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期刊开放存取的本土化思考

袁玲 余人 李带舅

[摘要]学术期刊开放存取让更多学术资源能够被全社会共享，这有利于学术信息和科研成果便捷、快速地传播与转化，也有利于促进社会的发展与进步。开放存取是一个舶来品，中国学术期刊既要坚持“拿来主义”，不断借鉴和学习国外的理论与实践，又要根据中国的国情进行必要的本土化改造。中国学术期刊开放存取应从中国国情出发，遵循先易后难和循序渐进的原则，先试点，再推广；先打好基础，再逐步提升与完善。

[关键词]学术期刊；开放存取；本土化

[作者单位]袁玲，河北大学；余人，河北大学；李带舅，广西人民出版社。

开放存取（Open Access，简称OA），是指某文献在公共互联网领域里可以被免费获取，允许任何用户阅读、下载、拷贝、传递、打印、检索和超级链接该文献，并为之建立索引，用作软件的输入数据或其他任何合法用途，除网络自身的访问限制外不存在任何经济、法律或技术方面的障碍。

开放存取主要分金色OA和绿色OA两种，前者一般针对期刊而言，即尽可能多地转换或创造可开放存取的期刊；后者一般针对知识库或数据库而言，即作者将自我归档的文章存放在作者的个人网站或所在机构的知识库中供大家免费阅读和使用。

也有人将开放存取细分为金色OA、白金OA、绿色OA、蓝色OA、黄色OA、白色OA和灰色OA。不管怎么细分，开放存取的核心理念就是“免费”“自由获取”与“共享”。

学术期刊开放存取，让更多学术资源能够被全社会共享，这有利于学术信息和科研成果便捷、快速地传播与转化，也有利于促进社会的发展与进步，可谓功莫大焉。但再完美的理论与经验，如果不能吸收消化，为我们所用，那也只能是仅供“观赏”，徒增“欣羡”。学术期刊开放存取如果照搬、套用国外的理论与经验，是存在着“水土不服”的风险的，我们必须既坚持“拿来主义”，不断借鉴和学习国外的理论与实践，又要根据中国的国情进行必要的本土化改造，避免走弯路和岔路，更有效地打造和营建具有可操作性的、能带来更多使用便利的开放存取模式与体系。

一、学术期刊开放存取的现状

我国学术期刊开放存取的现状，基本上可以概括为两种模式、三个“缺乏”和两个“有限”。

两种模式：一是先由各类纸质学术期刊策划、审阅、筛选和刊登，再由中国知网、万方和维普等大型数据库购买其数字版权，经整合后提供给个人、集体付费或免费阅读；二是学术期刊自建网站，提供给个人、集体付费或免费阅读。前者是目前中国学术期刊开放存取的主要模式，购买者大多为高校和科研院所，供所辖领域科研人员免费在线或下载阅读和使用；后者是部分学术期刊通过自建网站的形式，在一定范围内，将学术论文与信息提供给注册会员（个人或集体）免费或优惠在线或下载阅读和使用。

三个“缺乏”：一是缺乏资金。国外的理论和经验是OA由论文作者或者管理机构、研究机构、商务机构和公益机构等提供出版资金与运营费用，论文刊发后全社会所有读者均可免费获取，即作者（或机构）付费、读者免费；中国目前暂时还做不到这一点，主要原因是没有足够资金，很难做到面向所有读者全部免费。

中国纸质学术期刊发表论文时一般由期刊付稿酬给作者、期刊不付稿酬给作者、作者付版面费给期刊三种情况。目前，越来越多的学术期刊采用收取版面费发表论文的形式来维持期刊的基本生存与发展。因为发表学术论文的作者多是高校教师、科研机构研究人员，这个人群目前大多属于中低收入者，让他们拿出一笔不菲的费用来发表学术论文，实在让他们感到有些“憋屈”与为难。这种状况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作者学术投入与创新的积极性，不少作者感到心理颇不平衡。更多的作者目前倾向于可以不用期刊付稿酬，但也不愿意支付版面费，除非有评职称、晋级之类的刚性需求，万不得已，他们才愿意支付版面费。也就是说，学术期刊的作者目前暂时还没有养成付费习惯，也没有足够付费能力，而可以提供出版资金的机构目前也比较少。这导致学术期刊和相关数据库用来实现开放存取的运营资金非常缺乏。资金缺乏让中国学术期刊的开放存取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

二是缺乏规模。中国学术期刊出版单位不像爱思唯尔、施普林格等国外大型出版集团拥有学术期刊和数据库一体化的出版模式，而是相对分散，各自为政，而且学术期刊与数据库之间尚未形成无缝连接，这导致学术期刊的出版规模小、集中度低、赢利能力弱并且读者使用不方便。学术期刊自建网站，更是高度分散，更新速度慢，检索功能差，难以满足科研工作者快捷获取学术信息的需求。

三是缺乏质量保障。中国的学术期刊已经形成了核心期刊与非核心期刊的分野。核心期刊自然相对要权威，其所刊论文的学术质量相对要高；而非核心期刊，其所刊论文的学术质量自然要打一些折扣。特别是越来越多的学术期刊实行版面收费制后，出现了一种不好的倾向，即只要支付版面费即可发表论文，这不可避免地会导致论文良莠不齐、泥沙俱下，难以保障学术质量。而绿色OA，从理论上讲是作者把自己的论文自主上传到自建网站、单位网站或公共数据库，不需同行评议，不用专家审定和把关。在中国目前尚未建立配套机制与体制的情况下，如果大面积推广绿色OA，其学术质量将有可能难以保障。

两个“有限”：一是使用范围有限，目前中国仅限于一些高校和科研院所的工作人员能够使用OA学术期刊，要在全国更大范围内推广尚需时日；二是影响力有限，因为使用范围有限，OA学术期刊的影响力自然也十分有限。

综上所述，中国学术期刊开放存取目前还处在非常初级的阶段，要实现学术期刊真正意义上的开放存取，尚有很长的路要走。

二、学术期刊开放存取要解决的问题

中国学术期刊要真正做到开放存取，至少需要解决以下几个问题：

一是观念问题。对于学术期刊开放存取的理念，目前学术界和文化界深入了解和认识其重要性的人并不多，更谈不上理念深入人心并形成全民共识。如果作者、读者以及更多社会人士在观点上没有更新，没有认识到学术期刊开放存取的重要意义，没有对开放存取的认同感与紧迫感，那推广起来自然会阻力重重。

二是学术评价体系问题。目前学术界主流依然是非常重视传统纸质学术期刊，在职称评定、学位授予、项目结题和基金申报等学术评价中都有明确的论文数量与刊物级别的硬性规定，未经纸质学术期刊发表而直接刊发于网站和数据库的学术论文很难得到社会的认可与重视，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学术期刊开放存取的推广，因为开放存取的实现路径是网络传播而非传统的纸质出版物的订阅与传播。所以，要推动学术期刊开放存取的发展，我们必须逐步改变目前单一的学术评价体系，建立多元的评价机制与体系。

三是资金问题。开放存取需要大量的运营资金，如何筹措资金是学术期刊开放存取在未来发展中不可回避的现实问题。向作者个人收取费用的空间相对有限，而如何向机构收取费用或者通过广告、赞助和合作等其他形式与方式获取资金来解决开放存取的基本运营问题将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四是学术质量问题。如何保障学术期刊开放存取既方便作者快速发表和读者快捷获取，又不降低学术质量，是学术期刊开放存取在未来发展中不可回避的另一个现实问题。传统纸质学术期刊之所以能受到全社会广泛认可与重视，除了历史积累与沉淀的原因以外，与它们严格的质量保障体系是有密切关系的。

五是学术保密问题。在未来，学术论文快速发表与快捷获取在方便作者与读者的同时，也有可能造成学术泄密，导致企业利益和国家利益蒙受重大损失。未来学术期刊开放存取高度自由，泄密事件会有不断增多的可能，甚至有可能成为一个突出的现实问题，这是我们不能不早做思考与防范的战略问题。我们应从制度上规范OA行为，保障学术自由、保守学术机密，两者兼顾，既分享文化信息和科研成果，又保护个人、集体和国家的合法权益。我们应尽早从法律的角度来界定学术机密的等级与层次，规范个人与机构的OA行为。学术保密涉及国家文化安全，事关重大，不可掉以轻心。

三、学术期刊开放存取的实现路径与策略

中国学术期刊开放存取应从中国国情出发，遵循先易后难和循序渐进的原则，先试点，再推广；先打好基础，再逐步提升与完善。

一是可以先尝试传统学术期刊的间接OA，再探索数字学术期刊的直接OA。

由于历史积淀与发展惯性的原因，中国学术期刊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必将继续保留纸质形态，这是中国的国情决定的，是一种必然。所以一方面我们可以继续出版传统纸质学术期刊，维持传统的订阅方式、传播方式、交流方式以及商业模式；另一方面，我们可以积极谋划把现存学术期刊以适当的方式转化为OA期刊，或者创办新的OA学术期刊。待各方面条件比较成熟时，再逐步过渡到数字学术期刊的直接OA。

二是可以先尝试学术期刊延时OA，再探索即时OA与混合OA。无论传统纸质学术期刊还是新型数字学术期刊，都可以逐步由延时OA过渡到即时OA或混合OA，这有利于不断总结经验，更好地适应和满足商业与学术的需要。所谓延时OA是指期刊在出版一定时间后实施OA行为；即时OA是指期刊出版的同时实施OA行为，即出版与OA同步；混合OA是指期刊出版商为作者提供开放存取选项，如果作者支付出版费用，对该作者的论文在出版的时候实施OA行为。

目前，我国OA学术期刊大多是延时OA，只是延后的时间有长有短而已。从延时OA到即时OA与混合OA的逐步过渡，可以让学术机构与商业机构不断思考与探索，不断尝试与创新，以便寻找到更恰当和更合适的学术传播模式与商业运营模式，不断改进与提升开放存取的运营机制与服务质量。

三是可以先尝试学术期刊的有限开放模式，再探索完全开放模式。所谓完全开放模式，是指以OA资源在网络中的跨时空广泛共享为出发点进行资源的组织与开发，从而实现OA资源在最大用户范围内被充分开发和利用的模式；所谓有限开放模式，是相对于完全开放模式来说的，表现为共享程度的有限性。例如部分OA期刊和延时OA期刊，就是两种具有代表性的、基于有限开放模式的开放存取出版物。前文所述我国学术期刊开放存取目前主要存在两种模式，即传统学术期刊由数据库转换、整合后OA或自办网站OA，实际上就是有限开放模式。前者由高校和科研院所付费，在特定的IP地址范围内或者在内部局域网上可以自由查找、检索和获取学术信息；后者通过会员制的形式共享学术信息。当有限开放模式日渐成熟与完善后，再过渡到完全开放模式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

四是先做商业推广，再做公益推广；先做机构推广或者说民间推广，再做国家推广。目前我国传统学术期刊由数据库转换、整合后OA或自办网站OA，基本上是一种商业行为，或者半商业半公益的行为。如果要做成全公益行为，需要有足够的资金做支撑，从目前来看，那只是远景。

中国学术期刊实行开放存取，如果无利可图或者持续亏损，那将难以为继，也会挫伤经营者、推广者的积极性。所以，利用商业手段来做推广，几乎是一种必然。但国家要从战略高度做政策规划与引导，以支持、鼓励和促进学术期刊开放存取的大力发展，推动社会的繁荣与进步。

国家的政策应有整体性、多元性、层次性和阶段性，先是提倡、鼓励学术期刊OA，让尽可能多的个人与机构参与到OA推广中；当条件成熟时再从国家层面强制推广学术期刊OA，比如，用法律的形式规定某些大型数据库不以赢利为目的，免费向公众开放。也就是说，国家先出台相关政策支持、鼓励个人与机构大力推广学术期刊OA，让更多的个人与机构用商业手段、公益手段或者“商业+公益手段”来做OA推广，造福读者，造福社会；当OA水平达到一定级别与层次后，社会对OA有了比较广泛的认同，OA的作用与影响也日益扩大，这时国家出台新的政策，甚至利用行政手段强制性、大面积推广OA，可以让更多的个人与集体认同、参与和推广OA，并从中受益。

目前，中国各出版社、期刊社、数据库企业、图书馆以及个人所做的学术论文OA行为，基本上是民间层面的、机构层面的、商业性质或半商业半公益性质的有限开放模式OA推广。未来的发展方向是加强学术期刊与数据库、图书馆之间的交流与合作，从“纸媒形态+数字形态”逐步过渡到纯数字形态，从有限开放模式逐步过渡到完全开放模式；从商业推广逐步过渡到公益推广，从科研人员有条件共享逐步过渡到全民免费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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