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的骑行

文·图/ 张海华

车行天下 DRIVING

一个女孩的骑行

文·图/ 张海华

2014年的春天出发，小女子独自骑行路上，从甘肃兰州起，经历了川滇到大理，而后滇藏线、青藏线，继续一路向西，穿越荒漠戈壁、天山河谷抵达国门霍尔果斯口岸，又一路北上，赛里木湖、克拉玛依、喀纳斯，返回乌鲁木齐，最后经丝绸之路，初秋时节回到兰州。此行历时169天，历程13000多公里，期间记录野生生物500余种。

喀纳斯，位于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阿勒泰地区布尔津县境内北部，阿尔泰山山脉之中，西伯利亚泰加林延伸至此，与高山湖泊、山地草原和图瓦人的村庄一起，展开了一幅美丽的生态画卷。7月24日，我只身骑行到新疆，与同样热爱大自然、因“荒野公学”而结识的小伙伴约好，喀纳斯见！

布尔津县是进出喀纳斯的必经之地，美妙的骑遇将从此拉开帷幕。

布尔津县→铁热克提乡 133公里

因为从白哈巴到喀纳斯要办理边境通行证，清晨6∶15出发，赶往哈巴河县边防大队。

1西北第一村白哈巴。2 阵雨过会遇见双彩虹。3美丽的阿波罗绢蝶。4龙胆科扁蕾属植物。5菊科蓟属植物。6一只花金龟趴在新疆柳穿鱼的花朵上，旁若无人地吸食花蜜。

出布尔津县，沿省道227骑行，额尔齐斯河流域绿树成林，之外的领域被荒漠戈壁主宰，五彩滩的斑斓是其中难得的色彩，可惜时间紧张，未作停留。10点整赶到哈巴河县，很顺利地办理了边境通行证，继续赶路。

哈巴河边的向日葵正是绚烂时节，处处可见金灿灿的田野。进入草原，起伏路绵延，干旱导致草场枯黄得如秋天一般。进入阿尔泰山山脉，气温舒适，墨绿的针叶林铺满山坡，风景美了，爬坡却更长了，整个下午都在山间绕啊绕。

下午7∶30到达铁热克提乡，眼见暴雨将至，赶忙走进哈萨克牧民的家庭旅馆“民族特色农家乐”。立刻，我就被温馨的家庭氛围和哈萨克人家别致的建筑包围。

居住的房屋是由圆木建造，为了适应当地冬天降雪丰富的特点，屋顶用木板搭建呈“人”字形，它的两头是相通的，阁楼上储藏着牲畜所需的草料等物品。这一带的木屋结构都是如此，错落有致，远远看起来像是童话世界的建筑。家里还有三顶毡房，当地人称哈萨包，类似蒙古包，只是帐篷顶是尖的。当然内部的陈设也不同，毡房里充满哈萨克族的民族气息，所有的刺绣、毡毯、挂毯和其他手工艺品都是女主人多年来一点点亲手制作起来的，非卖品。客人可以根据人数的多少和喜好，选择入住木屋或毡房，当然，人多时包住一间毡房是比较划算的。

小院里长满青草，家里的小动物们不出院门就吃到了鲜嫩的青草。傍晚夜幕降临前，牛和羊自觉地回到圈舍，鸡也钻进了鸡舍，女主人关好一个个门，一天的田园生活结束了。

铁热克提乡→白哈巴村 42公里

今天行程不远，却都是山路。清晨，女主人准备好了哈萨克早餐，两盘凉菜、馕、奶茶、土鸡蛋和哈萨克族的小油饼“包尔萨克”，很可口，量又足，最后吃不完的都给装起来带上，备作午餐。

山里凉风飕飕，气温大约摄氏15度。9点出发，跨过铁热克提河桥，淙淙的小河流水奏起今天的自然乐章，迎接我的也将是上上下下的盘山公路。

爬坡途中，开阔的山地草原上，正在觅食的旱獭和长尾黄鼠发现了我，都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回家，有的还不时停下来打量。继续深入山间，北方针叶林更加茂密，公路两旁的各色野花引来蜂飞蝶舞，偶有游客停车欣赏，我却可以时常停歇，钻进花丛中拍个不停，被这美丽绊住了脚。很快已是烈日当空的正午时分，我找到路边有树荫有花丛的休息区坐下来吃午饭，看白云飘荡蓝天，听和风穿过森林，感觉时间变慢了。

下午继续前行，经过俄罗斯风情浓郁的铁热克提门票站，一段长下坡后来到中哈边界大峡谷。针叶林在山谷中延伸，瓷青色的河流蜿蜒其间，对面是哈萨克斯坦的领土，阳坡为淡黄色的山地草原，山脊上露出墨绿的林线，这是第二次站在边境上，上一次是在霍尔果斯口岸。

拍完风景，收藏了一套明信片，继续赶路。就在连续下坡途中，发现了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阿波罗绢蝶。第一次听说这种美丽的蝴蝶是3年前，今天终于见到了真容，满心欢喜！瞧，它洁白轻盈如绢帛一般的翅膀上，红珠格外鲜丽夺目。我屏息凝神，慢慢靠近，偶尔几只飞过耳边，扇动翅膀的声音清晰可辨，像是来自秘境的召唤。竟然有一只停落在我的手指上，比普通蝴蝶更宽大的翼展十分精美。欣赏美丽的同时，不免也为它们的命运担忧，绢蝶科的蝴蝶因其美丽的外形而面临濒危的威胁，而阿波罗绢蝶在我国也仅在新疆有分布，但愿过往的人们只是用相机留住它们的美，让这自然精灵能够生息繁衍。

美丽的风景使得爬坡也不觉辛苦，途经一处山地草原，天空湛蓝，白云低垂，清风拂过。哈萨克牧民人家如童话般的小木屋坐落在山坡上，一圈篱笆，一堆干草，一顶毡房，还有自在游走的牛马，一派闲适淡然的自然生活景象！

不多时来到当天的目的地，一排排小木屋散落在谷地和山腰，背靠着宏伟的泰加林，它就是被称为“西北第一村”的白哈巴。小伙伴丫丫还在喀纳斯，告诉我先与其他小伙伴在“沙尔哈木尔山庄”会合，她已经帮我付了住宿费。

白哈巴村→喀纳斯 35公里

在白哈巴村停留了一天，陶醉于极致的美景中。早上下过雨，凉意袭人，快9点才离开，感谢旅馆老板照顾，免了我的餐费。这一路骑来，接受了太多好心人的帮助，一桩桩，一件件，全部记在心间，感怀备至。

出发就开始爬坡，没有一点儿适应，连续骑行的旧痛还未缓解，又叠上新痛，距离村外的三岔路口还有500米时，只能下车推行。天凉尿急，看四下无人，赶忙到森林里寻个隐蔽的树后方便，不料却被一阵刺痛惊起，回头一看，一株荨麻在微风中摇晃，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

大约10公里后，云散开了，广袤的泰加林和清新的山地草原尽收眼底，还有牧民人家的毡房，四处走动的牛马，处处是浓浓的温馨的哈萨克风情。

北方针叶林，由适应严寒气候的杉树和松树构成，是地球上分布最广的森林，占地球树木总量的三分之一，也是生长最慢的森林，它从北极圈向南延伸，新疆的喀纳斯和东北的大兴安岭已属最南端，物种自然要比极北的地区更丰富些。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是另一个名字“泰加林”，曾经多少次在自然纪录片中听到过这个名字，如今亲身领略到它的壮美，哪怕只是冰山一角，所有辛苦都是值得。

今天路程不远，山路却奇陡，而且穿梭在喀纳斯与白哈巴之间的旅游客车也多了起来，所以要格外小心。

1 遇见一匹骏马。2红额金翅雀早早地就站在蛇腹铁丝网间鸣唱。3桦树林中随意走动的牛。4月亮湾。5晨光中的白哈巴。

骑上一处半坡，将单车在路边停稳，站在崖边远眺山林，忽地耳边“嗖”的一声划破了宁静，头顶上闪过一只小猛禽的身影，只见它冲上云霄，收窄双翼，又加速俯冲，精湛的飞行技巧不由让我惊呼“哇哦！”能与它一起分享自然让我倍感荣幸。

继续爬坡，路过一片幽静的桦树林，被树干上只只凄婉动人的眼睛注视着，四下一片静寂，似乎听到它们在诉说一段刻骨铭心的悲剧爱情故事，让我流连。上坡，下坡，再上坡，有的坡度大到变速的极限也不能适应，幸好道路平整宽阔，风景秀丽迷人，边推边缓解肌肉酸痛。要说起这一路上连续每天100多公里的骑行，没有经历过的人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从第一天开始，意志让身体开始适应强大的骑行节奏，险峻的大山、恶劣的气候、未知的路况……都不是退缩的理由，自己选的路自己要认真地走。我爱这荒野，所以，并不是一个人在行走，瞧，美丽的野花，无限的风光，都是源源不断的动力和抚慰伤痛的解药。

中午仍旧在清幽的山林间穿行，在路边找到一个粗大的树桩当餐桌，把馕和水壶放在上面。刚咬一口，一个骑摩托路过的小伙停下车向我问候，此时四下无人，看样子他并不急于离开，静寂的山林突然变得幽深莫测，我收拾好行装，这顿饭得换个地方吃了。

骑行不久就来到开阔的山地草原，小溪蜿蜒，马儿悠闲，不远处的毡房里游客出入频繁，我坐在路边的里程碑上继续啃馕，偶尔被过往的游客打量，只要不停下来，感觉还挺惬意。

休息好后继续赶路，不久便看到前方出现了喀纳斯景区的后大门，此处的野花更是鲜丽多姿，让人无法挪步。我把单车存放在验票处，徒步前往观鱼台，大约有两三公里的路程。

上山的小路隐隐约约，一不留神走上了区间车行驶的水泥路，在山腰的停车场休息片刻，与人流一起踏上1068级台阶，在观鱼台上眺望开阔的喀纳斯湖。幽深碧蓝的喀纳斯湖，呈月牙形盘踞山间，四周被群山和森林怀抱，湖面上游艇往返穿梭，神秘的水怪是不期待了，未作长时间停留，返回时找到一条清晰的下山小路，我继续寻找美丽的野花。虽已过了盛花期，山地草原中仍旧色彩斑斓。最多的是蓟属植物，粉红色毛茸茸的花朵最吸引访花昆虫；翠雀花绽放已久，一串蓝紫色的小雀儿变幻成了清纯的粉蓝色；娇弱的婆婆纳属植物，在一旁和着粉紫色的花穗；纵观整个草地，唯有柳兰不败，花朵环绕花轴自下而上次第开放，总有新鲜的粉色示人。

两小时左右，往返山下验票处至观鱼台大约5公里。收好行装，赶往图瓦新村。一路下坡来到平坦的盆地草甸。

喀纳斯→冲乎尔镇 103公里

1 牧民正在给马钉马掌。2牧民人家的毡房。3马背上成长的民族，连小朋友都熟悉如何驾驭。4喀纳斯河畔的俄罗斯风情。5幽静的桦树林。6通往桦树林的独木桥。7哈萨克族牧民人家。8贯穿草地的溪流。9观鱼台。10下了盘山公路就进入冲乎尔镇。

在喀纳斯休整了3天后，再次出发。6∶30醒来，听到窗外的细雨声，不想动弹。8点出门时，雨竟然停了，天虽然还阴着，云雾缭绕在山间和村庄，催促着我赶紧收拾行装。

9点出发，图瓦新村外，路面没有积水，一层水膜能映出影子。不久，天光渐亮，云白了，天蓝了，整个视野明亮了。跨过奔流的喀纳斯河，黑暗的针叶林上氤氲烟起，如梦似幻。穿行在起伏的山间柏油路上，太阳已升上山顶，照映着，密密蒙蒙的针叶林上云腾雾绕，明知路途遥远，仍5米一歇，10米一停。风景有了云朵的映衬，更加秀美啊！

继续前行，偶尔几场太阳雨，保持路面潮湿，路过静逸的神仙湾，喀纳斯河在此舒缓流淌，开阔水域中倒映着围绕四周的针叶林，影影绰绰，似油画质感。起伏山路继续前行，穿行于森林间，总是能减轻些骑行带来的痛苦，当看到美丽的月亮湾时，一切不适又烟消云散。瞧！对面的山峦之上云雾升腾，河流谷地碧玉萦绕，喀纳斯河在此被雕琢成月牙美玉，故尔得名月亮湾！你或许未曾到过喀纳斯，但你一定看到过月亮湾，尤其是秋季时色彩斑斓的月亮湾。不久，来到另一处景点卧龙湾，河流在平缓的谷地稍作休憩，形似卧龙的河心岛上草木翠绿。

一上午被美景绊住，才骑了30多公里，12∶30到景区正门。从此今天的爬坡真正开始，几片云朵飘过，太阳雨断断续续，路面湿润得刚刚好，越往上，云流动得越快，一场场雨猝不及防。快接近山顶时看到一片乌云，眼看着大雨逼近，我赶忙穿上雨披，还没骑起来，雨点变成了冰雹，像一簸箕绿豆倒了下来，天地瞬间苍茫一片。游客们哗的一下都进了毡房，我站在路边无处躲藏，等它停。10分钟左右停了，路面温度高，冰雹很快就融化了，我抖了抖雨披上的一层小冰粒，骑上车。蠕爬中，第二波小冰雹来袭，这次没有下车，抬不起头就盯着前轮骑，终于爬坡约20公里后迎来了长下坡。路过去禾木小村的岔路，正在修路，虽不影响单车通行，只是我的单车已断了几根辐条，承受不了太多的颠簸，只好放弃。

起伏下坡，气温升高了，云朵散开了，森林稀疏了，山地草原也不茂盛了，至此远离了美丽的喀纳斯，又将迎来热浪滚滚的荒漠戈壁。

布尔津县是进出喀纳斯的门户，从冲乎尔镇至县城骑行75公里没有什么悬念。

TIPS

哈巴河县边防大队办理边境通行证，只需递交身份证原件、复印件一张和一寸彩照一张，没有其他费用。

阿尔泰山的夏天凉爽宜人，平均气温在摄氏20度左右，若降雨频繁，气温会急剧下降，所以备件外套相当必要。

这个时节正是喀纳斯的蚊子活跃季节，做好防蚊虫叮咬的措施，如长袖长裤和预备好驱蚊水等。

喀纳斯风景最美的季节当属秋季，这里的时节早，建议9月中上旬前往，五彩斑斓的山峦定会让人心醉，但一定要注意防寒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