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国戏剧表演艺术的发展做出新贡献纪念“梅花奖”创办30周年感言

徐晓钟

为我国戏剧表演艺术的发展做出新贡献纪念“梅花奖”创办30周年感言

徐晓钟

我作为“梅花奖”的一个评委，在这“30周年研讨会”上讲一点我的感受。

我们都知道，上个世纪，自70年代末到整个80年代，随着思想解放运动及改革开放的大潮，在我国文学艺术界出现了一个称之为“新时期”的“探索与革新”的发展期。正是在这个“改革开放”大潮的涌动下，中国戏剧家协会主办的《戏剧报》（即《中国戏剧》杂志前身）为了推动舞台艺术的中心--演员表演艺术的发展，鼓励中青年演员的迅速成长，于 1983 年，以“梅花香自苦寒来”为寓意，创立了以表彰和奖励优秀中青年戏剧表演人才的“梅花奖”。30 年来，“梅花奖”在戏曲、话剧、儿童剧、歌剧、舞剧和音乐剧艺术战线上，评出了获奖的演员 634 人，包括 58 个剧种，33个省、市、自治区（含港、澳、台）。其中包含梅花大奖 7 人，二度梅 42 人。我作为 30年伴随“梅花奖”创办、发展一起战斗过来的戏剧工作者，和诸位有着深厚的战友之情，作为战友，我向 634 位梅花奖获奖者表示由衷的祝贺和崇高的敬意！

由于“梅花奖”创立的方针是强调“鼓励中青年演员的成长”，因此，我们戏剧界成就卓著、甚至是剧种带头人的老一辈的表演艺术家没有纳入评选的范围。尽管这 634 位获奖演员只是我们表演艺术家队伍中的一部分，但从这 634 位表演艺术家身上可以反映出30年来在不同时期我国中青年演员的表演艺术的成就、贡献和创作特点。

在获奖演员中，你们共同的特点是重视向生活学习，在老艺术家和正确的理论指导、帮助下扎实地继承和勤奋地创造，创作态度严肃，艺术素质好，因而在舞台上塑造了性格鲜明、具有舞台艺术魅力的现代人物或历史人物的舞台艺术形象。

我举首届“梅花奖”获奖的几位话剧方面的演员为例：

首届“梅花奖”当选的有五位话剧的青年演员，他们是：空军政治部话剧团的李雪健、北京人艺的尚丽娟、辽宁人艺的刘文治、中央实验话剧院的冯宪珍和承德话剧团的蒋宝英。在他们的舞台创作中让我们看到的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现实主义表演美学在“文革”时期被颠覆后，经过表演理论上的拨乱反正，重新被确认，现实主义表演艺术的魅力开始在我们的中青年演员的创作中得到体现。

如李雪健在话剧《火热的心》中创造了一个性格鲜明、真实可信的社会主义新人--梁子如的形象。李雪健既不给这个部队基层干部形象头戴光环，也不故意让他平庸化，而是循着生活的逻辑，按人物的性格去对待出现在他面前的各种人物和境遇。李雪健用朴实无华的色彩塑造了一个亲切、可信、灵魂崇高的新人。李雪健的成就不是偶然的，比如他还在话剧《“九·一三”事件》中扮演林彪，在他的创作中，没有用在演“反面人物”时的“漫画化”的手法，而是按照历史与生活本身的复杂性，把“鬼”当“人”来演。他也不满足于仅仅从形体动作、步态和语言声调上准确模拟人物的外貌，而倾心于揣摩林彪的精神状态，终于揭示出了这个野心家阴暗的灵魂，使这个舞台形象具有了较高的对人性的认识价值和表演艺术的审美价值。由此看出，李雪健是一位勤奋的、遵循现实主义表演美学，用生活的魅力来征服观众的青年演员。

又如冯宪珍，在现代话剧《十五桩离婚案件的调查剖析》中她扮演女大学生路野萍。这个女大学生到法院实习，她在调查别人的离婚案件中，没想到恰恰解剖了自己。冯宪珍扮演了一个充满内心冲突的形象，她在这个戏中演得热情、敏感。有特点的是：她在把握剧本所具有的、当时还比较陌生的“叙述体戏剧”所需的表演状态时取得了可贵的成就：她既遵循“体验表演”的要求，按着人物的逻辑在舞台上有机地生活--把握人物心中燃烧起的旧情，忐忑不安地探求什么是爱情和家庭的价值，什么是社会道德的准则；同时又对自己的人物持有“叙述体戏剧”所需的“评价意识”：如在路野萍有机会调回城市而决定离开与自己一道插队落户的爱人罗南时，她说：“不，我有我的前途！”作为人物，这是一句为自己辩白的的话，同时，作为演员，她用微微的讽刺和夸张的语调来说这句话，这就传递出了演员对自己扮演的人物的这一行为的讽刺和否定。冯宪珍能适应剧本的美学特征和剧本结构的要求，在颠倒的“时序”和“时空”变换中正确地把握人物的自我感觉，使演员与角色处于特定剧本所要求的“时出时进”的“叙述”与“评价”的表演状态。而同时，她的一段“难道我是第三者”的独白，念得激情迸发，揭开了这个女大学生内心生活的全部复杂性和深刻性。在评比时，评委还联系到她在《大风歌》中扮演的皇太子刘盈和她在《灵与肉》中扮演的美国少女碧姬的形象中所展现的热情奔放、能歌善舞的敏感素质，所以评委们不犹豫地投了她的票。

当然，“评委们”在发掘参评演员的优点时，也不掩饰被评选对象表演上的弱点，坦诚地予以指出。

30 年来，经过了 26 届“梅花奖”的评选，选出获奖演员 634 人。“634”这个数字可以作为一种象征，这“634”让人们看到 30年来我们的戏曲、话剧、儿童剧、歌剧、舞剧和音乐剧艺术所取得的辉煌成就！这“634”也让人们看到我们戏剧舞台上的人才辈出！

我还想说：你们的成绩不是孤立的：如果没有剧作家、导演与你们同台演出的演员以及前后台工作人员的创造性的劳动，群众和评委就无从看到你们的表演艺术，是他们用双手把你们托起的！作为“综合艺术”的戏剧，有多少同志在为戏剧的繁荣，也为送中青年表演艺术家参选“梅花奖”而埋头艰苦奋斗！因此在祝贺我们的“梅花奖”的获奖者的同时，我衷心地向站在你们身后的戏剧界同仁致以崇高的敬意！

当然，在另一面，我们也还应该看到：当前，我国的舞台表演艺术也存在着一些需要我们解决的课题：

比如：在表演的实践和理论上，“理智”与“情感”，“体验”和“表现”，甚至“真实”与“虚假”等表演美学的概念，被某些理论与实践弄得模糊不清了。表演艺术要重视对“人学”的开掘，塑造具有认识价值和审美价值的舞台艺术形象，然而，舞台上还是有不少的演员缺少这种自觉的能力和修养。加上个别粗糙的电视剧，把塑造真实、鲜明形象的课题弄得模糊不清了！还有，不少的演员“语言”和“形体”的基本功不扎实，没有多少演员能够在自己的台词中念出台词后面的“潜台词”、传递出人物的“第二计划”，更不用说语言和歌唱的表现力。许多歌剧演员不重视表演，把歌剧表演艺术沦为“带化妆和布景的唱歌”！不少的话剧和戏曲演出，甚至在正常的中型剧场演出也要用麦克风和微型话筒，硬把鲜活的舞台艺术变成由电声器材作传媒的我们称之为的“罐头食品”等等，我们“梅花奖”的获得者受人尊敬，是因为你们在相当程度上用自己的创作正面回答了这些课题。但总体上来讲，同我国戏曲、戏剧历史上达到过的水平相比，同世界上某些优秀表演艺术相比，同群众的期待相比，我们的表演在基本功、在创作实践以及演员的文学艺术素养上还有相当大的差距，留下了许多需要我们努力的课题！

“梅花奖”每年都有新的得主，有的获奖演员随着年岁的增长在舞台上能够不断创造新的成绩，有的却销声匿迹了。当然，这所谓的“销声匿迹”原因有多种，不能一概而论。但我想说的是：演员和演员的竞争，比的是创造舞台形象的能力，而比到最后，实质上比的是每个演员的“文化底蕴”，比的是演员对自己的祖国，对自己的时代的感情，比的是自己的人格的魅力！这一切并不抽象，在演员的表演，在语言、歌唱、舞蹈身段上，甚至在舞台上演员自己的眼睛中都显露无遗！

我国文学艺术界正在深入学习贯彻党的“十八大”精神，推动文艺事业进一步大发展和大繁荣，努力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作出积极的贡献。这次纪念“梅花奖”创建 30周年的“纪念会”及“研讨会”，实际上是我们戏剧界的三十年来我国戏剧表演艺术的成就和经验的一次总结，也是我们“梅花奖”“创办”和“组织”经验的一次总结。我殷切地预祝我们的表演艺术在总结后能更上一层楼，预祝我们的“梅花奖”经过总结后也再上一层楼，为建设我们的社会主义文化强国，为我们中国戏剧史新的辉煌做出我们应有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