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如歌阿尔山（散文）

肖光

阿尔山四季是风格迥异的多彩画廊。娇艳之春、翠绿之夏、绚丽之秋、圣洁之冬，她以其纯天然之美，无雕饰之容，大气磅礡之姿傲然展现在世人面前，这是北国仙境般的乐土，边塞桃源般的胜地。无以计数的游人纷至沓来，那一幅幅锦绣风光，一幕幕天成美景，定格在眸子里，珍藏在心田中。

缤纷之春

南风徐徐地北吹，塞北高原在沉睡中慢慢苏醒，在难挨的等待中，春款款走来。

阿尔山属高纬度区域，由于海拔高，使得春来得晚，走得快。阳春三月，恰是江南花红柳绿之际，而这里仍是山披玉甲，万树银装，直到四月下旬，才渐渐有了春意。

一夜间，哈拉哈河撕去了长冬的封条，冰河开始解冻，伴随着嚓嚓作响的冰裂声，千山万岭残雪消融，桃花水翻卷着浑黄的浪花涌入主河道，硕大的冰排列出整齐的方阵，轰鸣着顺水疾行，如高天流云，稍纵即逝;若野马受惊，横冲直撞。禁锢在贝尔湖中的哲罗鱼，迎着冰排溯流而上，到哈拉哈河洄游产卵，去完成种族延续的神圣使命。水獭趴在飞驰的冰排上，睁大眼睛观察着河水，那些冒死逆行的大鱼被冰排撞昏，成了水獭鲜美的大餐。

微风中，河岸柳通体红润，羞答答如怀春的少女，枝条吐出嫩叶，鹅黄色的柳絮漫天飞扬。孩子们折下一段柳枝，制作成口哨，清脆的哨声，报晓着春音，奏响了春之曲。

杜鹃是最早拥抱春的使者，一坡坡，一岭岭，竞相开放，像熊熊燃烧的火炬，似满天的彩霞，热烈而又壮观，特有的清香在巍巍群山中浮动。

松桦吐出嫩绿，黑熊结束了冬眠，饥肠辘辘地爬出洞穴，贪婪的目光在巡视山野，等待充饥的猎物。呢喃的紫燕从南方飞回北国，楼宇间上下翻飞，衔来新泥，屋檐下筑巢垒窝，为繁育后代紧张地忙碌着。

耗子尾巴花最先在荒草中绽开蓝色的花瓣，淡黄色的花蕊随风摇曳。随着绿色越来越浓，蒲公英的种子驾着毛毛伞随风飘荡。林蛙结束了产卵，一群群黑色的蝌蚪在水中畅游，这些快乐的精灵，还不知危险的降临，正在享受春阳的爱抚。黄灿灿的金针菜在山坡上绽放，一株株像金色的喇叭。

绵绵细雨中，蕨菜从泥土中探出头来，在春阳的光照下，迅猛地生长，鲜嫩的茎，毛茸茸的，叶片合拢如新生儿攥紧的小拳，齐刷刷绿油油地一片连着一片。采蕨菜的山民蜂拥而至，山里热闹起来。大自然馈赠给生活在这方土地的人们以财富，他们无法用语言形容对大山的崇拜与感谢。大批的客商云集在小城，在抢购中使蕨菜的身价倍增。

植树节到了，山野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大家挥锹抡镐，把绿色的希望播进飘香的泥土。岁月悠悠，几十年来几代人周而复始的造林功勋，使昔日的荒山秃岭绿树成荫，碧波万顷，人工林的海洋，望无涯际。

田野里，播种机在书写大地的诗行，一粒种子，一份期待;一片绿色，一个丰收的希望。

阿尔山之春，浪漫多情，纯洁无瑕，充满诱惑，迸发激情，孕育着永恒的希望。

热烈之夏

阿尔山的夏，是由绿主宰的世界。远方的山峦，近处的坡岭，蓊蓊郁郁的层林，一望无际的草野，都被浓浓的绿笼罩着，无处不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荡漾翡翠似的海浪。

夏是大自然万物疯长的时节，身边的树拔节长高，一天一个模样。熊、鹿、犴、狍子等野生动物已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幼崽在原野上玩耍，跟妈妈学习生存的本领。

各种山花竞相开放，一片金黄，一片银白，一片火红，五光十色，争奇斗艳，芬芳四溢，引来蝶舞蜂喧。

这是雨量最丰沛的时节，独特的北方气候，使这里有云则雨，来得急，走得快，经夏雨洗礼的森林格外明亮，青翠欲滴。涨潮的大河小溪日夜咆哮着奔向他乡。初春溯流而上的鱼群，结束了洄游产卵的阵痛，正带领鱼子鱼孙享受天伦之乐。

火辣辣的太阳悬挂在天空，南腔北调的游人云集哈拉哈河畔，在体验漂流的快感。花花绿绿的橡皮舟在九曲十八弯的波峰浪谷间跳跃，充满惊险刺激，任由天风过耳，倾听浪吟涛歌，观河面野凫戏水，天鹅荡波。有勇敢者跃进激流，奋臂击水，果真是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镶嵌在山巅的高位火山口湖，状若北斗七星，倒映青山碧树，丽日彩云，释放着地壳深处永无休止的能量。一泓泓堰塞湖，烟波浩渺，水天一色。湖水湛蓝如玉，水草摇曳，锦鳞游泳，群鸥翔集，群湖莹莹，折射着日月星辰的璀璨之光，吞云纳气，吸收着七月骄阳如火的热量，给火热之夏平添了勃勃生机。火山喷发形成的熔岩地貌，怪石崔嵬，万木峥嵘，蔚为壮观，分外妖娆。金星梅、银星梅竞相开放，给千古石塘装点了彩色盛装。偃松盘根错节，虬枝高探，如孔雀开屏般绚丽多姿。石塘中的河流，时隐时现，淙淙作响，如鸣佩环。置身其中，大自然摧枯拉朽的伟力令人叹为观止，松桦馨香扑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登上特尔美峰远眺，云卷云舒，山走泥丸，无边绿色滚滚而来，感受的是风香雾甜。

在内地，被高温折磨得痛苦不堪的人们，蜂拥至小城，品清凉山泉，观花海秀色，洗肺之浊气，在游乐中享受健康，休闲中破万卷长书。街心广场，华灯齐放;水上公园，垂柳依依。晚风习习中，有的翩翩起舞，有的挥剑论道。一对对情侣，相依相偎，卿卿我我，窃窃私语，憧憬着美好的明天。这是爱情之花盛开的时节。

夏，犹如人生中茁壮成长的青少年时代，正是积蓄力量，蓄势待发阶段。没有夏的阳光雨露，则没有春的播种，秋的收获。夏给予大自然以勃勃生机，葱葱绿色，馈赠山水华丽的服饰，给予钟爱这方土地的人们永恒的快乐和健康。

圣洁、浪漫、魅力、风流、神奇，用所有的溢美之词形容阿尔山之夏，都不为过，她是人间养生的伊甸园，是消除疲惫的清凉港湾。朋友，当你感受到阿尔山之夏热烈之时，五彩金秋更期盼你的到来，更多的惊喜等待着你。

绚烂之秋

在柳兰花开得如火如荼，染红千山万壑的时节，清爽的夏季就要告别，秋天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近了。

广袤的原野，由绿渐渐泛黄，一望无际的麦田，麦粒鼓胀得似乎要从穗中蹦跳出来，密匝匝的油菜荚饱满得压弯了茎秆，马铃薯从泥土中挤出胖乎乎的笑脸，被灼热的秋阳染成青色，如待熟的柿子。endprint

回望高天，彩云织锦，一队队大雁、天鹅齐整整地南飞，去寻找越冬的乐园。丝丝山风拂过面颊，有些许凉意。春夏里咆哮的哈拉哈河，此时变得温顺、舒缓起来，澄澈明亮犹如初生婴儿的眼睛，水底五颜六色的鹅卵石，碧绿绵长的水草，竞相撒欢的鱼群，五彩斑斓树木的倒影历历在目，清晰可见，宛若在观察水晶中的景物，那么明澈真切。夹岸的山果树，褪去绿装，着上彩袍，有的绛紫，有的金黄，有的血红，层次分明，五彩缤纷。一串串黑亮亮的稠李子，一簇簇红莹莹的山丁子，散发着诱人的馨香，都在笑靥迎人。

掩藏在草丛中的溪流淙淙作响，如悦耳的琴声清脆悠扬。熟透了的水葡萄沉甸甸地贴在水面，这种山果只有在溪流边方可生长，其他地方是难以寻觅的，一颗颗大于珍珠，晶莹剔透，圆润光泽，里面的细胞清清楚楚，一览无余。吃上一串，口舌生泽，甜如纯蜜，回味无穷。想吃水葡萄，并非易事，需到远离人烟的山野，不辞辛苦才有口福。那向阳的山坡上，一片片紫红色的灌木丛，那是群生的八里香的植株，学名叫山葡萄，同水葡萄相比，风味不同。八里香果实较小，颜色越重味道越美，甜意愈浓。脚下翠绿叶片下的红豆也叫牙格达，红里透白，甜酸甜酸，是酿酒和制作饮品的上等原料。

烟斜雾横初秋雨，吹面微寒蘑香风。又到了一年一度蘑菇大丰收的季节，蒙蒙细雨中，弯弯山路上背筐提篓的采蘑人络绎不绝。松桦混交林中长的最多是紫花脸蘑，一个个肥大挺实，易采且价格不菲。纯松林下一片片是油汪汪的小黄蘑，采之费力，但食之味佳。白蘑、喇叭蘑、鸡血蘑、牛肝菌如雨后春笋，疯狂地生长着。倒木上的木耳肥大光鲜，猴头长在树干上，发现一个就能找到一对。当彩云缀满天空，满载丰收成果的人们，唱着山歌，顺着野径归来，脸上洋溢着喜悦，心中盛满惬意。女人们做好了香喷喷的饭菜，犒劳为家中带来收入的爷们，男人吧嗒着嘴，喝着小酒，看女人把采来的蘑菇分成类，然后飞针走线把蘑菇穿成串悬挂晾晒起来。

田野里的收割机日夜不停地隆隆轰鸣，一个丰收的金秋，带给山民收获的快乐，殷实的生活。大山是热爱劳动人们的衣食父母、金仓银库。

阿尔山之秋，没有付出，却有丰厚的回报;没有彩笔，却有磅礴大气的画卷。这就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故土。摄影大师争先恐后而来，一幅幅佳绝之作都诞生在阿尔山的秋日里。

阿尔山之秋，孕育希望，凝聚力量，书写着永恒的华章。

圣洁之冬

金丝铜箔般的松针桦叶在西风中狂舞，苍茫山林褪去了彩色的盛装，天气渐凉起来。雪兔一夜间，毛色由灰变得雪白。黑熊挪动肥胖笨拙的身体悄悄地钻进树洞，开始了无忧无虑的冬眠。

大河失去了往日的咆哮，小溪停止了喧嚣，湖泊凝固了波涛。那些没有来得及洄游贝尔湖的鱼群，在坚冰下有限的空间内穿梭，无奈地东游西窜，在长冬中忍受煎熬，等待在春光中恢复自由。有勤快的山里人来了，他们用铁钎凿透冰层，然后撒下网去，鱼群嗅到了新鲜空气，争先恐后在洞口跳跃，呆呆地当了俘虏，成了下酒的美味佳肴。

山里的运材道封冻成铁一般的坚硬，伐木人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他们打紧绑腿，穿上厚厚的棉乌拉，戴上毛茸茸的狗皮帽子，扛着斧锯大踏步地进山了。那些百年以上的苍松古桦被一棵棵伐倒，然后齐整整地垛到楞场，挡住了凛冽的北风。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掩盖了坡谷、草地，千山玉裹，万树银装，猎民擦亮了快枪，骑上骏马，威风凛凛地去林间狩猎。雪野里兽迹纵横交错，猎人凭经验一眼便能看出是什么动物，体重多少，走过多长时间。那胖得溜圆的野猪，毛色油亮的狍、鹿，体型硕大的犴，被轻而易举地猎取。新年的野味足了。亲朋老友围坐在熊熊的火炉旁，老白干烫得滚热，肉香弥漫在空气中，打开话匣子，话山情山趣，山音山味。脸喝得红彤彤，一个个兴高采烈。这古朴简单的山民生活，延续了一代又一代。

昔日风情充满情趣，今朝生活丰富多彩。小城在岁月更迭中一天天变换姿容，旅游年年火爆，山民的生活也开始了变化，禁猎后猎枪被收缴，猎民失业了。禁伐全面开始，以伐木为生的山里人不得不放弃砍树营生。转产后的山民办起了家庭旅馆，建设生态园、野生动植物养殖场等，各类产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腰包鼓胀了。

西山自由式滑雪场热闹起来，雪上运动员在这里进行着封闭式集训，队员们在高高的雪台上，腾空而起，穿云破雾，做出优美的造型，像一朵朵莲花绽放在空中。茫茫山林，雪地摩托风驰电掣，呼啸穿梭，刮起的雪霰直冲云霄。

一望无际的雾凇长廊犹如银色的海浪，波涛汹涌，一树树冰花晶莹剔透，展示着北国之冬的圣洁和浩缈。市区内的大街小巷，各种冰雪雕塑溢彩流光。头颅高昂的民族英雄，富丽堂皇的楼台亭榭，惟妙惟肖的熊、犴、狍、鹿等野生动物，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置身于此，宛若徜徉在水晶宫般的童话世界，令人喜出望外，乐不思蜀。

阿尔山之冬，有天女散花绚丽之容;有山舞玉龙壮阔之美;有冰清雪洁纯净之秀。这些构成了北国之冬诱人的魅力。它净化心灵，磨砺意志，成就梦想。这里是超越自我的乐土，释放情感的故乡。

啊，这就是我魂牵梦绕的阿尔山，永远眷恋的故乡。

〔责任编辑   杨   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