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碗——赏析迟子建《日落碗窑》

郭萍

（闽南师范大学）

温暖的碗
——赏析迟子建《日落碗窑》

郭萍

（闽南师范大学）

《日落碗窑》是作家迟子建的作品。迟子建的这篇小说充满了理想之情，她把这种希望饱满的理想赋予给了小说里的人物。本文试图对该小说进行分析，在此基础上解读作者的写作意图——全心地希望生活的理想化，并尽心竭力地以乐观的笔触给沉浸在苦闷中的人一线光亮、一抹笑容。

叙事分析 《日落碗窑》小说

在那个盛夏的晚上，关小明（三年级男生）看了大明马戏团的演出，想当杂技团演员。家里的碗都被他练习小狗接碗摔碎了，他爸爸关全和就去买碗；他爷爷关老爷子则决定拾起老手艺——烧瓷，希望可以帮孙子烧碗；关老爷子的好朋友王嘘嘘是木匠，帮关老爷子制作碗模。关小明的小狗冰溜儿练习接碗右眼不小心被砸了，关全和拿炭灰治冰溜儿的眼睛，他的手被烫伤；冰溜儿右眼敷了炭灰暂时止血了，但炭灰会破坏视网膜，所以它成了独眼狗，练不成杂技了，关小明也没心再练杂技。按说，关小明的理想是实现不了了，但关老爷子却不肯放弃，就要从瓷窑里烧出漂亮的金红色、像落日一样美丽色彩的碗；刘玉香是关小明老师王张罗（大名王亭运，只因他总是为着没孩子的事太操心，大家才唤他王张罗）的老婆，虽然人有点傻，但是她一直都想要关老爷子给肚子里的孩子烧一个漂亮的碗，所以间接地来说，她也没有放弃。后来等关老爷子的碗出窑了，但是很多都碎了，王张罗怀着孕的老婆刘玉香不见了，关小明全家、周围的人都帮忙寻找。独眼狗冰溜儿带着关小明跑到了碗窑，刘玉香抱着个婴儿躺在碗窑的一边，她身旁还有一只很美的、像夕阳一样艳丽的碗。

故事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农村小学生毫不稀奇、微不足道的生活，关小明这种理想是任何一个在年幼阶段都会冒出新奇想法的孩子都会有。也许，这种新奇想法在小说中多多少少被粉饰，被理想化了。也许，它也有不可能被支持的一面被冲淡了。也许，作者就是用那只碗的颜色——像夕阳一般绚丽的金红色来描绘它的。

如果仔细看这部小说，以上很多假设都能得到证实。相反，作者不仅不想掩盖这种孩子天真想法的新奇，而且处处都暴露了它，对它做了如此清晰的描绘，仿佛我们就是关小明，我们也想做一名杂技演员，训练冰溜儿接碗。小说是这样描写的——直看得关小明目瞪口呆，觉得那狗一定是长着人的脑子，聪明得令人自叹不如；关小明看完大明马戏团演出回来的那个傍晚，便把冰溜儿悄悄领出家院，他把它带到学校操场上，抱着它的头说：“现在我要和你联合起来，我要成为最好的马戏演员，你要成为最出色的狗！”关小明这些天真的想法，作者都没有掺杂自身情感，丝毫没有试图给读者所读到的这故事增添自己的解释，反倒是小说里的其他人物，比如语文老师王张罗就批评关小明：“自从你看完马戏团的演出后，你就鬼迷心窍了，各科成绩都在下降，而且连你家的狗和你爷爷也遭受到连累。”

其实，在《日落碗窑》中，除了关小明，其他人也有过或者一直坚持着梦想，有的尽管连梦想都算不上，只能说是愿望。文中关老爷子“也大张旗鼓地在窑上干了一个秋天，碗胚子脱了那么多，说是要给他和冰溜儿用，可他隐隐觉得爷爷弄这些是为了自己”，“一想到金红色的碗，关老爷子就忍不住激动起来。关老爷子不止一次梦见烧窑时那旺旺的火苗和那火苗燃烧时充满激情的声音……想想看吧，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着的人们只知道烧砖，却没有一个人烧碗，人们大概对这事想都不敢想。而他不但想到了，并且开始做了，如果成功了这将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他会改变一孔窑的名称，比如向西的这孔窑，这孔向着落日的窑，已经成为碗窑了。这跟改朝换代有什么区别呢？为此他得感谢孙子的异想天开”；文中王嘘嘘“那些年全学校的孩子不是都扛着你打的红缨枪吗？你还给刺刀头上刷银粉，把缨子给染红了拴上……”“当年学校里的学生每人肩扛一杆红缨枪，飒爽英姿地走来走去。他的确觉得自己风光无限，认为他是一个时代的缔造者”；王张罗：“学生们都笑，你说让我这脸往哪儿搁，本来我就觉得没脸，家里的孩子生一个死一个”，“我老婆就是要吃辣椒，闹了三天了，城里也没有卖的，我又不能不依她，她一不高兴就作践孩子，我不想让第三个孩子还进窑场”；而吴云华，这个差点被王张罗选去做妻子的女人，她也希望这一次刘玉香能保住孩子，并主动跟丈夫关全和提出去照顾刘玉香；文中刘玉香“我想给碗边上描着芍药花纹，小孩子看着吃饭香”。另外，关小明的爸爸关全和：“关全和每次进城，都忘不了抽出一些钱到新华书店买小人书，那个胖乎乎的营业员都认识他了，知道他买过什么，每次都准确地将关全和没有的推荐给他”。所以，小说的每个小人物都有自己的愿望，他们的愿望一如关老爷子烧出来的那个碗，熠熠生辉，温暖着他们的人生。因为人生有所期盼，所以就算生活在最底层的农村，生活也不会无望。

后来，在刘玉香和王张罗的孩子满月那天，王张罗办了酒席，王嘘嘘、关老爷子都到了，当然还有那只被刘玉香找到的金红色的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此时，关小明的愿望已经不重要了。不管它最后能不能实现，最重要的是，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包括关小明在内，只要为了自己的愿望去努力、坚持，就已足够。

[1]迟子建.日落碗窑[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

[2]杨义.中国叙事学[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