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宜兴
决定将“互联网时代诗歌的地域性”作为“2014丑石诗会”的主要议题,是想与诗友们探讨互联网的出现对地域文化的影响,尤其是对诗歌地域性的影响。
谈到地域性,人们自然会想到沈从文的边城、叶赛宁的俄罗斯乡村、马尔克斯的马孔多小镇,甚至莫言的山东高密,等等。对于一个诗人而言,地域性是其出生、成长的环境以及这环境在诗人内心生成的作用力,在作品中的折射与蔓延;是一个诗人作品中永远抹不掉的“文化胎记”。
当然,这种文化胎记在诗人笔下,它可以是故乡山川风物的投影,甚至是舌尖上的回味;可以是童年记忆的搜索,或者是成长经验的重温;可以是乡俗民情的再现,抑或家族历史的追思……这种地域文化镌刻于一个人生命中,犹如树木的年轮,它或深或浅,或浓或淡;有时是显文,有时是密码;亦因人而异,因时而异。
互联网的出现,使地球村成为可能。其高速便捷无阻抗的互联互通性质,带来了人与人之间交流的极大便利,天涯不过咫尺,世界就在眼前。这种网络上的世界大融合,使“共享”成为不可阻挡的潮流,讲求个性特征的地域文化必然受到冲击,一定程度上的消解自是不可避免。
但互联网毕竟是虚拟的,个人认为这种消解是有限的,完全没有必要视同洪水猛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也养育一方文化。地域文化往往是历史形成的,它经过岁月的大浪淘沙,沉淀下来的往往也就不易被同化与湮灭。那么,反映在诗人的作品中,道理自然是一样的。
倒是经济交流的深入与现代交通的迅捷,加快了地域之间融合的步伐,事实上更容易改变地域的文化结构。如物种的引进对区域的影响往往不可估量,例如番薯引入中国就改变了许多乡村的饮食结构,特别是干旱年份或饥饿岁月,成为难于磨灭的味蕾上的记忆。再如交通带来物流的融汇,也必然带来生活内涵和文化形态的改变,在固有的地域文化胎记中加入难于忽略的“异色素”。
可是外因再强大,毕竟要通过内因起作用。诗歌作品中地域性的强弱,直接决定于诗人地域意识的强弱,及其在作品中表现地域的意识强弱。有的诗人执着表现地域性,呈现地域写作的自觉性;有的诗人并不刻意表现地域性,地域文化尤其是出生、成长地所给予的经验、体验及语言习惯、生活习性乃至心灵气候犹如暗物质,以一种潜在的方式也会时不时地在其作品中“露出马脚”。无法抹去的地域性,有时就是作品中透出的某种气息。
当然,我们探讨地域性,并非刻意强调地域性。我以为一首好的诗歌与有无地域性无关,与能否直抵人心有关。但能让人辨认出文化胎记的诗歌绝非庸常之作,而这些诗歌又必将成为滋养一方水土文化胎记的新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