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大赛

□若金之波

说谎大赛

□若金之波

噩梦的降临，缘于我参加的一次说谎大赛。

我们这个小城，每年都要举办一次说谎大赛，谁的谎言说得像真的一样，谁就能获得冠军。我是一个谎言大赛的热心人，每年都参加谎言大赛，但谎言一出口，就被评委们当众揭穿了，落得灰溜溜的，还被观众哄堂大笑。但这一次，我终于改变了命运，获得了一次冠军。主持人丽人小姐叫了我的参赛号，我便跳上了主席台。本来，我的谎言早已准备好了，但一见到丽人小姐，我忽然改变了主意，一个新的谎言又产生了。我面对着台下观众，假装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自己的谎言。我说：“我的谎言与丽人小姐有关，可我真的说不出口。”丽人小姐说：“不说，就意味着弃权。”我便大声说：“好！既然丽人小姐非让我说，我就说了。这个谎言是：昨天晚上，我同丽人小姐睡在了一起。”

“你放屁！”丽人小姐一听，恼羞成怒，照我的脸就是一巴掌。

“我提醒主持人，这可是一切说谎大赛！”我捂着腮帮子说。

“你必须拿出证据来，否则我饶不了你！”丽人小姐仍然不依不饶。

“当然有证据。如果我没有和丽人小姐同居的话，我怎么知道你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一直穿着一条紫红色内裤呢？”我对着台下洋洋得意地说。

我的话音一落，台下的观众便起哄。有人喊：“扒掉丽人小姐的裤子，揭开庐山真面目。”几名五大三粗的保安便拥到台上，随时等候扒裤子的命令。

丽人小姐可难堪啦，小脸蛋从红到白，又从白到青。她气急败坏地吼道：“我穿一条紫红色内裤不假，但我确确实实没有与他同居！”

评委们当然知道我不会和丽人小姐同居—要不怎么叫谎言大赛呢？但我却说对了丽人小姐穿的内裤，这就叫以假乱真，任何人都看不出我的谎言是假的。于是，评委们一致同意把本年度说谎冠军授予了我。

虽然我如愿以偿获得了冠军，但问题却远远没有结束。大赛一落幕，丽人小姐就逼问我，为什么知道她穿的内裤是紫红色的？如果不说明真相，她就告上法庭！我当然清楚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只有我一人知道这件事。就在今天早上，我内急，往公共厕所里跑，不小心钻进了女厕，刚一探头，就发现了丽人小姐正在提裤子。幸好我反应快，立即缩回了脑袋，而丽人小姐却没有发现我。但这件事我不能讲出来，一旦说了实话，丽人小姐也不会饶我，她会以偷窥女厕的罪名控告我，直到我丢尽脸面为止。有她愤怒的脸蛋为证！所以，我必须再编造一个谎言。我想了很久，回答说：“知道你穿的内裤是紫红色的，纯属偶然。今天早上，是一位女保洁从厕所里出来，自言自语地赞叹说：‘哇，丽人小姐的紫红色内裤真漂亮呀！’这句话不小心让我听见了。”丽人小姐说：“好，请你把那位女保洁叫来，我要当面对质。”

我便去找女保洁，献上礼金，如此这般一番，请她一定帮助。女保洁说：“你现在是冠军了，忙我一定帮。不过，今天早上我并没有上班，而是和一位邻居一起购物去了。为稳妥起见，必须花钱买通她，让她证明她并没有和我一起去购物。”

她说得道理，我又去见女保洁的那位邻居，献上礼金，请她一定帮助。那位女保洁的邻居说：“你现在是冠军了，忙我一定帮。不过，我们在购物的路上遇到了张三，为了稳妥起见，必须买通他，让他证明我并没有与女保洁在一起。”

我觉得有道理，又去见张三，献上礼金，请他一定帮助。张三说：“你现在是冠军了，忙我一定帮。不过，我和李四闲聊时，偶尔提到了我亲眼见到女保洁和她的邻居一起购物的事。为了稳妥起见，必须买通他，让他证明他并没有听到我提过这件事。”

我觉得道理，又去见李四，献上礼金。李四说他愿意帮助，但为了稳妥起见，必须买通王五；王五又说，必须买通赵六……忙了大半天，直到把马十六也搞定了，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接着，我就带女保洁去见丽人小姐，说当事人终于找到了，请她发问。丽人小姐问女保洁：“你今天早上做保洁时，看见我穿的内裤，并自言自语地说出来了吗？”

女保洁说：“是的，我不该说出来。”

“那么，谁证明你今天早上在上班呢？”

“我的邻居可以证明。”

女保洁便打电话请来了她的邻居。邻居说：“她今天早上的确在做保洁。”

丽人小姐问：“谁又证明你不是说谎呢？”

“张三可以证明。”

于是，又打电话叫来了张三。张三来了，又叫来李四；李四来了，又叫来王五；王五来了，又叫来赵六……

最后，连马十六也叫来了，全是后一个为前一个做证人，证明对方不是在说谎。

谁知，马十六见了丽人小姐，吓得瞠目结舌、脸色苍白，连忙推翻了他先前向我保证的一切。丽人小姐冷笑了一声，对我说：“冠军先生，你的把戏也太拙劣了，你居然把我的男朋友也拉来做证人！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他一直和我睡在一起，难道他的魂儿出窍了吗？”

“对不起，丽人小姐，我的确是说了谎。”事情突然败露了，我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快把真相说出来！”

事已至此，我只好说出真相。我说：“今天早上，我进公共厕所方便，由于太匆忙，不小心钻进了女厕，一眼看见了你……”

“不愧是说谎冠军！难道我会相信你愚蠢到连男女厕所都分不开吗？”丽人小姐吼道，“马十六，拳头伺候！”

“说！”马十六把拳头举起来。

“别、别，我说！今天早上，是我偷偷钻进了你的房间，欲行不轨，不料马十六正和你睡在一起，我只好又逃走了。所以，才发现你的内裤是紫红色的。”我一边构思一边说。

“真卑鄙，你居然干出这种勾当！”丽人小姐掏出了小手机，“让警察来问候你吧。”

我瘫倒在地，绝望得像一只垂死的狗！

（原载《小说月刊》2014年第9期 河南李金锋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