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叫九小时

2015-01-03 03:32李静
文苑 2015年33期
关键词:李静坐飞机火车

[文/李静]

有一种爱叫九小时

[文/李静]

有一次要送父母回家,却无意中听到他们的对话,那情真意切的话语瞬间抚平了我埋藏在内心多年的不解与积怨。

小时候,父母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姐姐和我送出那个囚住他们一生的小镇,他们要终其所有的力量,让我们过上他们曾经无数次梦想的生活。

为了父母的愿望,我和姐姐都很努力,也终于在高考后陆续接到让他们一次又一次为之流下热泪的录取通知书。姐姐离开了小镇,可大学毕业后又因没找到理想的工作而返回。只有我,承载着父母的无限希冀,在那座璀璨得近乎耀眼的城市里追寻着自己和他们的梦。

毕业后的五年时间里,我拼尽了全力,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隅。虽然面积不大,还要还贷款,但父母已经兴奋不已。我第一次带他们离开从未踏出一步的小镇,第一次带他们坐飞机,第一次让他们切身感受这座现代都市的气息。然而,没到一个月,父母就嚷嚷着要回去,说这里的节奏太快,快得要窒息,即使在菜市场讨价还价,摊主的语速也是那样快。

我拗不过,只好送他们回去,可这一次,父母说什么也不坐飞机,甚至高铁也被排除了。我不解,但又知道他们决定的事是很难改变的,只好陪他们在火车上度过十几个小时。

后来,我从电话里得知母亲的血压有点高,再接他们小住时也不敢强迫他们坐飞机了。每次我都是坐飞机回家住上一晚,再和父母坐火车到我所在的城市,送他们回去时也是一样。

一晃几年过去了,我虽然早已习惯了这种方式,但心中总是不免抱怨,明明坐飞机只需三个多小时,高铁也仅仅五个多小时的行程,父母却偏偏选择要乘坐十二个多小时的火车。想着想着,一种担忧油然而生,是不是母亲的血压高愈发严重了,一年只见一次面,而那唯一的一次相聚父母都是精神矍铄,想必就是平时有什么身体不适他们也不会告诉我的。

一次回家,我问起母亲的血压控制得如何时,姐姐一怔,她说前几天刚陪父母做过体检,母亲的血压不仅不高,还有点儿低,倒是父亲的腰一直不好,有时疼得直不起来。我心里一阵雀跃,想这次我不用再和父母在那狭窄的火车车厢里煎熬十几个小时了。当我提出坐飞机时,还未等母亲说话,父亲就厉声拒绝了,理由依然是母亲的血压。我刚要提体检的事,父亲就搬出一副已然决定不可更改的面容,将我要说的话活生生地压了回去。

我很不悦,一路上也很少和父母交谈,就是一周后父母要回去时,我也没表现出以往的不舍。那天,父母包了很多饺子,恨不得把冰箱的冷冻室占满。我帮不上忙,就想到楼下去买杂志,好在火车上打发无聊的时光。刚下楼发现钱包没拿,走到门口时,竟听到父母大声争执。母亲说:“还是坐飞机吧,你的腰不好,也别让儿子跟着受罪了。”父亲的声音很犀利:“不行,飞机只有三个多小时,比火车少九个小时,那可是咱们这一年唯一和他能多待的九个小时。”母亲叹了口气:“哎,真后悔把他送出小镇,不能天天……”

我的心被濡湿了,那一刻我才深切地感受到,在我成长的历程中父母给了我许多无私的爱,而有一种爱最为弥足珍贵,因为它叫九小时。

摘自《当代青年》2015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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