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入龙诗歌及诗观

Zengrulongshigejishiguan

在咖啡馆（外一首）

在咖啡馆

在中午头顶太阳。

在街道拐弯处的咖啡店，喝咖啡、吃面包、听音乐、

看玻璃窗外

潮水般翻涌的人潮。

旁边有老人、有中年、有少年、有儿童，有情侣

也有抑郁者。这包罗万象的小小宇宙，这色彩缤纷

的水果沙拉

色、香、味俱全。 呵，在这里隐藏身份

不会有人问我是谁，更不会有人问我“从何处来，

往何处去”

都是清一色的静止在咖啡馆，享受一中午

满屋子的咖啡味。

然后四散。

各自走进自己的生活。

在站台

一个跟我一样的男人

曾在这个空寂的站台上弯颈点烟

火苗扑腾了几下

就熄灭了

更多的动作也是如此相似

打呵欠、弯腰、跺脚……

仰着脸朝天上那块

浑圆的鹅卵石吐烟圈，一圈、两圈……

在等待火车时

还有抛硬币的习惯

一枚用旧的硬币，在消磨时光的同时

还反着光，把眼睛晃得火辣辣的疼

唯一的不同是

在站台上张望的方向、目的地不同

那个跟我一样的男人年轻时家庭困窘

被迫辍学背上背包，挤进打工流里

而我只是在同一地点

对着相反的方向等着回家

天很蓝

那时候，总觉得天很蓝

总觉得天很低

仿佛一伸手

就能够摸到，天空的脸

白云一朵朵，走来走去

这孩子般无邪的云朵

多么可爱。

多么像那时候

你摘给我的，那朵梨花

一声咳嗽

一声咳嗽擦亮了天空

一声咳嗽，惊醒了那盏阑珊的灯

那一声咳嗽，是从嗓子里破土而出的

在此之前，它安静得如同月亮

不言不语。 只是一味地闭着眼睛

听云朵唱歌

那一声咳嗽带着微弱的体温

由内而外，敲打着凝固的空气

有人吸进一口气，又呼出一口气

再吸进一口气，又呼出一口气

他在早晨吃了奶酪，中午吃了葡萄干

下午喝了点水。 现在，他滴水未进

他只是在夜里，把一生的不卑不亢

化作一声咳嗽，逼出了体外

当你途经我的盛放

当你途经我的盛放

我把花朵

全都

献给你

当你途经我的盛放

一个季节

为你

而芬芳

当你途经我的盛放

盛上一碗月光

月光

醉了我

当你途经我的盛放

佛前

的那朵莲花

也盛开了

把心放进花苞

看得太久了

在花朵的掌心躺着一枚月亮

和一朵芬芳的春天

这让我多少有些动情

事实上在羞涩的池塘上

漾开的绿波也足够

使人情迷意乱

还有被池水收拢的蛙鸣

让这个季节宁静了许多

当夜色漫起

星光是柔软的、感性的

一度让我说不出话

我只想屏住呼吸

把心放进花苞

这样就可以听见三月说话的声音

我的老屋睡着了

我的老屋

在村庄的襁褓里

睡着了

我的老屋安静如孩子

这些年冷落了的老屋，睡着了

曾给我托梦

说自己即将坍塌的老屋

睡着了

曾住过鸡鸭、牛马和我的老屋睡着了

在我离开之前

它便昏昏欲睡

我离开没多久

它眼睛一闭，就没睁开过

我的老屋说睡着就睡着了

迅速得

我没能看上它

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