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编辑和创作中寻找平衡
——《清明》杂志副主编访谈录

2014-11-17 03:33赵宏兴张小稚
小说林 2014年6期
关键词:稿子小说思想

◎赵宏兴 张小稚

在编辑和创作中寻找平衡
——《清明》杂志副主编访谈录

◎赵宏兴 张小稚

赵宏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理事、安徽省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清明》杂志社副主编。

在《人民文学》《山花》《北京文学》《上海文学》《大家》《飞天》等国内主要刊物发表文学作品二百多万字,作品入选三十多个重要选本。出版长篇小说《隐秘的岁月》、中短篇小说集《被捆绑的人》和散文、诗集《刃的叙说》《身体周围的光》《岸边与案边》《窗间人独立》《黑夜里的美人》等十部个人作品集,主编多部文学作品集。

荣获冰心散文奖、《芳草》文学奖和安徽省政府文学奖等多种奖项,多次被各种选刊评为优秀责任编辑。

张小稚:安徽大学中文系硕士生。

张小稚:你是一位优秀的责任编辑,同时你也是一位优秀的作家,我们就先从你的写作谈起。你写诗歌,写散文,写小说,你是如何处理这个矛盾的?

赵宏兴:过去也有人问过我这个同样的问题,这种现象在文坛上也是普遍存在的。对于我,这是一种巧合,而不是我刻意追求。年轻时,我和大多数作者一样,十分热情地投入诗歌的创作。在这其间,我的诗歌写作和散文诗写作是并行的,因为,诗歌和散文诗两者之间是互通的,而且散文诗创作更自由、舒畅。后来,随着人生阅历的增加,觉得诗歌不能涵盖我的想法了,小说的容量是庞大的,我自然关注了它,还有小说是文学的主体,也是我做编辑工作的主要内容,所以,我在上面花了不少功夫,写了一些作品。散文是我花功夫最少的,我平时写散文,都是作为一种笔记记下来的,后来整理出了散文。也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但我觉得写作是心灵的事,可以根据自己的体验舒畅而自由地写作。比如,当年普鲁斯特写完《追忆逝去的时光》时,不知道这是什么作品,后来却成为了一部伟大的小说。

多文本的写作,也提高了自己的文学素养。古代的文人是诗书画,甚至生活技能等都全面地掌握的,到了当代,鲁迅也是小说、诗歌、散文都写的,但我们现在的作家,写作却太单一了,这已引起理论界的关注了。

张小稚:你的小说,写出了许多打动人的底层人物,这些人物的身上流淌着体肤的温热,与生活没有隔绝,请介绍一下你是如何写作的。

赵宏兴:写小说已有许多年了,每写完一篇小说,总要长舒一口气,为自己完成了一次劳动,为小说中的人物终于有了生命。

回顾这些年来的写作,我笔下写的大多是底层人物,或者说是小人物,这可能与我的生活接近他们有关。我想用自己笨拙的笔,描写“社会与个人、存在状态与存在意义、找寻与出路”等一系列终极性的问题。

从小我们就生活在底层,并不是生活在高宅大院里,因此,我们与艰辛的生活最近,与茂盛的植物最近,与农家的动物最近。工作后,我在城市里安了家,我的家就住在这个城市的东门。我在没来这个城市之前,我还不知道这个城市有“东门穷,西门富”之分,以前我只认为哪里都有穷人和富人的共存,现在按城市的方位来划分,很长时间我弄不明白是什么道理。后来才知道,在解放初期,这个城市在工业布局上模仿前苏联的那一套,把工厂区都放在东门,那个时候,东门这一带工厂林立,女孩子穿着时尚,居民消费水平高,可以说是领全市之风气,据说东门给全市创造了三分之二的财政收入。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随着改革开放,工厂破产,工人下岗,东门经济萧条下来,西门一带因为房地产商的开发,高楼林立,富人群居,风生水起。

我的家就住在工厂区内,红色的砖楼里,出出进进朴素的面孔,来去匆匆奔波的身影,他们为了养家糊口,为了挣钱缴养老保险,做着低廉的工作。每天早晨,在楼群的甬道里,几个满头白发的老工人蹲在铁皮炉子前,用力地摇着硕大的芭蕉扇,煤烟在清晨的空气中滚滚而上。

从我家北窗望去,院子外是一片城中村,这些失去了土地而又没有工作的农民,全靠出租房子生存,那些租房子的人,有来这个城市创业的大学生,有挣扎在生活边缘的拾荒者,有举家来城里打工的乡下人。

底层的生活,重新在我的面前展开,我每天耳闻目睹着,这些小人物一次次撞入我的笔下,当然,他们也不知道我在写他们,他们关心的不是文学,而是生活。一次,我以我老表为原型写了一篇小说,发表在一家杂志,我想他听到了,应当是兴奋的,半夜,我打电话给他,他说他正在木头行里扛木头哩,对我的电话没有一点兴趣。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张小稚:那么你的作品中有没有自传的成分?

赵宏兴:在写小说时,首先是从自己的生活入手,这样容易进入,但写到最后,又和自己的生活不一样了,因此,从小说里读到一位作者的自传成分可能不真实,但又不能否定。以自传成分写成伟大的作品,例子不胜枚举,比如林海音的《城南旧事》,萧红的《呼兰河传》等,而我至今还没有一部真正意义上的自传作品,终难望其项背了。

张小稚:修改他人来稿,或者修改自己的作品时,什么样的时刻可以称得上令人感到激动、兴奋?能否举例。

赵宏兴:编辑要不要改稿子,怎么改稿子,一直是作者与编辑之间的一个纠结。王朔说,“一个校对他看不懂他就敢改你的字,你创造一个词他就给你改成大家都知道的词。就像‘林林总总’,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一个主要编辑,他说没有听说过这个词儿啊,他就要改,那个老编辑好像去世了。北京话是个活的东西,它生长很多词儿,我费劲八咧地好不容易安在这儿,您就给我改回去了?编辑动手给作者们改稿子,为他人作嫁衣,他们还委屈了呢。谁要你改啊,神经。现在,电脑已经造成了,我哪句违反了国家法律,你给我删掉就行了。多一个人多一道事儿。”

看了王朔的这些话,再回过头来想想,王朔说的虽然有道理,但作为一个编辑,也确实有难处。一是确实要动,如萧红的书里,那些错字病句,最初出版时,那些编辑为何不改一下呢?是为了忠于原作,也不对吧,忠于原作不能将错就错,如果我们现在一位编辑编出的文章是这样的,那你就别干了,回家卖红薯吧。但编辑如果改不好,就会轮到被王朔骂的那样,心里也憋屈的很。因此,我觉得一位编辑,也不光是需要校对的功夫,除综合知识外,还需要有对文字的诗意的感觉,这种感觉会扩大自己对语言的认识,而不至于出现误读。如我在编一位作者的小说时,里面有一句写街头景色的句子,“树也在鸟的身体里收拢着翅膀”,这个句子猛一看还真是一个病句,应当改为鸟在树里收拢着翅膀,但细一想,就不对了,作者是写鸟全部落在树里了,树在鸟的身体里了,这多么有意思啊。因此,我没有改动。

编辑与作者是一种关系,与读者又是一种关系,是照顾读者的阅读呢,还是照顾作者的文本呢,我认为,还是要根据语言环境而定,尽可能地照顾作者的文本,因为语词会随着时间的递进而逐渐由陌生变为熟悉,被人们接受,就像王朔里小说里的“找不着北”。如果当初改动了,白纸黑字,后来就还原不回来了,会影响原作的文本意义。

作为编辑,我们有修改作品的权利。修改作品首先是在这篇稿子能用的基础上,如果不能用,就没有修改的必要了;作品如果能采用了,修改的空间就不大了,往往只是顺顺个别语言,除非一些硬性的东西,非改不可,比如黄色的、反社会主义的、或者拿国家领导人说段子的等。但即使修改,我们也以尊重作品为主,编辑最忌讳干出力不讨好的事。

修改自己的作品就不一样了,我的小说《找人》修改了三遍,时间长达一年,最后的稿子与初稿都面目全非了。修改在最初阶段是痛苦的,仿佛看不到亮光,最兴奋的是发现了一个好的细节,或者是情节应当这样安排不应当那样安排。作品往往是在修改中完成的,因此,我特别重视修改这一条。

张小稚:编辑与作者的关系是相互依赖的,但在现实中,有的编辑对作者有知遇之恩,有的作者却在整天骂编辑,你是如何处理编辑与作者的关系?

赵宏兴:每个作者都认为自己写出来的稿子是伟大的作品。每个作者稿子用不了,都在抱怨是和编辑没关系。但作为一个编辑却总是在读稿中感到十分疲惫,在大量的来稿中,选不到自己满意的作品。

编辑总是喜爱那些成功的作者,因为他们拿出来的作品是成熟的,但成功的作者是很容易被刊物、被编辑、甚至被读者宠坏的。因为写作非一朝一夕的事,它考验的是一个人思想的深度和厚度,以及心志的高远和宽阔,可能你曾写出过优秀之作,但极有可能你再也写不出那样的好作品了。

崔道怡说,感性创作,编辑不如作家,理性判断,编辑应胜一筹,掌握一定评论家的本事。我当了一辈子的编辑,与各种作家交往,我切实感受到,作家的成功靠天赋与勤奋,但在他们个人写作的孤独道路上,也极为需要外界的扶持、培养,这时,编辑对其创作实力和潜力的认定,起着关键的作用。

据说路遥在写作《平凡的世界》时,第一部就受到了激烈批评写不下去了,后来,中央广播电台一个编辑发现了他,决定在长篇连载里播出,路遥一边听一边写,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动力。最终完成了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的创作。因此,我们可以说,一位作家如果能找到一个知己的编辑,是他写作上的幸事,也会催生他化蛹为蝶。

张小稚:一个编辑怎么认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你做编辑这么多年失手过吗?

赵宏兴:编辑看稿看走眼的例子,古今中外都有过,尽管都有这样那样的客观原因,但总令人汗颜。比如,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和林海音的《城南旧事》都被退过稿,但好的作品不怕被看走眼的,是金子终会发光的,编辑最怕的是编烂稿子。

我刚到编辑部工作的时候,编辑部里正好有一个老编辑退休了。一次,我在私下里听他们议论。这位老编辑工作也敬业,但他编了一辈子的稿子,没有被选过,没有获奖过,很少上头条。当时我听不明白,现在回过头来恍然大悟,也就是说,这位老编辑编了一辈子的稿子,都是烂稿子。但是编辑部里也有送审规则的,一篇稿子发表,都是要经过三审的,也就是说一篇稿子是要经过过五关斩六将才能发出来的,不是编辑一挥笔就发了的。因此,老编辑选的稿子肯定也是这样过五关斩六将的,怎么能说是烂稿子?难道把关的人都没水平吗?我说,不是。但这里面除了编辑的敬业外,还要靠学识,靠眼光,甚至还包含着一点儿运气了。这位老编辑一辈子都在兢兢业业地工作,没得说的,但他的运气也太不好了。

一个做编辑做了一辈子的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没编过一篇烂稿子。有的作者,写着写着就上去了,即使为他编了烂稿子,编辑心里也是欣慰的,怕就怕这位作者一辈子都在写烂稿子。譬如说莫言,发表在1981年第5期河北保定的内部刊物《莲花》上的处女作《春夜雨霏霏》,责任编辑毛兆晃认为“小说基础不错,但人物形象单薄,需要进一步修改。”几天后,莫言拿着重新改好的稿子送到编辑部。毛老师看后说了一句话:“还不如那篇初稿好呢!”就这样,改到第三次的时候,毛老师没再说什么,打发莫言回去等消息。没过多久,《春夜雨霏霏》就发表了,这也是莫言公开发表的第一篇小说。现在来看,毛编辑为莫言发了一篇烂稿子,但莫言最后成功了,如果莫言一辈子都在写“小说基础不错,但人物形象单薄,需要进一步修改”的稿子,那将是多么令人失望。但我们有些作者,就是这样的。我在做编辑时,经常遇到这样的作者,他们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就这样写,到了现在,还是这样写,让人哭笑不得。真想劝他,罢了,别写了吧。

张小稚:你是一个勤奋而认真的编辑,这些年来,推出了许多优秀作品,有的作品获得了各种奖项,你自己也因此获得许多荣誉,如2008年被《诗选刊》评为“中国最佳诗歌编辑”,2010年被《中篇小说选刊》评为“原刊责任编辑奖”,2009年、2011年分别被《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评为“优秀责任编辑奖”等,你是如何处理编辑职业和作家身份的关系?

赵宏兴:我是1997年底调到《清明》杂志社工作的,《清明》是我省唯一的大型文学期刊,发表过许多有影响的作品,我早读过,只有崇拜的份儿,从来没想过要来工作,现在我终于来上班了。那时,编辑部还在一幢老式的楼房里,那天早晨,我早早地来了,我把编辑部红色的木门认真地擦拭了一遍,把斑驳的红色木头地板拖了一遍,把我桌子前的窗户玻璃擦得锃亮,我的脚步踩在陈旧的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既陌生又激动。然后,坐下来,桌子上码着一堆稿子,这些记忆是深刻的。这个板凳,我一坐就是十七年。另外,我过去曾在一家企业内刊做过几年编辑,加起来,做编辑工作有二十年了。

做编辑和创作不同,编辑是工作,创作是个体的,在我的意识里,首先要把编辑工作做好,然后再把作品写好,但两者又是相辅相成的。因为写作,首先我要关注文学前沿的东西,文学观念不滞后。一个经过创作训练的编辑,在审读原稿时,更能把握作者的写作动态,这种细微处的把握,不经过创作的训练是体会不了的。我崇拜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那些著名作家,如巴金、茅盾、叶圣陶,他们把编辑工作做得那么好,自己也写出了伟大的作品。

我做了二十年的编辑,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我也越来越怕这个职业了,这种怕是一种敬畏,就像一个雕佛的工匠,最先雕佛时,佛在他的手里,只是一块木头,有了敬畏之后,看每块木头都是佛了。我经常找一些编辑谈编辑工作的书籍来看,看看别人是如何做编辑的。我经常扪心自问,我是不是一位好编辑。

张小稚:好编辑对作者很重要,对刊物很重要,那么怎么才是一位好编辑呢?

赵宏兴:怎么才是一个好编辑,这里没有规章制度可以对照执行,但大家通行的说法是“为人作嫁衣裳”,我想还不止这些,编辑工作还是“良心工作”,还是“宗教情结”。编辑需要的不是其中某些特长,而是要有完整的人格。

过去放过一个电视剧《编辑部的故事》,很受欢迎,在电视剧里,编辑就是西装革履,美女帅哥坐在一起扯淡的故事,快活而有面子。其实,我们文字编辑每天都在低调而勤奋地工作。编辑工作不同于工人工作,工人下班了,离开了生产流水线,时间就是自己的了,可以逍遥自在。但编辑工作不行,每天上班那几个小时,只够处理一些编辑杂务。许多事情要带回家来做,如看稿子,校对等。

先说看稿子,看稿子,只有带回家,一个人安静地看,这是没有人可以代替的。稿子可以细看,可以粗看,可以不看,可以全看,没有硬性的指标可以检测你,这就是我上面说到的良心工作了。否则,你可以每天潇洒地过,过得像一个“文人”的生活,喝茶聊天,赶场子……但你要做一个好编辑,就要付出比别人多的劳动。

看稿子,最见编辑的功底,素质要过硬,眼光要比作者高,意见要准确。除了不能漏掉好稿子,还要写出送审意见,送审意见要短小精悍,由不得你头头是道地长篇大作,但又要意见中肯,不能驴头不对马嘴。有时一篇稿子,要看两遍才能写出满意的意见。大量的稿子一浪一浪地等在后面,像民工潮一样催促着你要往前赶,停不下来。

做编辑还要有牺牲精神,这种牺牲精神,不光是“为人作嫁衣裳”,即你为稿子花费了精力,但作品却是别人的,而且还要牺牲自己的事业。在作者中,有一种情绪,以为一个编辑的写作是在以权谋私,相互交换稿子。其实不然,许多编辑在没来做编辑前,都是一个很好的作家,都写出了许多优秀的作品,后来因为做了编辑,而耽误了自己的写作,有的人久而久之甚至就放弃了写作,我身边有大量的例子。这就需要你对编辑工作有宗教一般的情结,觉得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

大家在参观老城墙时都会发现,老城墙的砖上都印着烧砖人的名字、地址,你烧的砖好不好,一目了然,可以追溯下去,为此我感慨不已——我们的祖先是如此先进地管理产品,所以,这些城墙的砖至今仍然是坚固的。而到了今天,这种方法早已被管理者抛弃,所以产品才一再滥造,食品才一再出现安全问题,因为没有了责任人,产品包装上只有厂址、电话,出了问题大家兜着。而古代烧砖的先进制度,却在我们文字工作上传承了下来。我们在每本杂志的前面,都印有主编的名字,即法人;每篇稿子的后面,都印有责任编辑的名字,谁出了问题,都可以一一对号入座,明明白白。因此,我们珍惜自己的名字,也必须对自己的工作负责。

我离那些好编辑还差得很远。路漫漫其修远兮,我这一辈子可能做编辑做到底了,但我只能用“不用扬鞭自奋蹄”来不断鞭策自己。

张小稚:作者最感兴趣的是,一位编辑如何从大量的自然来稿中,选出自己满意的好作品。你认为好作品的共性是什么?

赵宏兴:什么才是好作品?小说有小说的说法,诗歌有诗歌的说法,但撇开文本这个概念,我觉得好作品都有一个共性:思想。

思想在诗歌和散文里体现得直接一点,在小说里,是在人物的命运里。这是一个故事的时代,生活越来越多地提供了故事的资源,而提供给平静思想的资源却越来越少。故事资源的公共性,又使得许多作品雷同,缺少诞生宏大作品的个体体验。而文学创作是个体性的行为,不是公共性的行为,如何保持自己的鲜明个性,把自己从公共性里甄别出来,我想,这就是思想。

思想是从空间来分孽出来的,而空间的市场化,文学的边缘化,使得思想在空间里越来越稀薄。我们需要思想,这不是故作哲人状,而是要在有限的资源里,对我们的生活进行梳理。我最初的阅读是从鲁迅开始的,鲁迅给我最大的营养就是思想。随着阅读的拓展,影响我的还有卡夫卡、琼·佩思、帕思、米沃什等。

洛札诺夫认为,文学的本质并非在于虚构,而在于内心倾诉的需求。我们在写作中,要努力记录下一些声音,倾听并挖掘,使真实的声音内存于灵魂的波动之中。

当然,也有人反对在作品里融入过多的思想。纳博科夫说过,我的作品里,不含有对社会的评价,不公然提出什么思想含义。但是,专家在评价他的小说时说,纳博科夫小说里人物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人们熟悉并乐于关注的生活,普通的、崇高的、丑陋的都随着人物的活动在发生。其实,这就是纳博科夫的思想。

思想对一位作家为何如此重要?因为无数事实证明,文学作品的第一要素是文学性,经过一般训练,很容易得到。在艺术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思想内涵,是区别作家和作品大小的重要尺度,甚至是衡量一位作者创作后劲的决定性因素。一个思想贫乏的人,仅凭技巧和生活经历写作,我觉得他会重复自己,不会长久的。

作为一个写作者,我们不能不迷恋思想这个词语,我努力地描写生活中呈现出来的细节,让它承载我的思想。对现实生活的感受比想象更丰富,它们真实而自然地反映了我思想感情的原始状态。

这些年来,我按照思想的轨迹平静地写作,并不急躁;思想能使一颗心在浮躁中宁静下来,所以,许多作家能够数十年如一日地专注地创作一部作品,而不被世间迷惑,最后取得成功。在时光的链条中,有许多锈迹发生,能够擦拭的唯有思想这块砂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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