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雪
挪威诺贝尔委员会10月10日宣布,将2014年诺贝尔和平奖授予17岁的巴基斯坦女学生马拉拉·尤萨夫扎伊和印度儿童人权活动家凯拉什·萨蒂亚尔蒂,以表彰他们在推动儿童权益上的贡献。
挪威诺贝尔委员会在一份声明中说,授予马拉拉和萨蒂亚尔蒂诺贝尔和平奖的原因是“他们为儿童和青少年受压迫而斗争,并争取所有儿童能够获得教育”。
去年就是诺贝尔和平奖热门人选的马拉拉,此次获奖可谓实至名归。她也是该奖历史上的最年轻得主。马拉拉通过英雄式的抗争,成为了女童教育权的一位杰出发言人。她曾被塔利班武装的子弹击中头部。她争取女童教育权的名言是:铅笔比枪支更有力量。
在1997年马拉拉出生之时,他的父亲、当地的社会活动家齐亚丁开办了几所学校,收留了超过1000名学生。对开办学校的原因,齐亚丁解释:“伊斯兰教教导我们,接受教育对男女来说都是必须的,这也是先知的教义。教育是光明,无知是黑暗,我们必须从黑暗走向光明。”父亲的坚定信念影响了马拉拉整个成长历程。她在学习的环境里长大,继承了父亲对教育的重视理念,成为强力对抗塔利班意识形态的象征。
在父亲的鼓励下,马拉拉迅速因倡导女性受教权而成名。她组织成立马拉拉教育基金会,帮助斯瓦特的穷困女孩上学。父亲的勇气同样给了马拉拉持续的榜样。塔利班组织在斯瓦特地区禁止女孩接受教育,攻击了上百所学校。身为斯瓦特国家和平委员会主席的齐亚丁,曾冒着死亡的威胁对抗塔利班,拒绝取消学校正常的教学。2008年,年仅11岁的马拉拉,就在全国媒体前发表题为“塔利班凭什么夺走我受教育的基本权利?”的演讲而闻名。
熟悉马拉拉的一位巴基斯坦记者兼纪录片制片人说,齐亚丁“给了马拉拉很多关爱、力量和信心,这是少有的,马拉拉那么富有主见也是因为父亲在给她鼓劲”。
2009年,不到13岁的马拉拉开始为英国广播公司(BBC)乌尔都语网站撰写博客,以亲身经验记录塔利班统治下的生活,包括禁止女孩上学的政策以及恐怖活动等。那一年正是塔利班的势力横扫斯瓦特地区之时。马拉拉给这一系列日记起了一个笔名叫Gul Makai,普什图语中意指矢车菊,同时还是当地很多民间传说中女英雄的名字。
由于公然反抗塔利班的政策,2012年10月,马拉拉在校车上遭塔利班武装分子枪击,头部中弹。幸运的是,在英国接受治疗后,马拉拉恢复良好。当时只有15岁的马拉拉在回顾遇刺场景时称,“对于普通人来说,生命是普通的。但对于那些敢于发声的人来说,生命就必须冒险”。
英国前首相布朗称评价,马拉拉遇袭促成了一场巴基斯坦儿童运动,他们穿着印有“我是马拉拉”的T恤大胆主张他们的权利。他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说,“许多巴基斯坦年轻人已经看透了塔利班组织的虚伪嘴脸,这些人剥夺着数百万年轻男女受教育的权利。虽然马拉拉受重伤暂时沉默了,但还有上千个马拉拉不会甘于沉默的。”
2013年4月,马拉拉登上美国《时代》的封面,并被选为全球最有影响力百人;7月,联合国宣布将她的生日定为“马拉拉日”;11月,美国总统奥巴马夫妇在白宫会见了马拉拉。当年,她还成为诺贝尔和平奖的热门人选。
目前,马拉拉移居英国。她成立了“马拉拉基金”,为女童教育权筹款,不仅为巴基斯坦女童,也为叙利亚、尼日利亚等全球各地深受恐怖主义之害的女童争取权益。联合国在2012年决定,将每年7月2日(马拉拉的生日)定为“马拉拉日”。
在2009年BBC的“Diary of a Pakistani schoolgirl”(巴基斯坦女学生的日记)专栏中,马拉拉在生活的点滴记录中,流露出一名12岁少女超乎同龄人的、关于战争与和平的思考。现摘抄如下:
1月3日 我感到害怕
我昨晚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军事直升机和塔利班。自从斯瓦特地区被军事控制之后,我一直在做这样的噩梦。吃完妈妈准备的早餐后,我出门去学校。
塔利班颁布了法令禁止女孩上学,这让我很害怕。一路上,我听到一个男人在喊“我要杀了你”,惶恐着加快了步伐。有惊无险的是,他只是在讲电话,也许是在威胁电话那头的人。
27人的班级,今天只去了11个,人数一直在减少。我的三个好朋友已经跟随家人,分别转去了白沙瓦、拉合尔和拉瓦尔品第。
1月5日 禁止彩色
我正准备穿着校服去上学,却突然想起校长告诉我们可以穿“正常的衣服”,于是我决定穿我最爱的粉红色连衣裙。那天,学校里的其他女孩也穿了彩色的衣服。然而在早晨集会的时候,我们被告知塔利班已经下令,禁止学生穿彩色衣服上学。
1月14日 再也不能去上学了
今天去学校的时候,我心情很不好。从明天开始就放寒假了,但校长只告诉了我们放假的消息,却没有告诉我们什么时候开学,以前都未有过这样的情况。我猜想,是塔利班已经下达命令,从明天开始禁止女孩上学。
朋友们都不是很开心,因为她们也知道,如果塔利班真的下令取消女孩上学的权利,他们就再也不能到学校来了。我很乐观地相信,新学期一定会再开始的。但当我离开学校时,我回望了一下校园里的建筑,好像我不能再见到它似的。
1月7日 没有炮火也没有恐惧
这个月是伊斯兰历斋月,今天我去了Bunair度假,我喜欢那里的高山和绿野,更喜欢那里的平和,没有炮火也没有恐惧。斯瓦特地区虽然也很美,却并不和平。
我和妈妈去了Pir Baba(苏菲派圣人)的陵墓,许多人专程来这里祈祷,我们却只是游客。这里的商店琳琅满目,兜售手镯、耳环、纪念品木盒和手工珠宝。我想着买点什么,却无从下手。妈妈买了耳环和手镯。
1月19日 谈和平不谈战争
父亲今天准备了早餐,因为妈妈身体抱恙。她在抱怨父亲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关于Musa Khankhel(当地的记者)的死讯。
我告诉我的哥哥们,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谈论和平,不要谈论战争。我刚刚收到我们校长的通知,3月的第一个星期要考试了,我必须去复习我的功课了。
2月16日 会重开吗?
今天我很开心,因为政府和军方达成了一项和平的协议。今天的直升机也飞得很低,我的堂妹说,随着整体和平环境的到来,直升机终有一天也会完全降落的。
下午,人们开始在街上散步。我的朋友看见我,跑过来拥抱我。她说她多么渴望能走出房间,因为她已经被关在房里好几个月了。我们满怀希望,好像女子学校也重新开学一样。
2月7日 可怕的寂静
我跟我哥下午去了明戈拉,我妈妈已经去那了。我对于20天后回来这个想法感到既开心又害怕。在进入明戈拉之前的康巴尔,我经历了一段可怕的寂静。
那里除了蓄着胡须和长发的人们之外没有其他人了,从他们的外表看起来很像塔利班。我看到了一些被炮击损坏的房子。
明戈拉的街道很窄。我们去超市想买给妈妈的礼物,但超市已经关门了,要是在之前它都会营业到深夜才关门的。很多其他的商店也关门了。为了给妈妈一个惊喜我们没有告诉她要去明戈拉的计划,所以当我们走进屋子的时候她果然很惊讶。
2月11日 恐怖直播
今天一整天我都很惶恐,也很焦虑。我们出了一趟远门,家里就发生了盗窃,电视机被偷走了。这些事情在早些时候根本不会发生,但随着明戈拉(斯瓦特最大城市)的局势急剧恶化,盗窃也变得十分猖獗。
感谢上帝,房间里并没有现金和黄金。我原本以为手镯和脚镯都丢了,但后来又找到了。也许盗贼误以为它们是黄金,最后又发现其实是人造的,才没有拿走吧。
Maulana Fazlullah(塔利班领袖)昨晚透过他的电台频道发表讲话,宣称最近有人袭击明戈拉的警察站,就像一个高压锅爆炸一样。他进一步称下次袭击可能会像大气锅爆炸,紧接就会发生一场像邮轮爆炸般的袭击。
深夜,我的父亲跟我们谈论了目前斯瓦特的局势。这些天我们不断使用诸如“军队”、“塔利班”、“火箭”、“炮弹”、“直升机”、“死亡和伤亡”等词汇。
3月4日 你还在听广播吗?
今天我们老师问班里有多少女孩听广播,大部分回答以前听但现在不听了。只有少数几个女孩说她们还会听广播。女孩们的观点是只有当广播传输终止了,斯瓦特才能恢复和平。
塔利班说他们利用广播来传播可兰经的教义,但是他们的首领在短暂的传播可兰经教义后却巧妙地转向了威胁他们的对手。关于战斗、活动和谋杀的公告经常出现在广播内容中。今天课间的时候我们看到了直升机在天上飞。
那些直升机在我们学校低空盘旋着,女孩们向战士们大声召唤,他们也会挥手致意,但战士们现在似乎厌烦了这一举动了。