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理想

2014-12-29 10:37黄春华
少年文艺(1953) 2014年12期
关键词:秃鹰收破烂名牌

黄春华

我的理想我不想说,说出来,怕吓死你。

那天,周老师不信邪,非要逼我说出来,我一说,全班都趴下了,我的同桌跳了起来。我说,我的理想,是和一个外星人同桌。

我的同桌大名叫杨柳,就是那种风一吹就摇摇摆摆的树。她比柳树还软乎,没有风也摇摇摆摆。她只要一进教室,我就会有一种错觉,以为她上了一条船,是船在晃,怪不得她。

她晃的目的很简单,全船人都知道,就是要展示她从头到脚的名牌。她就那么点个儿,再多名牌挂在身上,大家也一眼望到了底。按说,她从教室门口摇到课桌边,已经完成了一次全面时装表演,就该坐下了。可是,她偏偏还要站在我旁边接着晃,我说我头晕,她说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的眼睛直直的,一进教室就盯着我,走到我边上,眼神还发直。我以为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连忙向她讨教,她却说只是因为我是个麻瓜。我问麻瓜是什么。她就拿两个眼球瞪我,说我连哈什么波特都不看,简直是个外星人。我问外星人是什么意思,她说就是对地球上的事什么都不懂呀!然后,她双手抱头,做出一副不想好好活下去的样子。

为了让她好好活,我马上说我懂的,名牌就是要花很多钱嘛。我以为她会佩服我有悟性,谁知她的嘴巴瘪了下去,问我,她的袜子多少钱。我想了想,咬牙说怎么也得一二十吧。她说看一眼都没门。然后,她伸出五个手指头。我明白了,五十。她说五百呀,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干什么呀?

是呀,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干什么呀?我自己也没想清楚。可是,我想清楚了另一个问题,就是我想要一个外星人同桌,就是对地球上的事什么都不懂的同桌。等周老师终于逼我说出来的时候,杨柳简直要疯掉了。她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报复她。我真的一点也没有报复她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她脑袋懂得太多,身上挂得太多,看一眼都累得慌。为了证明我没有恶意,我不得不举起一只手对天发誓。我本来想说我报复就是小狗,可我一急,就说成了我报复小狗。天哪,这下我就算变成小狗也说不清了。

不管有没有报复的意思吧,反正从此同学们都让她隐姓埋名,只叫她外星人了。

周老师却另有看法,她说这不能算是理想,最多算是一个想法,而且很不靠谱。理想得远大一点,高尚一点。她的声音非常陶醉。她站在讲台上本来就高我们一大截,再把下巴抬起来,仰望着教室天花板,看样子马上就要打喷嚏了。

我虽不在她鼻子底下,但一定在射程以内,就连忙拿起语文课本把脸遮住,皱着眉头等着一声炮响。好半天过去了,竟然是个哑炮。我听到她敲着讲台,冲我喊:“你,怎么回事?跟你讲了半天理想,你竟然用书遮脸,你简直就是……”她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儿,脸憋得通红,气得就差用粉笔头向我射击了。

为了及时制止教室内的战争,我连忙轻声喊:“麻瓜”。嗖地一下,一个粉笔头精准地打在我的鼻头上。原来,她不让我用书遮脸,就是要方便射击呀!

外星人用课本敲了一下我的头,下手很重,有报复的分量。我刚把头扭向她,她的指头尖正好戳到我的鼻子。看样子,她的火气比我还大。“你竟敢骂老师是麻瓜!”她的声音更大,老师肯定听得清楚。原来,她是在帮老师出头呀!

我一下成了天下公敌,连忙摆手,说:“不是,我是说我,我自己……”我把她的指头推开,用自己的指头戳着自己的鼻子。

周老师可能是可怜我的鼻子吧,就没再深究这个问题。唉,我的鼻子可算立了大功。不过,从此我就改换了名号,大家都叫我麻瓜。我挺高兴的,怎么也算个瓜吧。

以前他们都叫我剩蛋,不是圣诞哦,是剩下来的发霉发臭没人要的蛋。从蛋到瓜怎么说也算一种进步吧,虽然瓜也会臭,但臭瓜的个儿也比好蛋大呀。

唉,好日子不多呀!我和同桌刚刚都更名改姓,以为可以平安无事了,谁知周老师又来找事儿。她不找事则好,一找准是大事——又是理想。理想到底是个什么瓜?她非要抱着敲破瓜皮挤出个瓜子来。

一上课,她也懒得讲课文了,直接背着手进来,说要写一篇作文,就是《我的理想》。然后,她就转身把作文题目写在了黑板上。我的妈呀,我宁愿去帮她家扛煤气罐子,也不愿写我的理想。我前前后后联想了一下,她这就是跟我过不去嘛,明明知道我不知道理想也没有理想。所以,我的反应非常大,一看她放下粉笔拍着手上的灰,就低沉地呻吟了一声,用语文课本遮住了脸。

周老师拍着的手突然停在半空,愣愣地盯着我,足足有五秒钟,足见她对我的重视。我连忙丢下课本,坐得笔直,眼神却只敢盯着自己的课桌。

外星人踩了一下我的脚尖,说:“你要死呀,一篇作文都不想写,还来上学干什么?”声音不高不低,刚好保证周老师能听清。说完,她就一脸期待地盯着周老师。

外星人的正义感显然抵消了我的不良反应,周老师本来已经气鼓鼓的,一听还有学生为她出头,嘴角马上扬起来,气儿瞬间消了,比放车胎气儿还快。不生气的周老师显得特别和颜悦色,一步跨下讲台,来到我们中间,顺着走道溜达,和同学们聊天。

周老师这种聊天式的课堂曾经不止一次被校长赞赏,并作为典型示范推广。可是,其他老师都跟我一样——麻瓜,怎么也跟学生聊不上天。所以,推广来推广去,最后还是只有周老师独自享用。

周老师一边溜达一边说:“大家不要怕,咱们课堂上先来讨论清楚,回家动笔就如有神了嘛。”然后,她给我们讲了一大堆名人的故事,那些从她嘴巴里爬出来的人,大多数已经死了,有的都死好几千年了,估计骨头都找不到一根了,只有极少数还活着。到最后我算听出来了,这些人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他们都有一个同共点:从小就不是正常人儿,都憋着一口气,不是跟自己较劲就是跟别人较劲,有的甚至把自己搞得很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唉,依我看,理想该是害了多少人呀!

我都不知道最后这句是心里发出的叹惜,还是跑出了嘴巴。周老师突然敲着我的桌子,让我站起来,谈谈对理想的理解。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她又跟我较劲了,站起来的时候,哐地一下把板凳撞倒,正砸在后排秃鹰同学的脚上。这秃鹰喜欢用手指尖去啄别人的头,还号称自己学过鹰拳。我坐在他的正前方,当然成了他的目标,他顺手就来,我的后脑勺几乎每天都要起一个包。所以,在他尖叫一声,喊“我的脚”的时候,我露出了快乐的笑。我恨不得把这一刻写成我的理想。

周老师憋了一口气,盯了我三秒钟,又放出来,才催促我开口。我假装抱歉,慢慢把凳子扶起来,想多拖一点时间,最好是下课铃声马上响。可是,现在刚上课,我知道这是做梦,我不能一直做梦,得面对现实,谈我的理想。我支支吾吾半天,挤出了心底里的两个字“较劲”。

周老师反应特别大,她大喊:“什么?你说谁较劲?我吗?我教你们写作文是跟你们较劲吗?真不知是非好歹,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甲乙丙丁,不知周吴郑王,不知你脑袋是怎么长的……”她的手高高举起来,眼看就要敲我的脑袋了。我吓得闭上眼睛。

还好,关键时刻,她还是像个老师像个淑女,她的手在我脑袋上空画了一个圈,就像战斗机完成侦察任务了,然后一收手,转身扭动腰愤愤上了讲台。我真的觉得她的腰很好看,当我从她的掌心脱离出来,我觉得她哪里都好看。

外星人又踩了一下我的脚尖,说:“你要死呀,谈理想又不要你出一分钱,这么抠呀!”

我的脚尖都快被她踩肿了,但我还得一脸感激地望着她。因为她每次踩我一下,就会解救我一次,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周老师听到她的话,才消了气,露出了笑,把我放在一边,指着外星人,说:“好,你来谈谈。”

我不知道自己是该站着还是该坐下,故意把凳子搞出响声,想提醒老师。可老师的注意力全部在外星人那里,根本听不到我的凳子响。倒是把秃鹰吓得够呛,他小声喊:“你再敢砸我的脚,我就把你的脑袋啄出个窟窿!”

他这一说倒提醒了我,我腿一抖,哐的一声,凳子又倒下去,正砸到秃鹰的脚。他大喊:“我的脚!”哈,我第二次实现了我的理想。

没等老师喷火,外星人就指着我对老师说:“让她坐下吧,她站着我觉得空气不畅。”

周老师竟然听了外星人的话,冲我使劲一挥手,让我坐下。好像我稍微慢那么半拍,空气就会全部堵塞。我知道外星人说空气不畅是什么意思,她一直都对我身上的异味皱眉头,总问我洗不洗澡多少天洗一次澡,洗不洗衣服多少天洗一次衣服。我没办法回答她,因为我也记不清多少天能洗一次澡多少天能洗一次衣服。

同学们更明白外星人的意思,哗地都笑开了。可是,我一点也不在意,还暗暗地有点感谢她呢,是她制止了老师的雷声呀。这点笑声跟老师的雷声相比,还算是可爱的吧。

周老师不但不打算打雷了,甚至还有了笑容。她摆了摆手,让大家停止笑,听外星人说话。我也很想听外星人谈理想,和外星人的理想比起来,秃鹰的脚还算个脚吗?

外星人很激动,她总是一见老师就激动,一点也没有在我面前那种大姐大的范儿。我真希望她在老师面前也能摆一回大姐大的范儿,可是,估计这只能是个理想,这辈子看不到了。

外星人就那么一点出息,站起来就用袖子抹鼻子。那可是名牌货呀!抹完鼻子,她就伶牙俐齿了,说她是怎么怎么佩服那些死掉的家伙,然后挨个说名字,说到最后,活的也不放过,都佩服得一塌糊涂。

周老师一点也不糊涂,显然是用了最大的耐心张着嘴听,最后不得不摆了摆手,脸部就像神经疼,抽动了两下,挤出笑说:“你既然对理想有这么深刻的理解,那么,你就谈谈你的理想是什么?”

这下外星人更激动了,不仅抹鼻子,还扭腰,好像那些话都是牙膏,装在她身体里,不这样来两下子就挤不出来。她说:“我爸爸说了,我的理想就是以后跟着他好好做生意,赚大钱。学语文就是学说话,要会把别人哄高兴了。学数学就是会算账,每一笔生意必须进大于出,才能做……”

周老师听着听着,挤出的那点笑就僵住了,几步跨到外星人面前,像要动手的样子。我倒是希望看到周老师揍外星人一顿,或者外星人反咬周老师一口也行,反正她们俩谁把谁打趴下,都算是我的理想。

周老师的手在外星人面前晃了晃,突然笑了起来,说:“不错呀,赚大钱就是当大企业家,对不对?”

外星人也是个识相的家伙,被老师刚才脸上的一僵一笑吓得不轻,就不停地点头。

周老师就喜欢别人冲她点头,一点头,她马上就变成了和颜悦色,循循善诱:“如果你是大企业家,赚了很多钱,准备做什么呢?”

“这还用说吗?买名牌衣服呀!”外星人来劲了,还抖了一下身子,好让大家都看到她浑身上下的名牌。

周老师皱了皱眉,说:“如果买了名牌,还剩很多钱呢?”

“那就买好吃好喝的,也得都是名牌。”外星人生怕老师不明白怎么花钱,接着说,“当然还可以买名车、别墅,那都要花很多很多钱呢!”

周老师使劲伸了伸脖子,好像有个硬豆子梗塞住了,然后,咬了咬牙,说:“我是说,如果这些都买回家了,还剩很多钱,你会怎么办?”

外星人笑了,是那种带有轻蔑含义的,说:“存银行呀,再多的钱都存得进去……”

周老师突然一举手,止住了外星人,说:“好,你的理想只能是当企业家,懂吗?”说完,她就转身上讲台。

我连忙喊:“那我呢?”

“你回家问你爸去!”

周老师甩给我这句话,我当然得听。下午放学,我进门就问爸:“我的理想是什么?”他没理我,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一指,我才看清小妹跪在废品堆里,显然是刚挨了揍,脸上挂满了泪痕泥灰。

我爸是个收破烂的,屋里堆满了破烂,我们就睡在破烂堆里面。我妈总不愿意睡在破烂堆里,三天两头就和爸吵架,吵着吵着,爸就会给妈两拳。如果不小心给到第三拳,妈就会不管不顾地跑回农村老家去,还放下狠话,说宁愿在农村种田也不到城里收破烂。不过,等她的伤好了,她又会回到城里来收破烂。前两天,妈刚放了狠话走了,爸的拳头总要有个落处吧,我不在家,就该着小妹了。

小妹六岁多了,本来是可以跟我一起上学了,可爸说不慌,拖一年是一年,可以省下学费呢。收破烂本来也不比种田强多少,赚不了几个钱,所以,爸特别抠。我的学费从来没有按时交过,都是老师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来,爸的耳朵都麻了,才让我保证,交学费可以,但一件衣服也不能买了。

我当然只有答应,可是,我的身子不答应,一天一天地往上长高,长袖穿成了短袖,长裤穿成了短裤,球鞋穿成了凉鞋,五个脚趾都在外头。秃鹰给我取名叫稻草人,为这事我和他打了一架,那一次我才发现他根本没练过什么鹰拳,只会一些花架子,我三拳两脚就让他跑去告老师了。

我上前把小妹拉起来,帮她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土,问:“又是为什么呀?”

小妹不作声,抽了两下,抹了一下鼻子,鼻涕就横向拉到脸上了。

爸一拍桌子,说:“还能为什么?钱呀!”

“你又偷钱了?”我一问,小妹就点头了。

小妹总爱偷爸的钱。爸用一个铁盒子装着破烂换来的钱,一摇动就叮当乱响。小妹趁爸不注意,就摸几个走。她很聪明的,不要多,以为爸就不知道了。可爸更聪明,每一个钢镚都刻在脑子里,扫一眼就知道少了几个。

“算了算了,来看我写作业。”我把小妹拉到里面一个更暗的角落,那里有一张从破烂堆里捡回来的桌子。小妹特别喜欢坐在我对面,盯着我写作业,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如果甩给她一截铅笔,她就能在废报纸上写出许多字来,真的比我写得还漂亮呢。

我刚把作文本铺开,小妹就眼睛发亮,问:“姐,你写什么呀?”

“我的理想。”我突然想起来了,冲外间的爸喊,“我的理想是什么呀?”

我和爸之间隔着一堆废品,一伸头,我又看到他在抽烟了。我就站了起来,冲出去喊:“这里不能抽烟,会着火的!”

爸一只手隔开我,另一只手夹着烟伸到身后,生怕我抢。如果妈在,肯定和他打起来了,我不会和他打,我怕他一拳把我打回老家去。但我会用眼睛瞪他,一瞪他就站起来了,摇着头说:“好,我出去抽,等着我给你们买吃的回来。”他把烟叼在嘴里,转身就往外走。

我连忙喊:“喂,我的理想呢?”

他出了门,回头望着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呀?什么理想八想的,老老实实读几年书,学会算账了就回来给我收破烂。嘁!”他走了,脚步噔噔的,就差向我吐唾沫。

看来,我的理想泡汤了,可是,周老师那里怎么交代呢?她肯定会说连个理想都没有,活着干什么呀?

小妹来到我身后,拉了我两下,问:“什么是理想呀?”

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脑袋里总是浮现周老师仰头要打喷嚏的样子,一就拿不准,犹豫着说:“应该是以后想干什么吧,但也不能这么说,因为想干的那件事,你很难干成,越是干不成,就越是理想,你懂吗?”我摸了一下她的脑袋,想打发她一边玩去。

可是,她竟然使劲地点头,看那样子,她不仅懂,而且非常懂。她很够意思地笑了一下,说:“你没有理想,就写我的理想吧。”

我一下像抓到了救星,拉着她的手,说:“快说,你的理想是什么?”

她神秘地一笑,望了一眼门外,爸已经走远了:“我呀,就是想偷他铁盒子里的钱……”

“去!”我推了她一把,“你一天到晚被打得鼻涕直歪的,还能叫理想?”

她不服气,仰头盯着我,说:“这事是挺难的,你不是说越干不成越是理想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了,就干脆把话头引开,问:“你一天到晚偷他的钱,不就是嘴馋吗?买点小吃小喝的,没出息。”

“才不是呢!”她更不服气了,脸都鼓了起来,“我要买名牌货,费列罗巧克力,你听说过吗?哼!”

我大吃一惊,她怎么也跟外星人一样,除了名牌还是名牌,名牌到底是不是理想呀?唉,我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干着急,作文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

更着急的是爸天黑了还没回家,不用问,又喝酒去了。他总是喝得醉醺醺的,然后把吃剩的饭菜胡乱地装回来,丢给我们吃。小妹从小吃东西就讲究,见到这种狗食就皱眉,宁肯饿肚子,也不愿多吃一口。我天生属狗,不管是残渣还是剩饭,三口两口就一扫而空。

我们饿得实在受不了,睡着了。爸一进门,我立马惊醒,拉着小妹出来。爸摇摇晃晃地将一次性的饭盒往桌子上一丢,就进去栽倒在床铺上,脑袋一沾枕头,鼾声就起来了。

我眼睛都饿绿了,也看不清盒子里装着什么,举筷就吃。吃了一半,见小妹不动筷子,一抬头,才发现她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我连忙推醒她,说:“吃呀,你不饿吗?”

她摇摇头,说:“不饿,我要睡觉。”然后,她起身进去了。

我知道她是不想吃这种烂菜,就算打死她,也没用。她不吃我吃。我一边大口地吃着,一边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赚很多钱,买名牌给小妹吃,那样,她就不会挨打,也不会挨饿了。

对,我要写作文了,我的理想就是赚钱。我突然吃了一惊,没想到我的理想和同桌外星人的理想竟然是一样的。我们俩一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呀,为什么会有同样的理想呢?我这样写,周老师一定会认为我是抄外星人的。唉,我的理想到底该怎么写呀?真是伤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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