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经济运行调节的新思路

◎ 文/张强 张琦 李云卿 芦星月 胡田田

我国经济运行调节的新思路

◎ 文/张强 张琦 李云卿 芦星月 胡田田

长期以来，我国政府为保持经济运行稳定而制定和执行经济运行调节措施。当前我国经济对外面临世界经济增长疲软、主要发达国家货币政策持续宽松的不利局面，对内面临转轨加转型的重大挑战，新形势下有必要重新明确经济运行调节的思路，并对调节路径做出战略调整。

面临的新形势

1.世界经济复苏基础仍不牢固

今年以来，世界经济延续低速增长态势，复苏基础仍不稳固，金融市场缺乏实体经济的有力支撑，美国财政赤字、欧元区重债国银行资产负债表持续恶化、日本宽松政策失败等因素都会影响投资者信心，全球金融市场再度出现动荡的可能性仍然较大。由于我国经济运行周期性波动与世界经济的波动联系程度逐步提高，在外部形势不利的影响下，我国经济运行仍将面临外需减少、贸易摩擦增多、输入性通胀压力增大以及热钱冲击等严峻挑战。

2.我国经济进入转型调整期

在中国进入城镇化的中期阶段后及中等收入水平后，经济高速增长期结束，经济发展从追求量的发展向更加追求质的发展转变，经济运行将面临四大转型，即从投资主导向消费主导转型、从工业化主导向城镇化主导转型、从私人产品供给向公共产品供给转型以及从高能耗经济向低碳经济转型。

3.我国经济转型面临的难题

随着我国市场经济的发展，区域经济长期处于非均衡发展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当前表现为区域间产业梯次转移力度日益增强、重要交通线为联结纽带的区域性联动作用突出，同时区际经济冲突与矛盾也更加激烈。这种区域发展不平衡影响着国家总体战略的实施，从经济运行的角度而言，区域间发展不平衡会造成效率损失，调和区际经济关系成为运行调节的重点之一。

4.能源和环境问题日益突出

伴随经济增长速度下降，近年来能源产品需求随之下跌。政策层面上，煤炭价格形成机制的松绑和煤炭进口放开，多重因素作用导致资源产品特别是煤炭的价格进入下降通道，众多资源型城市经济面临困境。与此同时，前期经济超高速增长而快速开采资源所带来的环境问题并没有好转。我国经济面临环境破坏持续，破坏坏境换得的资源价格却持续下降的困境。未来推动节能减排，走绿色经济道路，已经成为我国经济在新形势下的必然选择。

调节的核心思路

1.基本定位：作为国家宏观调控重要手段，落实中央政府调控思路

由于我国经济面临形势变化迅速、形态复杂，因此对经济运行的调节必不可少。新形势下，我国经济运行调节的核心思路可以归纳为强化地位、明确目标、约束范围、完善制度。经济运行调节在促进经济健康成长、稳定物价方面发挥直接作用，在增加就业、保持国际收支平衡方面发挥间接辅助作用。宏观调控是指国家综合运用各种手段对国民经济进行的调节和控制。经济运行调节成为国家宏观调控重要手段的主要原因包括2个方面。

（1）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决策滞后性和效用滞后性，决定了经济运行调节是宏观调控的重要组成部分。尤其是我国处于转轨加转型的历史发展时期，市场经济体系还没有完全建立，不完善的市场经济体系会放大经济的周期性波动，单纯依靠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来实现国家宏观调控就更加力不从心。因此，需要通过经济运行调节工作对经济运行某些方面施加更直接有效的干预，熨平经济运行的波动，保障经济健康增长。

（2）我国经济体制的特殊性，决定了经济运行调节是适应特殊国情的宏观调控手段。在涉及国家经济和人民生活的重要领域，由于国有、民营机制的共同存在、中央和地方两级政府的共同影响、不同部门职责的相互交错，决定了经济运行调节是适应特殊国情的重要宏观调控手段。经济运行调节工作的重心需要紧跟中央政府调控思路，方式方法需要适应中央政府的改革方向和政府职责转变的大趋势，从而使经济运行调节工作真正成为除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土地政策外的又一国家宏观调控手段。

2.具体目标：提高要素配置效率，熨平经济异常波动

经济运行调节作为国家宏观调控的重要手段，主要目标是熨平经济异常波动，促进经济健康成长并稳定物价，这种作用要通过提高要素配置效率来实现。

（1）促进价格信息有效流动。由于在重要生产要素价格形成机制上的制度性缺陷，我国油、电、气等要素市场还存在市场化程度不够、价格传导机制不畅通、利益主体之间低效博弈等现象。经济运行调节工作的一个重要目标就是通过监测、传导工作，促进价格信息在不同主体之间的有效流动，进而达到促进市场效率的作用。

（2）促进要素在地区间的高效配置。区域要素禀赋的差异和区域间经济发展的差异，造成目前要素跨区配置是我国经济普遍现象。要素大范围跨区配置涉及到供需对接、价格、运输、季节性波动等多个方面，经济运行调节在解决要素在地区间的高效配置问题上不可或缺。

（3）保障要素在紧急情况下的配置。应急管理是经济运行调节的一项重要目标。重大事件发生时市场失灵是必然现象，经济运行的重大波动往往也是由于重大事件触发的，如金融危机、重大灾害等。在应急管理中，通过经济运行调节对社会经济施加直接干预是平稳度过危机的最主要保障之一。因此保障要素在紧急情况下的配置是经济运行调节工作的重要目标。

3.首要范畴：市场调节为主，企业调节为补

经济运行调节的范畴问题，表面上是明确经济运行调节的外沿，但实际上涉及到经济运行调节的核心内涵。调节的外沿设定在哪里合适，实际上决定了经济运行调节对微观经济的干预程度，决定了政府有形之手对市场影响的程度。笔者认为，经济运行调节的首要范畴是市场调节，主要依靠对市场的调节来实现调控目标；同时，企业调节是必要补充，在特殊情况、特殊领域，需要保持直接调节企业的有效手段。

在经济运行调节工作中施行直接干预行为时，一定要把握好方式和程度，坚持“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基调，不能违背推进政府职能转变、构建市场经济体制的基本方针。

4.长效制度：“一心多核”的多部门联动机制

经济运行调节的长效制度是以国家发改委为中心、多部门各有侧重的联动机制，该机制应分为3个层次。

（1）发改委部门居中调节的中心作用。国家发改委是综合研究拟订经济和社会发展政策，进行总量平衡，指导总体经济体制改革的宏观调控部门。由于经济运行调节涉及社会经济的方方面面，需要发改委经济运行调节部门具备政策制定、行业指导、信息发布等具体职能。

（2）行业主管部门的全面参与。经济运行调节的行业性决定了行业主管部门对经济运行调节的效果至关重要，要发挥行业主管部门的作用，最重要的是明确经济运行调节部门与行业主管部门之间的责任边界和职权边界，各司其职。

（3）关键企业的深入配合。经济运行调节的对象是社会要素和资源，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这些要素和资源几乎全部掌握在企业手中，因此经济运行调节工作的末梢实际上是相关的企业。在多部门联动机制中，企业部门位于最末端，但发挥的作用最直接。在政策制定过程中，只有充分考虑企业利益，才能有效激发企业积极性，配合相关部门落实调节工作。

路径选择

传统经济运行调节，是在发生经济运行波动时，依靠行政手段对要素施加直接影响而达到调节目的。新形势下，这种调控路径应随着经济运行调节指导思想的转变而转移。

1.调节内涵：坚持传统，扩展外延

目前，应继续以传统油电煤气运作为经济运行调节的基本内涵，可适时扩展经济运行调节外延，加强对其他重要要素的调节，以适应国家宏观调控的客观要求。

（1）将关乎民生大计的因素纳入调节范畴。将与人们生存紧密联系的粮棉，与生活相关的交通、水利、医疗卫生等都纳入到调节范围中，确保这些领域的价格稳定和供给充足。

（2）将事关经济社会发展大局的资源纳入调节范畴。如新形势下相当长时间内资源能源产品供需失衡，因此对于钢铁、水泥、化工原料、有色金属等调节显得非常必要。

要素的调节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经济运行中出现的很多问题症结在于区域产业结构布局合理性有待提高，因此在经济运行工作中对产业结构布局进行系统化的调整也有着重要意义。

2.调节方式：从直接调节转为间接调节

虽然经济运行调节在国家宏观调控和经济发展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也要充分认识到，政府职能转变、尊重市场规律、管住有形的手是深化改革的主旋律，经济运行调节工作的方式也必然从直接干预转变为间接引导。这种转变主要体现在：一是经济运行调节从事中的直接调节转变为事前的提前预警和信息发布，即预防波动成为主要调节内容；二是经济运行调节工作避免直接干预价格，而是创造价格形成的有效机制，为供需双方博弈提供有利条件；三是随着国有经济从多数领域的退出，经济运行调节工作要发展新方法、新方式，探索鼓励、引导民营资本进出、发展的新手段。

3.调节手段：从单一方式向多维并举转型

传统经济运行调节主要依靠行政手段。在新形势下，调节手段应从单一方式向多维并举转型。

（1）经济手段是指利用经济规律过程中，采用与物质利益直接相联的各种手段。它包括以物质利益规律为基础，在经济运行中起自动调节作用的市场机制性的经济手段，如价格、利率等经济信号，以及在经济运行中起自觉调节作用，由政府掌握的经济手段，如税收、财政等经济杠杆。

（2）法律手段具有强制性、明确性和权威性的特点，在经济运行中能够用于界定和保护市场运行主体的权益，诱导、迫使所有成员不得违反以法律形式确立的规则，促进经济运行的有序进行。也要承认，行政手段有着经济手段、法律手段不具备的优势。

（3）行政手段在传导过程中具有等级性、直接性的特点，可以弥补和修正市场自发机制的缺陷。因此，在当前复杂的国际国内形势下，在经济运行调节中应以法律手段和经济手段为主，辅之以必要的行政手段，应急状态下实行直接干预，几种手段有机结合、有主有次、有张有弛，才能进一步提高经济运行调节的有效性。

4.调节时点：从事后向事前移

以往经济运行调节的思路是出现问题解决问题，整体上遵循亡羊补牢的思路。这一思路的特点是，调节属于事后行为，是在产生经济运行风险之后才加以处理。因此，将调节时点从事后向事前移，将亡羊补牢的思路转变为未雨绸缪十分必要。为了确保经济运行的平稳有序，根本上还是要建立预警机制。

（1）基本形成多层次、广覆盖的监测工作体系。及时监测分析运行态势，跟踪宏观调控政策落实情况，发现突出矛盾和问题，提出具有针对性的政策措施建议。

（2）建立经济运行信息网络系统。

（3）强化动态监测和综合分析。

（4）加强信息发布和舆论引导。随着经济运行调节预警机制的建立健全和不断完善，经济运行调节部门对经济运行的调节可以从被动向主动转变，这一转变能有效地从源头上遏制经济运行问题的出现，确保经济运行平稳有序进行。

（作者单位：张强，张琦，胡田田，北京师范大学；李云卿，国家发改委经济运行调节司；芦星月，国海证券股份有限公司）

编辑：王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