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岛自然保护区生态系统维护的条件价值评估

郑 伟，沈程程，2，乔明阳，石洪华，*

(1.国家海洋局第一海洋研究所，青岛 266061;2.中国海洋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青岛 266100;3.中国海洋大学数学科学学院，青岛 266100)

当今世界环境问题严重，但由于环境资源属于公共物品的范畴，人们大都缺乏对环境价值的准确认识。因此，对环境资源进行货币化评估，是制定环境政策的重要依据。

环境资源价值由使用价值和非使用价值组成，非使用价值占很大比重［1-2］。Mitchell和 Carson认为，一切物品的价值可以由人们对该物品的支付意愿(WTP)来表征［3］。条件价值法(CVM)通过构建假想市场直接询问人们的WTP，即人们对于环境改善或资源保护愿意支付的最大金额，以此估算环境价值［4］。1963年CVM被首次应用于评估林地游憩价值［5］，1993年由美国海洋与大气管理局组织的CVM研究小组肯定了CVM在环境价值评估方面的有效性［6］。此后，CVM在西方发达国家得到了广泛应用，研究重点从实验实施与结果报告逐渐转为有效性与可靠性检验［7-8］。国内于20世纪90年代开始CVM的实例研究，主要用于水质、生物多样性、生态系统保护与恢复、游憩等生态方面的价值评估［9-14］，基本处于实验和报告阶段，并逐渐出现有效性和可靠性理论与应用的探索研究［15-18］。

本文采用支付卡式的CVM，调查了2013年长岛自然保护区居民和游客对长岛及近海生态系统的基本评价，估算了他们对维护长岛生态系统的WTP，并与2008年的调查结果相比较以检验其可靠性，为环境政策的制定提供借鉴。

1 研究区概况

长岛自然保护区位于山东省烟台市长岛县境内，地处黄海和渤海交汇处，由大小不等的32座岛屿组成，是典型的海岛自然保护区。岛陆总面积56 km2，海域面积8700 km2。长岛是我国东部候鸟迁徙必经之地，且水产资源丰富，被称为“中国鲍鱼之乡、扇贝之乡和海带之乡”。长岛县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2012年长岛县实现地区生产总值约61.6亿元，年末总人口42762人，男女比例为97.069∶100，农村人口占60.5%，旅游人数242万，比2008年增长了61.3%。长岛作为著名的海岛县，海洋资源丰富，海洋渔业是当地居民谋生的主要方式，以海洋和岛屿为特色的旅游业是长岛县的支柱产业。近年来，长岛环境污染、资源过度利用等问题日益凸显，如生活污水排放入海、捕捞过度等，长岛生态系统可持续发展面临严峻挑战。对于管理者来说，了解居民和游客对维护长岛生态系统的WTP，对制定环境政策、促进生产生活与环境的协调发展有重要的指导作用。

2 材料与方法

2.1 问卷调查

2013年5月在长岛自然保护区开展了居民和游客对生态系统维护的WTP调查。其中，居民WTP调查共发放问卷456份，除去填写不完整、抗议性回答等问卷，共回收有效问卷407份，问卷有效率为89.3%;游客共回收有效问卷1632份，有效率为83.4%。调查采取支付卡式的问卷格式，以面对面询问的形式进行，具体介绍如下。

居民的调查问卷分为3部分:第1部分调查受访者对当地生态环境的评价;第2部分询问受访者的WTP、支付方式及不愿意支付的原因;第3部分为个人社会经济特征，包括性别、年龄、职业、收入和教育程度等。在询问WTP时，受访者被问及“为了维护长岛生态系统健康，需要一定的成本，如果你作为一名志愿者，你是否愿意支付一定金额”。若回答“是”，则受访者将从一组投标额中选出他们愿意支付的最高金额，比最高金额高一级的投标额即为他们不愿意支付的最小金额。根据2008年的调查结果，投标额设为 10，20，50，100，200，500，1000元。游客的调查问卷包括旅游的基本情况、WTP和个人社会经济特征3部分。

2.2 支付卡式的条件价值法

CVM以问卷调查为基础，因此问卷格式对结果有很大影响，主要包括开放式、支付卡式和二分式等［4］。是非选择的二分式比直接回答的开放式和支付卡式更能有效模拟市场定价行为［6］，但是当受访者不熟悉市场定价行为时，采取二分式很难确定随机向受访者提供的投标数量，所以支付卡式就比较适用［19-21］。

支付卡式估算WTP的方法主要有非参数估计和参数估计两种，非参数估计未考虑受访者的社会经济特征对WTP的影响，容易使结果产生偏差，而参数估计则可以避免这样的偏差［19］。本文采用平均值估计给出人均最大WTP值的范围，并应用Cameron-Huppert模型确定人均最大 WTP 值［19，22］，具体公式参见文献［23］。

3 结果

3.1 居民的问卷调查数据分析

3.1.1 被调查居民的个人属性统计分析

受访者回答问题的确定性程度平均为8.75(程度最高为10)，可认为结果比较准确。在被调查的407位居民中，55.0%为男性;年龄在30到50岁的占61.7%，其次为50到60岁(15.0%)以及20到30岁(14.0%);不同教育程度均占30%以上，分布比较均匀;办事人员和农林牧渔水利业生产人员分别占21.4%和20.6%，其它职业如公务员、专业技术人员等比例分布较为均匀;家庭人均月收入在2500到3000元的所占比例最大(36.4%)，其次为2000到2500元(21.4%)以及3000到5000元(19.7%);37.3%工作地方在农村，45.7%为农村户口。

3.1.2 被调查居民对长岛生态环境的基本评价

调查结果显示，77.4%的受访者认为长岛自然保护区目前的生态状况很好或较好，18.9%认为一般，3.7%认为较差或差。82.3%表示亲身体验过生态破坏给生产生活带来的危害，88.7%认为生活质量会因长岛生态状况而变化。同本地其它问题相比，受访者对于维护长岛及近海生态系统对本人的重要性程度的综合评分为4.25分(总分为5分)。

当被问及“如果社会决定通过一项工程来维护长岛生态系统健康，由此所发生的费用是否应当由受益方分摊支付”时，54.3%的受访者选择“是”，而在假想市场的情形下询问其WTP时，90.7%表示愿意支付。这说明了假想市场技术在调查WTP方面的优越性。在愿意支付的受访者中，41.2%选择的投标额为 100，其次为 50(24.7%)以及 200(17.6%);对于支付方式，74.4%选择捐款，7.3%选择交纳环境保护税。其余9.3%不愿意支付的受访者填写了不愿意支付的原因，其中，34.3%表示家庭收入太低无力支付，而22.3%认为为生态系统维护出资是一件相当不公平的事情。

3.1.3 CVM模型对居民的估算结果

在受访的407位居民中，369人愿意支付，38人不愿意支付。将不愿意支付的受访者的WTP值设为0，得到受访者所选择的最大WTP的投标额比例如图1所示。综合2008年和2013年的调查结果，由平均值估计得到长岛自然保护区居民的人均最大WTP在128.22到264.30元/a之间。

图1 居民和游客对各个投标额愿意支付的人数比例分布图Fig.1 The map of the distributions of proportions of residents'and tourists'willingness to pay for each bid value

分析社会经济特征以及居民对长岛生态环境的评价与WTP的相关性关系可知(表1):居民的WTP与性别、年龄、职业、工作地方和户口没有显著相关性，长岛的生态状态、受访者是否体验过环境带来的危害以及生活质量是否会因生态而变化对其WTP没有显著性影响;WTP与受教育程度和家庭人均月收入均呈现显著的正相关，即教育程度越高以及家庭人均月收入越高的受访者的WTP也越高;WTP与受访者是否同意由受益方分摊环保费用有非常显著的负相关，即同意分担的受访者的WTP明显偏高。

表1 居民的支付意愿与各个变量的相关性分析Table 1 Correlation analysis of the surveyed residents'willingness to pay with each variable

将WTP与教育程度、家庭人均月收入和是否分担这3个显著性相关的变量进行回归分析，考虑变量之间相关性，选择残差最小的模型，得到结果如表2所示。根据Cameron-Huppert模型，得到长岛自然保护区居民人均最大WTP的期望值为203.77元/a。2013年长岛常住人口按4.28万计算，扣除9.3%的WTP为0的人数，有WTP的人数为3.88万，将其乘以人均最大WTP，得到长岛自然保护区居民总的最大WTP为791.0万元/a。代表“5000元以上”;变量“教育程度”的定义为“1”代表“大专以下”;“2”代表“大专”;“3”代表“本科及以上”;变量“是否分担”的定义为“1”代表“是”;“2”代表“否”

表2 被调查居民的支付意愿的回归分析Table 2 Regression analysis of the surveyed residents'willingness to pay

3.2 游客的基本情况及其支付意愿

3.2.1 被调查游客的个人属性统计分析

在被调查的1632位游客中，男性占50.6%;71.3%年龄在20到40岁之间;教育程度为大专的占41.9%，其次为本科(28.1%)和大专以下(25.0%);商业、服务人员和公务员分别占21.9%和21.3%，专业技术人员占14.4%;72.5%的家庭人均月收入在2500元以上，60.0%的个人月收入在2000到5000元之间;81.9%是第1次来长岛旅游，仅5.6%为第3次及以上;55.0%为自助旅游，其他参团旅游;63.7%来自山东省内;87.5%在长岛停留1到2d。

3.2.2 CVM模型对游客的估算结果

在受访的1632位游客中，1295人愿意支付，占79.4%。在愿意支付的受访者中，26.8%选择投标额为100 元，其次为10 元(18.9%)、50 元(15.8%)以及200元(13.4%)。受访者所选择的最大WTP的投标额比例如图1所示，综合2008年和2013年的调查结果，平均值估算得到长岛自然保护区游客的人均最大WTP在166.63到311.94元/a之间。

相关性分析可知，游客的WTP与性别、年龄、教育程度、职业、旅游次数、客源地和停留天数没有显著相关性;与个人月收入和家庭人均月收入有非常显著性的正相关。考虑变量之间相关性，回归分析的结果如表3所示。计算可知，长岛自然保护区游客的人均最大WTP的期望值为257.26元/a。2013年长岛旅游人数按242万计算，扣除20.6%的WTP为0的人数，得到长岛自然保护区游客总的最大WTP 为49431万元/a，即4.9 亿元/a。

表3 被调查游客的支付意愿的回归分析Table 3 Regression analysis of the surveyed tourists'willingness to pay

4 结论与讨论

CVM基于假想市场而非客观行为进行评估，导致评估结果存在各种偏差和误差，因此其有效性和可靠性受到质疑［8，15-18］。有效性与可靠性分别反应研究结果的精度和研究方法的可重复性，本文于2008和2013年对长岛自然保护区的居民和游客进行了两次条件价值评估，了解他们对维护长岛生态系统的WTP，以便检验 CVM 的可靠性［23］。由图1可知，居民或游客对各个投标额愿意支付的人数比例在不同年份分布趋势基本一致，表明CVM调查同一个群体对同一研究对象的WTP时，其WTP构成受调查时段影响不大，反应了CVM的稳定性和可重复性，从而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CVM的可靠性。在愿意支付的受访者中，居民对各个投标额的选择比较集中，约80%选择50、100元或200元的投标额，且40%以上选择100元;游客的选择比较分散，且20%以上选择100元。这是因为居民的社会经济特征相较于游客来说差异较小，且居民对长岛当地的生态状况认识较为全面深入，而游客由于旅游次数、停留天数等不同对当地环境认识程度不同。

两次调查结果最大的差异在于愿意支付的人数比例明显增加。居民从2008年的75.2%增加到了2013 年的90.7%，增长率为 20.5%;游客从 66.6%增加到了79.4%，增长率为19.1%。同时，居民的人均最大WTP从188.91元/a增加到了203.77元/a，增长率为 7.9%;游客从 211.31 元/a增长到了257.26元/a，增长率为21.7%。由受访者的WTP影响因素可知，这一方面是因为经济收入的增加，比如2012年全县农民人均纯收入达15048元，比2008年增长了63.1%，且调查结果显示居民的家庭人均月收入变量平均值从2.4增长到了4.5，增长了近1倍;另一方面是由于近年来长岛加强环境保护宣传，提高了居民和游客的生态保护意识，具体表现在居民和游客对回答问卷的积极性和对回答结果的确定性有所增加(由8.33增加到了8.75)。

长岛自然保护区的居民对海洋生态系统依赖性强，生态系统维护的主观愿望明显，而且海岛持续发展问题较为突出，这确保了本文问卷调查的确定性高、可信度大。对于游客来说，长岛自然保护区是理想的休闲度假区，由于该区人口较少、经济总量不高，游客多单纯以旅游观光为目的，这避免了CVM在评估旅游资源价值时游客多目的性的困难，从而保障了游客WTP评价方法的可行性。在调查过程中，也存在一部分受访者因为不了解或不关心而拒绝回答。这主要是由于发展中国家的市场调查活动较少或不深入，使得被调查者很难表明真实的WTP。另外，对于游客来说，当地的服务质量会影响其对旅游地的好感度，从而影响WTP。因此，当地政府应在发展经济的基础上，加大对生态系统维护的投入，并进一步加强生态环境保护的宣传和教育，规范服务业发展，促进长岛自然保护区经济、环境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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