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吃闷亏的“顶缸”，不育男毒杀脑瘫“私生子”

纪贤

2014年9月2日，北京朝阳区发生一起命案：一名出生不满百日的男婴，被人用掺盐的奶粉残害致死。警方介入调查，经侦破，凶手竟是孩子的父亲！虎毒尚不食子，父亲为何要杀害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儿子？警方在还原了血案的来龙去脉后，其中的秘密、阴谋与纠葛，让所有人震惊——

今年32岁的卢军是北京人，毕业于北京物资学院，与妻子宋晓薇在朝阳区天雅汽配城经营高端汽车配件。宋晓薇小丈夫1岁，江西上饶人，华东交通大学毕业。夫妻俩经济条件优越，感情甚笃，在外人眼里是一对神仙眷侣。然而，他们也有不为人知的烦恼，那就是结婚两年多了，宋晓薇一直没有怀孕。

2012年6月，宋晓薇满腹心事地问丈夫：“你知道一个女人到了30岁，最渴望的是什么吗？”卢军一连猜了几个答案，都被宋晓薇否定了。她黯然告诉丈夫：“我做梦都渴望怀上宝宝，做个幸福的妈妈。你说咱们年纪轻轻，身体健康，为什么就怀不上孩子？”卢军宽慰妻子：“北京有句老话：当年媳妇当年孩，当年没有等三年。你急什么？”宋晓薇不认可这一套，要求和丈夫一起去医院检查。卢军答应了。

这年6月23日，卢军夫妇在北京妇幼保健院做了全面检查，因检查项目有30多项，当天没出结果。6月25日，卢军独自驾车赴医院取检查报告。傍晚回家，他神色凝重地将两份报告摆在妻子面前。宋晓薇仔细看了一遍，血压骤升：原来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卢军一切正常，自己的子宫先天性发育不良。她含泪自言自语：“这怎么可能？我的生理期一向很有规律……是不是医院搞错了？”她执意要求与丈夫换一家医院再查查。卢军尊重了她的意见。第二天，心事重重的宋晓薇和丈夫赶赴北京协和医院再次进行全面生殖检查，检查结果与上次别无二致。

宋晓薇背着丈夫，悄悄在电话里向学医的同学咨询，像这种情况治愈的可能性有多大。对方负责任地告诉她：“子宫先天性发育不良，受精卵无法着床，治愈的难度很大。”巨大的压力袭击着宋晓薇，她整整哭了一夜。此后，宋晓薇脸上很少有笑容。

一个月后，宋晓薇含泪对丈夫说：“咱们离婚吧，我不忍心耽误你的幸福。”卢军拭去妻子眼角的泪水：“因为你不能生孩子？你太小看我了！只要感情好，即便没有孩子，咱们照样幸福。老婆，我不会因为你不孕就离婚的，很多夫妻还主动选择做丁克家庭呢。”丈夫情真意切的宽心话，暂缓了宋晓薇的焦虑与愧疚。

担心妻子有心理负担，卢军比从前更加呵护宋晓薇：他忙里偷闲开车带妻子自驾游；岳父母从工厂内退，每月退休金一共才2000多元，生活不宽裕。从2012年8月起，卢军主动每月补贴岳父母1800元。在父母及亲友面前，卢军从不刺激妻子，处处维护她的面子……宋晓薇结结实实感受到了丈夫的温暖。

但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总觉得婚姻没有安全感。宋晓薇在心里告诫自己：治愈难度大，不等于没有治愈的可能；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尽百分百的努力。此后，宋晓薇开始大剂量服用补佳乐、倍美力等促进子宫发育的药物。很快，这些激素类药物的副作用在她身上显现：她体重飙升，头发大把脱落。卢军将妻子吃剩的药扔进了垃圾桶：“我们又不靠孩子养老，有没有孩子无所谓，你这样作践身体，让我情何以堪？”宋晓薇不忍让丈夫难过，此后她背着丈夫继续服药。时间一长，她的生理周期严重紊乱，呕吐厌食，脸上出现了色斑。卢军的心里五味陈杂……

奇迹终于出现了！2013年11月，宋晓薇因经血量锐减、周身不适而去医院检查，意外被查出怀孕2个多月了！宝宝来得太艰辛，宋晓薇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梦中都带着笑。但卢军并没表现出将为人父的惊喜激动。宋晓薇问丈夫：“我怀孕了，你好像反应一般啊？”卢军轻拧妻子的耳朵：“我心里高兴着呢，你没看出来？”话虽这么说，但宋晓薇隐隐觉察出丈夫有心事。准妈妈的喜悦，让她没有深究这件事。

2014年6月17日，宋晓薇在朝阳医院产下一个4.2千克的男婴，夫妇俩给儿子取名丁丁。有了孩子，这个家庭终于圆满了。然而，9月2日，不满百日的丁丁突然莫名死在家中。宋晓薇悲痛欲绝，哭着拨打110报警，朝阳公安分局刑警介入调查。经法医尸检，丁丁体内的钠含量逾5700毫克，超过正常婴儿40倍！法医又提取丁丁的胃液进一步检测后得出结论：婴儿是服用了掺有精盐的奶粉，导致高血钠症并发急性肾衰竭死亡。与此同时，警方在丁丁的奶粉罐里发现奶粉中混杂着大量精盐粉末。儿子白天由保姆周金霞照顾，宋晓薇怀疑她有重大作案嫌疑。当天，周金霞在接受警方讯问时哭着说：“宋晓薇两口子待我很好，我怎么会做出这种缺德事？”随即，她向警方提供了一条重要破案线索：丁丁生下来就患有脑瘫，卢军经常因为孩子与宋晓薇吵架，他们夫妻感情并不好。

警方再次询问宋晓薇后，又请来脑瘫专科医生，与法医共同排除了婴儿因脑瘫而死的可能，最终，警方将犯罪嫌疑人锁定为卢军。卢军大呼冤枉：“虎毒尚不食子，我怎么可能杀自己的亲生儿子？”警方根据宋晓薇的哭诉，在卢军的笔记本电脑里，查出了上百条如何毒杀婴儿的上网搜索记录。卢军从未给丁丁冲过牛奶，可奶粉罐上却残留有他的指纹。在警方出具了一系列完整的证据链后，卢军的心理防线彻底坍塌，号啕着说：“我也是受害者啊！丁丁患有先天脑瘫，他根本不是我儿子！”由此，警方还原了卢军在奶粉中掺入大量精盐，冷血残害丁丁的前前后后……

原来，卢军在婚前就体检出自己患有先天性死精症，无生育能力。他身材匀称，有款有型；父母经商，家境优越。大学毕业后，父母不仅出资让他经营汽配生意，还给他添置了一套价值400万元的新居；他平时代步工具也是奥迪A6。如此优越的条件，卢军却找了北漂女孩宋晓薇做妻子，就是希望婚后能在家里处于主导地位。他想，即便日后妻子发现了自己的生理缺陷，也不会选择离婚。但一个男人没有生育能力，总会矮人一截，因此卢军向宋晓薇封锁了这一秘密。

夫妇俩两次在医院检查的结果都显示：卢军患死精症，宋晓薇一切正常。卢军撇开妻子，单独去拿检测报告。他打听到，医院附近有些小打印店专门有替人改检验结果的，主要是家属为了安慰被查出绝症的患者，可以改得天衣无缝。一出医院，他就匆匆来到街边打印店，精心伪造了两份与事实完全相反的检测结果：他一切正常，宋晓薇的子宫先天发育不良。宋晓薇一向信任丈夫，对他的瞒天过海没有丝毫怀疑。

2013年8月，宋晓薇的大学初恋李泽涛从上海来北京出差，约她叙旧。恰巧那几天卢军赴广州进货，没有羁绊的宋晓薇赴约了。当初，两人在大学里爱得死去活来，毕业时因误会各奔东西。几杯红酒下肚，李泽涛感慨地忆起与宋晓薇的点点滴滴，两人眼里都盈满泪花。饭后，李泽涛问宋晓薇：“要是咱俩结婚了，肯定比现在幸福，因为咱们是初恋。我真后悔错过了你。”宋晓薇沉浸在美好往事中，仿佛时光倒流……激情之下，两人在酒店发生了性关系。宋晓薇知道自己一直不能怀孕，也就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

11月，宋晓薇被查出怀孕，她以为是自己长期大量服药，治愈了不孕症。因与李泽涛只发生了一次性关系，宋晓薇认为腹中宝宝铁定是丈夫的。卢军自知底细，又不便捅破，深感屈辱与压抑。几番心灵挣扎后，他接受了宋晓薇怀孕的事实：等妻子生下孩子后，他决定将宝宝视如己出，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让自己的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为了不让丁丁受委屈，卢军高薪请来保姆周金霞照顾孩子。没想到意外再次发生：因孕前激素药物的巨大副作用，丁丁降生后体重超重，眼球斜视僵直，头围也超过正常孩子，对外界刺激反应迟缓。2014年7月，宋晓薇与卢军带儿子去医院打疫苗，丁丁被诊断为先天性脑瘫。

这一巨大不幸将夫妇俩同时打入痛苦深渊，也将他们的生活彻底搅乱。卢军的心态渐渐发生了改变：自己不可能抚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脑瘫儿！8月3日，压抑已久的卢军向妻子自曝隐私，艰难地吐露了自己先天死精的事实，逼问丁丁的亲生父亲是谁。

丈夫的惊天欺骗，彻底震撼了宋晓薇！她痛苦、愤怒、懊悔，哭着指责卢军：“你太卑鄙了，自己不育还嫁祸于我！你对我的伤害一辈子也抹不去。”卢军咆哮道：“我再卑鄙，也没有出轨，你就没有对我造成伤害吗？”夫妻俩用刻薄的话伤害对方，且发生了肢体冲突，被保姆周金霞拉开了。宋晓薇情绪失控：“我要跟你离婚！”卢军针锋相对：“你出轨在先，如果你净身出户，我们马上办手续。”两人陷入冷战。

几天后，宋晓薇冷静下来。扪心自问，她留恋卢军优越的家庭条件，更不敢想象自己独自抚养脑瘫儿子，会是怎样一种生活境况！经反复权衡，她向卢军坦陈丁丁的生父是李泽涛。卢军要求宋晓薇将丁丁送往上海，让李泽涛抚养。虽然儿子是脑瘫，但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送走孩子宋晓薇有万千不舍。在卢军的强硬逼迫下，8月10日，宋晓薇打电话给李泽涛，哭着说出了丁丁的身世及丈夫的送子要求。哪知李泽涛的态度很坚决：“我没有条件抚养丁丁，我也有自己的家庭，希望你们不要打破我平静的生活。”说完冷漠地挂断电话，手机号码也立刻换了。

卢军愤怒不已，本想与李泽涛对簿公堂让其承担法律责任，但那样一来，他先天死精的隐私就可能被妻子曝光，好面子的他丢不起这个脸，只得让丁丁留在身边。周金霞负责白天看护丁丁，晚上交给夫妇俩照顾。抚养一个脑瘫孩子，父母付出的精力要比正常孩子多数倍，丁丁整夜哭闹，卢军很少能睡个安稳觉。宋晓薇将全部精力放在丁丁身上，无暇照顾卢军生活。

8月26日，卢军从医生那里了解到，脑瘫儿康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平均寿命也不长。这意味着丁丁只要活着就是自己的包袱，卢军越想越悲观。他本就对没有血缘的丁丁毫无感情，查出丁丁脑瘫后，丁丁一声哭闹、一声咳嗽更显得分外刺耳，时间一长，他根本无法面对这个孩子。失去理智的卢军决定神不知鬼不觉灭掉丁丁，以恢复往日生活的平静。他从网上了解到，婴儿肾功能尚未发育健全，严禁吃盐。宋晓薇奶水不足，丁丁每天主要吃奶粉，于是他萌生了在奶粉中掺盐残杀丁丁的念头。

8月29日，卢军将大量磨成粉末的精盐掺入丁丁的奶粉罐里，两者混杂在一起，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周金霞给丁丁连服几天奶粉后，无辜的孩子因急性肾衰竭死亡。警方揭开了丁丁的死因后，卢军的残酷冷血让宋晓薇震撼、愤怒，她悲痛欲绝，向卢军提出离婚。目前，卢军已被警方刑拘，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庄严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