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的吝啬与慷慨

◎ 鄢世洪

大臣的吝啬与慷慨

◎ 鄢世洪

左宗棠幼时，家极贫。每年岁末，必拿东西到当铺典当。

那时，左宗棠家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一个铜质的洗脸盆。全家就靠着这个洗脸盆，到当铺里典当回八百文钱，作为过年的全部费用。然后，等下一年家里攒够了钱，再去当铺赎回这个铜脸盆。如此往复，这个铜脸盆帮左宗棠一家度过了困难时光。

又一个年末，左宗棠再次兴冲冲地拿着大铜盆子到当铺去，准备拿到八百文钱。可这一次，当铺的伙计告诉他，他家的这个洗脸盆当了这么几年，需要折旧，今年只能当五百文钱了。左宗棠一听，急了，他知道，根据往年的惯例，八百文钱也只能勉强过个年，如果只有五百文，那这个年就会过得更加不像样了。于是，他就和伙计大吵起来，甚至把典当铺的老板也引来了。老板在商言商，只给左宗棠当了五百文钱。不用说，那一年，左宗棠家的年过得十分憋闷。

这件事情郁积在左宗棠心里几十年。他身居高位后，终于找了个机会，向典当铺老板勒索了三千两银子。

有一年，左宗棠到京城会试，名落孙山。由于家里带来的盘缠不多，他没有钱回家。一个朋友送了他三百两银子，让他尽快启程。

一天黄昏，左宗棠投宿在路上一家小客店。吃过晚饭，左宗棠正准备睡觉，忽然看到四五个大汉气势汹汹地闯进店里，围着一个老太婆，而老太婆呼天抢地地要去寻死。待几个大汉走后，左宗棠问老太婆是怎么回事。老太婆说，她欠了那几个人三四百两银子，因无法还钱，只有一死了之。左宗棠对老太婆说：“你先不要着急，等我来给你想办法。”

第二天，那群人又找上门来。左宗棠就对他们说：“你们不要再逼这个老太婆了。我是一个过路客，身上带的钱也不多，可以拿两百两银子替她还债，但剩下的你们也不能再向她要了。”那伙人看老太婆也实在拿不出钱来，就无奈地答应了。

左宗棠替老太婆还了债，回到家时身上几乎分文不剩，老婆孩子的希望也落了空。

把三百文钱的委屈记在心里几十年，还依靠权势敲诈别人三千两银子，左宗棠的“刻薄”显而易见。但看到一个与己无关的人受难，他又慷慨地拿出自己仅有的银子。左宗棠貌似矛盾的举动里，显示出的是他对为富不仁者的厌恶和对受难百姓的同情。(湘妃竹 摘自《文史春秋》2014 年第 2 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