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宁静:轻狂弟弟怒断手指之后

2014-12-29 00:00:00啦啦
知音·上半月 2014年12期

宁静舜文齐姐弟俩

而此时,刚在泰州举办完个人演唱会的舜文齐,看着电视上的姐姐,百感交集:姐姐唱的歌,不就是自己的写照吗?舜文齐曾经无数次失去人生方向,音乐之路走得一路跌撞,最困难时,甚至住地下室、咽菜叶度日。正是在姐姐宁静的智慧引领下,他才重归正途,不再迷茫,并成长为“新生代音乐代表”。

日前,舜文齐接受本刊专访,亲述了他与姐姐不为人知的深情。下文根据他的采访录音整理。

轻狂少年怒切手指,姐姐的泪啊醒悟的心

1997年6月底的一天,那时,我还在上海音乐学院读书,老师找到我说:“下学期,你不用再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被开除了?”我有点难以置信。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没有半点悲伤失落,转身就向宿舍狂奔,一路欢呼:“太好了,可以回北京了。”

我1981年出生在贵阳市,父母都是搞文艺的,家里还有两个姐姐,大姐就是宁静,大我9岁,对我很宠爱,我们姐弟感情特别好。

由于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父母对我期望很高,6岁时,我就开始学钢琴,8岁考进贵阳市京剧团学习武生,11岁被中国羽毛球集训队选中。但我心里唯一真正喜欢的只有唱歌。大姐深谙我的想法,那时,她已进入了演艺圈,私底下多次对我说:“你先忍忍,等我有了能力,一定让你做想做的事。”

1993年,大姐演了《大辫子的诱惑》和《炮打双灯》后,在影视圈站稳了脚跟,很快她便在北京买了房,将我们整个家都搬了过去。我至今认为,姐姐之所以这样做,很大程度是为了我,因为北京一直都是全国无可争议的艺术圣地。

刚到北京那阵,我每天都在馆子里吃涮羊肉,嘴都涮肿了,酒足饭饱后就参加音乐集会,听听街头演奏,觉得日子比梦还美。可好景不长,两年后大姐将我送到了上海音乐学院进修,她说:“搞音乐不是你想的那样,留个长发漂个北就行了,得先打好基础。”

14岁的我无法理解,心里第一反应就是,我被抛弃了。全家都在北京,把我一个人扔在沙漠里——

在学校,我经常迟到逃课,后来又找了几个志同道合的人搞了个乐队,慢慢发展到连课也不上,拉着乐队到处商演……直到学校终于忍无可忍将我开除。我唯一担心的是大姐会骂我。因为我知道,我在上海读书都是她出钱出力。出乎意料的是,回到北京的家里,全家人都看着我叹气,只有大姐很冷静:“既然都这样了就算了吧,咱们再试试别的路。”

接下来的日子,大姐一有机会就拉着我去各种文化公司转悠,最终我被北京根潭文化公司看中,签了唱片,找了制片人张亚东帮我制作。我也很争气,首张EP《苍山》一炮打响,2000年获了十佳金曲奖,紧跟着歌曲《风之马》又被选为美国电影《独立杀手》的插曲。著名的《世界日报》派记者来采访我,赞扬我的作品具有“中国史诗气质”。

名利来得太汹涌,年轻的我一下子晕了、飘了。我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别人对我音乐的指点、修正都是不靠谱的,都是在束缚我,我不停和人吵架,工作也不像以前那么专注,2002年初,我还自作主张和公司解了约。

全家又一次被我气坏了,只有大姐依然保持冷静,又把我送到中央戏剧学院进修。可在学院,我还是吊儿郎当,一点也不认真。

2002年下半年,大姐到学校找到我说:“你去演武打戏吧,你这种状态要吃点苦才能沉淀下来。”

就这样,大姐带我去了剧组,而且是男主角。可开拍时,导演和我商量,让我与男二号换戏,说那是文戏,演起来容易。我一来对这事儿无所谓,二来也觉得打戏确实会很苦,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戏拍完后,大姐才知道这事,一直隐忍的她终于生气了。她费了特别大的劲,才让从来没演过戏的我争取到男主角的位置,我却轻易就放弃了。再加上前面的经历,她开始怀疑,是不是不该帮着我搞音乐,也许这条路根本就是错的,这样下去只会毁了我。

2003年4月,大姐郑重其事地将我约出来谈了一次话。她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我惊诧又愤怒:“难道音乐没有意义吗?”“有什么意义呢?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大姐的声音很冷静,也很冷淡。

那个瞬间,我感到整个世界都背叛了我。我什么都没说就跑回了家,拿出一瓶白酒全灌了下去。迷糊间,我看到桌上有把刀,心里疯狂地想:既然没人让我唱歌,那我不如把手剁了,这样就不会手痒去搞什么艺术创作了!一念之间,我拿刀就往手上剁去,左手中指血淋淋地掉下来,却醉醺醺地睡着了……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父母和姐姐们眼圈都红红的。尤其是大姐,整个眼睛都哭肿了。

这时候我才知道,自己被送诊时已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那节剁掉的指头无法再接上。我的一个手指就这样永远地没有了,以后不能弹琴了。对于搞音乐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难以补救的巨大缺陷。

直到这时,我才感到自己太冲动任性。我拉过大姐的手说:“我听你的,以后不搞音乐了。”大姐却一把抱紧了我:“是我错了,我没想到音乐对你这么重要,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放弃,姐姐相信你能做好!”

那一刻,在大姐的怀抱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和温暖。我出院后大约半个月,大姐将一套崭新的钥匙放到了我手里:“艺术创作是需要安静的,我给你买了套房子,你在里面专心做事吧。”

大姐固然片酬较高,但北京房价也是众所周知的贵,为了这一套房子,大姐要熬多少个日夜流多少汗水啊!而这些,原本并不是她这个做姐姐的职责,尤其是对于一个已经成年的弟弟来说……

所有的感动都化成了一个心愿:一定要全力以赴推出好作品,让姐姐知道她没有白疼我。

地下室里重新出发,放手牵手都是爱

2004年,我开始创作歌曲《特务小强》。那段时间处于特别兴奋的状态,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打破传统MTV处理方式,综合动漫和音乐剧的特点。可我和很多唱片公司聊这个想法,都没有被认可。

这时候大姐又出现了,“别人不做,我帮你做。”

当天晚上,大姐就打电话找摄像师、录音棚……那段时间她正在和吴彦祖拍摄电影《三岔口》,还接了包括《大汉天子2》、《明末风云》等在内的一系列电视剧,每天到处赶场,忙得像只陀螺。但她每天都会关注这首歌曲的拍摄,很多元素,都是她想出来的。

一天凌晨两点多,大姐打电话来,我睡意迷蒙地给她汇报,等我慢慢清醒了,她那头却没声音了。后来是助理代她接的电话,说你姐睡了,太累了。我问你们在哪儿呀,助理说在西藏的一个县,等着拍外景,特别偏远,特别冷,零下十几度,冻得握不住手机。

那么冷还能睡着,而且还是打电话时睡着了,可想而知姐姐有多累!我突然有点担心起姐姐来,也下了更大的决心要把这个歌做到尽善尽美。就这样我们姐弟俩鼓捣几个月,2005年初正式推出《特务小强》,这也是中国首部FLASH音乐连续剧。它一面市就火了,搜狐音乐一天点击量就有20多万,各种商演追着要签我。

有了以前经历,我知道,成名是把双刃剑,我在心里提醒自己:“再红也不能犯浑,不能重蹈覆辙。”我谨言慎行,做什么说什么都小心翼翼。然而,一夜之间,网上还是冒出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新闻,说我高调追美女,帮人打架;说我靠姐姐吃饭、不务正业……我最恨被人冤枉,可我又不能去和别人对骂,惹不起躲得起,我干脆把名字改掉、从公众视线消失算了。

2006年底,我把名字改成了现在的舜文齐,以前我叫宁鹏宇。普通人改名也不是个小事,何况是艺人,这等于是把长时间努力积攒起来的人气、知名度,全都丢开了。大姐很快知道了这事,她的反应是直接给了我一巴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还以为你这两年真的沉下来了、懂事了。”

我知道自己太轻率,但这一巴掌让我倔起了脾气,扔下一句“我是自由的,我不要你管”就跑了。

这次吵架后,我们姐弟陷入冷战,大姐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也不主动找她。我想,你们不都说我改名字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吗?那我就从零开始,不仅是在音乐上,还有生活上。我又开始埋头创作,但我不想住在大姐给我的那房子里,也不想再花自己是宁鹏宇时挣的钱。我以舜文齐的名字,去酒吧卖唱,租了地下室,每天吃盒饭。

地下室非常阴冷,还有老鼠窜来窜去……爸妈知道后,心疼得不行,跑来劝我回家。有一次他们把大姐也拉来了,想让她劝我。但大姐什么也没说,我也一声不吭,我们姐弟俩仍然就那么僵着。

2007年秋天,我的新歌《如果我死了》完成词曲,进入唱片制作阶段。但不知为何,我唱歌时总是进不了状态。就在这时,爸妈打来电话,称大姐气管炎犯了,做了手术,在上海一家医院住院。

我顿时慌了,心里满满的都是牵挂和担心。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多,北京飞上海的航班已经没有了,我想也没想,自己开车连夜赶往上海。其实从北京到上海自驾需要9个多小时,也就是说我最快也要第二天7点到达上海,而第二天最早的航班8点多就可以飞到,可我感到自己连这一小时也等不了。

我到医院时,大姐刚醒来,我们在清早的阳光里对视了几秒。她开口说话了:“这段都做什么了?写歌了吗?”我说:“写了。”顿了顿,我又说:“我唱给你听听。”然后就唱了起来:“如果我死了/我只要一个拥抱/生不能给你骄傲/死宁肯为你燃烧……”我没有告诉姐姐,这些歌词很多是因为她而获得灵感,甚至就是为她写的。但大姐分明感觉到了,她别过脸去,眼里有泪光,喃喃地说:“这歌太好了!”

那次,我在医院陪了大姐一个多月。我们住在一间房里,每天不停地说话。我知道了我住地下室的这段时间,她有多么担心,但她觉得我需要这样的经历和磨砺;知道了她为了拍戏受过二十多次伤,风光的生活背后是无数不易。她知道了我并不在乎名利,却特别需要亲人尤其是她的肯定;知道了我对音乐的爱,有多么单纯和热忱……

我们从来没有像这样敞开心扉,像坚硬的蚌袒露柔软的内核,在温暖的依偎里,感受来自血缘深处的信赖与亲密……大姐说,她以前对我管得太严、包办太多,但其实我是个很有思想和主见的人,她应该给我自由,包括改名的自由。而我告诉她,以前都是她照顾我,以后我要照顾她。一个多月后,大姐出院了,我也回到了北京,心里已经有把握表达好那首歌了。

2008年底,《如果我死了》正式推出,被业内人士称为“2009年中国内地最好的一张唱片”。2009年春天,有个评选要给这张唱片一个大奖。我和大姐通气,特地请她去给我颁奖。但大姐不仅没有答应去,还让对方不要给我奖。她告诉对方,我现在正是创作黄金期,是沉下来的状态,如果这时候给个奖,说不定我又漂起来了。这就是我的大姐,她对我不仅是爱,而且一直在寻找最合适的方式来爱。

闪婚也是一种感恩,我的世界你永远最懂

2009年,大姐的事业达到又一个高峰。与伊能静、夏雨等搭档的电视连续剧《大瓷商》及主演的《咱爸咱妈六十年》连续居于收视排行榜首,在电影《建国大业》、《北魏传奇》中的出色表演也倍受瞩目。

就在我们姐弟俩都信心满满地向前时,晴天里却响起了霹雳:2010年9月,妈妈突发脑溢血,晕倒在家中,被送到航空总医院急救。

我赶到医院时,家人包括大姐全都赶到了。大姐紧紧地抱住我,眼泪落在我脸上,和我的眼泪融在一起往下掉。那一刻,我们明白了什么叫做“生离死别”。

妈妈后来保住了生命,但成了植物人,必须长期住院。我和大姐都停掉了所有的工作,每天陪伴在妈妈病床前,给妈妈喂药洗澡、端屎端尿。我们谁也没提请护工的事,因为我们都知道,有很多东西是护工不能给予妈妈的。

大姐怕累着我,脏活苦活都是她抢着干,她其实是有洁癖的人,有时候倒完屎尿后,她就趴到马桶上去呕,一天都吃不下饭。但下次还是照常去做。公司不停打电话催她快回去:“艺人更新换代的速度很快,再不出来就要被观众忘记了!”但她一直拖着,顶着巨大压力。后来我才知道,大姐承受的远远不止这些。就在妈妈病倒前,大姐结束了与保罗14年的跨国婚姻。但为了不给已经鸡飞狗跳的家里添乱,她一个字也没有提。直到后来媒体放出消息,我们才知道。

大姐的坚强和冷静让我心疼,也让我有了一个决定:为妈妈办一场演唱会。不论是否可以唤醒沉睡中的妈妈,我都应该像大姐一样,努力再努力。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偷偷地利用照顾妈妈的闲余时间,动手筹备。灯光、舞台设计……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打电话遥控的。虽然很辛苦,但想想大姐所做的牺牲,我就充满了坚持下去的力量。

2011年元旦,演唱会在北京星光现场如期举办。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场演唱会。开唱前,我把所有的家人都请到了现场,在他们惊喜的目光和妈妈安静的注视里,我演唱了二十多首歌曲,全部是我一个人的原创。在满场的尖叫和呐喊中,大姐也跑到台上来和我合唱。她望着我,眼里满是安慰和骄傲,为她疼爱的弟弟终于从一个叛逆的、任性妄为的孩子,成长为一个成熟的、懂得爱与感恩的男人……

演唱会后,我强行让大姐离开医院,回公司工作。我告诉她:“我是宁家唯一的男孩,家里的事我说了算。妈妈的病一天两天好不了,你再这样耽误就废了,而我可以边照顾妈妈边写歌。”我从未有过的强硬口气让大姐愣了一下,然后又轻轻地笑了,含着眼泪。

就在我变得更像男人时,我又做了一件挺“二”的事:我闪婚了,和一个认识才一天的姑娘。

我俩是在2013年春天的一次朋友聚会中认识的,那时候我只知道她叫许乐涵,山东菏泽人,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她的家境、学历。但我确定自己喜欢她,见到她有种从未有过的心动。我问她:“我想娶你,你敢嫁给我吗?”她看起来清纯文静,但说话却很爽快:“敢。”因为当天已经很晚,领不了证,我就用笔写了一个结婚证,然后就领她回了家。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个舞蹈演员,但她嫁给我后就没有再跳舞,她怀孕了。家里为这事炸开了锅,大家都数落我又不靠谱了。只有大姐说:“这是好事儿。男人做了丈夫做了父亲,才会明白肩上的责任。”

2014年2月,我的女儿呱呱坠地,大姐亲自为女儿取名“宁宁”,每天抱着亲着喜欢得不得了。在她的感染下,我们的大家庭也接纳了我的这个小家。

正像大姐所说的那样,成家后,我变得更踏实了。特别是有了女儿后,我体会到了生活的琐碎与辛苦,也领味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而对女儿的亲情,也激发了我心中更多的爱。这些全新的感受,都体现在了我的音乐之中,我的歌曲《爱上你很美》被中国扶贫基金会评选为“母婴平安120行动”项目主题曲。2014年7月,我又先后推出新碟《信念》、《文艺女孩》、《城市有爱》,成为网络传唱的热门歌曲。

我从一个叛逆小子成为沉稳的音乐人,背后是大姐始终不变的呵护和给予,她默默伸出她的手,在我够不着的时候,轻轻托举;在我过了头的时候,冷静按压,让我始终在一个合适的高度,自由快乐地成长,直到拥有真正属于我的天空。正如我在《城市有爱》中所唱:“当走在迷途的时候/是她真心伸出了双手/轻轻对你一句问候/在你的心中开出美丽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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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贾 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