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克文
改革开放之后,中国发生了巨大改变,从文革时期的封闭国家变成了现在的中等收入国家,并且正在成为全球性大国。在这个过程中,中国的智库发挥了重要作用。中国社科院马洪教授写过一份报告,为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的经济改革蓝图奠定了基础。在公共政策领域,智库发挥的作用越来越重要,他们提供的思想产品质量也越来越高,成为世界一流的智库群体。
虽然澳大利亚和中国的政治制度大有不同,但可以从中国制定政策的过程中汲取很多经验。中国开始制定政策的时候,会广泛征求人民意见,首先在公共政策群体之间提出想法,包括政府机构、大学和智库,研究类似政策在其他国家落实的案例;接下来,这些意见会提交给更高层次的机构审议,在省市层面进行试点,再在全国推广;之后,汇集的意见提交给党中央或者国务院做最后的决策,再提交给全国人大进行依法审议,这是一个非常全面的过程。
在这个复杂的过程中,智库发挥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十八大提出“发挥思想库作用”,随后,习近平主席提出要建设“具有中国特色新型智库”。2014年10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会议审议了《关于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意见》。中国经济发展面临越来越大的挑战,需要广泛征求意见,完善知识体系。习近平主席也指出中国智库未来将发挥重要作用,认为中国智库建设是中国软实力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李伟曾提出,“所贵圣人之治,不贵其独治,贵其能与众共治”,其中的想法就是,一个高质量的智库群体,可以提高政府决策的质量,也可以提高中国的国际影响力。胡鞍钢曾经说过,中国的智库必须要提升竞争力,让中国的想法、意见建议以及声音被更多人听到。
中国有四类智库:一是依附于党、国家以及军队的智库,二是社会科学院智库,三是高校智库,四是民间智库。这些智库都须发挥作用,以应对越来越多的政策挑战。中国缺少可耕地、缺少水、土壤恶化、空气污染、气候变化,虽然中国不是唯一面对这些挑战的国家,但是其人口众多。印度也一样,这些国家的可持续发展面临严峻挑战。2012年,我作为联合国全球可持续发展高层小组的成员,在“里约+20”峰会撰写了一份名为《有韧性的人民,有韧性的地球》的报告,提出了社会正义、经济发展以及环境可持续的概念。第一次《可持续发展报告》是1987年撰写的,现在已过去25年,但落实全面可持续发展政策框架的进展非常缓慢。今年9月,通过17项可持续发展目标将是重要的一步,可以凝聚全球政策共识,并且让国际社会更加关注这一问题。但是,可持续发展的最终评价指标是“是否能够真真正正的落实”,而不是联合国文件的内容。
气候变化不仅是环境问题,也是道义问题。今年7月将在亚的斯亚贝巴举行融资会议,12月将举行可持续发展大会和巴黎大会。这些都是在政府之间进行的,但是智库也可以发挥重大作用,研究如何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挑战。因此,我所在的机构成立了由美、中、印三国智库参加的政策委员会,就应对气候变化挑战展开合作。这三个国家是世界三大温室气体排放国,现在面临技术突破的挑战,只有技术突破才能使经济发展、能源供应以及依赖化石能源之间实现脱钩。这一点也体现在由英国科学家撰写的为应对气候变化的“全球阿波罗计划”中。报告提到,“如果没有巨大的政策转变,在2035年二氧化碳的浓度将会导致全球的温度上升四度”,这是和工业化之前的水平相比。报告提出了一个倡议,即降低能源成本、生产运输以及存储成本,清洁能源成本比油、气以及煤炭都低,这样才可以。为了实现这一点,必须要实现技术突破。现在,全球由政府提供的关于可再生能源的资金非常低,和可持续能源方面的补贴相差甚远。科学部门和智库之间需要广泛合作,这样才能实现我们的目标。
21世纪全球化的速度以及力度会影响全世界的政府决策,事实上,世界各地的政府都感到力不从心,全球化程度越高,面临的政策挑战也越大。全球机构不能单打独斗解决所有问题,各国政府密切合作会产生巨大影响。在建设21世纪智库时,无论是中国、美国还是其他地区,重要的是彼此之间展开有效合作。无论是外交政策、经济政策还是可持续发展,都需要建立智库之间的联合政策委员会。我所在的机构正在做这项工作,但是我们还需要做更多。因为,21世纪是一个相互联系的世界,需要跨学科、跨领域、跨国的智库,需要公共领域和私营部门的智库,世界各国都需要做得更多。35年前有人说,我们需要加快步伐,以更好地利用清洁能源,现在我们需要在可持续能源方面展开更好的合作,以应对气候变化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