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老师”的黄金时代

杨蓓蓓

“有年纪、有理想、有道德的文艺女青年”

《一年级》中有个大眼睛小女孩名叫安淇尔，小宋佳每次一见她便会想起自己的童年。

“小时候经常举一把雨伞，抱个娃娃，站在楼梯口，一站就是两个小时。”回忆起自己的“小小花”时代，小宋佳记忆中的画面美好得像一幅淡铅彩，“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理路过的人，就抱个娃娃在那儿站着，蛮文艺的。”

“文艺”也是好友张嘉译对她的印象，“很单纯，是为数不多的、爱角色多于爱自己的女演员”。拍《四十九日·祭》时，为了更接近角色“玉墨”，她曾花很长时间来研究原著和剧本，写下厚厚的角色塑造笔记，其中有句话令人记忆深刻——“愿你在观看时代与个人的苦难时，也能在极端残酷中看到坚韧，勇敢和爱。”而《一年级》中的好搭档兼新绯闻对象陈学冬则把她的“文艺气质”恶作剧般加上了一连串的定语，“有年纪（着重号）、有理想、有文化、有道德的文艺女青年”。

“我觉得‘文艺并不是非得要在雨中去读书。”这位拍戏之余喜欢“宅”和旅游的天蝎座女青年，将自己的文艺气质定义为“一种天然的感受力”。《一年级》制片人许可就曾在看样片时，被小花老师将竞选班长失败的小女孩安淇尔抱到花园里安慰这一幕深深感动，当时另一位小朋友王梓璇赢得了班长选举，立刻被鲜花和掌声包围，突然间只见小花老师迅速牵起败选的安淇尔离开了教室，“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摄像赶快跟了出去，原来是小花注意到安淇尔眼中流动的小情绪，于是把她带到花园里单独安慰，鼓励她微笑着面对挫折。”这一场景也令安淇尔的妈妈铭记于心，“小花老师外表豁达、直爽，但她内心细腻、温柔，能感知到小朋友们细微的情绪”。

这种敏锐的感受力亦让记者又爱又恨——无论抛出什么样的问题，小宋佳总能第一时间厘清话题疆界，精准避开感情、家庭等种种“雷区”，以一种经验老到的坦诚来保护着自己。

——“你赞同萧红的爱情观吗？”

——“生活是生活，戏是戏，综艺是综艺，三摊是完全不同的事儿，我分得很清楚。”

“有自己的想法、态度和判断，不要依附他人”

在学校里，小花老师最喜欢给自己班上的小女生梳“丸子头”，她在微博称，这可以让“麻麻看着高兴，因为干干净净的大脑门儿亮堂堂地露出来啦！”

节目组则惊奇地发现，两个月录制结束后，小花班上的女生几乎统统变成了“女汉子”。一个四岁半的小女孩爱哭，不会挤牙膏，小花老师便手把手教她怎么挤，“教好了之后我说，女孩子要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学会之后，你将来就不用求别人了，这样就可以独立。我对她说，什么样的女孩儿最了不起？独立的女孩儿最了不起！”于是从此以后，“独立的女孩儿最了不起”便成了这个原本喜欢黏人的小公主的口头禅。六岁的小女孩陆煜琳长着一张肉嘟嘟的脸，小男生笑她，小花老师就把捣乱的男生全揪出来跟她道歉，“然后我跟陆煜琳说，不管胖还是不胖，你要接受自己，就是胖也要当个快乐的胖子。什么样的女孩儿最了不起？自信的女孩儿最了不起！”于是，胖胖的陆煜琳很快成了快乐又自信的女孩儿。“我就是想在跟这些孩子们的相处过程中，给他们一些正面的、好的、积极的人生态度。”

外表甜美却气场强大、责任心爆棚的安淇尔更是一年一班的“女汉子”代表。“其实我们都觉得安淇尔长大了就是宋小花，不仅因为她俩的外形。”制片人许可认为，“她们都是那种独立、有责任心的女孩。”大小女汉子之间亦惺惺相惜，安淇尔妈妈告诉记者，小花老师临走前送给小女汉子一个相框，背后写了一句话：“原本以为你是娇滴滴的软妹子，没想到你是大女王，小小女汉子，累了就撒撒娇吧！”——这未尝不是一番自我剖白与写照。

好友张嘉译也送她一个“女汉子”的封号：“拍《四十九日·祭》时，她不化妆，还各种泥巴、灰往脸上招呼，只要为了戏她都可以。”

说到“女汉子”，小花老师的文艺气质又开始发作起来，“我觉得很多事情能够有自己的想法、态度和判断，然后不要太依附于他人，这样才是女汉子的意义所在。”

“真的很拼，第一次给男生洗澡！”关于《一年级》……

“小朋友们亲我，亲得满脸是口水，还摸我，用小手给我按摩……”

两个月前，在小花老师的号啕大哭中，《一年级》第一期正片序幕徐徐拉开，小宋佳流着泪的素颜与“一天哭八遍”的关键词迅速成为热门话题，遭到网友吐槽，被质疑表现不如班主任陈学冬。两个月过去，随着有爱的“冬花CP”出炉，小花老师陪伴孩子们的日子也接近尾声。制片人许可剧透，在节目录制的最后一期“班会”上，出乎所有人意料，小花老师拿出孩子们的照片贴在小黑板上，“原来她一直用自己的白色小相机在细心记录着每个瞬间，当时节目组很感动。”安淇尔妈妈告诉记者，“小花老师走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不能和她提起这个话题，一提起她就会不开心。”那么，这漫长的50多天“真人秀初体验”给了小花老师怎样的感悟呢？

南都娱乐：第一次参加真人秀就上生猛的《一年级》，有没有觉得“这不是我风格”？

小宋佳：是的，我曾经坦诚地跟节目组说我不喜欢孩子，没有耐心，也没有任何跟孩子相处的经历，在剧组见到孩子我就跑，孩子一哭，我就说，“快，躲开，他妈在哪儿，赶紧抱走！”再加上我这人粗心大意，粗线条型，可是你知道照顾孩子需要无限细心，我就觉得这个找我实在是反差有点儿太大了。朋友们也都非常不看好，他们都非常明确地说，你觉得她能行吗？坚持不下来，你觉得她能做好吗？做不好，她肯定一天就跑了。结果还真被张嘉译说中了，他就说，“她肯定得哭死吧。”（可最后还是来了……）这个，因为我是个文艺女青年，我觉得这并不是只提供娱乐的一档节目，挺正能量，也会有一些关于教育和成长的问题给大家看。endprint

南都娱乐：最开始的几期网上有吐槽你的表现和素颜，你知道吗？

小宋佳：素颜什么的倒没注意，没想过那个，因为刚开始就觉得，每天这摊事儿我得先弄完，包括洗尿布、擦屁股、喂药……我长这么大真是第一次给男孩子洗澡呢！（还有人吐槽你前几集经常崩溃大哭。）是啊，光在哭，我看节目的时候就说妈呀，这女的行不行啊，我自己都好讨厌这种人。（你自己都在吐槽自己？）对，我看一半，就生气不看了，我说这女的太讨厌了，就是我自己都反感，有什么好哭的呀。但毕竟也要制造出节目效果，为了让观众看得更有感觉，这也是正常的。但当时那种哭，真的不是说觉得有多委屈，就是自责，很强烈的自责。

南都娱乐：自责最深是哪次？是因为穿错长袖不小心让小孩儿生病那次吗？

小宋佳：那次算一次，当天晚上突然一家长打电话来，问我关于这衣服穿多穿少的事儿，我突然就觉得，完了，这事儿到我的底线了，我的底线就是说我不能把孩子照顾好，让他生病了。当时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于是赶紧给节目组打电话，想商量一下这事儿怎么解决，太可怕了，结果节目组狠心得没有一个人接我的电话！（节目组就什么都让你自己解决？）对啊，我那天发飙其实就是因为觉得，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我真的都过不去了，你们也不能帮帮我吗？当时特别难过，很难受，后来意识到，这就是真人秀！

南都娱乐：有网友发现你特别宠马皓轩这个孩子，还带他去见了黄磊。

小宋佳：很多人觉得马皓轩现在跟我的戏份多，其实这也是节目效果。因为我身处其中，知道这个孩子在学校面临着一个什么状况，这么说吧，马皓轩他固然是一个比较吸引眼球的孩子，但他真的不是一个传统认知中的好孩子，他可能是那种在普通学校、普通教育体系里面，特别容易被放弃的孩子。这个是我很不希望看到的，我觉得每个孩子都是天使，都是独一无二的，各有各的好。孩子是没有错的，就算错了，他们也值得被原谅。

南都娱乐：孩子们都那么爱你，有没有做过让你最感动的事？

小宋佳：我后来发现，这种感动是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我每天早晨起来，小朋友们都会到我房间，络绎不绝的孩子进来叫我起床，然后在我床边亲我，亲得满脸是口水，还摸我，用小手给我按摩，跳床上蹦的，反正就是各种折腾。还有我在这儿睡着呢，李昊煜就拿着一块苹果往我嘴里塞，然后我不得不“讨饶”，说能让我多睡五分钟吗。孩子们都用那种最本真的东西表示对你的爱，这就是我收获的应该是世界上最纯真、最干净的感情。

南都娱乐：孩子还说让你和陈学冬结婚？

小宋佳：孩子的世界是很干净、很单纯的，他们这么说是表达对两个人的喜爱，小朋友不懂得结婚是什么，只知道他们喜欢这两个人，希望这两个人能够永远陪在他们身边。

南都娱乐：离别的时候你是怎么安抚他们的？以后还会关注他们的成长吗？

小宋佳：我经历了两次分别，第一次是中途去工作，第二次是真正的分别，第二次我发现就跟第一次的心情、心态不太一样，这个东西很微妙的，首先都是舍不得孩子，然后就想着今天早上再给他们多打点儿饭;然后鞋带的系法他记没记住？我临走前再教他一次……就老想多为孩子做点事，这已经跟做节目无关了。（离开的时候对他们说了些什么？）我跟他们说，小花老师会一直陪着你们，关注你们，小花老师也永远会给你们加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关注他们的成长？）我们都有微信，回长沙我一定会去看他们的。

关于《四十九日·祭》…… “文艺女青年有时也会愤青一把”

《四十九日·祭》改编自严歌苓的《金陵十三钗》，也是小宋佳与绯闻男友张黎的再次合作。有张艺谋导演的电影版珠玉在前，就不免被拿来与倪妮的“赵玉墨”相互比较，而此问题明显被问过太多次，于是小花干脆在微博写道，“赵玉墨也可以以各种形态尽情存在着。在艺术形式中，玉墨的分身越多越好……”与圈中多数女星不同，“小花老师”身上有一种关心宏大命题与历史叙事的“伟光正”气质，在与记者交谈时刻表现出来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更印证了好搭档陈学冬赠予她的光荣称号——“革命老艺术家”。

南都娱乐：接这部电视剧是因为哪方面吸引你？

小宋佳：本身这是一个很有使命感的事情，南京大屠杀是一段属于我们自己民族伤痛的历史，而且严歌苓老师的小说和剧本我都很喜欢，这个题材也很特别，我觉得在这一个娱乐至上的时代，能有这样一种严肃的宏大命题，会让我觉得特别想参与。

南都娱乐：怪不得陈学冬叫你“革命老艺术家”，你身上有一种很传统的“伟光正”气质。

小宋佳：什么叫伟光正？（伟大、光荣、正确，就是那种正能量，然后会绷着，有一种宏大使命感的人。）有点，我是会关心一些大事件，我还是一个很热血的人，有时候也挺愤青的，对于看不惯的东西，或者觉得不公平的事实，我会觉得有点悲哀。

南都娱乐：愤青？是指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小宋佳：会，比如排队有人夹个塞儿什么的，我就会揪出来，告诉他要排队，这是最基本的素质。

南都娱乐：有观众觉得《四十九日·祭》里的赵玉墨不够风骚，不像是妓女，像个文艺女青年。

小宋佳：我在微博也写了，我个人的心愿是，当你在看《四十九日·祭》的时候，除了关注玉墨是不是风骚、戴涛是不是帅气之外，最好也能去关注这四十九天里的时代转折和历史。无论是活下来的人，还是死去的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参与并见证了历史的发生。

南都娱乐：出道也有过低潮期，但现在你看《一年级》和电视剧成绩都很好，一路走来有什么体会？

小宋佳：我觉得人吧，都会有各种各样的起起伏伏，心理的和外在的。但你要清楚自己真的想要什么，这个永远不要改变，永远不要忘记，然后把它坚持下去，有些时候就坚持那一秒，这事儿就过去了，但很多人就在那一秒前可能就趴下了。我拍《闯关东》之前也有过一段彷徨期，但看到剧本的时候，我知道这是一个好角色，拍完之后就蛮顺利了。（那你现在还有很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会，还会越来越明确，就是想当一个好演员。这话不是说说的，是要付出行动的，反正我就一直这么走了，自己也觉得越来越坦荡。endprint

关于感情……

“东北人都有萧红情结，但我只想做安静的女汉子”

除了文学作品中的传奇女子“赵玉墨”，小宋佳与民国四大才女之一的传奇女子萧红也有着不解之缘。曾在霍建起导演的电影《萧红》中饰演女主角萧红，并拿下金鸡影后的她告诉记者，东北人都有萧红情结，“我31岁的时候遇到她，她是31岁走的，而且我们都是东北人，她是呼兰，离哈尔滨半个小时。”从小就深谙萧红的故事并喜欢读《呼兰河传》的小宋佳把萧红视如老乡般亲切，然而却不愿将自己的“萧红”与《黄金时代》中的汤唯做比较，也拒把萧红和玉墨这般轰轰烈烈的感情观代入自己的生活，“我的感情观就是三个词，顺其自然，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南都娱乐：之前《黄金时代》上映，看到汤唯演的萧红，很多人会想起几年前你的版本，你有对这两个版本做一个比较吗？

小宋佳：没有。（觉得自己理解的萧红跟《黄金时代》里的有什么不一样？）当然不一样，我是演员，我必须扮演角色，我没怎么想着怎么理解，我更多想的是怎么诠释，理解是导演的事儿，一个电影，一个作品，这个演员就是导演的一个道具，跟这场戏一个桌子、一个背景是一样的功能，我没有融入太多我自己的理解。

南都娱乐：那你认同萧红这个人物吗？

小宋佳：我其实谈不上有多欣赏她、多喜欢她，她固然非常有才华，但是就她情感世界来说，我不觉得是值得欣赏的，那种太过于纠结。（而且责任感会没那么强。）对，我觉得一个女人，我可不希望我的生活像萧红那样，第一，活得太累了，第二，我觉得有时候那种太过于追求极致和纯粹会让身边的人受不了。

南都娱乐：萧红和玉墨都是传奇女子，过得非常曲折，但也波澜壮阔，你有时候会期待一种充满冒险的生活吗？

小宋佳：我跟她们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演员，能够把我自己分内这摊事儿做好，然后就行了。（所以做一个安静的女汉子就好了？）对，希望我的生活就是平淡、简单。

南都娱乐：那感情观呢？有没有希望像她们那样拥有轰轰烈烈的爱情？

小宋佳：生活是生活，戏是戏，综艺是综艺，这三摊是完全不同的三摊事儿，我会分得很清楚，我戏里面经历的那些极致和虐，是我享受的，因为那是戏，戏就是要这种才成戏，生活中我觉得大家还是都轻松一点、自在一点，不要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感情也是一样，自然一点，很多东西就是顺着生命轨迹去走，它自然会给你带到一些路口，让你遇到一些人。

南都娱乐：用三个词定义一下自己的感情观呢？

小宋佳：顺其自然，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小花老师”的趣味

Q：小花老师，你会和冬冬老师结婚吗？

A： 哎呦，你是“冬花”那个什么cp粉吗？其实我跟冬冬是一种，怎么讲，就是通过这个节目，两个人一块去渡过难关，所以是一种革命般的友谊。

Q：小朋友比较喜欢你，还是喜欢冬冬老师？

A：应该喜欢我的比较多吧，我那么温柔，那么好看。

Q：嗯，小学的时候最糗的一件事是？

A：数学成绩不好，偏科偏得很厉害。

Q：小学的时候第一个外号是？

A：老师叫我“可耐冰箱”，因为当时有个冰箱就是“可耐牌”，广告语就是“可耐冰箱，人见人爱”。

Q：一年级的时候有喜欢的男生吗？

A：小学的时候好像没有，幼儿园的时候有。我就记得我幼儿园的时候有一天午睡，就是小木床，隔壁有一个男生他睡着了，我看见他鼻涕都流下来了，于是就隔开那个小木头，去帮他把鼻涕擦掉，然后……就觉得他好可爱呀。

Q：打算什么时候生猴子？

A：生猴子，因为我是猴子吗？我不知道，没想过，这事儿不是靠想的吧，还是顺其自然。但是我真的录这个节目，突然理解了张嘉译和黄磊。我觉得养孩子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