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凯
福克纳小说中的黑人形象
◎刘凯
威廉福克纳是美国20世纪著名的小说家和南方文学派的创始人,一生共写了19部长篇小说。他以作家那特有的敏锐的洞察力在其早期、中期、晚期小说中,持续深入地描写了美国南方历史变迁、人物浮沉和世态炎凉的历史景象,其中尤其塑造了众多令人印象深刻的黑人形象,理解这些黑人形象的意义和背景,对于了解福克纳的南方小说具有重要意义。
黑人 南方小说 福克纳
在福克纳的小说中,一般来说,白人父母都占据着家庭男女主人的地位,而黑人则是扮演者被剥夺合法权利的孩子,或者是常见的私生子角色。种族主义社会中,黑人是奴隶,是劣等人种,不可能作为平等的家庭成员出现在大家庭的餐桌旁。白人观念中种族的“纯洁性”不能承认黑人的地位,旧南方传统思想意识也不允许。另一方面,黑人是南方社会中不能忽视的存在,白人的生活又离不开黑人,必然与白人的家庭产生联系和影响。种族上受歧视,地位上却又不可或缺,这种矛盾在福克纳的小说中体现的非常明显,表现在感情模糊和角色的错位上。福克纳的小说中,黑人有时候是天真的,淳朴的,忠诚的,有时候是勇敢的,宽容的,智慧的,如同童年中的高大的祖父形象,给白人孩子以教导和安慰。
福克纳小说中还刻画了一系列忠心耿耿的好黑鬼的忠仆形象。这些黑人一味忠诚,实际上思想中并不存在自由平等和要求解放的意识,即便是得到了自由之身,他们在思想上仍然无法自由自主,仍然是奴隶。在福克纳的作品中,也有一些黑人是渴望自由,寻求种族平等的,不甘于做奴才的人物。这些人是强奸犯或是暴动者,也就是“坏黑鬼”。然而这类人被福克纳塑造成了滑稽的角色,没有被赋予正面的形象。在作者看来,要求平等的黑人需要提高自身的道德素质,否则的话,黑人并没有能力实现自由平等的权利,而且政治斗争不是实现的有效途径。
在福克纳看来,黑奴离开奴隶主和种植园,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得到了“自由”和“平等”,黑人的知识水平和谋生能力得不到提高,他们早晚还会回到种植园里去。在福克纳笔下,黑人女性角色也同样充满了矛盾。与男性一样,黑人女性也同样不能被南方白人家庭所承认和接受,她们有的是私生女,有的是家庭中的保姆,有的是白人主人的泄欲工具。不仅在家庭小说中,甚至是在现实里,黑人女性也充当了南方英雄的慈爱的“后母”。黑人女性这种“代母亲”的形象实际上是对白人母亲的失职行为讽刺和批判。《喧嚣与骚动》中的黑人女仆迪尔西,是“代母亲”中最为典型的一个角色,福克纳赞誉她“维持着一切”,代表了福克纳对黑人女性的尊敬。迪尔西虽然是康普生一家的女仆,却用无私的爱照顾着家庭中的弱小,维持着整个家庭。以她的正直无私,宽容和高尚,延缓着这个白人家族的没落。更加反衬出女主人康普生夫人的虚伪和冷血。福克纳把希望寄托在这个黑人妇女身上,希望她既是女人的榜样又是南方的未来。
在福克纳的小说里,黑人妇女是充满着母爱的乳母,同时,她们也是奴隶主蹂躏、乱伦和性虐待的对象,泄欲的工具。福克纳小说中黑人妇女形象的另一个特点是黑人女性总被描写成性感的形象,她们是性欲旺盛的雌性动物,是白人主人发泄性欲的工具,甚至乱伦的对象。
在福克纳的小说中,白人母亲不像是母亲,没有爱的能力,黑人女仆不是母亲,却充当着母亲的角色。黑人男性辛苦劳作,没有地位,得不到承认,被歧视被迫害,是种族主义的牺牲品;即使是其中有智慧的人,也得不到尊重和认可。黑人和白人的感情是模糊的,也是错位的。
黑人形象为何在福克纳的笔下充满如此多的矛盾性?或许根本原因在于福克纳和很多南方作家一样,对南方的种族歧视态度复杂。他们在作品中对南方种族制度下的黑暗社会进行无情的批判,对种族歧视造成的人性毁灭进行冷静的思索,但是他们仍然有怀旧的情绪,不希望动摇社会的根基,期望以改良的方式来解决现实中的问题,寄希望于白人主人道德上的提升,反对社会变革。因此,所谓的好黑奴,就是那些勤劳的,淳朴的,忠诚而智慧的一群人,他们为白人劳作奉献,填补白人角色的空位。所谓的坏黑奴,就是对自由平等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安于现状的可笑人物。作家同情黑人,鞭挞白人的暴行,但对于黑人的自由解放持怀疑态度,这也反映了作家本人的局限性。
[1] William faulkner,Light in August, New York:Random House, 1950.
[2]福克纳:《押沙龙,押沙龙!》,李文俊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0年版。
[3]福克纳:《去吧,摩西》,李文俊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6年版。
[4]陶洁编《福克纳作品精粹》,河北教育出版社,1990年版。
(作者单位:天津职业大学)
(责任编辑 冯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