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盈利水平、业务结构与利率市场化分析

■ 向朝霞（天津财经大学研究生院 天津 300222）

引言

利率市场化以后，利率完全由市场决定，这给我国商业银行尤其是中小股份制商业银行传统的依赖利息收入的盈利模式带来挑战。在当前背景下，中小股份制商业银行应当如何应对利率市场化带来的挑战成为有研究价值的课题。为此，首先需要了解利率市场化对中小股份制商业银行产生的具体影响。那么，利率市场化是否对中小股份制商业银行的盈利水平产生了显著影响？是否以及如何影响银行的业务结构？中小股份制商业银行又应当如何应对利率市场化带来的挑战？现有文献已经从理论上对这些问题进行了大量的分析，而在实证研究上还存在研究空白。为此，本文以我国2007年以前上市的五家中小股份商业银行为例，建立PVAR模型比较了市场化前后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对中小股份制商业银行盈利水平和业务结构的影响，并为利率市场化条件下提高我国中小股份制商业银行的盈利水平提出了相关建议。

相关文献综述

（一）利率市场化对银行盈利水平的影响

在利率市场化背景下，利率水平成为影响银行盈利能力的一个重要因素（Abreu和Mendes，2002）。利率市场化改革的推进，对商业银行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从机遇来看，利率市场化以后，利率完全由市场决定。这一方面会使银行间的竞争加强，促进银行增强利率预测、风险管理能力和定价能力，给适应能力强的银行带来发展机遇（巴曙松，2012）；另一方面也会缓解金融脱媒现象，从而使商业银行吸收存款的能力增强（赵建军，2013）。从挑战来看，我国的商业银行长期依赖利差收入的盈利模式受到冲击，利率市场化下利差收窄导致的净利息收入减少对我国商业银行的盈利产生不利影响（樊志刚、胡婕，2012）。

（二）利率市场化对银行业务结构的影响

利率市场化是要使非市场化的金融资产和负债价格市场化（李麟、方方等，2012），因此，随着利率市场化改革的深入推进，包括城市商业银行在内的广大中小商业银行依赖于间接融资业务的传统发展模式受到挑战，进行业务结构调整是当务之急（艾晨、蒋桂波等，2011）。现有文献普遍认为，大力发展中间业务，减少对利息收入的过度依赖，是应对利率市场化的必然选择。Valverde和Fernandez（2007）将银行业务区分为传统的存贷款业务和中间业务，在异质性产品模型中引入动态性，认为中间业务会明显改变银行的收入结构，也即降低净利差，增加非利息收入。

（三）利率市场化下商业银行的应对策略

基于利率市场化给商业银行带来的机遇和挑战，学者们提出了相关政策建议。概括起来主要是加快业务转型和推进服务创新等，左中海（2012）提出中小商业银行应抓住利率市场化这一机遇，加快业务转型；利明献（2011）在分析和借鉴国际银行业务转型的基础上，认为我国商业银行未来非利息收入的来源将会转到金融创新、共同基金、保险等其他业务领域；闾娇蓉（2013）认为目前我国电子金融服务发展相对滞后，随着利率市场化改革的进行，中国商业银行应加快发展步伐，与国际接轨，努力打造新业务品牌。

经过六年多的发展，Shibor（上海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的基准作用日益凸显。利率市场化条件下，银行业乃至整个金融领域的大环境都有所改变，学者们对商业银行盈利水平、业务结构、利率市场化三者的关系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为本文提供了参考和借鉴。与现有文献不同的是，本文进一步采用实证研究的方法对Shibor市场化前后的影响效果加以比较。

理论模型及基本假设

首先，根据风险承担渠道理论建立风险模型，考察市场化后银行承担的风险，进而提出市场化后利率对中小股份制商业银行盈利水平影响的基本假设；然后，通过建立商业银行的效用函数来分析利率市场化以后，利率对银行业务结构的影响。

（一）银行的风险承担模型

这部分内容的分析主要是在借鉴和参考牛晓健、裘翔（2013）的风险模型的基础上，并加以修改和调整。银行风险承担的基本模型是：

其中i=1，…，N，N为样本中银行的数量，Riski,t为风险承担的度量指标，IGAPt为利差变量，S_Controlt为宏观层面的控制变量，M为宏观控制变量的个数，θ衡量银行风险承担行为的平滑程度，θ值介于0和1之间，越趋于1表示风险承担调整速度越缓慢，越趋于0表示调整越迅速。另外考虑到银行特质与政策变量的交叉影响，在（1）式的基础上引入若干银行层面的控制变量和交叉项，（1）式将变为：

B_Controli,t为银行层面的控制变量，ωj表示异质性银行的风险承担行为对于利差政策反应的敏感性。对（2）式两边对IGAPt求偏导得到：

（3）式表明，异质性银行对于利差的敏感性不同。中小股份制商业银行的利息收入占比要大于国家控股的大型商业银行，且在流动性、资本充足率等方面都与大型银行有一定差距，对于利率变动的敏感性更大。利率市场化后，频繁波动的利率将对中小股份制商业银行的经营产生影响。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利率市场化以后，Shibor对中小商业银行盈利水平的影响将加强。

（二）银行的利润模型

关于银行利润模型的建立，本文借鉴马理、黄宪等人（2013）提出的经济体系，设定如下变量：

P：客户的违约概率；rk：商业银行的资金成本；K：资本；r*：最佳贷款利率；L*：对应于最佳贷款利率的最大贷款量；Bb：商业银行购买的债券； rb：债券持有期收益率；Db：吸收存款；rd：存款利率。

假设Bb、rb、K、rk都与r*无关，将上式对r*求导，得到

假设2：市场化以后，Shibor对中小商业银行中间业务的影响将变大，对利息业务的影响将减小。

实证研究

（一）变量选择及数据来源

本文所研究的中小股份制商业银行是指中小商业银行中的12家股份制商业银行。由于Shibor 于2007年正式运行，2007年是我国利率市场化改革的重要分界，另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和可比性，选择的样本为2007年以前上市的五家股份制银行（括号内的数字为上市年份）：上海浦发银行（1999年）、华夏银行（2003年）、民生银行（2000年）、招商银行（2002年）和平安银行（1991年，原深圳发展银行）。本文选择总资产收益率（ROA）和净资产收益率（ROE）作为银行盈利水平的指标变量，利息收入占营业收入的比重（IA）和手续费及佣金收入占营业收入（基于数据的可得性，本文以手续费及佣金收入这一指标代替中间业务收入）的比重（FA）作为银行业务结构的指标变量。Shibor数据来源于中国人民银行网站，其余数据均通过对五家银行的定期财务报表的手工整理得来。

由于PVAR模型综合了面板数据模型和时间序列模型的优点，因此本文通过建立PVAR模型来分析市场化前后Shibor对银行盈利水平和业务结构的影响。

（二）平稳性检验和协整检验

为避免出现伪回归，PVAR模型在进行回归分析之前，应该首先对变量进行平稳性检验。本文利用Eviews6.0对各个变量及其一阶差分进行了单位根检验，结果显示各个变量均为非平稳向量，而一阶差分序列均显著通过LLC准则、IPS准则、ADFFisher准则、PP-Fisher准则，也即这五个变量均是一阶单整的。

图1 脉冲响应图（2007年以前）

图2 脉冲响应图（2007年以后）

在变量通过平稳性检验之后，就可以进行协整检验。本文采用的是Kao检验法和以最大似然比值为基础的Johansen Fisher检验法。检验结果表明变量间存在长期稳定的协整关系。

（三）GMM分析

本文运用STATA 11.0软件来实现PVAR模型。首先进行GMM估计，由于模型的重点是要比较Shibor对roa、roe、ia和fa变量的影响在2007年前后的变化，所以这里仅截取GMM估计结果的一部分（见表1），从输出结果可以看出：2007年以前，Shibor的滞后一阶对roe、ia、fa和Shibor的影响在5%的置信水平下是显著的，2007年以后，Shibor的滞后一阶对roa、roe、ia、fa和Shibor的影响在5%的置信水平下显著；从影响系数来看，2007年以后，Shibor的滞后一阶对roa和roe的影响系数变大，但系数绝对值仍然不大，对ia的影响系数变小，而对fa的影响系数变大。

（四）脉冲响应

脉冲响应函数是用来衡量随机扰动项的一个标准差的冲击对其他变量当前和未来取值的影响轨迹，能比较直观刻画出变量之间的动态交互作用和效应，并从动态反应中判断变量间的时滞关系。通过比较2007年以前和2007年以后各变量对Shibor一个标准差的冲击的脉冲响应图（见图1和图2），可以看出：对于shibor一个标准差的冲击，从总体上来看，在2007年以后，Shibor对各个变量的影响更为直接；在2007年以后，roa和roe的反应显著增大；利息收入的反应最大值（绝对值）从0.03降至0.006；手续费及佣金收入在数值上没有显著变化，但2007年以前存在大约3期的滞后期，在2007年以后的反应更直接。

（五）方差分解

第20期的方差分解结果如表2所示。从输出结果可以看出，从第20期来看，Shibor对roa、roe和fa的贡献度都增加，对ia的贡献度依然减少。这说明从长期来看，Shibor对银行盈利指标roa和roe的贡献度增强，由于银行业务结构的调整，Shibor的利息收入占比的贡献度减少，而对于中间业务的贡献度有所增加。

表1 PVAR模型的GMM估计结果

表2 方差分解输出结果

结论及政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首先，从Shibor对盈利水平的影响来看，在利率市场化后，Shibor对五家中小股份制商业银行盈利水平的影响加强。这可能是因为利率市场化以后，商业银行的自主定价权得到加强，利率作为资金的价格，通过影响着银行的资金成本，进而影响其盈利水平。同时我们还看到，GMM估计结果的系数较小，方差分解也显示出Shibor对银行盈利指标（ROA和ROE）的贡献度较小。这一方面反映出Shibor的基准利率作用的发挥还不够完善，另一方面也反映出中小股份制商业银行还没能很好的应对利率市场化。

然后，从Shibor对银行业务结构的影响来看，GMM估计结果、脉冲响应函数以及方差分解的结果均表明Shibor对ia的贡献度在2007年以后减少，而对fa的贡献度在2007年以后增加。这些结果充分说明了利率市场化对银行的业务结构产生了影响，银行开始改变传统的依赖利息收入的盈利模式，调整业务结构，中间业务的比重逐渐增加，尽管中间业务的比重仍然远远小于利息收入的比重。

（二）相关政策建议

实证研究结果表明在利率市场化条件下，中小股份制商业银行的盈利水平与市场化利率的关系更加紧密。中小股份制商业银行可以利用自身的先天优势，行使自主定价权，借助市场的强大功能，提高其盈利水平，理性的选择应该是分段实施、层层深入、步步为营。

短期策略：发挥价格的调节作用，做大业务规模。短期内，中小股份制商业银行一方面要以政策允许的高存款利率揽储，尽力做大传统存贷业务的规模。另一方面要在政策允许的情况下，实行有竞争力的市场价格，以价格促规模、以价格换市场。

中期策略：实行“客户下沉”策略，开发和维持中小客户群。在这一阶段，想通过做大规模获取息差收入已非常困难，价格战也基本没有空间。此时，中小股份制商业银行长期以来服务于中小企业的优势应该得到进一步发挥。银行可以充分利用中小企业的特点开发新产品，提供有针对性的特色服务。

长期策略：提供更多隐性福利，打造品牌效应。长期来看，要想提升银行的竞争力，就要实现品牌化经营，而塑造品牌就要从服务入手，即提高“隐性福利”。中小商业银行可以开发银行的整合营销平台，将银行所有的业务都集中到一个网络平台上。除了发展电子银行，中小股份制商业银行还可以采用与其他机构合作的方式，如与保险、证券等合作，为客户提供更多可能的隐性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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