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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课本选什么诗歌,是教育部门的事,我没能力建议,也不想议论。反正学生们在课本上学到的文学及诗歌创作的知识,几乎是零。多少年来,我们的语文课本都是按政治课的内容去选文章,老师在课堂上也只讲中心思想,段落大意。艺术创作手段和文本结构几乎是不讲的,更不能奢求讲些文学性、诗性意义了。
最近听到、看到许多人在议论歌手周杰伦的歌词《蜗牛》选入课本,并且当做励志诗歌选入,我依然不为所动。周杰伦是有音乐天赋的,我喜欢他的《青花瓷》和《菊花台》,可能他还有许多好歌,我没听到。但最初听到的那首歌叫“双截棍”还是叫“双斜混”,至今我也没弄清楚。我曾固执地认为:唱歌就要字正腔圆。所以,一直不相信吐字不清楚的人会把歌唱好。市场需要或青少年喜欢,都不能代替艺术判断。后来听了他几首歌,才顿悟,音乐本来是可以不用添加词语的。周杰伦的音乐表现力很强,歌词的吐字是否字正腔圆就“白璧微瑕”吧。
这首被选入课本的《蜗牛》我没听过,歌词也是因为纷嚷着入选课本了,才到网上搜来看看。看完了,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文人病就犯了,一股怒火就往脑门上冲,就想骂人:选课本的都是些什么人?真的决心把中国五千年文化彻底摧毁?真想让子孙后代都变成文化穷人?这个歌词是诗?它有励志的功能?真他妈混蛋!
更可气的是我在《作文网》上看到一篇解析导读《蜗牛》的文章:
“《蜗牛》的美在于它唯美的意境。蓝天,阳光,绿叶,轻轻的风,随着叶片往前飞的梦想,一切都是那样的和谐自然,画面明净,清新爽朗,读来有如春风拂面,旭日照身。
“《蜗牛》的美在于它单纯的梦想。它虽然很渺小,但是它依然有自己的憧憬,自己的梦想。它的梦想,不是雄霸世界,不是唯我独尊,而是‘等待阳光静静看着他的脸,只是‘在最高点乘着叶片往前飞。这份单纯而美丽的梦想应该让我们感动!
“《蜗牛》的美在于它执著的信念。‘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等待阳光静静看着他的脸,‘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在最高点乘着叶片往前飞,‘小小的天有大大的梦想,我有属于我的天这些句子在歌词中回环往复,重章叠唱,非常有力地展现了蜗牛奋斗不屈的精神。在这首歌里,蜗牛的信念成了一道风景,就像逆风挺立的松林,坚韧而不可动摇。
“《蜗牛》的美在于它的无怨无悔。‘该不该搁下重重的壳,寻找到底哪里有蓝天,蜗牛的心中也有彷徨,也有负担,但是,更多的也是最后的选择却是无悔和坚强!‘历经的上都不感觉到疼,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重重的壳裹着轻轻的仰望,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这里体现的不仅是蜗牛的坚强,更是一种永不放弃,无怨无悔的崇高品质!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每一个人也都在思考着如何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像蜗牛一样执著追求,无怨无悔。我们不是蜗牛,但我们却应当拥有歌词当中的蜗牛精神,撑起我们前进的勇气!”
看行文像是一位语文老师写的。负责任地说:这段文字虚泛、牵强、穿凿附会、无才、无识,属于没屁硬挤型的文字。
近些年,各行各业的人都对传统文化失去了敬畏之心,没有什么不可以拿来玩的。完全陷入“上帝死了”的状态。满街都是佛门、道教、儒家的大师,满街都是“国学”专家。什么事物高尚、受尊重就糟蹋什么。现在终于轮到糟蹋课本了,糟蹋我们的子孙后代。有人告诉我:你别傻了,课本早就被糟蹋了!
果真如此?我们只为自己这一世而活?不给子孙后代留一点儿值得尊重的东西?真是悲悲切切凄凄惨惨戚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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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中国边防总局宣传部的邀请,让我组织几位诗人到新疆帕米尔高原的红其拉甫边防检查站深入生活,并反映边检官兵的工作和生活情况。我选好几位诗人后,就开始自我兴奋。
在国内,一般的地方都有机会或可能去采风,唯有边防哨所没敢想。尤其是著名的红其拉甫。到电脑上查阅:那里海拔5100米,常年积雪,氧气稀薄,十分艰苦。那里有号称冰山之父的慕士塔格冰峰,那里一条路通三国。
对于我,那里十分新鲜。
5月13号早上五点从家里出发,七点飞机起飞,到乌鲁木齐暂停四十分钟,继续飞喀什,下午两点四十到喀什。七个小时的颠簸,飞机上没睡,也没累,心里在想:到红其拉甫该怎样抒情。晚上十点到达红其拉甫边防站。说是晚上十点,其实这里的天光还亮。我们顺着地球的自转一路追赶太阳。
晚饭过后,我们互相看看,没有人紧张与不适。细心而严谨的朱政委还是不放心,让卫生员来给我们量血压。大家聚到我的房间,一个一个地量血压。商震低压100、高压160。
蓝野低压110、高压155。刘立云正常。朱零正常。老刀正常。
蓝野平时血压就高,此时略显紧张。而我找不到血压升高的理由。我心里清楚:是兴奋的。
每个房间都备有氧气瓶,红景天口服液,丹参滴丸等药品。
我洗洗就踏踏实实地睡了。
14号早上十点吃饭。饭桌上,朱政委问:“怎么样?身体有什么反应?睡得好嘛?”我睡得很好,朱零、老刀睡得很好,蓝野略差,刘立云一夜没睡。刘立云是现役军人,今年六十岁,有四十年的军龄,他一夜没睡想什么?
上午我们都换上迷彩服,参观红其拉甫边检站的历史。我们看到了当年用8000元经费建起的团级边检站。“一顶帐篷挡风雪,三块石头支起锅”的艰难岁月。真是不可想象的艰苦,真是肉体无法忍受而只能用精神意志才能挺住的岁月。在展览室门口有两块不规整的石头,一块写着“精忠”,一块写着“报国”。一看就知道是没受过毛笔字训练的人写的。据说这是刚建站时,某战士捡来两块石头,自己写的,放在兵营(就是帐篷)门口。谁写的没留下名字,这两块石头和石头上的“精忠报国”永远留下来了。
看到一位老战士的日记中的一行字:“我渴望见到一个陌生人,见到一块陌生的石头,见到一株陌生的绿草……”
中午,我们和官兵一起列队去食堂吃午饭。我走在第一个,步伐是错乱的,后面几位诗人走得是否正确我不知道。我认为他们走得会比我好。刘立云是现役,老刀、蓝野都是空军转业,只有我和朱零没受过军营的训练。后来得知,他们也走错乱了。
食堂门口立定,齐唱《团结就是力量》,我只会几句词,接下来,口型都对不上。战士们的歌声,真是钢铁。
参观官兵的办公和住宿的小楼,一进门的走廊上贴着一张彩色图片,图片是一群欢笑着做萌态的孩子,一行欢快的字:“爸爸,辛苦了!”我看一眼也欢快很多。
孩子,是这里的官兵惦念之首。有孩子的是这样,没孩子的更这样。在红其拉甫边检站工作时间久了,男人会睾丸肿大,女人会月经不调,直接影响生育能力。
下午和官兵座谈,提到孩子全体都泪流满面。一个干部回家探亲,一进家门,孩子挡在他和妻子之间,警惕地问:“叔叔,你找谁?”一个孩子见到穿军装的战士就喊“爸爸”,因为孩子只见到一张穿军装的爸爸照片。女干部舒菊英孩子小学快毕业了,她决心陪孩子过一次儿童节。
孩子,是骨肉,也是未来。
下午去边检站出入境关口,看边检官兵怎样工作。一进大厅,看到几个战士帮着一个出境的外国人搬搬扛扛地运行李。出境的人带的东西比入境的人带的东西多。
我和朱零、蓝野在边检大楼前合拍一张照相,发给朋友。朋友回复:就蓝野像军人。看来,当过兵的人无论过多长时间站姿都会保有受过军事训练的痕迹,尤其,我们今天都穿着军装。
晚上,卫生员来量血压。我正常了。唯蓝野持高不降。蓝野一直在吃药。
几个人在我房间里喝会儿茶,交流一阵,各自回房睡去。
15号早上我们全体上前哨班。朱政委说:昨晚前哨班还下雪呢。
边检站到前哨班,从海拔3200米到海拔5100米。路两边是雪野、戈壁,空中时有飞鸟和鹰,地上常见鼹鼠。一过海拔4000米,天上、地上除了雪就什么都没有了。
天蓝、雪白,冰山亮。
我们今晚要住在前哨班。随行的女记者李燕飞也要住。朱政委说:你不能住。你住了,我们战士就没地方住了。
到前哨班,战士们列队在门口欢迎我们。我们和战士一一握手。一排古铜色的脸膛,一双双粗粝的手掌,一支支锃亮的枪。
一间不到三十平米的寝室摆放十六张单人床,战士上岗下哨轮流睡觉。寝室外是个稍大的房间,一侧是一张条桌,两排长凳。吃饭、喝水、聊天、抽烟。另一侧有一个一平米多点儿的绿植。这是战士们能看到的森林、草地、花园。海拔5100米,是生命的禁区,这些植物,战士们是怎么养活的?在这片绿植前,我向战士学习敬军礼。学会了,动作虽然还不很标准,但我向官兵们敬礼了,向这一小片儿绿植敬礼了。敬礼真好!阳光、春风都有,就是没有废话。
当晚,我们决心住在前哨班,深度体验。女记者李燕飞下山,她感冒了。蓝野也下去。蓝野的脸是酱紫色,说话只有唇齿音。
原准备和战士一起睡大房间,临睡前,朱政委硬把自己和作战指挥的房间给我们睡。我们开始不肯,朱政委说:“我怕你们睡不好,翻来覆去地影响战士休息。战士们每两个小时要换岗的。”这样,我和刘立云睡一小间,朱零、老刀睡一小间。
午夜两点半,朱政委来敲我的门,对我说:老刀老师吸了三袋氧,还是头晕,呼吸困难。得送他下去。你们也一起下去吧?我略想一下:都下去。刘立云对朱政委说:商震带来六个人,现在一半有身体状况,他不放心。
雪,纷乱地落,视线里一片迷茫。
一辆中巴车送我们下山,朱政委和几个战士护送。雪在下,雪片不大但落得很急。我似乎听到有战士在把子弹推上膛。朱政委叮嘱开车的战士:“慢点,如果发现路边有停着的车或拖拉机,不要靠近,远点儿停车。”“走路中间,有坑也不要躲。”一路上,朱政委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更亮。我意识到朱政委在对我们的安全担心。他对开车的战士放心,对车况放心,但对路面及藏在路边的情况不放心。我们来时,在边防总局就接受过这里是反恐前线的教育。
回到边检站,凌晨四点多,立即睡觉。早晨还要回到前哨班和战士一起站岗巡逻。
早上九点半,我们出发。老刀起不来,卧床休息。在前哨班穿上棉军装。棉衣看着很厚却很轻,很暖和。我们到边境线和战士一起列队巡逻。巴基斯坦的士兵也在边境线巡逻。两边的战士有说有笑。若不是一条边境线隔着,不是军装不同,两边的士兵像一个团队里的人。
巡逻结束,我们准备回到前哨班。我朱政委走到一边,各自点燃一支烟。在海波5100米吸烟,烟碱的味道和凉气混合,使得烟味很淡。
边境线离前哨班有两公里。这时,战士们收养的三条狗兴冲冲跑上来,和战士摇头摆尾地亲昵,也和我们亲昵。狗不认识我们,它们认识军装。
狗是前哨班的另类战士。
下午和前哨班的战士聊天。不聊家乡、亲人,不聊艰苦,聊趣事,聊在边境线都看到过哪些野生动物。
晚上在边检站,大家喝了几杯酒,席间朱政委站起来唱《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我唱了《江山无限》。接着官兵们唱了几首军营歌曲。
唱歌、喝酒都是释放情感的通道。
官兵和我们窃窃私语,窃窃私语,窃窃私语。
四天的军营生活结束。早上七点我们上车,离开边检站去喀什乘飞机回京。车下我们和官兵手握得很紧,很热。我们上车后,朱政委等一队官兵笔直地敬礼,我们在车上敬礼,一直到互相看不见身影。
我会永远记住一些红其拉甫边检站官兵的名字:刘晓峰,朱春山,白宝平,吕多斌,闫景,卿北川,舒菊英,王希,范永勇,孙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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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来,一直困扰我的一个问题是:我们需要怎样的诗歌批评家?诗歌批评家的伦理何在?这似乎是个伪问题。泱泱诗国,几千年文学史,还要讨论这样浅显的问题?平心而论,现在就是得讨论,因为现实中这个问题已经让我们不得不严肃地对待了。就像被媒体经常报道的电视上经常堂皇出来的为牟利伪装成专家卖假药的人,它们在主流媒体屏幕上大行其道,难道还不是问题吗?更严重的、社会影响更大的是:老人摔倒在地上没人敢搀扶;处处有乞丐的手伸向你,没人愿意解囊。信誉、善良、伦理、公共道德被彻底土崩瓦解后,社会的、艺术上的任何意义都成了笑料。
我一向认为:诗歌评论家首先是一个社会修养、道德、品格的佼佼者,然后才是一个更专业、更有理性经验、更有言说能力的阅读者。这样说似乎有些概念化,具体的,当然要看这个评论家评说什么样的作品,怎样读作品。那些因为和自己的利益有关才去评说的理论文章,我认为是骗局。陷在骗局里,是不可能提供意义来讨论的。
还有一种评论文章,我也很是讨厌。就是大量挪用西方诗歌理论和概念来讨论中国诗歌的美学问题,像学术表演,假大空、高大全、脚不沾地地鬼打鬼一通。我读了这样的文章就想说:吃了披萨饼,你就是意大利人了?喝了伏特加,你就是俄罗斯人了?故弄炫彩,和弄虚作假没什么区别。当然,我也反对用政治性、社会性来遮挡文学性,用伦理道德观来代替艺术审美的理论文章。
我钦佩的诗歌理论家是那些对作品自发的、具有职业精神的发言,是那些具备了看出这个时代诗人的想象才华与创造力度,并能够阐释和厘清哪些是扩展了我们的精神空间、表达空间的元素。有这种能力的理论家很多,只是主动这样做的不多。
霍俊明先生是个青年理论家,也是个有着自发、主动、职业精神的理论家,他的这本最新的诗学专著《新世纪诗歌精神考察》(河北大学出版社,2014年5月版)就是有力的证明。这部书架构宏大,野心勃勃。涉猎当下诗歌创作中种种问题与问题背后的精神主旨。那些猝不及防就迎面而来的、不待辨析又必须表明立场的“现实”;埋着理想、追求与尴尬、无奈、疼痛又被解构得虚无、虚假、泛滥的“乡愁”。还有关于女性诗歌的自我、自恋、自闭,关于参差不齐的诗歌选本,关于修辞使用的乱象,关于当下诗歌的林林种种。霍俊明通过一个一个的个案,来“庖丁解牛”,他叹惋,他批判,他欣慰,他心疼。更多的是为这些现象和事实找出精神根源。为当下的诗歌创作找出些病兆,但他基本不开药方。其实,病人都是自己给自己治病,大夫的诊断,给的是治疗方向。尤其诗歌这个行当的病。
“我更愿意将当下的后社会主义时代看作是一个‘冷时代,因为更多的诗人沉溺于个人话语的空间而自作主张,而更具有人性和生命深度甚至‘现实感的诗歌写作的缺席则成了显豁的事实”。这就是霍俊明的诊断书。
霍俊明在这部书中除了涉及到诗人个案研究、诗歌在城市化时代的现实境遇、地方性知识以及青年女性写作群体和相关的选本文化与诗歌生态关系之外,我更想多说说他对70后这批诗人的分析和判断。我认为对70后诗人的考察,是这部书的主干。霍俊明是个70后,他的成长环境、世界观,都是70后的配置,这为他撰写这部以70后为主的诗人与诗歌作品考察,带来了极为便利的条件。也更能让他的感受力和想象力得到有效释放。
《新世纪诗歌精神考察》与其说是对诗歌精神的考察,莫如说是对一代人的诗歌生态考察。 霍俊明在这部书中,主要对70后诗人的社会教育、艺术修养、成长环境、诗歌的表现力进行了细致的梳理与归类,同时也纵向地解析这一代人的诗歌传承与可预想的未来。他是梳理,不是总结,是对一代人的生存和文本的条清缕析的解读,实证实悟,不是历史学的鉴定归档。无论如何,这部书,充分地展示了他丰厚的学识积累与智慧的思辨能力。书中有浩大的历史意志,有弱小命运的呈现,有对诗人的探索与发现的机警认识,有直接面对心灵的爱与恨的差异。可以看出他在书中立下的志向,看到他青年意气的、强悍的讲述欲望,也可以看到他的经验尺度。
不过,好在霍俊明并没有哗众取宠地告诉我们,他发现了70后这一代诗人的强大的什么什么,使诗歌及至文学诞生了什么什么的新天地。因为,霍俊明清楚地知道,一批新诗人出现了,诗歌或文学并不会像拆迁一样推倒再造,重新开始。霍俊明坦陈:70后诗人的作品也是雅俗杂陈,相克相生的。霍俊明不是要在这代诗人身上发掘眩目的力量,而是要把这一代诗人的原貌保存下来。主观地表扬少,客观地澄清多,这也是批评家的主体责任。
《新世纪诗歌精神考察》主要是对70后这一代诗人的“考察”,这种圈定在一个群落的述写,似乎觉得会对整体的诗歌理论力量的发散有限制,或者觉得是同代人在讲自己的事。其实,这是正常的。第一,文学领地本来就居住着各个不同的群落,不同年代的人,有不同的诉求;第二,批评家一定是个唯心主义者,或者说一定要找到最适合他释放能量的作品,主观地说话。所以,霍俊明以70后为主要言说对象,有他的心里偏向,也是他的生活、阅读的经验所确定。可以肯定,任何一个批评家在讨论、判断诗人和作品时一定会带着个人的偏见和局限,这也是批评家个性化的一部分。反之,一个批评家若失去了个性,就将失去警觉和主动,滑入泛泛。
读完霍俊明这部《新世纪诗歌精神考察》,我曾怀疑:文学或诗歌是否要依附于历史?因为当霍俊明对诗人及作品的评判时,一定要强调时间性,并对时间的理解归结给历史。当然,文学乃至诗歌依附于历史也是由来已久,一句“青史留名”,似乎都可以一切了然。但一部理论著作真的要看历史的脸色?一定要担心历史的淘洗?我也仅是存疑。诗歌本来就是个等待的艺术。等待什么?理论的正解?还是历史的盖棺论定?
这部《新世纪诗歌精神考察》,有霍俊明的浑厚、圆融,也有纠结。他纠结什么?是怀疑他的理论正解,还是等待历史的肯定?
每个读者都有自己的正解,每个读者都带有历史性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