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北大地,诗意芬芳
——简评铁岭女诗人诗作

2014-11-17 07:33
诗潮 2014年8期
关键词:女诗人诗意小镇

辽北大地,诗意芬芳
——简评铁岭女诗人诗作

林雪

夏雨

在近年的诗歌实践中,诗人夏雨已经成功而扎实地奠定了自己诸多抒情本色之一——小镇书写者。她从一个特定的地理出发,以孜孜不倦的生活卧底者和诗人侦探的目力,在小镇生活着的芸芸众生中寻找人生相似的深层灵感,在理想的宏大与生活的卑微粗鄙的矛盾和悖论中,执拗地寻找着精致的诗意。她的诗情充满自省、无邪,交织着一个个短暂即逝的小杂念,与不可抗拒的时间的沦落相比,她的诗更像是一篇篇只为了纪念和回忆的速写。她的诗温和地包容了许多:叹息、赞颂、本性、欲望。这一切才使得精神和理想得以在小镇强大的世俗气场之中穿越。作为一位越来越成熟的诗人,她深知在生活滞重缓慢时,诗意应该是大自然轻盈的精灵,所以她写出了在生活直白平淡疲倦无望时,人们内心寻找着的那条古老又美妙的谜语。

但,除开这一切——诗还应该是当生活像一根破折号一样没有尽头时的快意恩仇般的省略,大刀阔斧般的祭奠,甚至是黏稠滞重时一种恶作剧般的颠覆——所有对小镇的书写已经是她的食粮后,为什么我还觉得不解渴?——在这一切之后,我还期待着另一种触目惊心的阅读——反抗、拧巴、拒绝、不顺从——我期待着另一种力量。作为一个小镇上的“沉默者”,夏雨储存着足够的爆发力,何时点燃,只是时间问题。或许她本人及其他读者认为她写的一切都已经很完美,所谓“爆发”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微雨含烟

在这首诗中,微雨含烟显现出这样的能力:以口语般的流盼遣送着书面语的郑重,用语言的机锋展示出价值的达观——两种看似在写作过程中难以平行、互为制约的手法她竟做得相当熟练,并且游刃有余。她提供在这里的每一首诗,都有着如“把一盆绿叶植物摆在电脑旁”的精心布置的场景,醒目、确切,但你又不会被引入到一条四平八稳、波澜不惊般的熟悉的场景中——在一系列朦胧的语言、非线性思维、非叙述手法、非客观参照中,她会顺利而自然地引你就范,同时将现实和虚无的矛盾表达到想象或逻辑的极致。

读她的诗,我相信以她的灵性,会很快从相同物体的初级比喻中提升到暗喻——如“飞是什么样子?/这你得问大鸟”,如“浅棕色的叶茎多像一根通向虚无的绳梯”。有时我感到点燃我阅读快感的引线已经足够多足够长,但在每一小节的结局里却没有天雷地火般的炫目——为什么?我没有问过她,我问的是自己。至少在目前,我只有问题,没有答案。

黑眼睛

如果单就这首诗传达的意义,我认定黑眼睛是一个智慧的和平主义者。如果我们还要谈谈诗艺,我认定她的诗成功地运用了平淡却典型的细节,达到了真理和诗意的双重高度。在几乎首首精短的篇幅里,她或用完全自信的语气、或用温暖的情调、或用口语的文字、或用近于传统的韵律视角作为她一首首诗的背景、旋律,然后用相当认真而不凡的功力为我们提供了更多的思考、更重的内涵、更大的阅读满足。这应该是大量诗歌写作练习后的自如。她善于通过生活中戏剧性的场景,加以小叙事,营造独特的诗氛,以达到收放自适的张力。原始普通而自然的意象,也因为语言精炼的使用,形成了出奇不意的诗句,使之跳跃出平庸的危险,取得腐朽化神奇的效果。

如果必须说到问题——我觉得正是前面我所提到的特点之一的背面——她“或用完全自信的语气”——恰在这一点上,有时她表现的自信

多了一些,多到了像一个稳操胜券者。除非你与生活合谋,你才会有足够多的策略,才会有足够多的胜利感。还有,我们能够支付的足够的怜悯,不是因为我们有足够多的优越的完整,而是我们有足够卑微的心碎。

贺颖

或许是因为贺颖在写诗和评论的双轨路上行走,她诗的灵感可以追源到艺术、大自然的精神和美学层面。她在诗中大量运用有难度的隐喻——这类虽费力却不讨巧的写作方式,意味着她将走得艰难、长久,却令人不由得期待。在这组诗中,她透露出更多的现代自我意识,意象繁密、紧张且快速跳跃。这些曾是被20世纪80年代中国先锋女诗人们借鉴西方“自白派”而将其精髓运用到极致的手法——时光流转至今,贺颖的诗仍然透出相似的不驯,相似的优雅。

“岸边的人,谁会在暮色中想到万物的流转/而谁/又会弃绝陈腐的措辞/只在我背上画一轮日出?”这几句全诗的结尾之句可谓神来之笔。在时光跨越近30年后,在口语诗以其简单的词汇,被为数众多且粗通诗歌的读者以其表面易读的诉求大面积吹捧且大行其道的今天,老派到如此费时费力地写这种语句的诗人,一定有着独特、主观的自我坚持,需要独特的艺术效果和技巧来营造一种心理感受,并将其升华到诗歌。作为诗人,我希望她越走越远;作为女人,我希望她适可而止。我把矛盾的心态也如实写了出来,或许只有贺颖才会从这种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的顾盼中读出一丝玄机。

海燕

在海燕选出的六首纷纭错落的诗中找出共性,一时还真有些难——她没有选出相似的六首诗,而是选了完全不同的、六种风格的诗:第一首《琵琶》是古典意象之美的现实解说,第二首《睡莲》是简单之物的比拟歌颂。她的诗展现了慧者对人生际遇的把握,也表达人类意识在时间桎梏中的解脱挣扎(《天净沙》)。她选择的主题和技巧具有多样性且都练达、自如,说明她有驾驭多种语气、抒情角度和结构的能力。

《向一场雨致敬》是我看到的以雨为题材的诗中较为热烈,较为虔诚、本真的一首。激情的语速、酣畅的诗意与朴素的雨水交响出一种立体的质感,把内心渴念、汲取力量、精神源头以及普世的敬献与意欲战斗和爆发前的沉默都一一写到,气势不凡、境界不凡、效果不凡。恢宏的天象、顺应与否的天意,其实都是为她奔腾的灵魂作陪衬的——人生的大坚持、大放弃、大解脱、大提升才是她要着力书写的。而在习惯了浪漫主义视角之后,我希望她能在人生的某个中途转身,以更坚实更沉着的目力笔力心力去观照现实。

董燕

在先知般进化的预言里告别着过去、拆解着现实——这是诗人董燕的诗歌状态之一。这一年,她的诗作进入高产期,且质量均衡,风格成熟。她诗的语言利落、简洁、凝练。在近乎于冷蓝的色调中,除了疑问句本身以外,她的诗中各处都弥漫着毋庸置疑的语气。这是一种臻于成熟的写作风格,更是一种臻于成熟的生活态度。她擅长对生活的片场进行剖析,那些源于日常生活的最朴素经历的诗,似乎确切到都有着切肤般的体验,在诗句轻松、大气的氛围深处,那些清晰到可以触摸的淡淡的伤感和隐痛都被董燕一带而过,她的笔墨似乎从不用在沉溺于自我抚慰似的催眠,而是上升到哲学的意境之美。

“一个放弃与回返/在春海如潮的翻滚中/不该去的地方始终没去/该留下的,全都宿命地留了下来”。这首诗中,董燕有效采用了拟人、象征跳跃、交汇等手法,用看似平淡无奇的早春春景,刻画出人生的经验和感悟。她既会从层层递进的意象挖掘中直达本质,也善于从事物的反面反证生活的真实或荒谬。她的诗不炫目、不奇崛、不张扬,却有着一股沉实而朴素的魅力——毕竟现实主义也是衡量诗人写作能力的重要尺度。而在写作过程中,那种收获诸神般的敬畏、战士般的崇高、国土般的广阔的美妙感觉也一定属于那些置身于社会光荣和常规之外的孤独探索者。我希望她也是其中之一。

(节选自林雪为“2012年铁岭女诗人作品研讨会”所作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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