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杨纪朝+整理/余玮
我梦回的地方,经幡四处在飘扬,太阳的光芒把你照亮,雪山和草原把你守望……”每当听到这首《梦回西藏》,我就激动难抑,就像自己又回到了魂牵梦萦的雪域高原……
重重困难,是雪域高原送给我的“见面礼”
1995年6月29日,时任中国纺织总会经济贸易部助理巡视员的我,作为第一批援藏干部,飞赴雪域高原。刚刚到达目的地——西藏自治区工业电力厅,高原反应跟着就来了。我先是呼吸急促,头疼耳鸣,继而头重脚轻,眼前发黑,一阵阵头晕目眩之后,我失去了知觉。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吸氧,我才慢慢恢复。
严重的高原反应,是西藏送给我们的第一个“见面礼”。随后几天里,几乎每个援藏干部的嘴唇都紫得发黑,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呼吸困难,心跳加快,甚至有的人鼻孔出血。这段时间,吃大剂量的安眠药,是我们对付头痛、睡不好觉的共同对策。个别身体特别好的同志还能到街上转一转,大多数人只能待在宿舍里休息。我想,以后总不能靠背着氧气瓶工作吧?于是,我按当地人的建议,尽量不吸氧,让身体逐渐适应。两个月后,我基本适应了高海拔的环境。
高原气压低,水的沸点也很低,做饭只能用高压锅。有一次,我尝试用炒锅煮面条。盖上锅盖5分钟,没反应。又煮了5分钟,还是没反应。再煮5分钟,揭开一看,成糨糊了。
相比身体上的不适和生活上的不便,更让我感到难受的是孤独。当时,西藏经常缺电,想看看电视、听听收音机都很难,家里给我写一封信,要近半个月才能收到。重重困难之下,我不断地给自己鼓劲:缺氧不能缺精神,少啥不能少意志,来了,就要多干一些实事。
攻坚克难,我愿做援藏工作的一颗“螺丝钉”
在西藏自治区工业电力厅,我担任总工程师、党组成员。单位交给我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负责拉萨啤酒厂的改制并建立现代企业制度试点工作。我是恢复高考后首批纺织院校的毕业生,一直从事纺织工作,对酿酒工业完全是个“外行”。于是,我挤时间学习专业书籍,弥补自己的不足。《酿造》《啤酒工艺与控制》等一本本砖头厚的专业技术书籍,成了我钻研的重点,还结合书本上的知识向企业有经验的工人、技术人员学习。经过艰苦的学习,我基本掌握了啤酒生产的整个工艺、原理、技术指标,以及指标的控制手段等。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马不停蹄地进行调查研究,着手建立起一系列例会制度和工作调度制度,及时了解、协调、指导拉啤改制工作,及时研究、梳理企业改制中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我紧紧抓住四川光大金联实业有限公司与拉啤合作的愿望,同该公司领导多次协商,促成合作,并动手起草了双方合作的章程和协议书等一批文件。在涉及控股、资产划分、非经营性资产托管、人事安排等诸多问题的整个谈判过程中,我做了大量沟通解释工作;拉啤从合作到合资,从股份制改造直至上市,我始终参与其中。1995年我到西藏时,拉啤年纳税额为18万元,到1998年我离开西藏时,拉啤的年纳税额已达到800万元。
2000年,我应邀到西藏考察时,专门去了一趟拉啤。公司负责人告诉我:“以前的西藏人,都是喝青稞酒。现在的西藏年轻人,哪怕是再偏远的农牧区,也能喝上我们这里生产的啤酒。”他还介绍说,拉啤每年已经可以纳税1800万元,成为当地的利税明星企业。西藏自治区政府主席列确笑着对我说:“没有你老杨,就没有拉啤的今天!”听到这些话语,我又欣慰,又觉得他们的夸赞有些“过”了。我认为,如果把拉啤改制、上市的整个工作比作一部机器,我只是这部机器的一颗“螺丝钉”,为整部机器的运转起到了应起的作用。雷锋说,要做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我认为,除了“永不生锈”,还要“永不松动”,这就是我对自己工作的要求。
作为一名长期从事纺织工作的技术干部,我在援藏期间多次到林芝毛纺厂进行调研指导。为了使该厂的产品增加附加值,提高加工深度,我与北京服装学院联系,让该厂派人去进修服装设计。与此同时,我还就该厂的发展方向、企业改造方向等提出了一些建议,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在西藏期间,我先是在西藏自治区工业电力厅工作,后来又因机构改革,转入西藏自治区经济贸易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工作,职务一直是总工程师、党组成员。如何尽快发展西藏经济,使西藏尽快富起来,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为此,我长时间研究如何找准地方的优势与劣势,分清市场,使资源本身升值,为当地经济发展起到了“智囊”的作用。冬去春来,我的脸变黑了,人也变瘦了。有一次,我到北京办理相关批件,顺路回家探亲,爱人都不敢相认,孩子也远远地跑开了。
1998年7月6日,我完成组织上交托的援藏任务,飞离西藏时,双眼噙满了泪水。三年的西藏工作生活,给我留下了许多刻骨铭心、持久醇厚的回忆。我认为,援藏干部不是袖手旁观的“花瓶”,援藏工作也绝不是“镀金”,而是要为西藏群众,为当地的经济社会发展实实在在地干事创业,贡献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