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琼凤
落发知秋
□ 杨琼凤
尽管过了大暑,可是阳光还是猛烈地炙烤着大地,地面上火辣辣的热,汗滴像水一样从月娥的头发上流淌下来,昨天洗干净的头发,今天又充满着汗味。炎热的天气,让月娥每天下班回到家里,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洗头发。
洗头发对于月娥而言,是一个复杂的工序,烧水、洗发、润发、焗油、风干、梳理等等,看似没什么,可是对精于呵护头发的月娥来说,确实是一件细致的事情。她的头发长得很长,不束头发的时候,把小蛮腰盖住了。月娥喜欢长头发,可是上初中前,妈妈总是不让月娥留长头发,说是小孩子留长头发会长虱子,而妈妈的农活太多,无法给她梳理头发,于是每当月娥的头发盖过耳朵的时候,妈妈总是软硬兼施地拉着月娥剪头发。每次,妈妈帮月娥剪的发型都是锅盖头,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每次剪完头发后,月娥总有十几天不想去见人,天气冷的话就带顶帽子,天气热的话,也没办法,任凭同学们取笑。
读初中的时候,月娥考上了县级初中,远离了父母,像只放飞了的鸟一样,在自己的天空里独立生活。从这时候开始,月娥的头发长起来了!月娥像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自己的长头发。
转眼开始“奔四”了。尽管百般呵护自己的头发,但是在某次洗完头的时候,月娥无意中看到地上满是头发,她的心嘭嘭地加速跳动,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地板,洗完就用水把头发冲走了。为何会掉那么多头发呢?是自己老了还是病了?又或者是缺乏营养?一个个小问号,在月娥心里盘绕,月娥突然多愁善感起来,难道开始进入人生的秋季?月娥有了想哭的冲动,岁月是把杀猪刀,一晃自己就从一个无知少女,变成了一个沧桑的黄脸婆。
年纪越大,月娥越感觉悲凉。由头发脱落想到秋天,由秋天就想到飘零,想到成熟后的凋谢,想到人老的种种无奈……她的心凉到了低谷。
月娥想到了爷爷那布满风霜的脸。八十多岁的爷爷,从去年开始患上了鼻咽癌,去医院化疗了两次,每次住院都要一个多月,尽管爷爷子孙满堂,但是各有各的工作、各有各的事情,请假也只能请一两天,服侍爷爷的接力棒艰难地传递下去。久病床前无孝子,理论上说是不孝,可是实际上又有多少无奈呢?服侍一两天,大部分人都能够做到的,但是要常年累月去做,也许真能考验人。
在爷爷住院的两三个月时间里,子孙们轮流照顾了,可是回家后的漫长时间里,却是另一番折腾。爷爷耳朵聋了,眼睛看东西也模糊了,说话也含糊不清,无法与家人沟通,病人承受的是病痛的折磨,而年轻人承受的是精神上的折磨。爷爷的吃喝拉撒都像小孩一样需要人照顾了,年轻人要忙工作也要忙照顾老人,家庭生活中蒙上了浓浓的阴影,似乎谁也不开心。年轻人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同样年迈的奶奶成了照顾爷爷的主力,为爷爷日煮三餐,晚上还要听着爷爷的呻吟无法睡一个安稳觉…… 月娥不敢再想下去,越想越愧疚,尽管为了照顾爷爷累计请了一个月假,但是却无法常年在家,因为需要工作,需要生存呀!
任头发随着梳子滑落,月娥的心冰冷冰冷,又是一年秋天准备来了吧!
责任编辑:傅燕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