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姝琬
我们发现了一个宝藏。
放学时,围墙外,远远地看着教学楼,我突发奇想:不知道能不能去楼顶上看看呢?少年的心,经不住好奇的一点点撩拨,第二天,便约了你,去“探险”。
通往顶楼的门是锁着的,没关系,我们在水房纵横的管道间跳跃,在厚厚的灰尘中穿梭,翻过高而狭窄的窗户,拍拍脏了的衣服,抬头时,我们惊诧,一时间只听得到你我的呼吸。
那年冬天的雪格外多,几乎没过了靴子,积攒了半冬的雪堆砌在墙上、错杂的管道上、凸出的石台上,如一张铺展开的巨大的宣纸,偶尔几点浅黑,是那墙,那瓦,那石台,风卷起层薄雪,仿佛在致意我们这两个误入桃园的世人。
看风景,是一种不惊慌、不仓促、不无措的逃离。
中考前夕,最让人疲倦的不是书山题海,而是对未来的恐惧、对未知的不知所措和分分秒秒的压抑,可惜那时,我不懂。
我们靠坐在围墙上,欣赏我们留下的足迹,仿佛一张巨大的网,网住了我们自己。不知该说点什么,于是就那样,沉默着,抑或是想说的太多,于是沉默着,就那样。不想谈现实,不想谈未来,忽然间觉得陶渊明写下《桃花源记》不是想要揭露什么,不是想要抨击什么,只是想为自己留一块乐土,与社会无干。
你低低哼着首不知名的歌,少女、西风、斜阳和歌,都浮在时光的河里,流年逝水,逝水流年,你伴我趟过。
“我感觉刚刚那一刻很好。” 你说。
我们翻回水房,我们还要回去,回教室里,继续在现实中打磨理想,在青春中失去青春。
童年结束,大雄没有了机器猫,庸庸碌碌。
钢铁侠落幕,叱咤风云的英雄回归凡人。
但这又有如何呢?曾经有梦,曾经去追,哪怕曲终人散,不得不直面现实,但梦还在,心中那块温柔的地方也在,哪怕不再挥斥方遒,但执著依旧,有血有肉,有快乐,有忧愁。
岁月是把杀猪刀。这句话初读时置之一笑,细细品味却觉其中苍凉。这不就是岁月吗?把志气方刚的少年剥落成颓丧的中年男子,把一段段炽热的感情剥落成柴米油盐酱醋茶,将青春的心事一段段剥离,将曾经的理想、曾经的疯狂一段段舍弃。
但这又如何呢?那就坦坦荡荡两袖清风地走吧!我还有路旁的花一束,我还有顶楼的风一抹。
(指导教师/鞠战林)
本文荣获中国中学生作文大赛(2013-2014)高中组二等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