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光与黑暗

赵芳菲

眼前是仿佛浸满了墨色一般的浓稠夜幕，清冷而惨淡的月色稀释不了夜风夹杂的凛冽，双脚只知道疾步前行，似乎不知疲惫，一望无际的黑夜刺痛着我的视觉神经。“路灯，路灯……这条路上难道就没有一盏路灯吗？”我兀自呓语着，仍是麻木地奔走在黑暗中。

大概在三年级的时候，由于家庭的原因，我不得不每日独来独往，不得不每日经过那条有些破败荒凉的小路。那条路平日鲜有人来往，偶尔还会有几个孩子在路旁嬉闹。回家的傍晚，夕阳将余晖涂抹在那岁月斑驳的墙壁上，别有一番昏黄的韵味。然而有一次，我回家晚了些，天色压抑着沉重的氤氲，随着我走进那条小路，望着那昏暗而寂静的小路，心蓦地沉了下来。

那条幽暗的小径，仿佛在这猎猎夜风中变得漫无尽头。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了我平日中的理智，我心中的执着在那沉默中渐渐溃不成军，岌岌可危。夜色下的这条小路，哪里还有半分昔日里慵懒温暖的模样，漠然的月色映在墙头，多了几分森然可怖。我宛如走进了无边的黑暗，绵延无尽，唯有微微颤抖的双腿还在执着地寻觅着似是即将抵达的光明。多年走过这条小路的我，并未曾在这里走过夜路，也并不知晓这条路上竟鲜有路灯。笃实的目光渐渐在黑暗中涣散开来，脚步麻木地迈着，眼角余光里仍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游走着寻求微弱的光芒。

蓦地，路的前面闪烁着一丝羸弱而昏暗的光，路灯！那是我久违的路灯，久违的光！我快步走上前，想要快些走进那曼妙的光芒里。那是一盏有些破旧的路灯，灯罩缺了一个口，从中流泄出明晃晃的白光来，在灯罩下一片朦胧的光线中显得格外起眼。我走进灯光笼罩的范围里，昏凉的光线将我的影子缩写成脚下一个摇晃的点。我在灯光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努力克制着颤抖的双手。抬眼向小路前方望去，在这片微茫的光芒的前面，又是沉沉黑暗。我忽然有些绝望了，之前的黑暗，在这盏孤独的灯光下暂停了，然而在那之后黑暗仍是漫长而亘古。这个世界仿佛与外界相隔，黑暗吞噬了所有的光芒，而我在那个世界里挣扎着，不愿再度从光里走进黑暗里。

世界，难道不就是昼夜相交相替的缠绕吗？哪里有什么永恒的黑暗，抑或不变的光明呢？我垂下眸子，紧盯着脚下涣散的影子，心中的惊惶莫名地沉淀下来。在黑暗的尽头，我知道，就是我向往已久的那个世界，那个充斥了光，那个亮满了爱的家。我犹豫着迈开脚步，走进黑暗中，渐渐没入夜色……回到家中，我如释重负，却发现时间并没有我在黑暗中想象的那样漫长。原来，黑暗并非是那么亘古而绵延，只因我们心中找不到相应的光芒，而显得孤独而惊惶。

我喜欢光这个字，因为它也有生命。这个世界，自古便是走过光明之后，又走进黑暗，如呼吸般昼夜更替。我们总是要进出于黑暗与光明之间，无畏人生的跌宕起伏，只是像呼吸一样以自然生存的方式，竞相奔走着，因心中光芒而不再孤独。

江苏省徐州市西苑中学

指导教师：李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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