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艳平
大师岳明章,壶成琥珀光,七星北斗耀,古茗绽兰香。这首诗说的就是家住蚩尤阪的制壶名家——岳明章。岳明章12岁学制紫砂壶,21岁便制作出了北斗七星壶而名噪江南。岳明章现年56岁,膝下只有一名掌珠名叫岳珊珊。
岳珊珊在景德镇陶瓷学院毕业后,便回到蚩尤阪给父亲帮忙。岳珊珊虽然拥有高学历,而且心细手巧,但她缺乏一个紫陶名家必须具备的灵气,换句话说岳珊珊可以继承岳家的手艺,但她却无法踩着父亲的肩头,将岳家制壶的绝技发扬光大,故此岳明章经常地唉声叹气。
岳珊珊这天做完了一把莲叶壶,她用水洗去了手上的陶泥,然后给父亲一边掐肩一边说:“爹,你看哪个小伙子聪明,能当你徒弟,我用爱情将他俘虏过来,让他老老实实地当您的女婿继承您的手艺,不就完事了吗?”
岳明章气得差点乐了,他用手点着女儿的脑门说:“鬼丫头,找个能继承岳家手艺的人,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岳明章刚说完话儿,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岳珊珊一接电话,她对父亲说:“爹,京城的姚叔叔找您!”
岳明章拿起了电话:“姚会长,你一向可好!”
京城马上就要举办一年一度的全国紫砂壶名家大展了。组委会的会长名叫姚子翰,姚子翰和岳明章私交深厚,他在一个月前打电话邀请岳明章莅临京城,持壶参展,而且展位都给他预留好了。
岳明章在国内紫砂壶界,基本上是天上星星中最亮的一颗。除了被誉为紫砂壶王的王成君是他的劲敌外,其他的名家都不被岳明章放在眼里。
岳明章谦虚地说:“姚会长,我觉得应该让年轻人担当主力,我次次都在大展上得奖,这恐怕不好吧?”
姚子翰一听岳明章要打退堂鼓,他用倾慕的口气说:“这次大展,我听说王成君制成了一把神奇的黄山云雾壶!……”
岳明章一听,一辈子跟自己死磕的王成君又有新壶参展,他的斗志又被激发了出来,说:“老姚,你不用说了,我要携神龙吐珠壶参展,我要让王成君知道,谁是真正的壶王。”
蚩尤阪距离京城一千多里路,岳明章收拾了一下,然后让女儿抱着装有神龙吐珠壶的壶盒,两个人坐上宝马车,司机开车离开岳家壶庄直奔高速公路的入口而去。
今日天气不好,天空阴云密布,好像随时都会下雨的样子。
宝马车正在行驶,天上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忽然从斜岔里的土路上,蹿出了一辆农用三轮车。这台三轮车装着一车的紫砂泥,因为车快载大,下雨路滑,岳明章的司机虽然将宝马车减速,但那辆三轮车还是醉汉似的,一头撞了过来,只听“轰”的一声响,宝马车的车门被撞瘪了一大块。
岳珊珊抱着的壶盒翻了个跟斗,掉在车里,只听“哗啦”一声,盒子里的神龙吐珠壶已经变成了碎片。
开车的小伙子名叫李铭,李铭家住百里外的古窑镇,他开着三轮,车上的紫砂泥就是送往岳家壶庄的原料。
李铭一见自己闯祸,他吓得面色煞白地从车上下来,对从宝马车里钻出来的岳家父女说:“你们没事吧,岳家受的损失,我负责赔偿!”
宝马车被撞自有保险公司负责赔偿,万幸的是岳家父女没有受伤。岳珊珊打开壶盒,她看着盒子中的碎壶片,气得尖声叫道:“一只神龙吐珠壶,价值一百二十万,你赔得起吗?”
李铭父亲去世得早,他跟着寡妇妈过日子,别说一百二十万,就是十二万他也赔不起。
开车的司机,给交警队和派出所分别打了个电话。肇事的李铭,顶雨向交警讲明情况后,他便被派出所的警察给带走了。岳珊珊问:“爹,我们还去京城吗?”
岳明章虽然心痛神龙吐珠壶,但既然答应了姚会长,京城哪能不去?
岳家那辆受损严重的宝马,被交警队的拖车拖去大修了。车祸现场只剩下那辆三轮车。第二天一早,岳明章取出了一把九龙壶,岳珊珊开着马自达车载着父亲,直奔京城而去。
岳家父女来到京城的时候,壶展已经召开了。
姚会长将岳家父女接到了展厅,九龙壶被摆到展台之上后,立刻便被参展的观众、名家们围住了,岳明章不愧是首屈一指的紫砂大师,九龙壶上的九条龙雕刻得异常传神,九龙或怒、或卧、或嬉、或翔,无一雷同,无一不精,让人距离一丈远,便可感觉到那九条龙盘旋飞舞,带起的飒飒凉风。
岳明章面对啧啧的赞叹,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高兴的神色。因为九龙壶的展台旁边,就是紫砂壶王王成君那个醒目的“黄山云雾”壶的展台。
黄山云雾壶的外形,就是一块怪石的模样,壶把为一段古藤,而壶嘴则是一段枯枝,这种藏壶于物的技巧,可比得了这镶着九龙的壶更高明。
展览会闭幕后,十位国内的壶界名家,就开始为参展的紫砂壶打分,九龙壶和黄山云雾壶比分咬得很紧,最后竟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平局。王成君不屑地看了岳明章一眼,说:“各位评委,我要演示一下,黄山云雾壶的特殊功能。”
评委同意了王成君的提议。王成君亲自动手,将一茶勺的兰馥茶放进了壶内,随着滚水入壶,就见怪石形状的壶体上袅袅地冒起了蒸腾的白气。很显然王成君是通过巧妙的设计,在壶身的隐蔽处开了许多的气孔,黄山云雾壶一旦注水泡茶,有云有雾,果真是一把奇壶。神龙吐珠壶未碎之前,壶盖上有一个龙口,蒸汽从这个小孔排出去,会将龙口中的小陶珠吹浮在虚空之中,当蒸汽力量减弱,陶珠复归龙口,这一壶茶也就泡好了。
但神龙吐珠壶即使未碎,能和黄山云雾壶打成平手就不错了。岳明章今天参赛的是九龙壶,已经毫无取胜的机会了。十位评委最后打分,黄山云雾壶摘得今年桂冠。
王成君手捧奖杯,对岳明章说道:“老岳,你今年服不服气?”
“服谁也不服你。”岳明章道,“明年我要用血露壶来参赛。”
只可惜血露壶的制作工艺早已经失传了。岳明章要在一年之内制作出血露壶,真是要多难有多难。王成君一张脸上露出的都是不相信的神情。
岳家父女从京城回到蚩尤阪。名壶大赛二等奖的奖杯和证书都被岳明章投到了滚滚的清水河中。李铭因为没钱赔偿神龙吐珠壶的损失,已经被派出所给拘留了。岳明章倒不是缺那一百二十万,关键是神龙吐珠壶被毁让他屈居人下得了个第二名,真让他有一种狗熊钻烟囱——憋气带窝火的感觉。
岳明章回到岳家壶庄的第二天,李铭的母亲——赵兰芝登门找岳明章求情来了。
赵兰芝是一位普通的农家妇女,四十多岁的年纪,可是因为常年劳累的原因,腰弯了背也驼了,满脸都是皱纹。派出所的警察告诉赵兰芝,李铭开车撞毁神龙吐珠壶,造成损失一百二十万,如果他们不能够赔偿损失,李铭有可能要面临五到七年有期徒刑。
儿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岳明章看着赵兰芝一脸痛苦祈求的表情,他心里的火气也差不多消失了,赵兰芝说道:“岳先生,真是对不起!我……”
岳明章急忙说:“我这就给派出所打电话,那把壶不用你们赔了。”
赵兰芝歉意地说:“我虽然赔不起您一百二十万,但有件东西可以送给您,这也算是我对您表一下歉意吧。”
赵兰芝从衣兜里,取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里面竟是一块猫耳朵大小的残壶片。
岳明章将这块朱红色的残壶片,惊诧地拿到了手中,然后他将热水壶中的十几滴热水滴到了残壶片上,一两分钟后残壶片的底下,竟然出现了一个水珠,水珠在朱红色壶片的映照下就好像血露一样,晶莹剔透,红润耀眼。天啊,这竟是血露壶的残片。二十年前岳明章遍查历史,最终确定血露壶最早在明末时期的古窑镇出现过,岳明章成名之后他就将自己的岳家壶庄建在了距离古窑镇百里远的蚩尤阪。岳明章这十几年间,曾经多次去过古窑镇,他虽然在那里听到过不少关于血露壶的传说,但真正有用的线索他却一点也没有得到。
既然找到了血露壶的残片,复原血露壶的工作也就露出了黎明的曙光。
还是岳明章的面子大,他一个求情电话,打到了派出所,关了三四天的李铭就被放了出来。
李铭回到岳家壶庄,他刚对岳明章说了一句——对不起,岳明章就呵呵笑道:“过去的事咱们就不提了,你如果不嫌弃,就当我的徒弟吧。”岳明章可是壶界的巨擘,他收的两个徒弟目前都已成了紫砂界的大师,他们制作的紫砂壶,随便拿出一把都能卖个十万八万的高价。
赵兰芝一听岳明章肯收儿子为徒,她急忙说:“李铭,还不赶快给岳老师磕头。”
李铭出了一场车祸,随后又被关了好几天,没想到因祸得福,出了拘留所他竟成了岳明章的徒弟。岳明章本来是为了感谢赵兰芝,送给他血露壶的残片,这才收李铭当了徒弟。岳明章从制作紫砂壶最基础的拍泥条开始教起,接着又教李铭割泥片做壶身,李铭非常机灵,他学了一个月就将平常人学一年才能学好的,初级的制壶手法学会了。
岳明章虽然丢了壶展第一名,却收到了李铭这个好徒弟,他高兴的同时也没闲着,他让女儿岳珊珊去了一趟景德镇陶瓷学校,将那片血露壶的壶片送去化验,壶片上刮掉的碎屑,经过最先进的光谱分析,血露壶片里面含有的硅、铁、铝、钙等化学成分,基本上和普通的紫砂并没有什么不同。看来想通过化学分析法复制血露壶,绝对是一条死胡同。
端午节将近,这天岳明章让女儿岳珊珊拎着五色礼物,然后对李铭说:“跟我去一趟古窑镇。”
岳珊珊开车载着岳明章和李铭两个人直奔古窑镇而去,一百里地的乡村公路,在马自达的车轮下,只不过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而已。一车三人进镇,他们最后来到了李铭家。赵兰芝也没想到,岳明章竟能拿着礼物来看自己,她当即招呼儿子杀鸡宰鸭,然后用房后菜畦里绿油油的青菜,招待岳家两位贵客。
岳明章吃过饭,他对赵兰芝说:“大妹子,你要有时间,还是给我讲讲这块壶片的来历吧。”
赵兰芝看着儿子李铭和岳珊珊,亲热地说:“要不是为了李铭,这段历史我一定会烂在肚子里。”
那还是在明朝末年,古窑镇有一个杰出的制壶大师赵天壶。
赵天壶因为手艺精到,他制作的紫砂壶都被古窑镇的王大财主全部收购了,并送到京城高价销售,赵天壶经过勤学苦练,手艺日渐精纯,他最后终于研制出了血露壶。
血露壶是光器的代表,壶面并无繁琐的纹饰、多余的雕琢,可是壶内一旦注满沸水,壶身上便会挂满晶莹的水珠。水珠在壶体的映照下就好像葡萄酒一样粉红欲滴,分外美丽。血露壶一出,壶界为之震动,可是时间不长,赵天壶家里就惨遭劫难。一伙蒙面人提刀闯到了赵家,赵家十二口人有十一口惨死在屠刀之下,那把血露壶从此在壶界消失了。
赵家活下来的那个人是赵家的儿媳妇,她因为回娘家,侥幸逃得了一条活命。
赵家的媳妇回来葬了自己的一家人,她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在屋内的床底下发现了那块碎壶片。赵家的媳妇生下了儿子之后,赵家男耕女织,再也不谈制壶。几百年的岁月更迭,那块碎壶片就传到赵兰芝的手中。赵兰芝今日为了儿子的前途,她就讲出了几百年前那段伤心的往事。
岳明章低声问:“赵家烧制血露壶的古窑,莫非就在后面的赤龙坡上吗?”
赵兰芝指着坡上一棵老槐树,说:“赵家古窑,就在那棵老槐树的底下。”
岳明章点了点头说:“为了破解血露壶的奥秘,我们只有将赵家古窑挖掘出来了。”
第二天一早,岳家父女领着李铭雇来的十几个村民,他们拿着镐头和铁锹直奔赤龙坡而去。
赤龙坡上,全是红色的陶土,可是这些低档的陶土并不入制陶大师的法眼。众人刚刚来到赤龙坡的下面,岳珊珊眼尖,她用手指着坡上那棵老槐树说:“有人,有人在挖掘赵家古窑!”李铭一急,他一马当先,直奔坡顶的那棵老槐树跑去。
岳明章领人随后赶到了现场,李铭粗脖子红脸地正和挖窑的人吵架。岳明章看着那个挖窑人,他讪笑道:“壶王,你怎么有时间到古窑镇来了?”
领首的挖窑人,正是王成君。王成君一脸痞气地道:“我也想揭开血露壶的秘密。”
李铭指着古槐树下已经被挖出一角的古窑,他告诉王成君,这座古窑是他先祖之物,除了他,别人无权挖掘。王成君一伸手,找李铭要窑照,明朝的时候哪有窑照?这个王成君纯属是强词夺理。
李铭气得挽起袖子要和王成君动粗,岳明章一摆手说:“壶王既然先下手,那么挖掘古窑的权利就交给他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活要干。”
王成君经过三天的挖掘,终于将赵家古窑挖了出来。可是他下到已经半塌陷的古窑中一看,不由得连连摇头叹息。这座古窑中除了烂匣钵、碎瓷片和木炭灰,里面根本就没有一点点关于血露壶的线索。岳明章这几天也没有闲着,他让李铭领着十多个人,他们在古窑的正南方将一片十几丈方圆的赤色地表土全都清理了出来。清理出的土坑下面是一片页岩石,石上有个十字形的大岩缝,两米多深的岩缝之中隐约间残留有红色的陶泥痕迹。
紫砂泥色有多种,除去白泥、乌泥和黄泥之外便是紫砂泥,还有少量的朱泥。这四道岩缝之中存在的陶泥,便是很为稀少的朱泥。王成君发掘赵家古窑失败,他看着岳明章挖出的土坑,他幸灾乐祸地道:“老岳,只可惜这岩隙间的赤龙泥已经被人采走了。”
岳明章摇头说:“你看这片赤龙坡延宕十里,上有丘起为首,下有坡底为尾,中有坡体为身,完全就是一条赤龙的模样。这条赤龙姿态威然,气完神足,我挖出的土坑就在赤龙的龙眼位,龙眼是赤龙坡最具有灵气的地方,绝对能找到极品赤龙泥。”
当年的赵天壶,真的是一位高人。他在赤龙阪龙口的位置上修建了一座陶炉。要知道,龙之口可摄天之灵,取地之气,经过五行孕育便能烧制出更为出色的紫砂器。开采十字岩隙中的赤龙泥的人,便是赵天壶,也只有用赤龙泥才能制出血露壶。但同时含量甚少的赤龙泥被采尽之后,赵家古窑也就随后废弃了。
王成君论岁数比岳明章小了十几岁,他虽然在制壶上对岳明章不服气,但岳明章却有一样他不会的本领,那就是通过地势可以找到极品陶泥。
岳明章在那个十字裂缝的交汇点,画了一个三米左右的圆圈说:“往下开石,挖进一丈,必有意外惊喜。”
李铭最信岳明章,他当即领人找来钢钎大锤,就按照石上的圆圈开始掘石下挖。这片页岩并不很坚固,只要找准石缝,用钢钎便可以将一层层的岩石从坑中起出来。随着石坑越挖越深,天黑的时候石坑已经深有一丈了,可是除了一层层的页岩并没有任何发现。李铭雇来的人,累得东倒西歪,再也干不动了。王成君站在一旁冷嘲热讽地道:“老岳,我发现你白忙活了。”
赵兰芝见岳明章等人,天黑也不下岗。他领着几个邻居,手拎汽灯,然后抬着白面馒头和几样农家菜,给他们送饭来了。
岳明章一边招呼众人吃饭,一边对王成君说:“壶王,我给你讲一个发生在明末的故事吧。”
王成君也确实饿了,但他带有干粮,他一边就着矿泉水吃干粮,一边说:“什么故事,要是精彩的话我就听一听。”
明朝时候,赵家陶窑兴盛一时,赵天壶的父亲名叫赵春生。赵春生当时是赵家窑炉的掌窑人,在赵家的后院有三间瓦房,瓦房中住着一个瞽目老者齐先生。齐先生是一位找泥师,齐先生为赵家找了一辈子陶泥,最后眼睛累瞎。赵春生就将齐先生养了起来,并派了一个小丫鬟专门照料齐先生的生活。赵春生去世后,赵天壶就成了赵家窑炉的掌炉人。可是赵天壶和齐先生的感情淡薄,他虽然没有将齐先生赶出赵家,但供养的水准却直线下降,齐先生吃的是糙米饭烂咸菜,虽然饿不死,但日子过得非常艰难。赵天壶成了赵家窑炉的掌炉人不久,正赶上新皇帝登基,需要一批赤龙泥烧制的陶壶,分赠各国来贺的使臣,可是没有赤龙泥,拿什么东西烧制赤龙壶呢?
当时的蚩尤县的县令将赵天壶的妻儿都抓到了县衙,并威胁赵天壶,如果烧不出合格的陶壶,赵天壶一家老小休想活命。正在赵天壶一筹莫展的时候,齐先生在小丫鬟兰儿的搀扶下,来到了前厅,他说:“赵窑主,我双眼虽盲,但却能找到赤龙泥。”
赵天壶在齐先生的带领下直奔赤龙岗而去,齐先生寻穴点眼,赵天壶终于在龙眼处找到了十字裂缝中的赤龙泥。赵天壶在赤龙岗龙口的位置上修建了窑炉,然后开始烧制皇帝需要的陶壶。这批陶壶烧制成功后,十字裂缝中的赤龙泥也就用尽了。可是一般人不知道的是赵天壶在十字裂隙的交汇点,也就是龙眼的位置上,他找到了不到一斤重的极品赤龙泥,赵天壶就偷偷用这些宝泥烧制成了一把血露壶。
王成君纳闷地问:“老岳,你怎么知道得这样详细?”
岳明章一挺胸膛,说:“因为我的先祖,就是赵天壶不记名的徒弟岳八手。”
岳明章讲完了这个故事,李铭的脸上也露出了心驰神往的表情。他手持汽灯又一次跳进了赤龙坡龙眼位置的石坑,他叫道:“一旦找到极品赤龙泥,不将血露壶复制成功,我誓不罢休。”
那帮干活的人在李铭的鼓励下,他们重新抖擞精神,下到了石坑中,果然一块圆桌大小的石板被掀起来后,下面竟露出了一捧殷红刺目的陶土——极品赤龙泥。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岳明章下到坑底,他抄起泥铲将坑底的极品赤龙泥全都收集到了一个红木盒子中。
这捧极品赤龙泥也就有一二斤的样子,王成君看着极品赤龙泥,酸溜溜地说:“老岳,你即使得到了极品赤龙泥,也是无法复制血露壶。”
岳明章眼睛一瞪说:“你嫉妒我。”
王成君冷笑道:“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烧制紫砂器的一刻是陶泥中所含的金属、泥土以及清水、木炭在一个充满熊熊火焰的窑炉中经过五行变化,孕育生发,精美的紫陶器这才能最后成功。
极品赤龙泥之所以颜色鲜红,那是因为富含氧化铁的缘故,铁质丰富的陶泥可定性为硬质陶泥,烧制硬质陶泥制作的陶器,极容易产生裂纹,看来复原血露壶的工作一定是充满艰辛的。既然极品赤龙泥产自古窑镇,岳明章为了防止这种宝泥水土不服,他就在赵家古窑的位置上,重新垒砌了一个小型的窑炉,并请来本镇最好的窑工老田,为自己烧制血露壶。古窑镇共有九眼泉水和一条清水河。其中水质最硬的泉水名叫苦泉,水质最柔的泉水名叫酿泉,岳明章当然不会用苦泉的泉水。他为了调和硬质的陶泥,选用的是水质最柔的酿泉之水。血露壶因为是返璞归真之器,故此这种壶上面不需要繁杂的纹饰,岳明章果真是制壶高手,经过拍泥、割片、合壶,一个香瓜般大小的血露壶便被制成了。
老田烧窑用的是铁核桃炭,这种炭是用本地的一种野核桃皮炼制,炭火燃烧猛烈,可以使窑炉的温度迅速达到烧制陶器最佳的温度1150摄氏度。经过一天一夜的烧制,第二天的一大早岳明章领着李铭和岳珊珊来到了窑炉前,他却惊奇地发现王成君身披大衣,领着几名弟子竟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岳明章问道:“壶王,我发现你比我还要关心血露壶?”
王成君心怀叵测地笑道:“老岳,告诉你一句话,你没有我的帮助,想要烧制出血露壶纯属妄想。”
很显然,王成君的意思是想和岳明章合作,但岳明章不喜欢王成君,他一摆手让老田停火,窑门被扒开,通了半个小时的风后,李铭身披防热服冲进窑炉,将装有血露壶的匣钵抱了出来。
打开匣钵,岳明章不由得“啊”了一声,血露壶经过烧制,上面裂出了三道深璺,而且颜色也非艳红,成了非常难看的猪肝色。
很显然,血露壶烧制失败了。
王成君在一旁幸灾乐祸地道:“老岳,你知道你失败的原因吗?”
岳明章问道:“什么原因?”
王成君告诉岳明章,之所以匣钵中的血露壶会开裂,完全是因为含铁量过高,岳明章取水不当的缘故。那两斤左右重的宝泥,可以制两个壶,现在第一个壶失败,岳明章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了。王成君又是怎么知道制作血露壶最为关键的环节,所谓合水的秘密呢?
王成君得意地道:“我的祖上,就是包销赵家全部陶器的王大财主。”
看来,赵家烧制血露壶的秘密,除了赵天壶自己,就是这个王大财主知道得多了,既然王成君的祖上是那个王大财主,也无怪他能轻易地找到当年的赵家古窑了。岳明章摇了摇头,说:“即使最后一只血露壶烧制失败,我也绝对不和你合作。”
王成君一甩袖子,留下了一撇怨恨的目光,然后离开古窑镇,回家等着岳明章再次失败的消息去了。岳明章拿着被烧毁的血露壶回到了李铭的家里,他让李铭和岳珊珊两个人将九泉一河的水全部取过来,然后他一边尝水,一边苦想着合制极品赤龙泥的水分配比。
赵家在烧制成功血露壶之前,曾经得到过大量的赤龙泥,所以他合制极品赤龙泥,可以先用赤龙泥进行多次的合水实验。岳明章现在只有一个机会,这可让他有一种孤注一掷的感觉了。岳明章配制了半天的水,也没有配置成功比酿泉还要柔的水。气得他将手中的配水杯“啪”的一声,丢在了地上摔碎了。在岳明章身边帮忙的李铭和岳珊珊都劝岳明章一定不要上火。岳明章怎能不上火,他坐在椅子里正在生着闷气,赵兰芝手里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
赵兰芝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她一问岳明章面临的窘境,笑道:“岳先生,我就会合水啊。”
李铭迟疑地道:“妈,这可是关系到血露壶成功失败的大问题,您,您可不要乱说。”
赵兰芝迎着岳家父女怀疑的目光,她说:“我也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照顾齐先生的小丫鬟名叫兰儿。赵天壶不待见齐先生的几年时间里,如果不是兰儿悉心照顾齐先生,齐先生恐怕早就已经故去了。齐先生为了感谢兰儿的照料,他就将合水术暗中交给了她。赵天壶得到赤龙泥之后,一开始的时候合泥成壶,入窑烧制,陶壶裂纹,全部失败,自从用了兰儿合的柔水之后,赵天壶用赤龙泥烧制的陶壶,这才能够成功。蚩尤县的县令,为逼迫赵天壶烧制进贡的陶壶,他将赵天壶的妻儿都抓到了县衙。半年后赵天壶制壶成功,赵天壶的妻子却患病身亡了。
兰儿嫁给了赵天壶,以后,合水术和制壶术就成了赵家分传的两种功夫。前者传女不传男,后者却传男不传女。
赵兰芝身为赵家的后人,她自然会这种合水术,而且她会的合水术绝对比王成君知道的合水术要详细得多。
合制极品赤龙泥,必须用苦泉的泉水。只有用苦泉的泉水,里面含有的碱性物质能中和陶泥中含铁量过高的弊病。但是苦泉的泉水却不能用来直接合泥。如果直接合泥不仅成壶的色彩会受到影响,而且泥水不合,壶身上的裂纹还会变得更多。赵兰芝的合水术,先要用榉木做的木桶,装上苦泉水,然后放在火上,经过三天三夜的煮水,苦泉中的苦味除尽,可是水内中和极品赤龙泥的有用矿物质却得以最大限度的保留。
煮水成功后,赵兰芝将另外八泉一河中的水,按照比例分别加到了煮好的苦泉水中,经过如此处理过的苦泉水就变得比酿泉泉水还要柔和甘甜。
岳明章就用赵兰芝合的水,和泥制壶,制成的壶,装钵入炉,让老田加火继续烧制。这只壶制作完毕,红木盒子里,只剩下不到一把的极品赤龙泥了。一天一夜的烧制过程中,岳明章害怕出什么问题,他就搬了一把椅子,身披大衣坐在窑炉前,通过窑口仔细观察窑炉里的火势。
岳珊珊和李铭怕岳明章身体扛不住,他们俩都想替岳明章看着,可是岳明章经验丰富,他可信不着岳珊珊和李铭这两个年轻人。白天烧了一天,当天晚上才是烧窑的最关键的时刻,岳明章因为劳累,他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地打瞌睡,岳珊珊和李铭身披大衣,背靠背地坐在一起已经进入了梦乡。
岳明章正在打瞌睡,忽然被一阵急促的炭铲声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那个老田抡圆了膀子,正用炭铲往窑炉里猛填铁核桃炭,看着炉内白炽色的火焰,他惊呼道:“老田,你要干什么?”
窑炉里的温度过高,在里面烧制的陶器就会全部爆裂。老田一见岳明章惊醒,吓得他丢下炭铲,撒腿就往坡下跑,可是没跑几步就被地上的一块窑砖绊倒。李铭被岳明章的一声吆喝惊醒,他冲上前去一把就将老田给按倒在地。
岳明章指着老田的鼻子喝道:“老田,我高价雇你烧窑,你为何要使坏?……”
老田哆嗦着嘴唇说:“这都是王成君逼我做的……”
老田的儿子在王成君的窑厂上班,王成君以收老田的儿子当徒弟为条件,逼着老田将岳明章的血露壶烧毁。李铭气得狠狠地踢了老田两脚,然后在岳明章的指挥下,他抡起大镐将窑炉的通风口刨开了。随着通风口加大,窑炉里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
老田一瘸一跛地逃走。李铭在岳明章的指挥下,开始烧窑,天亮的时候,第二只血露壶终于烧制成功了。香瓜大小的血露壶,壶光如镜,其色如霞,拿在手里真有一种让人爱不释手的感觉。岳明章携壶下山,他找来水一试,不由得手捂心脏“扑通”一声,瘫坐在椅子中。这把壶美轮美奂确实不假,但却没有壁现血露的异象,也就是说,他复制血露壶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岳明章向赵兰芝告辞,岳珊珊开车,李铭捧着失败的血露壶坐在车后面,两个小时后,岳明章回到了岳家壶庄。岳明章刚刚回到自己的家里,王成君的手机就打了过来,他讥笑道:“老岳,祝贺你的血露壶复原成功。”
“谢谢你高价雇佣老田,暗中算计我!”岳明章说,“不过血露壶,我一定会复制成功的。”
女儿岳珊珊服侍岳明章喝了点药,她一个劲地叮嘱父亲,千万不要生气,要是中了王成君的道那就彻底完了。岳明章一辈子经历的都是大风大浪,王成君的激将法,岂能让他中计。他告诉岳珊珊让家厨摆宴,庆祝极品赤龙壶制作成功。
岳明章摆宴,岳珊珊和李铭在一边作陪。三杯酒下肚,岳明章止酒不饮。三个人开始吃饭,可是李铭吃饭的时候,他竟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把木柄的钢勺子来。岳明章看着异形的钢勺子,说:“李铭,把你手里吃饭的家伙给我看看。”
李铭急忙将手里的木把钢勺子,递给了岳明章。
岳明章拿着木把钢勺子,翻看了一阵,说:“你这个饭铲子,分明就是壶铲。”
壶师制壶的时候,首先拍泥条,接着要用泥条割制壶片,几块带有弧度的壶片最后拼成一把完整的茶壶,而那些不平的接缝,就需要壶师用壶铲子蘸着陶泥进行填补和磨平了。李铭自小家贫,他吃饭的时候用的就是祖辈传下来的壶铲。这把壶铲可绝对不是平常之物,因为木柄是紫檀木的,而钢铲却是倭钢的。
岳明章一使劲,紫檀木的铲柄被拔了下来,从钢铲铲把的窟窿里掉出了一个小油布包。李铭真没想到,自己用了十多年的吃饭家伙里面竟藏有这样的玄机,岳珊珊小心地打开了油布包,岳明章和李铭往包里一瞧,竟都“啊”了一声。
这包里竟是一块巴掌大的黑鱼皮,虽然经历了几百年的岁月,但这种鱼皮却还有相当高的韧度,鱼皮上刻着一百多个小字,看罢上面的字迹,岳明章这才明白当年赵家被仇家灭门的经过。
赵天壶制作出血露壶之后,紫砂界为之震惊,但惊叹血露壶神奇的同时,几位紫砂窑的窑主联名对赵天壶提出了警告,必须毁掉血露壶,不然就对赵天壶不客气。
赵天壶也怕那些窑主会对自己不利,他就在一块黑鲶鱼的鱼皮上刻上事情的经过,并在鱼皮的末尾写上了血露壶的制作秘密。可是年深日久,鱼皮的末尾被腐朽了,最后揭秘的八个字上,已经有六个字看不清了,而可以看清的两个字是劣和宝。
李铭看完了自家先祖留下的鱼皮书,他诧异地问道:“老师,我家先祖研制成了血露壶,那些窑主为何要杀他灭口呢?”
岳明章说道:“我也感觉很奇怪。”
紫砂界的师傅制作出了一把好壶,大家除了倾慕之外,更多的是激起大家的努力,争取制出更好的陶壶,以期赢得今世美器,传世之名。但要说杀人,除非血露壶的出现,威胁到了那些窑主的什么利益。
“这不可能吧?”岳珊珊纳闷道,“一把陶壶,怎么能威胁到那些窑主的利益呢?”
岳明章说:“这就是我们需要解开的谜底了。”
李铭吃完了庆功宴,他满腹心事来到了岳家窑厂,继续用最普通的陶泥练习制作低档的陶壶。一个合格的工艺大师,都是从制作千千万万个普通的陶壶中锻炼出来的,李铭制作了二十把陶壶,随后这些陶壶就被送到后面的窑厂进炉烧制去了。
李铭洗完了手,他正要回去休息,就见窑厂的验壶师手里拿着一把壶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说:“李铭,你看一看,这批壶用的都是你运来的紫砂料,现在一半都出现了问题。”
李铭接过验壶师手中的陶壶,他一看壶底不由得“咦”了一声道:“漏水,壶底怎么能漏水呢?”
验壶师告诉李铭,这批壶的壶料,就是那日李铭开着三轮车,顶雨送到岳家壶庄的紫砂泥,莫非毛病就出在那车紫砂泥上吗?李铭到了仓库抓了一把那日自己顶雨送来的紫砂泥,然后他拿着那只漏水的紫砂壶,直奔岳明章的房间跑了过去。岳明章正坐在椅子上休息,他听李铭讲完了情况,急忙拿起了放大镜,他看罢李铭手中捏着的一把紫砂泥,惊喜地道:“我终于知道血露壶的秘密了。”
李铭那日拉来的紫砂泥,被暴雨淋了一天,最上面的细泥随雨水流到车下,车箱内这堆紫砂泥的表面就剩下了一些粗粗的泥料。如果要制作高档的陶壶,这一车陶泥只能弃之不用了,可是制作普通的陶壶这车陶泥还能勉强将就使用。
如果工人拍泥条的时候,陶泥没有揉匀,那些粗砂堆积过多的壶壁处就会出现漏水的现象。岳明章取出了那片血露壶的残片,他兴奋地说:“血露壶的秘密,就是用了劣质陶泥的缘故!”血露壶之所以会在表面上形成血露,壶壁的泥料就是用了大颗粒的劣料。如果猜不错,那张鱼皮上的制壶秘籍上,写的一定是“劣质壶料,可以为宝”八个字。
李铭和岳珊珊听岳明章讲完话后,他们俩都愣住了。岳明章说得没有道理,如果用大颗粒的劣料制作紫砂壶,那么用这只壶装水后就会出现壶壁四处漏水的现象。这只壶就将变成一只残壶,但血露壶完全不是一只残壶。岳明章说:“你们就用大颗粒的劣料,给我制作一把陶壶吧。”
李铭说干就干,没用半个小时一把用劣料制作的陶壶便被做成了。岳明章将剩下的极品赤龙泥用水调匀,然后用壶铲将赤龙泥均匀地涂抹到了这只陶壶的表面。这只壶制作完毕后随后被送到了后面的窑厂,开始入窑烧制。经过一天一夜的烧制,一把红缎一样艳丽的陶壶便被烧制成功了。
岳珊珊将一壶热水,加到了这把新壶中,果然十分钟后壶壁上出现了一层比樱桃还要红的茶露,血露壶终于被复原成功了。
几百年前,赵家因为制出血露壶而惨遭横祸,岳明章对血露壶的复原成功,决定先行保密。当晚岳明章举行了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复原血露壶成功的家宴,岳明章因为高兴,最后喝得有点多了。第二天一早,岳明章还没等起床就被岳珊珊给摇醒了,她着急地说:“爹,不好了,王成君派人窃了血露壶,李铭坐车出庄追贼去了!”
岳明章看着自己房间的窗户大开,放在写字台上的血露壶已经不翼而飞,他气呼呼地道:“我这就找王成君算账去。”
一个小时后,岳珊珊开车载着父亲就来到了王家,岳明章拄着拐杖一路闯到了王家的客厅,李铭被王成君的保镖挡在门外,王成君坐在客厅里,他手里托着那把血露壶,脸上尽是得意的神色。
岳明章指着王成君的鼻子叫道:“你枉称壶王,纯属是一个卑鄙小人!”
王成君狡辩地说:“老岳,我这样做是在拯救紫砂界。”
岳珊珊道:“狡辩,拯救紫砂界,亏你说得出口!”
王成君说:“我如果不是窃得了血露壶,那么现在紫砂界必定是乱成一团了。”
紫砂泡茶,有三点好处。一、紫砂器泡茶,茶香比之其他器具,更浓郁持久;二、紫砂的透气性,它能促使茶叶中的芳香油形成更浓的香馨;三、紫砂壶的壶壁内部,存在着许多小气泡,所以紫砂壶有较好的保温性以及防茶变质的奇妙功能。
紫砂器在坊间有“价埒黄金”之说,紫砂是一种不可再生资源,由于紫砂泥越采越稀少,紫砂器的价格也在翻着跟斗往上涨,现在大颗粒的劣料,也就是最低档的紫砂料都能制出绝品紫砂壶,这可让那些将紫砂器越卖越贵的大师们的日子不好过了。
岳珊珊和李铭,想冲上去抢下那个血露壶,可是这个血露壶却被王成君“砰”地一声,摔到地上成了碎片。王成君冷笑道:“老岳,你最好远离这种夹心壶,不要惹了众怒,你的结局会很不好。”
没有了极品赤龙泥,就再也没有了血露壶,但是大颗粒劣料的透气性,比之高档的紫砂泥都要好,这却是铁的事实。岳明章回去后他用低档的紫砂料制作出了三个透气性更好、泡茶更香的紫砂壶,三把壶就投向了市场。
一位收藏家,见到这三把岳明章制作的陶壶后,当即用九万块将其全部买走,可是随后王成君便放出话来,称那三把壶纯属劣质的夹心壶,根本就没有收藏的价值。那位收藏家为了弄明白真相,他将一只壶打破,果然发现这是一只夹心壶,这个收藏家便将岳明章告上了法庭,王成君随后推波助澜,发表了一篇《将造假的岳明章请下神坛》的文章。最后岳明章赔给了人家九万块,这场夹心壶的风波才得以过去。
夹心壶风波后,岳明章的名誉大损,他制作的高档陶壶竟一把都卖不出去了。
岳珊珊和李铭急得团团乱转,他们两个人一起去找岳明章,岳明章非常享受地正在用极品赤龙壶泡茶,他说:“凭我一人之力想要和整个紫砂界的陋习为敌,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但高档的紫砂泥越采越少,而紫砂器的价格也是越卖越贵,这最终的结果是让紫砂器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也许,那血露壶上面挂的茶露,就是紫砂器绝望的泪水。李铭和岳珊珊也愣住了,他们一起问道:“那么我们以后的发展方向是?”
岳明章笑道:“以前我曾经下过很大的决心,想放弃高端的工艺紫砂壶制作,经过夹心壶事件我彻底明白了,茶壶是老百姓的居家必备之物,紫砂想要大发展,一定要走老百姓认可的路子……”
岳珊珊和李铭懂得了制壶的道理,他俩深深点了点头。
同时也明白了婚姻的真相,当他们的双手拉到一起的时候,偌大的岳家壶庄中,立刻处处洋溢着幸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