱溟赋予儒家精神以生命化的内涵,“向上心”成了生命内在本质的需要,独立自足具有非功利、不计得失成败的审美精神。从这种修养中生发的“向上心”,是一种丰富的具有生命力的精神。梁漱溟指出,西方文化是一种向外逐求的文化,是人与自然的对抗,用不断的征服来显示生命的力量,这样就需要奋发的精神,而目前中国的深层危机就是文化中缺失这样的精神。所以,中华民族的救亡图存需要构建中国固有精神与奋发向上精神的融合。
总之,“人心向上”的超越精神,是生命力的勃发,也是儒家文化精神与西方生命奋发思想的融合,这构成了梁漱溟乡村建设文化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
儒家文化注重孝悌勤俭的情谊,以情感来维系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本乎父慈子孝的自然人伦,是发自个人内心的一种要求,因此不需要强迫与法律的规定。人们往往以一种谦和、尊重的态度相互交往,自觉地以对方为重,强调对对方的义务,形成了特重彼此间情谊的社会关系。伦理本位的乡村社会,就是这样一个充满情谊、彼此体恤,具有浓厚温情色彩的组织。乡村人有一种乡土观念,把乡村看成他自己的家。伦理情谊的社会组织,使人们形成单纯朴实的性格,平实温暖的情怀,彼此体恤的审美情操。因此,梁漱溟的乡村建设文化思想极具浓厚的情感意味,他赞成发自内心的情怀,人性的光辉与纯洁。
3.延续“古代乡约”精神
中国古代乡约的源头是北宋吕氏兄弟创建的《吕氏乡约》,也是目前最早成文的村规民约。《吕氏乡约》最重要的部分集中在“总纲”,而“总纲”又分为:德业相劝、过失相规、礼俗相交、患难相恤四个条款。每个条款的核心可以概括为赏善、惩恶、礼仪、救济四个内容。一方面,“德业相劝”与“过失相规”的条款分别从事功与过错两个方面来关注与调整个人的道德修养。另一方面,“礼俗相交”与“患难相恤”两个条款则重在以情理来调整与规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就形成了从表面礼层次的社会接触,到涉及“情”层次的社会合作,可以说是儒家文化理念“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具体化与道德规范化。
梁漱溟对于中国古代乡约所具有的两种精神最为关注,即伦理情谊和“人心向上”。他曾经总结中国古代乡约中“德业相劝”“过失相规”的条款为“人心向上”,“礼俗相交”与“患难相恤”的条款为“伦理情谊”。探讨了古代乡约条款背后所具有的中国文化精神,以及所具有的人文关怀。他指出“中国人所固有的精神——乡约精神”[2]728,中国“古代乡约”精神是中国人要传承与发扬的精神。
4.重构乡村建设文化思想的生态维度
在中国传统乡村,乡村作为人与自然的结合部,以其生机、富饶、温情庇护着人类,为人类提供诗意的栖息之所。梁漱溟清醒地认识到乡村的这些特质正适合新文化的生长,所以,他坚信乡村是中国文化生长的基点,并对乡村的审美元素——平静通晓的自然、伦理情谊的组织、活泼自然的生趣给予肯定。
在梁漱溟的视界里,他对乡村至少有以下六种认识:①乡村的自然环境。农夫接触的是广大的自然界,而自然界安逸舒适的环境适合于人的理性思维的发展。②乡村带有一种生命感。农夫面对的是动植物等生物,生物是有生命的、、生动而有趣的,这些引发着农夫的活趣。③乡村富于奋发向上的精神。正是基于乡村富于蓬勃生机的生命之感,加上梁漱溟受到帕格森为代表的生命哲学的影响,与中国儒家刚健精进、自强不息的宇宙观相契合,他提出的观点正好契合当时中国社会求进步的意志。④乡村富于温情。乡村的组织结构是家庭式的,家庭在中国人心目中和生活中都占着极其重要的位置。⑤乡村具有一种家的感觉。乡村结构是家庭式的,人与人之间的亲切感很容易转化成家园感。⑥乡村与四季变化及宇宙的结合,能涵养一种“平静通达”的审美心理。
可见,梁漱溟乡村建设文化思想更注重乡村浓郁的温情气息,赋予乡村感性生命的色彩。他的乡村审美思想的社会温情意涵与自然生态意涵是相统一的,具有内在的关联性。
1.“意义重构”的人本关怀
面对西方文明的入侵,中国乡村不可避免地卷入现代化的大潮。乡村的社会生活由“千年一变”到“十年一变”,强烈地冲刷着乡村原有的乡情文化,使村民原有的精神依托受到剧烈的震动以至于无法适应现代的节奏而破产。中国乡村被梁漱溟视为是文化的寄居之地,“中国文化是在伦理社会下形成的礼文化,这种风气在乡村还多少保留一点,不像城市已经荡然无存了”[2]153。但是乡村的破坏不仅是物质层面的,更深层的是西方文化入侵之后,“伦理本位,职业分立”的中国乡土社会在西方政治经济文化的强势冲击下开始破产,以至于乡民面对这样的窘境而六神无主、意志消沉。
对中国乡村有深入研究的费孝通先生曾指出,中国传统社会是一个差序格局的社会,并且以人际关系为纽带向外辐射。这种关系网就如同向湖心丢石头而形成同心圆的状态,并且这种关系以婚姻和血缘为核心,一直向外推及到无穷的人。这种蛛网状的模式是以自己为中心,以自己的亲属关系为半径去编织这张关系网。而网络的范围取决于一个人势力的大小,具有伸缩力。所以在传统社会里这种“差序格局是私人关系的增减,如果社会关系从一个人向另一个人推出去,则是私人关系的增加,因此在道德范围内也只是私人关系发生意义”[9]25-26。在乡村,大量存在这种网络状的社会圈。这使中国传统的村庄具有以下特征:①稳定性。乡村人习惯了相对不变的人际关系以及既定的生活方式。②安全感。人彼此信任,营造心里踏实安全的感觉。③归属感。乡村人可以带给同乡人共同的记忆,具有共同的精神依托,乡民之间相互关怀体恤,彼此默认。
在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的过程中,乡村人所具有的稳定性、安全感与归属感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梁漱溟乡村建设文化思想的价值正体现在为乡民的人生价值找到源头与依靠。作为儒家精神的倡导者,梁漱溟相信传统文化的老根能够适应新的环境发出新芽,借乡村中尚存的温情气息,来重新建立以情谊为本原的社会组织。同时,也为苦闷无依、无家可归的心灵找到精神的家园,承担起沟通“天下”和“身家”的人伦纽带。
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之间的冲突,必然带来社会生活的混乱与人们心理的无所适从。在现代化进程当中,特别是城镇化建设迅猛的今天,如何平衡乡村的现代化与传统文化的关系,进而使村民逐渐适应这种变迁,从而减少不必要的心理震荡,梁漱溟的乡村建设文化思想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借鉴。
2.在乡村和城市之间寻找文化上的平衡
当今城市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呈现在人们面前。乡村对于人们来说,已经不是具有家园感的温馨场所,而是进行消费与光顾的度假村。
朱光潜曾说:“有游客称赞海边的农夫时,他常会转过身羞涩地指给游客看他的菜园,说‘门前没什么好看的,可是屋后的那园菜还不错’。”[5]218这个有名的美学例子曾经受到很多人的批评,说代表了资产阶级的审美取向。但在今天看来,不难发现:海边农夫对他菜园的喜欢,是出于一种亲切家园式的欣赏;而城里来的度假者则对农夫的菜园不感兴趣而对海景欣赏不已。原因在于度假者只是一个羁旅之人,没有真正体会他所接触的自然是亲切的,而是站在有距离的角度去欣赏。
城市是现代文明的代表。城市文明之后,还会出现什么样的文明?是否会优越于城市文明,对此我们不能下定论。将来的文明会出现怎样的形态,这或许是将来的事。但是,就文化来说,梁漱溟的乡村建设文化思想对我们不无启发。站在现代化的角度,去设想一种生活,把周围的环境与自然生态都纳入进来,去关心与亲近自然,甘当一名海边农夫,对我们来说意义深远。
新的审美文化要想建立,首先要看到城市与乡村之间的连续性,包括人、自然、社会等在内的关联。新审美文化的建构,具体到乡村审美的重建问题,都要从这种连续性开始。这样,乡村审美可以对产生于城市的审美起到补充与平衡的作用。
3.对中国生态文化的进一步发展
包括生态审美在内的生态文化,是一门新兴的学科,产生于20世纪80年代之后。生态文化是从生态学的视角研究审美文化问题,同时,将生态学的发现融合到审美文化之中,从而形成一种崭新的理论形态。生态审美不仅超越了审美主体对自身的确认与关爱,也超越了对自身外在价值的实用取向,从而使审美主体将自身与对象的生命和谐交融,呈现出生命的共感状态,即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生态审美出现之前的文化从“人化自然”的角度来看待自然审美,具有人类中心主义的偏见。而生态审美产生之后,就其本质来说,自然审美过程是自然的审美属性与人的审美能力交互动态的过程,并不存在以人为中心的“自然美”。由于受黑格尔的影响,有些学者把艺术放到了极为重要的位置而忽视了自然审美。然而,不要忘记人与自然的审美关系才是人类最本源、最初始的关系,而艺术审美是后来才产生的审美。尤其是在环境问题越来越严峻的当下,人们对大自然的纯净与清新更是怀有一种向往之情。
美国学者赫伯恩在1966年曾发表过《当代美学及自然美的遗忘》一文,他指出美学界对自然审美的忽视,由此拉开了当代西方环境美学的序幕。在美学的审美对象上,生态审美不仅注重自然审美的意蕴,同时还把自然审美引入到艺术审美及生活审美当中,使之与生态审美相融合,这样就超越了传统的艺术审美中心论。
生态审美侧重阐明审美价值与生态价值之间的联系与区别,因为生态平衡作为美的价值同“天地大美”相关联。自然赐恩并造福于人类,以极大的物质馈赠使人类繁衍生息,代代相承。此外,生态审美还注意到“天人合一”的协调发展对维护生态平衡的意义。不论是物质还是文化,只有在符合天人和谐发展的前提下,才会真正地展现其价值。在艺术史上,那些清新朴素、天然表现天人和谐的作品才更可能留传下来;而那些装饰华丽的东西则由于违背天人合一的生态发展规律而被历史湮没。
梁漱溟注重中国传统文化的“天人合一”,他用这种眼光去审视乡村建设与自然生态的关系,认为乡村能够给人一种平静通达的心理状态。平静通达近乎审美,能够领会万物“相通不隔”的生命力量,引发对自然对生命的关注与温情。可见,梁漱溟乡村建设文化思想对我们今天的乡村文化建设、生态文明的建构等都有可借鉴之处。
[1]梁漱溟.乡村建设理论[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
[2]梁漱溟.梁漱溟全集·第五卷[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5.
[3]张艳兵.梁漱溟的“新礼俗”思想研究[D].西安:陕西师范大学,2012.
[4]费孝通.乡土中国[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5]朱光潜.文艺心理学·朱光潜全集[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87.
(责任编辑 刘海燕)
Study on Liang Shuming’s Cultural Ideas of Rural Construction
TU Rui-fang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Zhengzhou University, Zhengzhou 450001, China)
In the process of urbanization, rural area in China is experiencing a hard transformation. In the rural construction, Liang Shuming’s thoughts are unique and his cultural ideas of rural construction show the deep cultural structure and the inner ecological dimension, which have an important guiding significance nowadays.
Liang Shuming; rural construction;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ecological dimension; humanistic care
2015-10-07
2014年度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城镇化进程中不断消逝的乡村美学及其重新建构”(2014BZX005)
屠蕊芳(1988—),女,河南周口人,郑州大学文学院美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美学史。
10.13783/j.cnki.cn41-1275/g4.2015.06.022
D422.6
A
1008-3715(2015)06-010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